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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羽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严严实实裹着被子,像个粽子。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床榻。被褥纹丝未动,连褶皱都没有,仿佛没人睡过。
撑起身子,看向四周。
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一个馒头,两碟小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窗边,男人抱刀而立,晨光透过窗纸,衬得他眉骨轮廓更加硬朗。他的面具已经重新戴好,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得像淬了冰,却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褚羽咽了咽口水,肚子却“咕噜”地抗议起来。她裹着被子蹭到桌边,小心翼翼捧起粥碗喝起来。
喝了两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看向窗边,试探着问:“你的刀是什么材质的?”
照野没答,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褚羽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死心。
“在我们那儿,有种叫合金的材料,可以做出比这个更锋利却更轻便的刀,下次,如果再见面,我带一把给你试试?”
“聒噪。”
他冷冷打断,拎起行囊转身就走。
“你要走了?”褚羽手一抖,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照野脚步未停,已经拉开了门。
“等等!我、我去哪儿?”她赤着脚追到门口,
男人终于回头,面具下的眼睛黑沉沉的:“不是要去唐门?”
“可我找不到路……”她小声嘟囔着,甚至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照野低头看了眼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片刻沉默后,他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抛过去。
“往西四十里,过青江,走不动就找马夫。”
银两落入掌心,沉甸甸的触感让褚羽一怔。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时噤了声。
一个杀手,能给她食物、银两,已经是破天荒了。她还能奢求什么?
“……谢谢。”
最终,手指慢慢松开。
布料从指尖滑落,带着一种空落落的凉意。
照野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褚羽站在门口,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晨风穿过走廊,吹得她脚底发凉。她缩了缩肩膀,回到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已经不那么热的粥。
“钛合金的,应该比他的刀好?”
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手指在桌上圈画着照野那把刀的模样,还在脑子里回忆着她爷爷的收藏室,那里面每一把都比照野的刀好。如果能有一把更轻更锋利的刀,或许他就不用一直打磨,伤口也不会总是崩裂......
想到这里,褚羽突然愣住。
她居然在担心一个杀手的刀好不好用?
但记忆中,黑暗中悄悄盖过来的被子和逃亡时稳稳托住她的臂膀,都真实得不容否认。
“就当……报恩吧。”她嘀咕着,强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早饭,褚羽起身收拾行囊。她扫过床榻,那里平整无比,除了桌上的银两,证明他确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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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照野正策马赶回暗天盟总舵。
他烦躁无比,不只是刚才多事给她的银子,还因为此刻那些不受控制在脑海闪回的画面。他告诉自己,不该管她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既无内力又无轻功,走在官道上不出半日就会被人掳走。
死了……正好。
不用他亲自动手。
这根本怪不得他,他已经破例太多,多事到带她进了城、给她庇护,留下食物,甚至还给了她足以雇车赶路的银两!
可越是远离,眼前浮现的她的画面却越是清晰。有她蜷在他脚边睡觉,有她把一堆宝石推给他,还有,不避讳他洗澡脱衣服,赤脚站在晨光里的模样…….
下一瞬,他猛地勒住缰绳,黑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强行调转马头,朝来路狂奔。
可终究是迟了。
客栈门口,那个掌柜正跟个年轻的店伙计吹嘘:“柱子,那小娘们不简单啊,脸蛋那般水灵,指不定是哪家千家小姐。你说她图啥?选个杀手当姘头?啧啧,昨夜怕是瞒着家里偷偷出来,跟情郎厮混快活了一宿吧?嘿嘿……”
淫.笑戛然而止。掌柜的脖子像被掐住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
扑通———
他腿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滑跪了下来,抖若筛糠。
“大…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人呢?”
“走、走了!刚走不到一盏茶功夫!”掌柜的吓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官道的方向,“往西边去了!小的亲眼看见的,绝对错不了!大人饶命!小的嘴贱!小的该死!” 他抬手就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照野没再看他,几步冲上二楼。
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整齐,碗筷收拾干净,只剩一点极淡的属于她的气息。
照野眉头微醋,心中烦躁更甚。
下楼时,那群伙计还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
“大……”
寒光一闪。
没有惨叫,血珠溅上斑驳的墙面,缓缓滑落。照野的刀不沾一滴血色,而客栈却多了几具温热的尸体。
确认再无活口,他翻身上马,朝西疾驰而去。
官道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而他握紧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确认她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可心底某个声音却在问:若真如此,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而且明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连江湖几大门派都分不清,谈何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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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褚羽是靠脚走的。
她不会骑古代的马,也不敢听照野的去找那些眼神不善的车夫。更糟的是,她刚刚才骗过玉林镖局的人,哪敢再自投罗网去找镖师护送?
她脚上那双粗布鞋早就磨破了,脚底的血泡又破了。刚洗干净的头发沾满灰尘,嘴唇干裂得厉害。
四十里过青江……
褚羽在心里换算,那可是将近17公里,在现代打车都要五十块!她疯了吧?自己走?
“早知道就该哭着求他了......”她欲哭无泪。
眼前浮现照野冷硬的背影。虽然肯定又会被凶,被骂是不是想死,但说不定,最后他还是会不耐烦地把她拎上马背,再捎一程。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这位姑娘,可要帮忙?”
褚羽猛地回头,只见一匹神骏的枣红色骏马停在身侧,哧哧喷着鼻息。马背上是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笑起来时露出一颗虎牙,阳光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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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江湖人。
但褚羽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我去唐门,找唐少主……”她的虎威还没扯出来,就见少年眼睛一亮。
“嘿,巧了!”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马鞍。
“在下霹雳堂雷煜,正要往青州去,顺路得很!姑娘若不嫌弃,载你一程?”
“霹雳堂?!”褚羽眼睛倏得亮起。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霹雳堂人。据说是江湖最磊落、最爱管闲事的“技术宅”组织。
她兴奋地问:“真的可以吗?我不会骑马,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虽然这般说着,脚却诚实地向前迈了一步,差点左脚绊右脚。
雷煜被她这反应逗笑了,说道:“姑娘真有趣。请——”他做了个搀扶的手势,却在看到她红肿的脚踝时皱起眉,“姑娘的脚......”
“没事没事!”褚羽慌忙摆手,“只是走太久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双脚离地——
“哎?!”
雷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马背上:“我家姊妹极多,出门在外总嘱托我要多帮帮落难的姑娘,你受伤了,还是别逞强了。”
褚羽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已经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一股干净的气息包裹过来,像是阳光晒过的棉布,混合着淡淡的火药味,很特别,但不难闻。和之前那些镖师完全不同,褚羽此刻没有感觉到丝毫冒犯,因为少年太坦荡了,就像蓝星每一个热心的朝阳群众。
“坐稳了!我骑得可快了,保证让姑娘两日内就到唐门!”他的声音带着笑和一点少年人的得意。
马儿小跑起来,褚羽不得不向后靠去,后背轻轻贴上少年的胸膛。雷煜身上暖洋洋的,像个小太阳,和照野那冷硬的触感完全不同。
“那个……”褚羽忍不住侧过头,小声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毕竟她刚刚用这种方法骗了玉林镖局。
“噗……哈哈哈!”
雷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身子都在颤。
他想,这姑娘连点内力也无,难道不该先担心他是坏人吗?
“担心姑娘这样的坏人?那我行走江湖这些年可是白混了。”他笑着打趣。“不过雷某浑身上下也就钱袋子和这张脸皮还值点钱,姑娘若真惦记,尽管拿去。”
褚羽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侧头打量少年俊朗的侧脸,认真地点评:“嗯,确实挺值钱的。”
两人打趣着,而百丈外的山崖上,一道黑影沉默伫立。
照野看着那匹载着两人的马渐行渐远,马背上的少女微微侧头,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脸上,让那笑容更刺眼,直刺得他胸口发闷。
这感觉很陌生,让他的箭尖不自觉地瞄准了马腿,只需一箭,那碍眼的笑容就会摔进泥里......
面具下薄唇紧抿,弓弦拉满,发出细微的紧绷声。
然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支蓄满杀机的箭却死死钉在弦上。
他看着少女笑着,伸出手兴奋地比划着。
心底翻涌的杀意倏地泄了个干净,只留下更深的冰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他缓缓地、缓缓地松了弦。
他扯动了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也好。
这样……也好。
她再不会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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