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人的手臂发颤,不再愤怒,而是小心翼翼的回拥。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对方散乱的发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沙哑后怕:“朕......”
他张了张嘴,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装作凶狠地低吼道,“不准有事!听见没有!云无颐,朕不准你有事!”
吼声仍是帝王的专横,可彻此刻彻底变了味,里面有藏不住的恐慌。
他打横将人抱起,动作放的很轻,朝着内殿疾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语无伦次地低斥:“蠢货.....真是蠢货...朕...朕又不是真要你的命...”
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如何去做...
从小一心只学帝王之术,想做一位强大的皇帝。
强大到让云无颐眼中有朕。
没人教过朕...如何去对待自己想要的人。
云无颐靠在他怀里,被他打横抱着,感受到对方胸膛里传来的...又快又乱的心跳。
他偷偷掀开一点眼皮,瞥见慕晋潇写满了恐慌专注的桃花眼。
玩的有点过。
这要是让暴君知道自己是装的...
会不会立刻把自己扔下去再补一脚?
他硬着头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仍然虚弱,更是有点气若游丝的调子:“陛下...”
他轻轻动了动,想要挣脱,“放臣下来吧...臣...真的没事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慕晋潇抱得更紧了。
假阉狗蓝血都吐不出了,定是踹坏了。
“没事?!”慕晋低头瞪他,眼圈竟然有点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吐了那么多血你说没事?!当朕是瞎子吗?!”
他脚步更快,跑着往寝殿里去,声音又急又怒:“给朕闭嘴!再说话朕现在就...”
狠话放到一半,看着怀里人那张苍白的脸,后面的话又立刻咽了回去,换成一句色厉内荏的低吼:“不准动!老实待着!”
云无颐见他这般阵仗,心下无奈,知道这戏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了场了,只得继续闭眼装虚弱,任由他抱着。
慕晋潇抱着人疾步冲出殿门,候在外面的玉笙一见云无颐嘴角染血,被陛下横抱出来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陛下!九千岁他...”
“快传太医!”慕晋潇厉声打断,脚步不停,直奔寝殿。
“是!是!”玉笙连滚带爬地跑去宣太医。
寝殿内。
慕晋潇小心地将人放在龙榻上。
孙太医进来一看这场面,尤其是九千岁那虚弱的样子和陛下那要吃人的眼神,脸色忽的一片惨白。
今日出门未观黄历,似此情形,当告假静养些许时日,若复如此,恐性老命难全矣!
“还愣着干什么!诊脉!”慕晋潇急吼。
孙太医颤抖着手搭上云无颐的脉搏,凝神细查,眉头却越皱越紧,面色愈发怪异,额间渗出丝丝冷汗。
这脉象...虽有些气血翻涌后的虚浮,但根基雄厚,内力流转甚至比寻常人更强劲有力,哪有什么性命之忧?
反倒是...
他面露难色,迟迟不敢开口。
“说!到底怎么了?!”慕晋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回陛下...”孙太医扑通跪下,硬着头皮,声音发飘,“九千岁他...恐怕是....体虚...需要好生静养,加以温补...”
“体虚?!进补?!”慕晋潇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气得差点笑出来,“他吐了那么多血!你跟朕说体虚需要进补?!庸医!”
他揪住太医的衣领,“再给朕好好把!若是诊错了,朕要你的脑袋!”
进补?!吐那么多血和进补有什么关系?!
难道...难道是朕之前索要无度...
让他肾元有亏?不可能!
分明是那一脚…
云无颐眼见太医快要被吓晕过去,于心不忍,也怕再诊下去真要露馅,只得适时地悠悠转醒,轻轻拉住慕晋潇的衣袖,轻软道:“陛下...”
他勉强撑起身子,“臣真的无碍了。方才或许是体内淤血吐出,如今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慕晋潇盯着云无颐那张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凝视良久。
他眼中的慌乱和怒火渐渐沉淀下去,换上深沉了然的平静。
他不是傻子,刚才急昏了头,此刻冷静下来,再看这人神清气爽的样子,以及孙太医那古怪的诊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蓝血吐不出...是根本没事?
莫非只有真到极限才会...
哼!假阉狗,敢戏弄朕。
但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发火,没有拆穿。
他随意挥了挥手,嗓音恢复惯常音色,透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凛然威势:“行了,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玉笙和幸免于难的孙太医立刻躬身,夺门而逃,顺势带上门。
寝殿内寂静,只剩下他们两人。
慕晋潇在榻边坐下,没有看云无颐,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狎昵和纵容?
“吐得一身脏血,”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跟朕去泡药浴,洗洗干净再睡。”
装?继续装。
朕倒要看看,你这副虚弱样子,能装到几时。
既然愿意演,朕便陪你演到底。
云无颐愣了愣。
泡药浴?这又是什么路数?
他缓缓用手肘支起身体,随即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体虚之人,立刻卸了力道,软软地跌回榻上,声音也弱弱的,“陛下...臣如今体虚气弱,恐受不住药力...还是...不泡了吧。”
慕晋潇看着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掩去。
他面上板着脸,强硬不容拒绝:“这怎么行!”
他俯下身,逼近云无颐,目光灼灼,“孙太医说了,你体虚,正需药浴温补固元,岂能由着你任性?”
见对方还欲挣扎,他干脆直接伸手,一把将人从榻上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举动看似粗暴,实则稳当得很。
“起不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瞬间僵硬的人,挑眉,“无妨,朕抱你去。”
体虚?朕看你能虚到几时。
这药浴,你泡定了。
朕要让你还要让你知道何为真体虚。
假阉狗,敢骗朕!
呵...让你好好泡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