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沙尘,萧启之的身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直奔太子的营帐。
他刚要掀帘而入,两柄长戟交叉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侍卫的声音毫无感情。
“太子有令,今夜任何人都不见。”
魏嬷嬷急得满头大汗,在旁边压着嗓子对萧启之说道:“王爷,这可怎么办?奴婢就是这样被拦在外面的。”
萧启之的目光冷得像帐外深夜的寒铁,直直射向那名侍卫。
“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连本王,他也不见吗?”
那侍卫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他握着长戟的手都开始发抖,那是源于骨子里的,对眼前这个男人滔天权势的恐惧。
萧启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岳崩塌般的重压,再次问了一遍。
“真的连本王都不见吗?”
那侍卫被这股气势压得几乎要跪下去,牙齿都在打战,却只能硬着头皮重复。
“摄政王,太子确实有令,今晚……任何人都不见。”
萧启之从腰间缓缓取出一块通体赤金的令牌。
令牌上盘踞的龙纹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此乃圣上御赐,见此金牌,如见圣上亲临。
一股骇人的怒气自萧启之周身轰然散开,不再有任何收敛。
侍卫的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启之向前迈出一步,黑色的金线蟒纹靴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却让那侍卫的心脏跟着狠狠一抽。
“本王最后再问一遍,太子真的不见?”
那侍卫终于彻底崩溃了,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摄政王,请稍等。”
“属下这就去禀告。”
没过多久,那侍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摄政王,太子有请。”
萧启之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他脊背挺得笔直,周身的气场将帐内原本旖旎的暖香都冲散得一干二净。
帐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沈烟半趴在矮桌上,一头青丝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
脸上透着不正常的酡红,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太子坐在她对面,看到萧启之的那一刻,眼神深处划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摄政王怎么过来了?”
萧启之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太子殿下。”
“若是您真心喜欢烟儿,大可以大大方方向镇北侯府求娶。”
“毕竟您是太子,镇北侯府想必也不会不同意。”
“但是您为何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您应该知道,一个女子的清白,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太子眼底的慌乱更甚,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狼藉,强作镇定地解释。
“孤……孤也没有做什么。”
“只不过是想请沈姑娘小酌几杯罢了。”
“没想到沈姑娘如此不胜酒力,没喝几口便醉了,孤也正着急呢。”
“如今摄政王来了,那就更好了。”
“劳烦摄政王跟镇北侯说一句,孤对沈姑娘是真心的,绝无半点作践她的意思。”
“摄政王,可一定要帮孤说明白。”
萧启之胸中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制在眼底。
他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动作轻柔地披在了沈烟的身上,将她玲珑的身段完全遮住。
他弯腰,准备将人直接抱走。
就在这时,沈烟忽然又举起了杯子,摇摇晃晃地对着空气。
“嗯……我们继续喝酒。”
萧启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不喝了。”
“天晚了,我带你回去。”
“这声音……好熟!”
沈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费力地睁开眼睛,视野里映出萧启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她忽然眼圈一红,浓重的委屈涌了上来。
“启之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你来得好晚,我跟太子殿下正喝酒呢,刚想叫你一起来。”
萧启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再多言,直接将沈烟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在跨出帐篷的前一刻,他脚步一顿,头也未回。
“殿下,若是真的对烟儿有意,就大大方方地请圣上赐婚。”
太子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孤知道了。”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太子脸上的心虚与慌乱才寸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怨毒。
萧启之,你说要帮孤得到烟儿,转头却来阻止孤的好事?
等孤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你。
孤是太子!
镇北侯那老狐狸,竟然还看不上孤!
简直岂有此理!
杀!
孤要将你们通通杀光!
萧启之带着沈烟径直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来人,传太医!”
话音刚落,沈烟柔软的身子便整个贴了上来,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启之哥哥,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她的话音含混不清,手却已经不安分地探向他的胸膛。
萧启之的目光凝滞了一瞬,带着几分不解,随即落到她那张红得不正常的脸上。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沈烟定是被太子下药了。
他攥住她作乱的手腕,声音沉稳,试图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别怕,你只是中了媚药。”
“等太医来了,解了毒便无事了。”
沈烟的眼神涣散,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她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往萧启之的怀里钻,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就在此刻,帐帘被悄悄掀开。
姜昭宁提着食盒的手停在半空,一眼就望见了营帐内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她默默放下了帘子,隔绝了那刺目的画面。
刚一转身,一双阴沉的眼睛便对上了她。
是魏嬷嬷。
魏嬷嬷站在帐外的阴影里,神情似笑非笑。
“姜姑娘,这么晚了,寻王爷有事?”
姜昭宁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里面却没有半分笑意。
“魏嬷嬷是沈姑娘的奶嬷嬷,这手未免伸得太长,竟管到王爷头上来了?”
她是他的贴身丫鬟,找他再正常不过。
魏嬷嬷对她的讥讽毫不在意,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姜二姑娘,老奴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