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将臊得脸都红了,仍然坚持地说道。
“陛下,微臣并没有否认他的忠心和能力。”
“只不过他一人便有十万精兵,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何况,无论如何,也该派副官前往,与姜挺共同监督才行。”
姜昭宁却懒得跟他周旋。
兄长向往的是漫漫黄沙,而其他的武将,却是见惯了京中的繁华。
那颗心根本就没有他纯粹,在这一点上,她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想要副将这个位置,只不过那里面有许多利害关系。
向来军队一动,黄金万两。
而姜挺,根本不希望有副将去制约他。
姜昭宁只淡淡地说道。
“此事朕自有主张。”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们退下吧。”
那几个老臣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萧启之这才端着药膳走了进来。
他慢慢地安慰道。“昭昭,不要生气,生气伤身。”
“微臣特意做的药膳,来尝一尝。”
姜昭宁见了他,心里的愤怒更加明显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想制约兄长,简直是做梦。”
萧启之眼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将药匙端到了她的面前。
“是是是,陛下说什么都对。”
“只不过,姜挺此人,确实不适合官场罢了。”
“他手握重权,自然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姜昭宁喝完了药膳之后,才感觉心头的火气散去了一点。
如今,三分之一的兵力在姜挺手中。
萧启之的玄甲卫与京中防卫,均在自己的手中。
姜昭宁并非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了。
她说的话,越发的有分量。
浑身的气度也渐渐沉淀下来。
萧启之天天围绕在她身边,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这种变化。
军权与他而言,也没什么重要的。
他只想与姜昭宁一起,慢慢地过日子。
萧启之看着她慢慢喝下了药膳,开口说道。
“陛下,如今孩子有六个月大了。”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朝中一直都在猜测。”
“敢问陛下,什么时候给微臣一个名分?”
姜昭宁放下了汤碗,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朕什么时候答应要给你名分了?”
“何况,上次摄政王不是答应了没名没分跟在朕身边吗?”
萧启之暗暗咬牙。
这没良心的东西。
他面上却不显,声音里带了些委屈。
“哪有孩子没有生父的?”
“何况微臣是这孩子的父亲。”
“微臣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唤别的男人为父亲。”
姜昭宁眼里露出了一丝好笑。
“这你不用担心。”
“只不过,你想要的名分,朕可真给不起。”
萧启之脸上故意露出了一丝可怜的神情。
他一双眼睛里,竟氤氲起一些水雾。
那模样,倒让姜昭宁觉得自己好似天底下最混账的女子,凭空抛弃了他一般。
姜昭宁撇开视线。
“你别给朕露出这种神情,朕可没有欺负你。”
萧启之越发的楚楚可怜起来。
“陛下六个月前睡了微臣的身子。”
“可如今,孩子都已经大了,陛下却还不愿意给微臣一个名分。”
“陛下,微臣所求的,并非是陛下身边至高无上的位子。”
“微臣只求能陪伴在陛下身边。”
“在陛下身边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便够了。”
姜昭宁冷冷一笑。
“朕倒是想把朕身边的位置给别人,但是你允许吗?”
这些年中,只要一有个男子靠近,萧启之便直接棒打鸳鸯。
犹记得当年的状元郎,清俊玉立,姜昭宁看着都有些心动。
然而萧启之呢。
他竟直接进宫,给那位状元郎指了婚事。
萧启之眼睛里面露出一丝笑意。
“男欢女爱本就正常,何况那状元郎的心中,本就爱着那个姑娘。”
“陛下忍心棒打鸳鸯吗?”
姜昭宁见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不再争辩。
“等孩子出生以后再提名分的事情。”
“何况,现在朕的身子很累。”
闻言,萧启之哪里还敢纠结什么名分的事情,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手掌微微搓热,随后贴在她的腰间慢慢打圈按摩。
“女子怀胎,确实辛苦。”
“这按摩,倒是能缓解一二。”
姜昭宁直接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起来。
然而没想到,没一会儿,她就直接睡了过去。
……
又过了一个月。
姜昭宁的腹部隆起得越发明显。
尽管衣带已经系到了最松,也依然能清晰地看见那道代表着新生命的弧度。
同时,她发现自己精力也愈发不济。
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不过半个时辰,眼前明黄的卷宗便开始出现重影。
腰背泛起一阵绵密的酸软。
她放下朱笔,指尖下意识地揉着后腰。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萧启之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
他什么都没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按住了她腕间的朱笔。
随即,他将她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本不落地全都揽到了自己那边。
萧启之坐下来,神情专注地摊开一本,提笔便开始批阅。
他的动作流畅又果决,朱笔的批注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
对于这些繁杂的政事,他确实比她要熟稔太多。
姜昭宁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
她没有出声阻止。
也好。
有人代劳,她乐得清闲。
殿内燃着安神香,姜昭宁倚在软榻上翻看几页闲书。
偶尔,腹中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那是一种奇妙的触感,像是小鱼在水里吐了个泡泡。
她的手会不自觉地覆上小腹,唇角在自己都未曾察觉时,微微扬起。
太医每日都会准时前来请平安脉。
在萧启之的目光注视下,太医战战兢兢地回复,“陛下与龙胎一切安好。”
腹中的孩子,正在安稳而有力地成长着。
得到消息后,姜李氏和姜挺几乎都是同时快马加鞭,千里迢迢赶回了京城。
姜李氏自己就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深知生育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凶险。
当年她产后血崩,险些就丢了性命。
因此,她回到京城之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姜昭宁,变着法地让她舒心。
这日午后,姜李氏端着一盅汤,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
浓郁的参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将那只白玉小碗放到姜昭宁面前的书案前。
“陛下,快,趁热喝点汤补补身子。”
姜昭宁顺从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温热的鸡汤。
姜李氏看着她,像是闲聊般,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这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是姓萧,还是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