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之听到这话,眼里也闪过一丝意外。
“你胡说!”
“烟儿连小猫小狗都舍不得伤害的人。”
闻言,魏嬷嬷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突然就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音,“看来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萧启之神色平淡,问道:“你是怎么给烟儿下毒的?”
要知道,沈烟身边,除了镇北侯府的人,也有王府的人,几乎算得上是铁桶一般。
轻易不会让人的手。
王府用药一向都是记录在册的。
细细一想,还真是只有魏嬷嬷才能得手。
这次的毒,发作得又急又快。
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想要去看一看沈烟,只怕此时她已经奔赴黄泉了。
沈烟的命若是丢在王府,那镇北侯岂能罢休?
他自己,也绝不容许沈烟出事。
魏嬷嬷心如死灰,没有再说话。
萧启之微微一叹,命陌书取来一份口供,让魏嬷嬷签字画押。
“你是镇北侯府的人,本王没有权利处置你。”
“等到侯爷来了,再行发落。”
镇北侯是军中之人,且他本人也一向残暴。
若是魏嬷嬷落到了他手中,恐怕是生不如死了。
“魏嬷嬷,你可想过,如此行事,侯爷岂能轻易饶过了你?”
“他那边的刑法连杀手都扛不住。”
魏嬷嬷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
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怨毒。
她伸出干枯的手,向外胡乱抓着。
“我女儿才五岁啊,她就被人推下了井。”
“王爷,你以为我害怕吗?”
“死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话音未落,她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她已经拔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毒药入喉,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姜昭宁瞬间闭上了眼睛。
鼻尖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的甜腥气。
魏嬷嬷就倒在那里,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僵住,嘴角残留着黑色的血迹,方才还鲜活的一个人,顷刻间就没了气息。
萧启之的眼底也划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刚烈。
但是,她伤害了沈烟。
这便是唯一的结局。
他收敛了情绪,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来人,将尸体交给镇北侯府处置。”
门外很快进来一个玄甲卫,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像拖一个麻袋般将魏嬷嬷的尸体拖了出去。
地面上留下一道暗沉的、不甚明显的拖拽痕迹。
萧启之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姜昭宁身上。
她的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
“昭昭,别怕。”
姜昭宁闻言,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平稳。
“奴婢不害怕。”
“魏嬷嬷选择了为女儿出气这条路,想来,她到最后关头能够得偿所愿,应该是开心的。”
话音落下,她便顺从地低下了脑袋,掩去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
“王爷,魏嬷嬷的尸体……镇北侯会如何处置?”
萧启之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估计会……扔去乱葬岗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是双红。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王爷!我家姑娘醒了!只不过……她想要见王爷。”
萧启之闻言,眸光一亮,立刻就要转身离开。
可他的脚刚迈出一步,余光瞥见一旁垂首而立的姜昭宁,脚步又顿住了。
“沈烟刚脱离性命危险,本王先过去看看。”
姜昭宁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去看沈烟是理所应当的,根本不需要对她一个奴婢解释什么。
她将这份异样压下,恭顺地说道。
“王爷,您先过去吧。”
“奴婢去为您准备早膳。”
萧启之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门槛,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姜昭宁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其实并不需要准备什么早膳。
萧启之每日的饮食都有定制,自有厨房的人打理。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方才魏嬷嬷倒下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怎么也睡不着。
她猛地起身,披上外衣,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天际已泛起一层鱼肚白,空气清冷,带着草木的湿气。
王全正哼着小曲,拿着刷子给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刷着毛。
看到姜昭宁过来,他有些意外,连忙在身上擦了擦手,笑着迎上来。
“昭宁,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姜昭宁的目光落在那些被他照料得油光水滑的马匹上。
这些马匹膘肥体壮,毛色亮得能反光,看得出王全用了十二分的心思。
“对不住,雪莹我还是没有找到。”
姜昭宁点了点头,“不用再查了,多谢王大哥。”
“王大哥,伯母身体还好吗?”
王全摸了摸脑袋,几乎不敢抬起头看她,“挺好的,只不过她老人家闲不住,找了一些浆洗的活计。”
“昭宁,你找我是有事情吗?”
姜昭宁眼中露出一丝愧疚。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递了过去。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在王府之中,很难出去。”
王全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脑袋,连忙摆手。
“这说的什么话!”
“你帮了我那么多,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去办妥!”
姜昭宁见他不接自己的银票,直接塞到了他手中。
王全打开一看,竟然有整整五百两银子。
“昭宁,你这是做什么?”
姜昭宁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王大哥,我希望……你去乱葬岗一趟。”
“找到魏嬷嬷的尸体,给她买些香烛纸钱,好生安葬了吧,剩下的银两,就算是我的随礼。”
王全的母亲为他寻了一门亲事,开了春就要成亲了。
王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自然是认识魏嬷嬷的,那是沈姑娘身边的奶嬷嬷,在王府里也算德高望重。
他惊愕道。
“魏嬷嬷出事了?怎么就……死了?那沈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