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清河郡。
“王爷,前面就是清河郡了。”王友驾着马车,空气中弥漫着的酸臭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马车内,齐思铭端坐着,车帘的一脚被他掀开一道缝隙,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破败的屋檐下,蜷缩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
他们的眼中,满是空洞,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正在等待死亡。
“王爷,这里的情况可比奏报上说的要严重百倍。”
齐思铭没有回答,目光扫过那些被木板钉死的门窗,上面用潦草地画着巨大的红叉。
这便是地方官吏所谓的“隔离”,将人与病痛一同封死在方寸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停车。”齐思铭的语气愈发阴沉。
他迅速从马车上下来,,脸上围上厚厚的棉布,便径直走向不远处一个官府设立的施药点。
药棚前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几个衙役有气无力地给灾民分发着黑乎乎的药汤,盛药的木桶里还飘着零稀的几根枯黄的药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官爷,求求您了,再多给一碗吧,我孙儿快不行了……”
衙役不耐烦地用汤勺拨开她手中的破碗,呵斥道:“滚滚滚!每人只有一碗,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家那孙子,喝了也是等死,浪费药材!”
齐思铭的脚步停住了。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薄唇却抿成了一道直线。
他缓步上前,拾起地上的一片药渣,捻在指尖细细查看。
“这是何药?”他开口,声音温和。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齐思铭等人一眼,只见面前的人衣着光鲜,与周围的破败污秽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更不可能是逃难的灾民。
但他只当是哪里来的公子哥,不知死活地跑到这疫区来看热闹。
“喂,我说你们几个,这里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好地方。”那个衙役把手里的汤勺往木桶里一扔,语气轻蔑,“瞧见了没,这里闹瘟疫呢,一不小心感染上了,神仙都难救你!”
“大胆!你可知……”王友刚想要反驳,却被齐思铭制止住。
“哦?”齐思铭将那药渣递到鼻尖轻嗅,却没有直接回答那个衙役,“寻常的败酱草,配上些桔梗。”
“败酱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对付寻常的痈疮肿痛倒是不错。”
“桔梗宣肺利咽,祛痰止咳,若是风热感冒,喝上一碗也能缓解一二。”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衙役,语气骤然变冷,“只是本王不解,这二者,何时有了能医治瘟疫的奇效?”
那衙役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呢,口气这么大,原来就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抽郎中!”
“怎么?读了两本破医书,就敢跟衙门指手画脚了?小子,我劝你识相点,别在这多管闲事,不然爷爷我把你当成染了瘟疫的一并关进去,让你尝尝这药汤的滋味!”
“你!”王友怒火中烧,拔起佩刀就想上前。
齐思铭的面色却依旧平静,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容看的衙役心里莫名的发毛。
“你笑什么,信不信老子……”
衙役的话还没说完,王友已然忍无可忍。
他一个箭步上前,根本没见他如何动作,那衙役便被一股巨力推得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等衙役反应过来,一块通体乌黑的铁牌递到了他面前。
正中央一个龙飞凤舞的篆体大字,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齐。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便是奉皇命前来淮北赈灾的钦差,督主,齐王爷!”
齐思铭随手扔掉药渣,淡淡道:“将此地县丞,给本王叫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便被带了过来。
清河郡县丞刘康一见这阵仗,腿肚子就有些发软,却还强装镇定地行礼:“下官刘康,参……参见王爷。”
齐思铭看向刘康,那身绯色官袍被他圆滚的肚子撑得紧绷,一张脸更是油光水滑,与此地漫天的尘土和绝望格格不入。
“刘县丞,”齐思铭眸色暗了下来,声音却依旧温和,“朝廷拨下的救灾药材,在何处?”
刘康额头渗出冷汗,连忙答道:“回王爷,药材……药材都已熬制成汤药,分发给百姓了。”
“是吗?”齐思铭不置可否,他侧过头,对王友说道,“去县丞府上的库房看看。”
刘康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王爷明察!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藏啊!”
齐思铭看着他,不再言语。
王友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他带着几名亲卫,抬着数只沉重的木箱回来了。
刘康一看到箱子,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瞬间化为死灰。
王友“咔嚓”一声撬开其中一只箱子的锁扣,猛地掀开箱盖。
在场的众人皆是死寂。
箱子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竟然全都是上好的黄芪、当归,甚至还有几支品相极佳的老山参!
不等刘康发出任何声音,王友又将余下的几只箱子撬开,无一例外都是朝廷拨下的珍贵药材。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齐思铭一把掐住刘康的脖子,厉声呵道。
剧烈的窒息感让刘康几欲昏厥,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地抓住齐思铭的手腕,“王……王爷饶命……下官……下官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他们……他们也需要这些药材……救命啊……”
齐思铭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刘康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劫后余生的幸福还没来得及爬上他的脸,就听到那个如阎王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县丞这么爱惜这些药材,想必是不能浪费了。把他丢到疫区里面,将这些药材好生炖好,每日送给县丞,不得有误。”
刘康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不……不!王爷!王爷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康终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向齐思铭,却被王友一脚踹开。
“王爷,在他的私库中,除了发现这些药材,还有与这几位药商的交易账本。”
王友的声音低了又低,“这可能与我们要找的线索有关。”
齐思铭接过账本,一页一页地翻过,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王友。”
“属下在!”
“顺着这上面的名字,”他将账本丢回王友怀中,“一个一个给本王查清楚,本王要知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将手伸向这淮北几十万的救命钱!”
他顿了顿,幽深的眸子扫过周围面黄肌瘦的灾民,他们的眼中,除了是对这些贪官被惩治的快意,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
“另外,传我命令,即刻执行新法!”齐思铭一字一顿,“城中划分区域,病患与家属不得擅自出入。所有街道、屋舍,每日以石灰洒扫。病亡者尸身与所用之物,集中焚烧,不得延误。”
此令一出,衙役们顿时面露难色,窃窃私语。
一个年长的衙役头目,仗着自己有些资历,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王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我大胤朝历来讲究入土为安,焚烧尸身,不光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是与我朝律法、祖宗规矩相悖啊!若是如此行事,恐……恐怕会引起民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了。
“哦?律法?”齐思铭缓缓开口,“那本王问你,是这城中的人命重要,还是你口中那狗屁不通的律法更重要!”
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那衙役头目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在这里,”齐思铭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就是律法。”
那衙役头目被齐思铭的气势吓得屁滚尿流,而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其余的衙役哪里还敢有半分异议?
一时间,整个清河郡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洒石灰的、清扫街道的、搬运尸身的……众人各司其职,虽仍有百姓哭嚎不解,但在明晃晃的刀口下,再大的怨气也只能暂时压下。
原本混乱不堪、死气沉沉的疫区,竟奇迹般地开始有了秩序。
王友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敬佩,“王爷,您真是神了!那些灾民一开始还吵吵嚷嚷,现在看到动真格的,反倒都服服帖帖了!”
齐思铭正坐在案前,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没有作声。
王友还在不住地夸赞:“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这一招快刀斩乱麻,既立了威,又稳了民心,当真是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临行前夜,院子中高玥对他说的那些话。
彼时,他将淮北的疫情简略说与她听,其中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如若她真的与自己有二心,他也可以尽早留有后手。
没想到,她只是略一思索,便给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王爷此去,立威是第一要务。”月光下,她的眸子亮的惊人,“灾民此刻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一个能带他们活下去的铁腕强者。”
“而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病人集中隔离,阻断病源。所有病亡之人,连同其用物,必须全部焚烧,绝不能留后患。”
“我知道,这么做一定会有官员出来说,焚烧尸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是……”
她顿了顿,“这些说法,在活人的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他当时听完,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女人疯了。
焚烧尸身,与祖宗礼法为敌,这无异于自掘坟墓,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扑。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王爷,我知道您不信。但请您想一想,若按常规之法,疫情蔓延,十室九空,届时就算您有通天之能,对着一座死城,又有什么用?
可若是您用雷霆手段控制住了疫情,救下了这几十万百姓,谁还会记得那些所谓的规矩?他们只会记得,是您,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届时,民心所向,便是您最大的资本。”
而就在刚刚,齐思铭其实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想法。
毕竟这番言论太过惊世骇俗,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可现如今看着帐外这番井然有序的景象,听着王友的汇报,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这个女人,她似乎总能看透事情的本质,精准地抓住最关键的症结。
她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
与淮北的人间地狱不同,河北行宫内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皇帝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脸上却带着几分意兴阑珊。
在河北巡视的日子,每日看到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让他心情烦闷,加之灾情之下,一切娱乐活动都已停止,日子过得实在无趣。
像是看出了皇帝心中所想,心腹太监王德春凑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杂家贵妃娘娘的老家山城,离此地不远。娘娘入宫许久,想必也思念父母。不如圣驾移步山城,一来可让娘娘与家人团聚,尽显陛下恩宠。二来嘛……”
王德春挤眉弄眼地补充道:“奴才听说,自古山城出美人……”
皇帝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脆响。
“放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怒意,““如今淮北疫情未消,河北又是流民遍地,到处都是天灾人祸,你竟还有心情想这些风月之事?”
圣意之下,王德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冷哼一声,却并未让他起来。
王德春连忙换了一种说法,“陛下,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只是只是心疼陛下啊!陛下乃万金之躯,关乎我大胤朝的江山社稷。
可连日来,您亲临灾区,目睹的皆是流离失所之惨状,听到的尽是哀鸿遍野之声,忧心忡忡,龙体日渐清减,奴才看着实在是不忍。”
“忧思过甚,最是伤身,奴才这才斗胆,想着山城景致秀丽,正所谓换一个地方,也可以换一种心情。您若是能稍稍宽怀片刻,也算是为了我大胤朝的万千子民保重龙体啊!”
高玥心中冷哼了一声。
好一个为主分忧的忠奴,好一个心系天下的明君。
不过是厌烦了这灾区的沉闷,想换个地方寻欢作乐罢了,却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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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春这番话正中皇帝下怀,他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转过头,看向高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关切,“朕的身体倒是次要的。”
“只是爱妃你,之前受了惊吓,近日又随朕奔波,瞧着都清瘦了,想必也是受这灾情影响,心中忧虑才郁郁寡欢。”
皇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高玥的手背,“王德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山城是你家乡,你也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不如我们便顺势去山城小住几日,你也正好散散心。”
演,接着演。
什么龙体清减,为国分忧,说白了不就是给自己寻花问柳找了个金光闪闪的牌坊吗?
现在倒好,又把这顶“体恤爱妃”的高帽子扣到我头上了。
心中虽然白眼与弹幕齐飞,但高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承下来。
去吧去吧,她其实对皇帝要去山城做什么不感兴趣,但对那座城里,属于玥贵妃的“家”,倒是生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父母”……
这个词对她而言,更多的更像是一种符号,一种社会关系的代码,却从未有过真实的情感和温度与之对应。
如今,能有机会亲眼见一见这具身体的“父母”,倒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她很好奇,那所谓的血脉亲情,所谓的舐犊情深,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臣妾……谢陛下体恤。”
……
龙辇缓缓停在山城高府的门前。
说是府邸,但实则早已是一片喜庆的氛围,门口两尊石狮子都被系上了大红绸花,从门口一路望进去,张灯结彩,庭院也被洒扫得纤尘不染。
高玥在翠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眼前的一幕让她微微一怔。
以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为首,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臣,高士廉,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扶起高士廉,声音温和,“高爱卿平身吧”
众人谢恩起身,高士廉身侧一位保养得宜的妇人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高玥的手。
她的眉眼间与高玥有几分相似,此刻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玥儿……哦不,贵妃娘娘,快让臣妾好好看看。”
一连串的关怀备至,让高玥有些无所适从。
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吗?
她能感觉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却不知为何无法在心底激起半点涟漪,只能按照一个女儿应有的样子,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轻声安抚道:“娘,女儿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陛下对女儿恩宠有加,宫里的人也都照顾得很好。”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系统的数据库里寻找与之匹配的情感模块,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其实,在那个名为【爱在西元前】的游戏里,她对自己名义上的父母记忆就少得可怜。
它们更像是一段被写定的背景资料,是她作为“高玥”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里冰冷的一行字,而她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父母的存在,或许本就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晚宴之上,丝竹声声,舞乐助兴。
高士廉使了个眼色,乐声陡然一变,变得轻快而灵动。
一个身着水袖罗裙的少女,如一只翩跹的蝴蝶,从屏风后转出。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着少女独有的纯真与娇憨。
她舞姿轻盈,水袖翻飞间,每一个旋转,每一个回眸,都带着别样的风情。
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美,纯粹而动人。
皇帝的目光,瞬间就被那舞动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高士廉看准时机,起身笑道:“陛下,此乃臣的小女,高盼。拙劣舞技,恐污了圣眼。”
高盼,高攀。
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皇帝的目光从高盼身上移开,看向高士廉,语气中满是赞许:“高爱卿,你可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啊。”
一句话,便定下了高盼的未来。
高士廉喜不自胜,连连称谢。
只有高玥,端着酒杯,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夜深人静,喧嚣散去。
高玥推开窗,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她望着淮北的方向,夜空中没有一颗星,黑沉沉的,如同齐思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只是合作关系,她为何会如此挂念。
心念一动,她唤来翠儿:“取纸笔来。”
翠儿很快便将纸笔准备好,高玥坐在桌前,提笔蘸墨,却久久无法落笔。
些什么好呢?
告诉他自己回了家,见到了那个一心想把女儿往龙床上送的父亲?
还是告诉他,皇帝又看上了她的妹妹?
这些絮絮叨叨的琐事,他一个在瘟疫区挣扎的人,哪里有时间看。
她写了又划,划了又写,宣纸被揉成一团又一团。
最终,她放弃了写信,深吸一口气,在崭新的宣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圆圆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旁边还画了一个握紧的拳头。
一个现代人再熟悉不过的“加油”表情包。
罢了,她又担心齐思铭看不懂,在笑脸的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加油”两个字。
他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吗?
心之所念,又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是盼你平安的意思。”
看着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奇怪图案,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齐思铭看到这个,大概会以为是什么鬼画符吧。
犹豫片刻,她又在图案旁边,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一个“玥”字。
“翠儿,派最可靠的人,将这个送到淮北,交到王爷手上。”她将信纸仔细折好,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翠儿打开门,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玥认出,这是妹妹高盼的贴身丫鬟。
“贵妃娘娘,不好了!”那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姐和老爷吵起来了!她嚷嚷着要剪头发,说……说如果要她进宫,她就去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