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合院里就炸了锅。
傻柱,一晚上没回家。
这事儿是秦淮茹第一个发现的。
她早上起来,习惯性地往傻柱家窗户那儿瞟一眼,想看看他家烟囱冒烟了没有。
烟囱没冒烟不说,连门都还跟昨天一样,从外面锁着。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儿涌了上来。
傻柱是她的饭票,是她家棒梗的移动粮仓,这人要是不见了,她家的日子可就难了。
她赶紧跑到一大爷易中海家门口,敲了敲门。
易中海黑着一张脸出来,眼底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一晚上没睡好。
“一大爷,柱子哥他……他一晚上没回来!”秦淮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圈说红就红了。
易中海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李大成。
“走!去问问!”他二话不说,带着秦淮茹就朝后院走。
贾张氏听见动静,趿拉着鞋也跟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嚎:“我的天爷啊!李大成那个杀千刀的,不会是把我们家柱子给害了吧!他昨天就把柱子打伤了,今天人就不见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她这破锣嗓子一喊,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刘海中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脸上努力地绷着,可嘴角那点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阎埠贵也开了门,扶了扶眼镜,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架势。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到后院李大成家门口。
“李大成!你给我滚出来!”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砸门。
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李大成穿着那件破褂子,靠在门框上,正拿根牙签剔牙,一脸的莫名其妙。
“一大爷,这一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干嘛呀?”
“我问你!傻柱呢!”易中海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傻柱?”李大成掏了掏耳朵,好像没听清,“傻柱不是你干儿子吗?他去哪儿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还装!”贾张氏在旁边跳着脚骂,“昨天就你跟许大茂那个坏种把他叫出去的!现在人没了,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贾大妈,说话可得讲证据。”李大成瞥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冷。
“我昨天是请柱子哥喝酒赔罪了,可喝完酒,人家就自己走了。他是成年人,长着腿呢,去哪儿了还得跟我报备?”
他顿了顿,目光在院里众人脸上一扫,最后落在许大茂家门口。
“不信你们问许大茂,他昨天也跟我一块儿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前院。
许大茂正好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他眼窝深陷,脚步发虚,走路都打晃,但脸上那股子得意和舒坦劲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许大茂!你过来说清楚!傻柱到底去哪儿了!”易中海冲他吼道。
许大茂吓了一跳,看见这阵仗,立马缩了缩脖子。
但他一看到李大成那稳如泰山的样儿,胆子又壮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一大爷,您这可问着我了。昨天我跟大成哥是请柱子哥喝酒了。可喝到一半,柱子哥就说他有要紧事儿,自个儿先走了。至于是什么要紧事儿嘛……”
许大茂故意拉长了声音,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那可是成年人的事儿,我们也不好意思多问,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这话一出口,院里几个结了婚的男人,脸上都露出了那种心照不宣的坏笑。
易中海的脸,当场就绿了。
秦淮茹的脸,也白了。她听懂了许大茂的弦外之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又酸又涩。
“你们……你们胡说!”贾张氏还想撒泼。
“咳咳!”
一声苍老的咳嗽,从人群后面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是聋老太婆,拄着根龙头拐杖,由一大妈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那儿了。
老太太的眼睛半睁半闭,看着跟没睡醒似的,可那眼神,却跟刀子一样,直直地扎在李大成身上。
“我的乖孙,哪儿去了?”她的声音又沙又哑,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李大成脸上的那点不正经也收了起来。他知道,这院里真正的老佛爷出山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老太太跟前,微微弯了弯腰。
“老祖宗,您这话可问住我了。”他的声音不高,但很稳,“柱子哥是您的乖孙,可他也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他有自己的事儿要办,有自己的朋友要见,总不能天天拴在您裤腰带上吧?”
“您要是真担心他,等他回来了,您好好问问他。问问他这大半夜的不回家,是去哪个朋友家打牌了,还是去哪个地方听戏了。咱们院里这么多人,总不能因为他不见了,就都跑来堵我家的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这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却把所有的问题都给推了回去。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反过来暗暗地讽刺了傻柱不着家,不懂事。
聋老太婆那双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她能听出来,李大成这小子,话里有话,而且骨头硬得很,不好拿捏。
“哼。”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看李大成,转身就往回走。“等我那乖孙回来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老佛爷一走,易中海和贾张氏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易中海恶狠狠地瞪了李大成和许大茂一眼,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回了家。
贾张氏没占到便宜,也只好骂骂咧咧地跟着回去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院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回走,议论声却压不住了。
“这李大成,真是邪了门了。”
“可不是嘛,连老祖宗的面子都敢驳,还驳得有理有据的。”
“我看啊,这院里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李大成看人都散了,转身回屋。
屋里,林婉清和两个妹妹正扒着门缝往外看,三张脸上全是紧张。
看见他进来,林婉清赶紧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衬衫。
“做……做好了,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那是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衫,在昏暗的屋里,泛着一层好看的光。针脚又细又密,看得出是下了大功夫的。
李大成接过来,脱下身上的破褂子,把新衬衫套在了身上。
不大不小,正正好。
“好看!”林婉月和林婉柔俩丫头眼睛都看直了,拍着手叫好。
李大成扯了扯衣领,又拉了拉袖口。他看着铜盆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又转头看向林婉清。
她正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骄傲。
李大成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嫂子,手艺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