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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逢(728修)

作者:抱帚忘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嫁给心上人的表兄》


    抱帚忘雪·2025/7/28重修·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君子论迹不论心。——王永彬《围炉夜话》


    第一章重逢


    小寒料峭,一番春意换年芳。恰逢雪后初霁,院中梅香浮动;风过之时,檐下的五彩琉璃灯琅琅作响。


    又是一岁元夕时。


    青阳与槐序拥着一位少女在黄花梨木妆台前坐下,剔透的铜镜中映出一双潋滟的杏眸。


    少女乌发雪肤,肌肤微丰,双颊蕴着浅淡的红霞,好似明珠生晕。


    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谈思琅。


    槐序从妆奁中取出一支嵌珠蝴蝶金簪,在谈思琅耳畔比划一番,笑言道:“去岁元夕,裴二公子特意说过姑娘簪蝴蝶簪好看呢。”


    谈思琅轻哼一声,望向铜镜,迎着午后融融的阳光侧了侧脸:“那是我本就生得好看,这蝴蝶簪也本就精巧,与他说什么有什么干系。”


    青阳瞧着谈思琅微微泛红的耳垂,并不拆穿:“姑娘说的是。”


    燕京之人尤喜灯火,每至佳节,莫不家家悬灯、户户结彩;加之本朝民风开放,不似前朝那般讲究男女大防;是以但逢元夕,素来是一众年轻男女白日观景、入夜赏灯。


    谈思琅也不例外。


    今夜要与她一道赏灯的,正是方才槐序口中的裴二公子,裴朔。


    谈思琅的母亲陈清于与裴朔的母亲蔡蕙乃是手帕交,及笄之后,一人嫁世家、一人入将门,却都没想过要断了联系。


    裴二公子裴朔与谈三小姐谈思琅不过相差半岁,自牙牙学语之际起便常在一起玩闹,恰如那诗中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陈清于与蔡蕙一早便动过要结为儿女亲家的心思,见着裴谈二人如此这般,自是乐见其成。


    三年前,谈思琅及笄,蔡蕙自请做加笄女宾,就等着及笄礼后便为儿女定下婚事。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及笄礼后不过半月,裴府老太君仙逝而去,府上需得守孝三年,儿女婚事自是被搁在一旁。


    那已是泰和十一年的事情。


    今岁入夏,裴朔便出孝了。


    却见谈思琅轻抿下唇,轻哼道:“他都许久未来见我了!”


    她为他做了几枚香牌,还未寻到机会给他。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岁十一月末。


    彼时阿娘与蕙姨说起了他们的婚事,裴朔许是有些害羞,始终一言不发。


    说罢,她又从妆奁中取出几对耳珰、一一试过;复又寻了一枚雪柳花簪在发间,这才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侍女,笑问道:“如何?”


    “我们家小姐自然是最好看的!”青阳道。


    得到满意的回答,谈思琅方才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带着二位侍女,施施然往府外行去。


    -


    谈思琅赶到如意楼时,尚还未到她与裴朔约定的酉时。


    天色将暗未暗,已有商户早早便点起了灯,灯影在紫红的霞光中洇开,散落在街市一侧的金水河中,泛起粼粼波光;街市之中,更是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混杂着鞭炮声、嘈嘈十余里。


    好是热闹。


    谈思琅见着楼外的街市上有商贩在叫卖各式各样的面具,笑道有趣;却见她拿起一张蝶翼状的面具比划一番,犹觉不太满意;忽而又看向一张昆仑奴面具,眸中倏地一亮,促狭道:“这倒是适合裴二。”


    那昆仑奴面具做得并不狰狞,反倒透着一股憨傻气。


    可不正配裴二?


    想来他近来求学练武颇为辛苦,甚至无暇与她相见,她便赠他一个有趣的玩意好了。


    待行至裴朔提前订好的包房前,谈思琅眼珠一转,将为裴朔买的昆仑奴面具覆在脸上。


    “你们俩先别跟着我进去。”谈思琅低声吩咐青阳与槐序。


    她又在心中将准备好的“台词”都默了一遍,这才一把推开包房的雕花木门。


    而后压着嗓子,发出自以为骇人的怪叫:“与你约定的小娘子已被我吞入腹中!如今,你也去与她作伴吧!”


    门外的青阳与槐序听着里间动静,俱是一笑,又怕出声坏了姑娘“精心准备”的好事,便互相掩住嘴。


    然,过了许久,预想中的惊叫或是大笑之声都并未传来。


    两位婢女对视一眼。


    青阳探出头去,看向门内。


    却见那包房之中空空荡荡,除去房中的紫檀案几与青瓷花樽,便只有三姑娘孤零零的背影。


    至于那裴二公子并他的小厮,显然不在其间。


    青阳担心是自己眼神不好,便又往前站了半步。


    谈思琅转过身来,恰好与她对上。


    见谈思琅面上还带着那张憨傻的昆仑奴面具,青阳讪讪唤道:“三姑娘。”


    “等等他罢,许是路上耽搁了。”回想起自己方才怪叫的模样,谈思琅心中尴尬,瓮声瓮气道。


    将军府至如意楼需得半个多时辰,今日街市熙攘,裴朔来迟些也并不奇怪。


    如此两刻钟,裴朔始终未至,谈思琅免不了心绪飘飞:“那日,裴家侍女来传的话不是酉时吗?”


    “自然是。”槐序答。


    谈思琅轻抿下唇,有些委屈:“那他怎么还不到?”


    槐序只得学着方才谈思琅的话,劝慰道:“今日热闹,许是耽搁了。”


    一面说,一面将桌案上的糕点往谈思琅手边推了推。


    少女纤纤如玉的食指游走于憨傻的昆仑奴面具之上,低声抱怨:“他特意订了一间这样宽敞的包房,却又迟迟不来,真是……”


    不知该怎样说他!


    岁岁元夕都是如此热闹,他不知早些出府吗?她也是申时便出府了呀。


    又一刻半钟,桌上的茶已经换了两盏,仍是不见裴朔的踪影。谈思琅倚在窗畔,听着楼下飘来的喧闹之声,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与车马骈阗、华灯初上的街市,心中愈发委屈。


    她特意新裁了衫裙,又拒绝了与闺中密友一道赏灯,还念着裴朔近日辛苦、想要逗他开心。


    她知道,他如今年岁渐长、又有一身武艺,那样多的好友围在他身边,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今日是他们先约定好的呀。


    她在那里压着嗓子搞怪的时候,怕是包房中的阿飘也在偷偷笑话她罢!


    “他今日莫不是不想来了?”谈思琅佯嗔道,“若是再不来,我便也不等他了。”


    脚下却是未动,只盯着那昆仑奴面具,似是要看出个洞来。


    谈思琅正百无聊赖地攥着自己的裙摆,却听得雕花木门之外传来一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她眸中一亮,与青阳对视一眼,本欲起身,却又板着脸轻哼一声:“他都来迟了,我可不要去迎他。”


    “吱呀——”


    虚掩着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


    走廊两侧的壁灯晕开昏黄的光线,从门外涌入屋内,与菱花窗外流光溢彩的花灯相汇。


    谈思琅并未回过身去,她仔细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佯怒道:“裴二!”


    “你竟来得这样迟,看我怎么罚!”


    这话听来,半嗔半怨,恰是少女独有的娇憨。


    预想中的回答之声并未出现。


    谈思琅心中疑惑,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哪知雕花木门旁,竟站着一行身着官袍之人。


    一时间,谈思琅进退两难。


    她收回目光,胡乱打量着包房中的布置,一阵麻意自手心蔓延开来。


    她又是尴尬、又是不安。


    这些人莫不是走错了?


    竟让他们听见了自己方才那副模样……


    谈思琅捏着指甲,心中惊呼,都赖裴二来迟!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位青年神情淡漠,眉宇间却透着让人下意识屏息的威压,却听得他沉声道:“你们先去别处候着。”


    那一众围在他身侧的京官,俱都微微拱手,而后转身离去。


    甚至无人多看屋中一眼。


    雕花木门旁只余下开口的那位身着绛紫色官袍的青年,暖黄色的灯影落在他衣袍间的织金纹样之上,晃得谈思琅有些眼晕。


    显然,来人是一群官吏、而非裴朔。


    见着为首之人仍未离开,谈思琅心中一跳,本欲后退,脚下却是趔趄了两步,险些跌倒。


    青阳赶忙伸手虚护在她身后。


    那人亦道:“谈三小姐,当心脚下。”


    他往前跨出半步,下意识想抬手扶她,指尖微动,却又生生压回身侧。


    谈思琅更是一惊,这人怎会知晓自己的身份?


    莫不是父亲的同僚?


    他怎会闯入裴朔提前订下的包房?


    总不能是裴朔犯了什么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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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思琅又瞥了一眼眼前之人。


    却见这人长身玉立、神清骨秀,肃肃然如松下风,且……他竟与裴朔有几分相像。


    只是比起肆意飞扬的裴朔,这人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丝不可攀折的淡漠。


    ——像是红梅白雪间的鹤。


    她越想越觉得对方眼熟,迟疑道:“你是……”


    “裴二的表兄?”


    那位名唤谢璟,少时便高中探花、三年前离京外放的谢家郎君。


    她迷迷糊糊记得,父亲曾提起,这位谢家郎君去岁年末在江南立下大功,不日便要升迁回京。


    竟然这样快吗?


    谢璟顺势抬眸,目光落向谈思琅发间展翅欲飞的蝶。许久未见,她出落得愈发明丽,尤其那双艳若芙蕖的杏眸,竟是比满街的灯火更为灼人。


    谢璟心中一动,却仍不紧不慢地颔首,波澜不惊地回答:“正是。”


    复又问道:“不知谈三小姐为何在此?”


    谈思琅小声道:“这不该是我要问的?”


    话音刚落,便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嘴比脑子快。


    “可是与我那表弟有约?”谢璟并不接话,他瞧着案几上的昆仑奴面具,猜测那是为裴朔而买,冷声问道,“他来迟了?”


    “嗯。”谈思琅低着头答道。


    谢璟轻轻颔首,在心中记下。


    如今裴朔不在此处,他若再多说些什么,免不了有挑拨离间之嫌。


    屋中又静了下去。


    谈思琅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扰了这份安静。


    她有些怵谢璟。


    彼时,裴朔说起这位表兄时,多有带着惧意的抱怨。耳濡目染,谈思琅也有些怵这位虚长他们几岁且又性情冷淡的谢家郎君。


    谢璟是蔡蕙长姐蔡萱的儿子。


    他少时丧父。


    孤儿寡母险些守不住谢父留下来的产业,还是蔡蕙央了裴将军出手。


    自八岁起,谢璟便随蔡萱借住在裴府,与裴家的少年郎们在同一间书院中念书。


    裴家世代习武,家中子弟大都于诗书一道并不出众,谢璟是那群少年中唯一的异类。他入裴府时就能吟诗作赋,天赋出众、又能沉下心去苦读诗书,舞象之年便高中探花,当年即入翰林院,又在两年之后外放江南。


    因着蔡蕙的关系,幼时,谈思琅随着母亲去裴府寻裴朔时,总是会给谢璟也带上些小玩意。但大多时候她根本见不到把自己关在书房温书的谢璟。就算是见到了,谢璟也总是说不出几个字。


    谈思琅受不了静与闷,每次在他那待上半刻钟便溜之大吉。


    总归也算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事情。


    还好,在她及笄那年,谢璟便去了江南。


    没想到经此一别,竟还能再见。


    甚至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再见。


    “你……”谈思琅捏着掌心,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走错了包房?”


    却见谢璟唤来守在屋外的侍从:“去问问。”


    复又转过身来,看向有些无措的谈思琅,温声解释道:“许是今日如意楼中生意太多,东家弄错了。”


    他今日在这间包房之中乃是有公事要处理,不然……大可顺着谈思琅的话,道一声“抱歉”,而后离开这间包房。


    见谈思琅不答,谢璟又道:“某少时,多得陈夫人照拂,亦多得三小姐惦念,待某得闲,定当登门道谢。”


    谈思琅一愣,囫囵哼哼了两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眼前最要紧的大事,还得是这间包房究竟是谁定下的。


    她抬眸瞥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谢璟,心中慌乱。


    莫不是那日裴家的侍女传错了话?


    裴朔根本就没有订下如意楼的包房,也没有要与她一道赏灯?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来迟了,而是根本就没有打算来?


    如意楼外的街市喧闹非常,楼中的这一间包房却一片悄静。


    谢璟知晓谈思琅怕闷,正欲开口询问制香之事打破僵局:“三小姐不若先坐下……”


    却听得谈思琅轻声道:“我……我去门外看看裴二可到了。”


    她不想与谢璟单独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包房中,且谢璟今日显然是有正事在身的,她在这里杵着……


    谈思琅刚绕过谢璟身侧,忽听得一声带着歉意的“表兄”在雕花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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