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仿生体半个身子融在夜色里,暖黄的卫生间灯光仅仅照到他的腰侧,听到廖轻青的问题,他轻轻一笑:“嗯……如果我想要摸一摸姐姐的脸呢?可以吗?”
廖轻青叹了口气,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何子诫似乎很意外她同意的速度,惊讶地抬起眼睛,想了想,改口:“那如果我想要一个亲吻呢?这样也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对廖轻青来说,摸脸和亲吻毫无区别,无非就都是她不高兴和活人凑的太近罢了。
她烦躁地回应:“可以啊。”
何子诫顿住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个轻浮的笑容,凑近廖轻青:“这样也可以?那……如果我想和姐姐上/床呢?”
廖轻青掀起眼皮,不做回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人无聊透顶了。
薄荷酒兀自烦躁着,她对这句话没有多余的愤怒,也没有别的情绪,实验体非常清楚这只是一句恶趣味的玩笑话,对两人的心里标准而言和其他玩笑并无区别。
何子诫心里忽然像压了一块石头,闷闷地退了回去,声音变得轻弱:“抱歉,我开玩笑的,只是好奇姐姐会退让到什么地步。”
他把头低了下去,剩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对着她。
廖轻青懒得接话,转身离开了客厅。
但暂时她还没法休息,因为把何子诫支在客厅之后,她还打算要单独和齿鼠聊一聊。
她扭开把手,推开书房的门。齿鼠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整理纸张,也没有休息。
“非常抱歉,齿鼠先生,我也不瞒您,单独找你是有些小请求。”廖轻青走入书房,缓缓拉上身后的门,那张白瓷般的脸上浮现出苦笑,在小台灯橙色的光下显得脆弱极了,omega的特质在此时异常浓重地凸现而出。
齿鼠一时间也被这样的脆弱俘获,他的身子僵住了。然而在27区摸爬跪打十几年的直觉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即使无法嗅到那些张扬的薄荷酒气,他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表现出对这样的脆弱有任何一丝逾越。相处经验也告诉他:这不是花丛中那些一扯就断的菟丝子,这是一条缠绕在脖颈上的绞绳,只要一有不对,就会收紧,绞死猎物。
于是他只好同样报以一种更真诚的苦笑:“我有的选择吗?这位大人。”
齿鼠的视野里对方仍然温和地笑着,薄唇开合,说着与这笑容截然相反的话:“您并不是亡命徒或者蠢货,我同样希望用温和的手段解决我的需要。”
齿鼠把脸埋进手掌,声音痛苦而犹疑:“我姐姐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她的前半辈子过得很痛苦,我们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直到工厂的工作才让一切稍稍好转。那些我存下来的积蓄……本来一切都要变好了……你……”
声音哽住了一下,而后变得生硬。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请求你离我们的生活能远一点……”
这些叙述混乱,充斥着强烈的私人情绪。廖轻青耐心地听他讲到末尾,感受着他几近崩溃的心境,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安全是能完全保证的,尤其是在27区,我想您最清楚。”
齿鼠猛地抬头,他想要抵抗些什么,然而黑暗中对上那双松石绿的眼睛,那道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得像一潭深水。他的嘴张了又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廖轻青又耐心地等待这些情绪过去,她也不想把人逼得太急,把话锋一转:“但是我的确能跟您确定我不会赖在这里,把那些危机带来。只是希望您能偶尔给我提供一些与生活相关的帮助和一些信息,这些您可以吧?”
齿鼠被她猛然吊起又轻轻放下,松出一口气:“乐意效劳。”
“那么感谢帮助,齿鼠先生。”廖轻青简单朝他点了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房间中央了。她自顾自地在小沙发上坐下,黑色卷发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围住。齿鼠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笔和一张废纸,似乎是从客厅顺的。
原来她刚刚手上一直捏着这些吗?他有点哭笑不得。
“我需要一些关于27区的信息。”
齿鼠点了点头。
“首先,我们需要一份工作。”
“除了修理工这种底层工作,27区绝大多数工作都非常危险,而能发大财的则是会触及一些灰线。”
“对我们来说这些不重要,您也同样很需要钱财吧,不然不会为那所工厂工作。”
“……我知道您大概想找什么样的工作了。27区有一条很特色的雇佣产业,这里坐落着很多大协会的据点。您可以去中心街112号,您可以告诉那里的人您找‘邀约商人’,跟他要一个加入关系网的资格,他们会给您委派一些任务。这些人俗称‘赏金猎手’,实际上任务五花八门,有捕猎异形,也有杀一些大人物。如果向他们证明了您的价值,有大协会会找上门雇佣您,他们往往出手阔绰。”
廖轻青简单记下了这个地址,沉思一会儿,又开口:
“我可能还需要您帮我查一些消息。”
齿鼠闻言愣住了:“你希望我帮你查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上:“但是这位大人,你得先让我说,可能会让你失望。我只是一个在27区混混日子的雇佣工,这些清理者毁掉的是我前半辈子打到最大的一份工。我估计没啥能帮到你的东西。”
无所谓,这情况符合廖轻青的预期,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急切,她可以回去慢慢查。在这方面,廖家的关系网应该有更好的发挥。
她侧过头,蓬松的卷发微微晃了晃,声音平和温柔:“没关系,只是三四个人,和独芯能源有关的,而且多半是名人。”
那份八年前的名单不知道现在效用如何。
她下意识想拿起茶几上的笔,回过神来又放下了,转而来回用手滚动着桌面上的笔。
“你记着吧,如果忘记了就再问我一遍。”
第一环标准时间10:57
是接近日上正午的时候。廖轻青在书房沙发上幽幽转醒,柔软的沙发层层困住她,缠缠绵绵,这感觉同死亡一样令人失去抵抗意志。她在四个小时前已经把剩下的两支精神抑制剂喝掉了,然后躺在小沙发上过了一夜。
虽然是分两次供应的,但常规剂量的药仍然稳定了她的精神核心,释放的精神力已经回归她熟悉的强度,所勘测的路线也没有出现扭曲。只是喝下抑制剂的剧痛萦绕在头侧,久久不散。
齿鼠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书房沙发让给廖轻青,z-0925和何子诫在客厅沙发休息。
廖轻青推开书房门,z-0925还没醒。何子诫像是没睡,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她翻过的那本杂志,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对她笑:“休息的好吗?”
休息的好不好都没得休息了。
廖轻青把两人从悠闲的状态里拉出来,他们借了一辆齿鼠的改装车。这车看起来像是一些零件自搭的,有些磨合不那么好的地方开起来滋滋作响。
27区的白日街上人比较少,时不时走过的路人也非常忙碌,来往并不互相打招呼。根据齿鼠的介绍,这里最活跃的时间段是傍晚,会有夜市和普通居民活动。而作为灰色地带,其实深夜也有一些集中的人群,正是运输和偷窃的好时机。
廖轻青靠在车后座,她和0925都会开车,但是没有主动提及。
“我的时间不太充裕。你想好要怎么帮我弄到我要的东西了吗?”
在说精神抑制剂。
何子诫看起来对这辆快散架的车也毫无意见,用起来像用齿鼠家里那些破铜烂铁一样顺手,他甚至抽出时间看了看裹在斗篷和口罩里的廖轻青:
“路很多,看你想要怎么走。姐姐有点出名,容易引来眼线,白天行动要做遮掩,其实夜晚更方便,所以我推荐先多休息一会儿。”
“你知道的,在晚上之前我们得先去一趟中心街112号。”
何子诫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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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微笑:“决定从‘赏金猎手’这边入手?那我有个好方向,能让姐姐一举两得,只是有一些风险。”
这话带点激将的意思,其中的诱使的味道几乎不带掩饰。廖轻青心里冷笑一声,微微侧过耳朵,表示自己在听。
“独芯能源有一批精神抑制剂货源在第一环边缘,非法货源,被人截到了也没法找警察哭诉打官司的那种。他们的运输会走27区附近。”
自家人打劫自家货,多半是内斗,要么是清理叛徒。
“具体地点?”
“运输途中的地点实时变更,不好描述,等到晚上我得到消息会给姐姐一个大概的地点。至于其他的,权限没到,不清楚。”
“哼哼,”廖轻青冷笑一声,嘴里重复咀嚼了一遍这几个字,“不清楚……”
“我知道你想引导我为你做掉一些事。我可以听,但是别太过分。”
车子一个大拐弯绕出小路,这里已经是27区市中心,车辆来来往往,明明房屋很拥挤,然而行人仍然很少,偶尔有两三个人在一些和器械维修相关的店前面。目的地是一栋不起眼的旧楼,共三层,一层有一扇半开的小门,看起来不那么像居民楼,像一个没有牌匾的店铺。
“好低调的情报交易场所。”推开门,廖轻青新奇地感慨。
“毕竟不需要门店宣传,这些人又不会在大街上闲逛。”何子诫跟在她身后解释。
大厅里有几张木方桌,几把板椅,站着几个Beta,把桌椅破坏的东一块西一块,在大声嚷嚷:“为什么不让我们接那个A-级异种单子!我要找贴主!”
里面的房间没人回应。
廖轻青三人目中无人地走入大厅,何子诫站到房间外,娴熟地敲了敲木制的墙板,弄出一些大声响。
房间里面没回应。
没人?
反倒是大厅里其中一个Beta瞪着眼睛,语气很冲地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廖轻青扫了这个Beta一眼,没有理睬。
大概是猜到她的疑惑,何子诫在她耳边轻轻说:“不可能是人没在,估计是故意躲着,不等这些人走了可能会不出来。”
话毕,他歪了歪头,想要得到廖轻青的态度。
这Beta猎手却看他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抬起拳头砸向忽视她的廖轻青。
破风声响起,一只机械爪钳住了他半空中的手,何子诫动也没动,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这个Beta,只是看着廖轻青。
这是还在等她的决定。
廖轻青叹气,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爪刃抽出,这Beta没法把手收回去,只好看着手肘在空中被片成三片,鲜血泵涌而出,他大声尖叫起来。
差距太过明显,这些人很快四散而逃。
而“邀约商人”这才姗姗来迟。
一个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身着深青灰色布衫,服饰有点现代中式的意思,灰蓝色的短发,额外有几捋细长的挂到胸前,眼睛上架着一副小黑墨镜。他的脸长长的,眼睛也长长的,带着模板化的笑容眯成一条缝,眼角还有一枚泪痣,露出一点尖尖的牙口,显得非常骚包。
没有信息素,是个beta。这很正常,alpha在第一环中心都很少见。
他先是看到廖轻青,温文有礼地开口:“贵客啊?在下有失远迎了,请问几位是来……?”
接着,廖轻青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何子诫身上,露出一点点惊讶和犹豫的疑惑,仿佛认出了什么人又不能十分确定。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何子诫,何子诫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存在感很低地站在一旁。
廖轻青:“我需要一个赏金猎手的的账户。”
在快速略过队尾的0925之后,黑墨镜很快把视线转回廖轻青脸上:“啊,我明白了,几位客人请跟我来。”
他笑着把几个人引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