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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失势位卑公允难求

作者:有山不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凌云睡了一觉起来顿觉腰酸背痛,偏院的床不比主院,只是几块潦草的硬木板搭就,他睡惯了软床,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说来也怪,今日怎么连个小厮也见不着,往常不等他起来,门外小厮便已早早侯着准备随时上早膳。


    裴凌云也没多想,径自洗漱完去了厨房。


    做饭的何婶还在忙活,厨房闷热,豆大的汗珠从她鼻尖落下,裴凌云走近,问:“何婶,今日没做早膳吗?”


    何婶顿了顿,停下手上动作,略带歉疚道:“呦,驸马爷起来了,真是对不住了,今儿个殿下不在府里,奴婢也就没怎么做了,这儿还剩两个馒头,要不您先委屈委屈?”


    裴凌云看着两个冷硬到干裂的馒头,到底没多说,他不是个爱麻烦人的性子,便也接了:“好,多谢何婶了。”


    本来他也没多想什么,赵惊鸿不在,下人们随便对付一口也很正常,只是还未走出院门之际,便听何婶小声对身旁人说道:“一个被殿下丢弃了的驸马,还指望谁去伺候他呢,真是好大的架子!”


    裴凌云常年习武,耳力极好,又没走多远,是以想听不到都难。


    他停住了脚步,凝神听着,年纪小一些的丫鬟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就是,原以为他同前面几位驸马不一样,不成想也是个没用的,看来殿下对他也没多上心,都将人赶去了偏院,我看呐,再过不久他就得被咱们殿下给休了!”


    身旁似有人靠近,挡住了一半阳光,关山月静静立在他身侧,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手中的馒头上停留了一眼。


    不似裴凌云的错愕,关山月更多的是了然:“人就是这样,拜高踩低,你从前身居高位,想是没体会吧?”


    她也不需要裴凌云回答,自顾道:“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舒服地活着,就必须舍弃尊严,脸面。我看出来了,朝阳人不坏,你若是稍微软和一些,她不会过于苛责你的。”


    裴凌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远离了些,嫌弃道:“站远点,别毁了我的清白。”


    “……”


    “呵。”


    关山月转身就走。


    晚些时候赵惊鸿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是带着一排人回来的。


    一个个身着飘逸衣衫的小倌儿鱼贯而入,赵惊鸿最后才从马车里出来,管家看愣了眼,支支吾吾问:“殿下,这……”


    “哦。”赵惊鸿看了眼那排小倌儿,轻描淡写道,“没事,他们就住我院儿里,你不用忙活。”


    “诶……好。”管家迟疑了半晌,还是应了。


    赵惊鸿想得很简单,她住的主院极大,便是再来十个小倌儿也住得下,到时随意收拾几个房间出来就行,不需要兴师动众,却未曾料到会在府中掀起一波风言风语。


    府中下人对裴凌云越发懈怠了,一日三餐都没有他的份儿,也没人愿意去偏院伺候着,他每日只能吃些下人们剩下的饭菜。不仅如此,每每裴凌云所经之地,总有人用着鄙夷的眼神看他,生怕他听不见般当面议论。


    “听说咱们殿下带回来好几个小倌儿呢,还给领回了主院,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让那位搬去了偏院,原来是为了腾位子出来啊。”


    “是啊,这位还不如前面几位呢,好歹那几位在时殿下多少还能给他们留几分薄面,你瞧瞧这位,连自家娘子的心都抓不住,真是没用,我看他还有几天驸马可做。”


    “诶,我赌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他就得被咱们殿下赶出去!”


    “什么一个月呀,半个月!”


    “……”


    裴凌云恍若未闻,大步流星回了房,偏这破屋子哪儿哪儿都不好,桌椅简陋就不说了,窗棂破旧得连外头一丁点儿声响都能听见,赵惊鸿那院儿里更是吵个没完,又不是谁都爱听她那些破曲儿,聒噪!


    罢了。


    裴凌云安慰自己,吵是吵了些,起码赵惊鸿这阵子不会来烦他了,他总算能喘口气,不必费心费力与她斗智斗勇了。


    一连几日,赵惊鸿都没想起裴凌云,日日流连在温柔乡,别说,小倌儿们就是会伺候人,百依百顺不说,回回见着她面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温顺又乖巧,比裴凌云那个死人脸好上千万倍,是以赵惊鸿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若不是三九急急忙忙来找她,她都快要想不起这号人物了。


    赵惊鸿伸手示意琴声停下,几个跳舞的小倌儿也停了下来,她才问:“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殿下。”三九喘匀了气,虚虚行了一礼,道,“是驸马爷。”


    赵惊鸿如今一听这名字就头疼,疲倦地揉了揉额头,懒散问:“他又怎么了?”


    “他和府中下人打起来了!”


    赵惊鸿:“?”


    一向清冷自持的裴凌云竟然还会和府中下人起争执,真是难得一见,赵惊鸿兴冲冲地抬起手,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倌儿极有眼力见儿地迎了上去,将人扶起来。


    “走吧,去看看我这位好驸马是怎么打人的。”


    庭院之中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吵嚷得不行,见赵惊鸿来,围观的下人们自觉让出了一条路,只剩几个拉架的还在闹腾。


    赵惊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裴凌云,暴怒得像个狮子,揪住那人的领子不撒手,手臂线条结实有力,一下一下重重落到了实处,被他压着打的那人甚至毫无还手之力,小鸡崽般被捏圆揉扁,旁边三四个拉架的人都没能将他拉开。


    赵惊鸿也不急,欣赏够了才叫人将他们拉开。


    裴凌云犹不解气,恶狠狠地瞪着那名小厮,他原本是极注重仪态的,衣裳向来都要理到一丝不苟,一点点褶皱都不能有,头发也服服帖帖地全部束至脑后,一副端方克礼的模样,不过如今却是衣衫皱乱发丝散开,倒真有几分像武夫。


    那小厮被揍得鼻青脸肿,右眼皮核桃般高高肿起,浑身上下都发软般站不直,需得旁人扶着才堪堪立得起来。


    “怎么回事?”赵惊鸿不悦地扫了眼二人,开口便带了些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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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意思。


    没人说话,裴凌云尚在气头上,那小厮则是已被打得口不能言,气氛一时凝固了。


    看了全程热闹的谢阔这时站了出来:“殿下,是这小厮出言不逊在先。这些时日府中下人对驸马多有懈怠,但驸马大度未曾计较,方才这小厮言语侮辱驸马的父母,驸马气不过,这才动了手。”


    裴凌云伸手松了松颈间衣领,呼出一口浊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裴凌云的父母都是战死沙场的英雄,裴氏满门忠烈,他见不得旁人辱骂自己父母,这赵惊鸿是知道的,可是……


    她似笑非笑开口:“按你这么说,那就是驸马先动的手喽?”


    谢阔怔了怔,确实是裴凌云先动的手,他本以为赵惊鸿会为他出气,怎么听这口吻反而是要降罪的意思呢。


    他斟酌着开口:“是……驸马先动的手。”


    “既然如此。”赵惊鸿没多犹豫很快下了决定,“小厮确实不该出言不逊,可裴凌云先动手打人也有错,甚至还这般兴师动众搅得整个公主府都来看笑话,丢煞人也!”


    “你二人都该罚!就罚你们扫一个月的茅房吧,谁都不许去帮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落在裴凌云身上,有讥诮,有怜悯,有唏嘘。


    谢阔大抵猜到了赵惊鸿的意图,也没太意外,只裴凌云肉眼可见地错愕了,他万万没想到赵惊鸿会如此不分黑白,这小厮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了,往常瞧不起他就算了,他也不想计较,可今日竟然如此过分,言语诋毁他父母,他父母为国捐躯,岂能容他胡说八道。


    裴凌云咬牙切齿地盯着赵惊鸿,恨不得将她活吞了:“赵惊鸿!”


    “怎么,你敢不从?”赵惊鸿双眼一横,毫不退让地瞪了回去。


    裴凌云咽下喉中酸涩,泄了气般挣开身边人的束缚,眼神无波无澜,甚至带着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被坚硬外壳包裹着的裴凌云。


    “不敢。”他话语间带刺,含着一股嘲讽之意,“朝阳公主的命令谁敢不从?公主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想罚谁就罚谁。”


    赵惊鸿冷着脸,眼神幽静望不到底,“既如此,驸马还在等什么?要本宫请你去茅房吗?你身为本宫的驸马,自然应该以身作则,往后若再有诸类事情发生,本宫一样绝不轻饶!”


    裴凌云没继续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只是背影里的落寞无处可藏,一向宽阔挺直的脊背此刻竟显得苍老佝偻,脚下步子蹒跚,轻飘飘地没了力道。


    沉默稍许,三九伸手赶散人群,“散了吧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鸟兽般散去,只剩个谢阔还站在原地,见赵惊鸿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揉了揉鼻子抱臂走近了些:“我说,男人哪能这么调,越调越远了,你这么做,他不恨你都算不错了。”


    赵惊鸿轻嗤,寡淡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你懂什么,连婚都没成过就敢来教本宫?”


    谢阔:“……”


    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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