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禾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注意安全。”
战霆舟看着她,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赵春梅的事,你别多想。我已经跟老爷子说好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听到这话,沈知禾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没那么脆弱。”
战霆舟看着她这副倔强得像只小刺猬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堵。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都别憋着,出了事我兜底。”
沈知禾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真的?”
“嗯。”战霆舟点头,神色自然地解释,“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要护着你。”
这话一出,沈知禾心头那点烦躁忽然就散了。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战霆舟这人虽然嘴巴毒,人也冷,但安排事情,确实周到。
“谢谢。”
她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紧接着,话锋一转,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弯了起来,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战参赞这是……不放心我?”
战霆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胡说什么。”他板着脸,语气生硬地否认,“只是以防万一。”
这男人,真是……
沈知禾看着他这副嘴硬心软的别扭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
战霆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把她的笑脸刻进脑子里。
“我知道。”
从她单枪匹马闯进钢厂医院救孩子,到今天晚上冷静地设局反击,他都知道,这个女人,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可他就是不放心。
战霆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转身就想走,可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高考的事,别耽误。”
“战霆舟……”
沈知禾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轻声唤出了他的名字。
“嗯?”他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
“早点回来。”
话一出口,沈知禾自己都愣住了。
她在说什么?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妻子对即将远行的丈夫说的话。
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她。
过了几秒,战霆舟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他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甚至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知禾还站在原地,脸上有点发烫。
而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战霆舟,却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个小没良心的,总算会说句好听话了。
战霆舟前脚刚走,沈知禾后脚就把门闩上了。
搞什么啊?
她跟战霆舟算什么关系?顶多算个临时室友,还是为了孩子凑合在一起的。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知禾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转身回到床边,看着三个孩子安稳的睡颜,心里那点涟漪才彻底平复下来。
算了,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战家这潭水有多深,她只要护好这三个小家伙就够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沈知禾刚送走三个孩子去幼儿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苏婉就找上门来了。
“知禾啊,最近在准备高考?”
苏婉一开口,就端足了婆婆的架子,自顾自地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
沈知禾心里咯噔一下。
她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语气平静,“是的,妈。”
苏婉的眉头立刻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妈,你去考什么大学?胡闹!”
她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沈知和觉得可笑。
“妈,现在国家提倡妇女解放,支持知识青年继续学习,很多已婚的同志都在参加高考。”沈知禾不卑不亢地解释。
苏婉冷笑一声,“那是人家没孩子的!你看看你,拖着三个拖油瓶,你哪有那个精力去念书?你能考得上吗?别到时候丢了我们战家的人!”
拖油瓶?
沈知禾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依旧平稳,“孩子们很懂事,不会耽误我学习。考不考得上,是我自己的事。”
苏婉见她油盐不进,彻底没了耐心。
“我不同意!我们战家的媳妇,就该有媳妇的样子,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你赶紧的,今天就去把名给我退了!”
沈知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冷了几分,“妈,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
“反了你了!”苏婉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沈知禾的鼻子骂,“霆舟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想无法无天了是吧?我告诉你沈知禾,只要我还在战家一天,你就休想出去抛头露面!”
跟这种被封建思想荼毒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硬碰硬,只会让事情更糟,说不定还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
沈知禾脑子飞快转动,看着苏婉那张气得发青的脸,忽然话锋一转,态度软了下来。
“妈,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您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多陪陪他们。”
苏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服软了。
沈知禾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保证,白天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把孩子照顾好。学习的事,我等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再看一会儿书,绝对不会影响白天的任何事,您看这样行吗?”
苏婉被她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这让她还怎么找茬?
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她狠狠瞪了沈知禾一眼,扭头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知禾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冷了下来。
高考,她非考不可!
谁也别想拦着她!
苏婉这边暂时偃旗息鼓,沈知禾的日子却没清净几天,赵春梅那个搅家精又开始作妖了。
这天,沈知禾从街道办咨询完高考政策回来,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
王大婶家的小孙子在院里玩泥巴,看见她,眼神都有点躲闪。
她推开自家屋门,一股压抑的抽泣声就传了过来。
只见云筱趴在小板凳上,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伤心极了。大豆儿和二豆儿一左一右地守着妹妹,一个板着小脸,一个急得抓耳挠腮。
“筱筱,怎么了?”
沈知禾的心揪紧了,几步冲过去,将女儿抱进怀里。
小丫头一进妈妈怀里,压抑的哭声立马变成了嚎啕大哭,小手紧紧攥着沈知禾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呜呜……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要筱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