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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愁涧那一战过去几日了,雪水洗净了血污,山风带走了焦臭,可江湖上关于那一天的传说,却越传越玄,越传越让人脊背发凉。
    酒肆里,三教九流挤在一处。
    穿粗布衣裳的脚夫、佩着旧刀的江湖客、甚至还有偷偷溜出来的官家子弟,都挤在一处,竖着耳朵听角落里那个浑身发抖的汉子说话。
    有人问起那一刀。
    问那煞神照野,他那柄叫“无生”的刀,究竟快到了何等地步?
    那汉子是金玉楼的喽啰,侥幸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此刻怀里揣着半坛劣酒,灌了一大口才壮起胆子开口:“快?那根本不是快!陈天雄的‘焚天钩法’ ,那是能把雪都蒸成气的功夫!阴老鬼的毒沾着点边儿骨头都能化成水!两大宗师啊,前后夹击,那气势,山都能碾平了!”
    他顿了顿,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可你们猜怎么着?”
    “那煞神他就站在那儿,浑身是血,左肩骨头茬子都露着,他连躲都没躲!陈楼主那‘断魂钩’ 带着焚天热浪拍过去,没了!像雪扔进炉子里,‘滋’一声,就没了!阴老鬼的毒雾?刚飘过去,就散了!跟见了鬼似的!”
    酒客们听得屏住了呼吸,眼珠子都不舍错开。
    “然后呢?”有人嗓子发干地问。
    “然后?”
    喽啰又灌了一大口酒,接着道:“然后就是一道光……不,不是光!是‘无’!”
    “无?”
    “啥意思?”
    “就是啥都没了!陈楼主还在那儿站着,脸上的表情就比见了阎王还难看!他想动,想喊,可喉咙里只发出‘咯咯’声…….”
    “再然后?”有人急不可耐。
    那人打了个寒颤,低声说:“就‘唰’一下。陈楼主的脑袋,还有他那双练了一辈子、号称刀枪不入的赤阳手…..就、就分家了。掉在地上,那手还冒着热气儿呢。”
    “哦,对了,还有那阴老鬼,那老毒物跑得比兔子还快,头都不敢回!后来听说他躲回老巢,没几天就疯了,嘴里整天念叨着无……无……”
    酒馆里死寂一片。
    有人兀自不信,低声嘟囔:“重伤之躯,一刀斩宗师?还吓疯了阴老鬼?他还是人吗?”
    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的汉子突然闷声道:“他是不是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我离得近,他出刀前,看了火海一眼。”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那汉子断了一臂,空荡荡的袖管打了个结,半边脸被烧得焦黑扭曲,只用凌乱的头发勉强遮着。
    了然,这又是那一战里被放过的幸运儿。
    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不说话。那人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那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渣子,可里面又烧着什么东西,就那一眼,我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差点被抽走。连喘气儿都忘了。就像你抬头看见天塌下来了,除了等死,还能想啥?”
    这便是照野的刀。
    不是招式,是劫数。
    他握刀时,对手想的已不是胜负,而是如何在那道名为‘无’的规则下,求得一个稍显体面的终局。
    有人又问:“那刀法,总该有个名号吧?”
    “名号?呵…….”
    一直靠在窗边阴影里的老剑客缓缓开口,浑浊的眼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又看到了那抹寂灭的刀光。
    他捋着胡子,声音沙哑,带着朝圣般的敬畏道:“那柄刀叫‘无生’,那斩下的一式便是‘无生斩’。还需要什么别的名字吗?就像太阳悬在头顶,它亮着,万物就得受着。那一刀斩下,江湖就得记住———有些规矩,破了。”
    是的,那一战破的规矩太多了。
    比如,宗师不可轻辱?照野用刀告诉你,宗师的头颅,一样会滚落。
    再比如,阎摩邪宗的尸傀大军不死不灭?裁冤阁的人用行动证明了,在绝对的下作,不,是绝对高效的毁灭面前,不死也得死!
    说到裁冤阁,就绕不开那场焚尽尸山血海的火。
    江湖人给那灭不掉的火取了个名,叫“寂火”。
    毕竟江湖百晓生的情报上明明白白记着:【寂火——黑如深渊,黏如附骨之蛆。遇火即燃,水泼不熄,土掩更炽。沾皮蚀肉,焚骨化灰…….非人间之火,乃幽冥业火!】
    一个给金玉楼收尸的仵作,后来心有余悸地跟人念叨:
    “烧得太干净了,连骨头都酥成了渣!那火邪门得很,沾上就甩不掉,跟活的一样追着烧,赵无咎那老小子沾上了,他眼都没眨,抄起家伙就把自个儿那条膀子,慢一步?慢一步就等着烧成一把灰吧!”
    “那火,烧得再干净…也烧不掉人心里的怕啊……”
    是了。
    自那一役,“裁冤阁”三字便如烙铁般印在了每位江湖人心头。连带那位本就传奇的阁主褚羽,其名号更添恐怖。整个大庆,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知那异界而来的女子手中握着何等改天换地的力量。
    “对了,”有人想起什么,打破沉默:“那百福寺怎地一夜之间就变鬼域了?”
    “咳,你这都不知?”
    “那贼秃庙,就是阎摩邪宗的老巢!地底下挖空了,关了多少良家女子练那断子绝孙的邪功!亏得褚阁主霹雳手段,以身作饵探了龙潭,联合六扇门的官爷们把那魔窟连根拔起。”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听说那日寺里金光冲霄,跟鹰愁涧那边的血光遥相呼应,半边天都红了,邪乎得很!”!”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扑打着窗纸,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酒肆里众人喝着闷酒,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是怕,是敬,还是别的什么。
    角落里,一个穿青衫的少年,手按在腰间崭新的佩刀上,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问旁边的老刀客:“前辈,请问……如何才能练成那样的刀?”
    那老刀客灌了口酒,目光穿过喧嚣的酒肆,投向窗外风雪弥漫的远山,良久,才沙哑地吐出几个字:
    “先把自己,雕成一柄鞘。”
    谁都知道,照野从前不是这样,裁冤堂从前也不叫这个名字。
    所有的改变,都从那个姑娘出现开始。
    ………
    ….
    此刻,江南霹雳堂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
    被江湖人念叨的褚羽,正侧着身子,给坐在矮榻上的男人包扎伤口。
    “照野......”她突然凑近,在他耳边念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话本里写的,一剑霜寒十四州的绝世剑客?重伤未愈,美人相伴,就差一壶烈酒了。”
    男人别过脸,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
    “哎呀~真的别气啦。”
    褚羽放下手中的药瓶,转而拽住他未受伤那边的衣袖,轻轻摇晃。
    “我知道你还在气六扇门那群人办事不利,气我…气我胆子太大,在百福寺差点着了那帮秃驴的道儿。可是最后不都没事吗?我还帮六扇门立了大功呢!”
    别过去的脸纹丝不动。
    褚羽等了片刻,不见回应,索性把手里剩下的纱布往旁边一扔,人也坐直了,柳眉倒竖,气呼呼控诉:“照野!云姐姐不都解释了嘛!就慢了那么一点点,根本就没发生什么!说!你是不是嫌弃了?!是不是嫌弃我被别人‘碰过’了?!”
    她一派真心被辜负的样子,还假模假样挤出了一滴眼泪,欲落不落。
    果然,这招百试百灵。
    照野原本侧过去脸微微一僵,随即转回头,把人往怀里一拉。他力道不小,带着股没说出口的急,却又在触到她后背时,下意识收了收力。
    “你明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些。”
    褚羽嘴角一勾,却仍是故作委屈:“那你为什么要生这么久的气…….都好多天了,话都不肯我说几句。说到底,肯定还是心里介意了。”
    “不是。”照野斩钉截铁。
    褚羽不为所动。
    照野喉结滚动,终于垂眸,低声说:“我气的是他们迟了,气的是他们让你涉嫌,你还不知道推脱。”
    褚羽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几乎要碰到他颈间未愈的伤口,反驳着:“真的只迟了一刻钟,没真的受伤。”
    “再迟一刻,我会把那日在场所有人全杀了。”
    所有人。
    包括姗姗来迟的沈砚,包括“办事不利”的六扇门捕快,甚至包括当时在场却未能护她周全的任何人。
    褚羽心跳失序,有些后怕。
    她知道照野真能干得出,那日云峥讲述百福寺情形时,他握刀的手都在抖,眼神凶得像要当场劈了云峥。
    可褚羽也知道六扇门已经尽力了。毕竟谁能知道百福寺几乎挖空了整座山头呢?那宛若迷宫般的巢穴生生拖慢了六扇门的进度,还好她随身带着电击手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放倒两个看守,里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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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结局恐怕不堪设想…….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好不好?”褚羽心虚地道歉,凑上去吻了吻他的侧脸。
    照野没躲,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你干嘛?”褚羽不乐意了,捧住他冷硬的脸,强行把他的视线扭向自己。
    “我都先低头认错了,态度这么好,你还摆着这张臭脸给谁看?!”她撅着嘴,眼圈似乎又有点红,“这么多天,天天冷冰冰的,话也不说几句…….我也会伤心的好不好?我都担心你是不是伤到肺腑了,话都不会说了…..”
    她说着伤心,那双水润的眸子却灵动地转着,带着点狡黠的试探,手指悄悄滑下,在他壁垒分明的腰腹上轻轻挠了一下。
    照野深深看她,依旧沉默。
    褚羽太了解他了,知道这家伙肯定很想,但就是忍着。
    她忽地从他怀里退开一点,脸上那点委屈和狡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挑衅、又含着无限风情的妩媚。
    她微微歪着头,眼波流转。
    “还生气啊?那本阁主亲自赔罪?好不好?”
    不给照野反应的时间,她已一步跨坐了上去,严丝合缝,烛火猛得一跳。
    照野没动,任由着她,想看她今日要玩什么把戏。
    褚羽被他这副“任君采撷”又岿然不动的姿态激起了好胜心,附身,贴着他耳边命令:“坐好,不许动。”
    然后,手指探向自己的衣襟。
    一件,又一件。
    衣衫如同花瓣般无声滑落,委顿在脚边,直到烛光毫无遮拦地拥抱了所有莹白,再无遮挡。
    她微红着脸,眼神带着水光,但看着身下男人,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呼吸都没乱。褚羽羞耻地几乎想停,可一想到都这样了,半路跑了岂不是显得她怕了?
    于是,她微微支起身体,又沉了下去…….
    烛火摇曳,墙壁上是两道交叠的影子。
    一道是纤秘合度的玉影,如狂风中的细柳,起伏、摇曳。而另一道则岿然不动、如山岳般沉稳。除了那扶住她腰间越来越用力的手,照野竟真的如命令的那般一动不动。
    时间在角力中流逝。
    褚羽累得两腿发软,只觉得自己像跑了百里山路,但是还没感受到任何泄去的迹象。她终于懂了,这家伙哪里是不气了?分明是憋着劲儿使坏!表面上顺从她的“命令”,实际上就是要看她下不来台,等着她力竭,等着她认输,然后再彻底反扑,将她拆吃入腹!
    “我都这么……卖力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她故意气恼着呢喃。
    照野眼眸微眯,准备收网反客为主,那一刹那,褚羽突地咬住下唇,最后一次狠狠角力。
    然而,就在这余韵还未散去,最该继续沉溺的时刻,褚羽却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仓惶的狼狈。她甚至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和双腿的打颤,也顾不上擦拭黏腻,一把抓起散落在地的衣物,胡乱地往身上套。
    “你…….”照野猝不及防,骤然一空。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罕见的错愕,“褚羽?”
    “赔完了!两清!”褚羽头也不回,语速飞快,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动作麻利得完全不像刚刚累到腿软的样子。她甚至没穿鞋,赤着脚就跳下了床榻,像阵风一样冲向房门。
    “站住!”
    照野的声音沉了下来,迅速起身追了上去。
    可褚羽已经拉开了房门,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一室旖旎。
    她站在门口,回头飞快瞥了他一眼,恶劣一笑。
    刚刚那会儿她就一件件把照野的衣服扒光了,还故意扔进了水桶里,这会儿根本没办法追出来。
    “阁主我累了,要歇息了。左使大人,”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模仿着他平日的冷淡口吻,“请、自、便。”
    说完,不等反应,“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摇曳的烛火,空气中未散的甜腻气息,以及某个衣衫不整,被用完了就扔的男人。
    他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精壮的上身还带着汗和她的东西。
    可门外那人却已经飞速钻进了另一间屋子,又拴上了锁。
    照野缓缓靠回去,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着帐顶,缓缓喘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