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城有个奇怪的规矩,夜晚不仅仅严厉执行宵禁,甚至除了主街的灯笼,其余小巷和人户连灯都不许点。
此时无人的主街上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人在黑夜中狂奔。
跑了不知多久,瘦巡卫停下脚步弯腰撑膝向后看去,身后追杀他的东西似乎没有跟上来,他用力松了口气,嘴里暗骂了声。
“还好老子跑得快。”
他想起方才那瘆人血腥的场面,胃里泛酸,差点呕了出来,“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行,我必须赶快去禀报。”
他撑着腰往前继续小跑,路过的黑巷里忽然传呼犬吠之声,他本不当一回事,刚跑没几步,犬吠变成惨烈哼鸣。
他立马看向黑巷,似乎有野兽匍匐在内,犬哼突然戛然而止,他顿感心中猛烈不安,连忙拔腿就跑。
簌簌簌——
他每跑过一条黑巷,那黑巷里便传来衣物快速摩擦的声响,时不时还有东西撞倒和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草!”
那鬼东西一直在跟着他!
他望过去时借着朦胧月光看见了一个很矮的身影一窜而过,冲去了他前面的巷子里。
此时,绝望感越来越浓烈,他忽然感到无比愤怒,刹脚看向前方那条黑巷,用力大声嚷嚷叫嚣着让怪物现身。
但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回响以外,无人回音。
头顶传来响动,他立马瞪着眼看了过去,只见有人站在窗边盯着他看,似乎很疑惑他在干什么。
“看什么看!现在是宵禁,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看什么!”
瘦巡卫的火气根本压不下去,感觉自己被当猴一样看着更是怒气冲天。
哐!
窗边的人被他骂了后连忙关上了窗户,其余偷看的人更是不敢再看了。
这些巡卫虽然平日好吃懒做,但宵禁的时候用尽了权威,个个威风凛凛,一让他们抓到,便要吃几日牢饭。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白色的眼珠子在天上凝视着东玉城的人。
地面上一道清影缓缓从暗处走出。
沈云青看着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的躯体,他明明有着很胖的身体,但肚子是扁扁的,胸口上一片模糊,似乎是被利器划开了。
不是妖做的。
沈云青迟疑了一会儿,抬起手中巴掌大的罗盘,指针指向那人面朝的那条道。
突然,丁零当啷声不停,瓷瓶碰撞的清脆响动从远处逐渐变近。
“这位公子。”
干燥得如几年未喝水般的声音从沈云青身后传来,他向后望去只见一人穿着黑斗篷立于远处。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半张脸,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个坑坑洼洼的下巴。
“可有看见老夫的宝贝?”
沈云青静静看着那人,道:“什么宝贝?”
“呵呵呵呵。”黑斗篷笑得颤动,他道:“杀了他的那个东西,就是老夫的宝贝。”
“那个东西啊。”沈云青神情淡漠着道:“我也在找它。”
黑斗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他没预料到沈云青的反应。
沈云青能感觉到黑斗篷里一股视线在他身上扫动,但他没有耐心与这个人交谈,正要离开。
黑斗篷莫名道:“那公子若是找到了,可否送到老夫府上?老夫必会重谢。”
沈云青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步,随后嘴角勾起抹弧度,轻笑道:“好啊,如果它有这个命的话。”
他轻巧地避开了地上的血迹,跟着渐渐消失的血脚印往前而去,一闪便没了影。
黑斗篷讽笑出声,嗡嗡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想着方才闻见的味道,若有所思地把玩起腰间的瓷瓶。
*
瘦巡卫握紧佩刀,紧张地看着前面的黑巷子,他作势想要猛冲,但每每往前冲到一个距离,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影子便会出现在巷口。
甚至还有一只裹满血红的手一闪而过。
他用力咽喉,冷汗涔涔打湿透了衣服,一边挥舞佩刀梗着喉咙叫嚣,一边忍不住频频后退。
当他快退到身后的巷口时,耳边传来响动,怪物又蹿到了他后面。
似乎它没了方才杀胖巡卫的性急,只是逗弄着这瘦巡卫玩耍,逗弄着又让他绝无逃离的可能。
瘦巡卫吓得忍不住抽泣了几下,却仍旧站在原地硬着头皮叫嚣。
“呜咕~咦哈哈哈哈哈~”
黑巷里的东西被他抽泣的样子逗乐了,发出婴童般尖细的笑声。
瘦巡卫一听,顿时气得用力抛出他的佩刀,刺向那抹黑影。
佩刀似乎戳中了什么,怪东西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正当他窃喜时,那抹黑影渐渐站起身,从趴着的姿势变成了一个站立投掷的姿势,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柄佩刀。
它似乎是在模仿瘦巡卫。
瘦巡卫见状心顿时停了一拍,随着他身体缓缓站立,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连忙闪身扑倒,怪东西丢出的佩刀直直戳入瘦巡卫方才站着的地上,刀身还在颤动着发出鸣响。
瘦巡卫看着腿边颤动的银刃,刀峰在摇晃间触碰到他的裤腿,吓得他腿间一热,浑身直打哆嗦。
“呜咕?”
一阵风从他身后吹来,带来股浓烈药香,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抹黑影从身旁缓缓经过。
黑色宽袖下伸出一只瓷白的手,轻轻握住刀柄,没入地里半截的银刀就这么随手被他拔了出来。
“你...”
瘦巡卫抬头看向那人的脸,被那月光下惊为天人的面容镇得一愣一愣的,这脸似乎还有些熟悉。
仙子对着他颔首微笑,随后缓步走进那黑巷中。
“别去!那里很危险!”
可仙子没听他说话,转瞬便与阴暗的巷子融为一体。
怪物的一声威胁嘶叫后,砰得一下,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瘦巡卫软着腿站起身,盯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巷子内,心中溢出怜惜。
他试探着小声喊道:“仙子?你还在吗?仙子~”
巷子内。
沈云青一只手紧紧捏着面前这个人的喉咙,将他抵在石墙之上,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缓缓提起,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面前这人的脸。
他的眼睛雾白一片,嘴周血迹斑斑,眼角暗淡的黑线炸花般没入鬓角,耳朵大得离奇。
“你是人还是妖?”
这人挣扎着用手掐住沈云青的手腕,长长的指甲陷入瓷白肌肤中,渗出细细血迹。
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而他的嘴中竟是空荡荡的,与药儿一模一样。
沈云青细想着这几日的事,道:“如此说来,你就是他们饲养的妖。”
他随手一甩,将妖物甩到一边,妖物一触碰到地面立马转身逃走,没了影。
它逃跑的动作和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窜走了。
黑巷里它的身影如无形一般,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它,但它不知为什么,遇到了沈云青便由内而外的感到恐惧。
现在它只剩下了逃跑的想法。
刚转过一角,浓郁刺激的药味勾在它敏锐的鼻尖,它立马吓得掉头跑向另一边。
可无论去哪里,这股药味始终形影不离地跟着它,而他似乎怎么逃,都跑不出这巷子了。
它累得在原地气喘吁吁。
“啧。”
一声不耐烦的声音从它身后传来,近到他转手就能碰到。
它顿时吓得汗毛耸立,拼死一搏般,用力抓向身后的人影。
静悄悄的夜晚,沈云青坐于屋顶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旁边暗巷中血腥味浓得刺鼻,其中还混合着熟悉的靡靡花香。
微风吹过,他擦拭指尖的手一顿,有些不耐烦道:“什么事?”
身后这人从上次见面给了他一朵花后便消失了,但自从他进城后便时不时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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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劲装,带着帷幕的人站在屋檐另一边,冷冰冰道:“主人邀你去见他。”
回答他的是一柄飞来的血刃。
躲过后,他看着空荡荡的屋顶,仍旧冷言冷语着道:“主人说,你不去,他就去邀请那个姓洛的姑娘。”
话音刚落,青光于黑暗中乍现,他连忙举剑抵抗疯了般刺向他的无数剑气。
几息间他浑身是伤,他似乎身子本就有重伤,根本抵挡不住沈云青不要命般的打法。
他呕出一口血,仍然固执地要完成自己传话的任务,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沈云青!主人对你很失望。他说,你迷失了,你永远都是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死去!你难道忘记你的师姐了?”
沈云青突然停下了动作,充满杀意的眼神略过一丝茫然。
“明日,主人会在春雨楼等你。”
*
寻家医馆外。
穿着黑斗篷的人站在不远处,他正要往前,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他立马转身隐藏起来,暗暗观察着靠近他的人,发现是方才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路过他隐藏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
转过来的脸在洁白月光下显得可怖,一双幽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藏起来的地方。
这个年轻人,披着发,脸颊上还带了几点未擦拭的血滴,明明毫无笑意的一双眼睛下的脸却是满含温柔的笑容,让他想起了鬼魅二字。
“你的宝贝,我找到了。”
他说完便丢了个物件,正好落到黑斗篷的脚边。
沈云青不等对方反应,直径离去。
忽然身后一股劲风传来。
他随手一挥,剑气将对方的斗篷劈得四分五裂。
撕裂的斗篷下露出一张诡异的老人脸,似乎是整张脸腐烂过,又长出了新肉的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精明的光。
而他的伸出的手腕微微刺痛,抬手发现上面有个血点,皮肉下有什么在起伏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他立马割向那处地方,鲜红猛得灌出,可那东西钻得太快,直接没了影。
“哈哈哈,杀老夫的宝贝,那就用你来赔偿。”
老人说着丢出一盏瓷瓶,清脆响动后刺鼻的气味冲入眼鼻,沈云青顿时看不见听不见了。
他簌簌笑着伸手去抓沈云青时,一声笛响从寻家医馆传出,他登时变了脸色。
而这笛声不知为何竟然传进了沈云青耳中,他立马挥剑刺向前方,听到一声闷哼后再刺便空了。
“云青!”
寻家医馆的门被推开,洛禾冲出门外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沈云青。
他用力左右挥着剑,表情很是茫然,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惊恐。
“沈云青!”复晓笙也追了出来,见状惊道:“他的眼睛...”
洛禾不顾反对冲向前,但沈云青实在是太过恐慌,剑气围绕在他身边让人无法靠近。
此时的沈云青站在剑气中央,耷拉着肩膀,孤零零地看着很是无助,散乱的头发里露出的狭眸里雾白一片。
他伸出了一只手在空中划了几下,看动作和之前验证符术消失时的动作一模一样,随后他垂下了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禾焦急喊道:“沈云青!是我!洛禾!”
“他听不见。”寻佩兰站在医馆门口,手中拿着个黑色骨笛。
随后她将骨笛置于嘴上,轻轻吹动。
沈云青听见笛声立马侧头,周身剑气猛地冲向声音出现的地方,好在寻佩兰被早有准备的复晓笙救下,不然便一命呜呼了。
剑气消失的一刻,沈云青落入熟悉的怀抱中。
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梦境里挥之不去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
他缓缓抬手,抚上熟悉的眼睛,鼻子,最后落于嘴角。
沙哑无助的声音从他喉间传出。
“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