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这小子,办事是真利索。
尤其是在这种他自己也乐见其成,还能捞到好处的事上,那积极性,比厂里评先进还高。
他没用三天,就用了两天。
第三天傍晚,李大成刚开车回到家门口,就看见许大茂跟个壁虎似的,贴在墙角,鬼鬼祟祟地朝他招手。
“哥!成了!打听清楚了!”许大茂一溜烟跑到车窗边,压着嗓子低声说着,兴奋得满脸放光。
李大成把车停好,让他上了车。
“说。”
“哥,您这招真是神了!”许大茂一拍大腿,“贾家那老不死的,还真有个远房的堂兄弟,就在京城郊区,那个叫红星公社的地方。那老哥俩,听说年轻的时候关系还挺好。”
“最关键的是什么您猜?”许大茂卖起了关子。
“有屁快放。”李大成瞥了他一眼。
“嘿嘿,”许大茂搓着手,“那个堂兄弟,命不好,俩儿子前几年去修水库,让石头砸了,都没了。现在家里就他跟一个老伴,还有个没出嫁的傻闺女,缺劳力缺得厉害,天天被生产队里的人欺负,分的工分都是最少的。”
李大成听完,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真是天助我也。
“地址,名字,都搞清楚了?”
“门儿清!”许大茂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红星公社,三大队,贾大山。我连他家在村里哪个位置都给画下来了。”
李大成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塞给许大茂。
“拿着,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哎,好嘞!谢谢哥!”许大茂喜滋滋地把钱收好。他知道,这事儿到这儿,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该看李大成怎么唱这出大戏了。
送走了许大茂,李大成没有直接回家。
他开着车,在外面兜了一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杨卫国打了个电话。
他没提秦淮茹的事,更没提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只是说,自己厂里有个工人的家属,就是那个贾家,现在在城里没了依靠,日子过得很苦。
他听说她们在乡下还有亲戚,就想着能不能帮个忙,响应国家号召,把她们送回乡下,支援农业生产。
这样既解决了她们的困难,也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关心群众、有思想觉悟的高度上。
杨卫国是什么人?人精中的人精。
他一听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李大成这种人,会平白无故地去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工人亲属?鬼才信。
但他没多问。
他只知道,李大成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是他亲自安排到红旗厂的技术骨干,这个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小事一桩。”杨卫国在电话那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先生,您有这份心,很难得。这事儿,我来安排。你把她们的资料和乡下亲戚的地址给我,我让街道办和公社那边对接一下,保证给她们办得妥妥帖帖的。就以‘城市待业青年下乡支援建设’的名义,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就太感谢杨主任了。”
“客气了,李先生。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李大成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有杨卫国这尊大佛出面,这事儿,就不是商量,是通知了。
秦淮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要是敢闹,那就是思想有问题,不响应国家号召,那罪名可就大了。
李大成开着车,慢慢地往家走。
他心里没有半点负罪感。
对付秦淮茹这种人,就不能用常规手段。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无赖。
你跟她耍无赖,她跟你玩命。
只有用这种降维打击的法子,用她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抹掉,才能一劳永逸。
……
街道办的效率,高得吓人。
第二天上午,一辆印着“街道办事处”字样的吉普车,就直接开进了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手里拿着文件,表情严肃,径直就走到了中院贾家门口。
“谁是秦淮茹?”其中一个干部,敲了敲门,声音洪亮。
整个四合院,瞬间就轰动了。
正在院里晒太阳的刘海中,手里的茶缸子差点掉了。正在算计着什么的阎埠贵,算盘珠子都拨乱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不知道贾家又惹上什么事了,居然把街道办的干部都给招来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也吓了一跳,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
“我……我就是秦淮茹。同志,您找我有什么事?”秦淮茹看着那两个干部,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是这么回事,秦淮茹同志。”
那个干部打开手里的文件,清了清嗓子,当着院里所有人的面,朗声念道:“根据市里的最新指示,为了响应国家支援农业建设的号召,也为了解决部分城市待业人员的实际困难。经过街道和你们家乡公社的联系核实,了解到你们在红星公社三大队,还有直系亲属贾大山同志。”
“现在,组织上决定,帮助你们一家,办理返乡手续,回到家乡,参与到火热的农业生产中去。你们的户口、粮油关系,我们都会一并给你们转过去。到了那边,公社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生产队也会给你们记工分。这是组织上对你们的关怀,希望你们能积极响应,不要辜负了组织的一片苦心。”
这番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在秦淮茹和贾张氏的头顶上炸开了。
“什……什么?”秦淮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回……回乡下?”
“不!我们不回去!”贾张氏第一个就反应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我们是城里人!我们不回乡下刨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那个干部眉头一皱,脸也沉了下来。
“这位老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行!这是组织的决定,是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逼死人了?难道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农业建设是坏事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一顶“思想有问题”的大帽子扣下来,贾张氏的哭嚎声,当场就小了一半。
这个年代,这五个字,可是能要人命的。
“可是……可是我们……”秦淮茹还想争辩。
“没什么可是的。”另一个干部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车我们都给你们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就过来接你们。你们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吧。”
说完,两个干部根本不给她们再说话的机会,把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往秦淮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了。
整个四合院,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贾家婆媳。
回乡下?
我的天,这比杀了她们还难受啊!
院里的人,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
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秦淮茹得罪了李大成之后,街道办就来人了?
这背后要是没有李大成捣鬼,谁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后院的方向。
那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把人往死里整啊!
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浑身冰凉。
他看着那份盖着红章的文件,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变不了了。
他完了。
他这辈子为了养老做的所有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个笑话。
傻柱废了。
秦淮茹和棒梗,也要被赶回乡下了。
他易中海,到头来,还是个孤家寡人。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他就不该去招惹那个李大成!他就不该去招惹那个煞星!
后院,李大成正坐在屋檐下,悠闲地喝着茶,听着林婉清教两个妹妹念书。
中院传来的哭嚎和吵闹,他听见了,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只是端起茶缸,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呷了一口。
茶,有点烫。
但心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