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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羽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云峥面无表情地递来水囊:“喝完给他喂药,时辰到了。”
指尖刚要触到,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褚羽猝不及防,一头撞在车厢壁上,痛得眼冒金星。一只沉稳的手及时攥住她胳膊,力道钢硬,是云峥。另一只手已按上腰间刀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车外,远处传来的狞笑与呼喝撕裂了山道的寂静,像饿狼嗅到了血。
褚羽捂着剧痛的额头,眩晕未散。
“山匪。”云峥只抛下两字,人已化作一道青影掠出车外。
车帘被劲风掀起一角,褚羽瞥见一片血色炼狱。走在他们前面的商队护卫已然身首异处,而云峥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刀光如雪,独自迎战数十道扑来的凶影。
“呆在车里!”云峥的指令隔着杀声传来。
褚羽手脚冰凉,本能扑到车厢口想去拉紧帘子,目光却扫过车外。七八颗头颅滚在血泊里,悍匪踏着尸骸,已将云峥和零星几个护卫困在中央。
黑压压一片,足有半百之数。
云峥刀势凌厉,眼神如冰,每一刀都精准致命,护住马车方向。心中却在飞速评估:‘第一波就碰上了黑风寨的血屠夫?这趟活儿真有点扎手。’
“车里的!给老子滚下来!值钱的留下!娘们也他妈给老子留下!”粗犷的吼声砸来,伴随着刀斧砸地的闷响。
又来了……又是土匪。
褚羽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那里有照野给她的匕首,但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车厢角落。
无生刃。
照野的刀。她亲手设计,为他锻造的刀。
没有半分迟疑,她转身握住刀柄。
冰冷、沉重。刀身入手瞬间,一股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顺着掌心直抵心口。
“云捕头!”她低喝一声,掀开车帘。
“哟呵——!”匪群中瞬间爆发出更加下流刺耳的哄笑和口哨,“好个水灵的娘们儿!等不及要伺候爷了?!”
云峥刚拧断一个扑上来的喽啰脖子,闻言眼神骤然冰封:“六扇门办案,挡路者,杀!”
“六扇门算个屁!在黑风峡,老子就是王法!兄弟们,剁了她!那小娘们,给老子抓活的!今晚就开荤!”
“杀——!” 群匪如沸,兵刃寒光再次淹向马车。
云峥眼神厉如鹰隼,不退反进,长刀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匹练,横扫而出瞬间劈开最前面两人的咽喉。
血腥的一幕让冲在最前的几个喽啰下意识地刹住了脚,脸上掠过一丝惧色。
“怂什么!她就一个!耗也能耗死她!”血屠夫怒吼,指挥着十几个心腹死死缠住云峥,刀光斧影瞬间将她淹没。与此同时,另外七八个匪徒狞笑着,绕开战团,直扑向车前的褚羽。
拿下她,不怕那女捕头不投鼠忌器。
看着冲来的凶影,褚羽握刀的手攥得死紧,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照野重伤昏迷的脸。不…不能被抓!不能拖累云峥!照野还等着……
“滚开!”她尖声怒喝,几乎是凭着现代格斗课残留的本能,双手抡起对她有些沉重的无生刃,狠狠劈向冲在最前麻子脸的手腕。
“小娘们还想玩刀?让哥哥好好教——”话音戛然而止。
嗤——!
血肉分离的闷响。
无生刃的锋锐在这个时代如同神兵,褚羽全身力气灌注的一斩,竟真的切开皮肉,斩断腕骨。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非人的惨嚎瞬间压过所有喊杀。
麻子脸抱着几乎只剩一层皮连着的断腕,像一滩烂泥般滚倒在地,鲜血疯狂喷溅。那柄短斧无力地跌落,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后续几个匪徒明显一愣,看着地上惨嚎打滚的同伙,又看向马车前那个双手握刀的娇美女子,眼神从淫邪变成了惊疑。
这刀……邪门!
“妈的!这娘们扎手!一起上!废了她!”刀疤脸最先反应,不再轻敌,鬼头大刀带着呼啸风声劈向褚羽头顶,势大力沉,不留余地。
褚羽瞳孔骤缩,后撤半步,咬牙双手横刀格硬架。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沛然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褚羽虎口瞬间崩裂,鲜血迸出。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无生刃险些脱手。
力量差距太大了…….
“臭娘们!劲儿还挺大!”刀疤脸也被震得手臂发麻,惊怒交加。突然,他诡异变招,刀锋一转,朝着褚羽脖颈横削过去。
死亡的气息扑面!褚羽凭着训练本能猛地后仰,刀锋险之又险擦着鼻尖掠过。
重心一失,她踉跄欲倒。
“噗嗤———”
云峥踢来的短刀贯穿了刀疤脸的手臂。
机会!
褚羽甚至来不及感受死里逃生的虚脱,借着后倒的余势,腰身极其别扭地一拧,一刀挥出,由下而上,直接划开皮甲,几乎将那张狰狞的脸劈成两半。
滚烫的血如同灼热的岩浆,轰然喷溅,瞬间浸透她半边衣裙,浓重的铁锈味扼住呼吸。
刀疤脸哼都没哼一声,重重砸落。
褚羽喘着粗气站稳,转身却见另外两个匪徒已趁机摸到马车,一人正掀开车帘,另一人举刀就要往车厢里刺。
“滚开!!”
冰冷的杀意瞬间炸穿所有恐惧,褚羽嘶吼着冲过去,全身的重量和冲势都压在那柄来自现代的刀上,狠狠捅向那个举刀匪徒的后心。
哪怕力量悬殊,哪怕刀尖似乎撞到了骨头,但无生刃的锋锐依旧让它深深楔入了对方的身体,直没至柄。
那匪徒身体倏然一僵,刺向车厢的刀停在半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刀身,嘴角溢出血沫:“你……你…….”
生命迅速流失,他像截朽木般向前倒去。
褚羽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刀柄。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鲜血溅了她一脸,强烈的恶心感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胃里翻江倒海。但她没时间崩溃,硬是咬着牙没松手。
“小心!”云峥的警告骤然响起。
脑后,恶风已至。最后一个匪徒的砍刀带着劈山之势落下。
褚羽甚至来不及回头,只本能得将头向一侧偏开寸许。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道乌光骤然从马车里射出,精准穿透那人眉心。
匪徒瞬间停滞。
褚羽的求生本能在此刻彻底暴发。她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握还插在之前匪徒背上的刀,用力拔出。然后,在喷溅的鲜血中,她反手将这滚烫的利刃狠狠刺进偷袭者腹部。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另一边,云峥也刚好将最后一个缠着她的匪徒斩于刀下。
她兀自提着滴血的雁翎刀,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褚羽身上。
只见那柔美的身影浑身是血,双手死死拄着插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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辙上的无生刃,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
云峥提着刀走到她身边站定,声音依旧是那种冰封般的平静,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她说:“褚姑娘,你做的很好。”
然而,褚羽对这句认可毫无反应。她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的木偶茫然转动眼珠,直到触及被掀开的车帘。
车厢里,那毒入骨髓的男人不知何时强撑着掀开了帘子一角。他比之前更形销骨立,惨白如纸。那双曾令江湖胆寒的眼眸此刻艰难地聚焦在她身上,确认她染血却依旧站立的身影,仿佛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无声断裂。
他身体一软,倒回车厢,再无一丝动静。
褚羽像是瞬间惊醒,扑到车边,手指哆嗦着摸出药瓶,撬开照野紧咬的牙关,将药丸塞进去,又手忙脚乱地灌水。
做完这一切,她跪坐在他身边,冰凉带血的手指紧紧攥住他冰冷的手,蜷缩着。
云峥站在车旁,沉默地注视着。
她的视线扫过褚羽凝固着血污的侧脸,落回车厢内毫无生气的男人身上,最后,停驻在那两只紧紧交叠、同样冰冷染血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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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而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褚羽蜷缩在照野身边,用沾湿的布巾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指缝、掌心、虎口崩裂的伤口边缘……全是已经变得暗沉的血迹。有她自己的,有照野的,但更多的,属于那些刚刚死在她手下的亡魂。
冰冷的湿意带来短暂的清明,却怎么也擦不掉那种深入的黏腻,仿佛已经渗透了皮肤,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甚至,马车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胃里搅得更厉害。
一路上,她眼前总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匪徒临死前惊愕的眼神,以及……刀刃穿透皮肉时那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她杀人了。
不止一个。
窒息般的恶心几乎淹没了她。
褚羽本以为数月的格斗训练,照野好几次当着她面杀人的场面已经让她足够面对这些,面对真正的江湖。但当冰冷的刀锋真正切开血肉,夺走生命时,那种冲击远超她的想象。
生命的重量,原来如此沉重,如此……粘稠。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那侧脸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他第一次握紧刀,让刀锋染上别人的血时……会害怕吗?会像她现在一样,被噩梦和血腥的记忆纠缠吗?他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暗天盟左使?
褚羽一直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异类,与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格格不入,可现在,他们一样了……
不能再想了。
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再不去想第一次杀人的感受,也不再去深究照野第一次杀人时的心情。那些疑问和复杂情绪被她暂时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照野活下去。
既然选择了站在他身边,既然已经握起了他的刀,沾染了他的血仇与宿命。那么,无论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她都必须学会承受。
她停止了擦拭,将那块沾染了血污和冷汗的布巾紧紧攥在手心。
然后,重新俯下身,用那双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手,轻柔地抚平照野紧蹙的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