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慕晋潇耳里,无异是敷衍和放弃!
“你这假阉狗!!”
慕晋潇胸口剧烈起伏。
期待、怒火、和失望瞬间点燃!
他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云无颐的腹部!
云无颐疼的闷哼,甚至向后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灯架,“嘭”直接掉落于地。
云无颐捂着剧痛的腹部,摇晃着从地上撑起身。
烛台倾倒,蜡油掉在他手背,烫出红痕,他好似感觉不到。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因为怒意而眼尾发红、气息紊乱的暴君....
一个想法浮现脑海!
果然又是局。
猜对了。
从太医一口咬定毒药开始,到暴君看似公允实则步步紧逼的质问,再到此刻这毫无理由的暴怒…根本不是为了定罪!
他抬眼,目光锐利,直视慕晋潇,声音沙哑,“陛下…您根本不信那毒是臣下的,对不对?”
“您设这个局,把臣逼到绝境,看着臣辩解、认罪,甚至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腹部的疼痛和手背的灼伤,死死盯着对方瞬间变化的眼神:“是不是就等着臣…..跪下来求您?求您信我?求您救我?”
“是不是非要臣摇尾乞怜,露出最不堪的样子,您才觉得满意?才肯......施舍那么一点心意?!”
原来不是要命…
是要自己把尊严彻底踏碎,捧到你脚下任你践踏!
暴君,你非要如此作践才甘心吗?!
慕晋潇脸上的暴怒瞬间凝住。
他面上古怪的神情浮现出来,起初一怔,随即肩膀开始微微抖动,低低的、隐忍的笑声从他咽喉发出...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放声疯笑!
“哈哈…哈哈哈…没错!!”
他笑得眼角溢出泪,又止住笑声,抬腿步步逼近,差点贴着云无颐的脸。
他桃花眼里闪耀着疯狂痛快的亮光,“朕就是设局逼你!朕就是要把你逼到绝路!朕就是想看你除了朕无处可依!想看你放下那该死的骄傲来求朕!”
他抬手而出,痴迷地抚上云无颐冰凉的脸颊,语气温柔又残忍:“可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嗯?宁可认下死罪,也不肯对朕低个头?说句软话?”
他露出挫败迷恋的疯狂,咬着牙吼出来,“云无颐,你的骨头…怎么就那么硬啊?!”
硬到朕心寒。
不过是想你示弱,明明可以依靠朕,为什么不?!
为什么非要跟朕对着干!?
云无颐忍着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刚张开口,想压下情绪说话。
【警告:获取“心鳞”任务剩余时间:6天8小时】
【紧急提示:目标情绪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精神防御出现剧烈波动,能量核心心鳞活性显著提升,剥离成功率预估临时提高至65%!】
【建议:立即执行任务!重复,立即执行!】
系统提示不断进入他的脑海,将他所有纷乱的情绪瞬间冻结!
65%的成功率...
现在?在他刚刚看穿这场卑劣的戏弄,在暴君对他露出最疯狂扭曲的面目之时?
系统让他去窃取那所谓的“能量核心”?
荒谬…真是荒谬绝伦!
是个好时机,可是自己做不到...
慕晋潇,你把我当什么?
系统,你又把我当什么?!
呵...罢了,自己不过是个执行任务的执行者。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不是因为腹部的疼痛,而是源于被双方同时推向悬崖的绝望和心凉。
他看着眼前仍在疯癫偏执中灼烧的慕晋潇,让他心绪不宁的桃花眼,满眼是窒息的控制欲。
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无法动弹。
系统提示音还在脑海中回荡,像催命的符咒。
慕晋潇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沉默不语的人,语气带着未消的怒意和焦躁:“给朕说话!”
云无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黯淡。
既然这样.....
他表面上缓缓用手撑起身子,暗中调动内力故意冲击自己本就郁结的心脉...
“噗...”一口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溅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砖。
他随之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颤抖,脸色迅速灰败下去,气息也变得微弱。
要我服软…
那就看看,这副样子,你可还满意?
暴君......吓死你!
慕晋潇脸上的疯狂和厉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恐慌起来!
他蹲下身,慌乱地伸手去扶住云无颐摇摇欲坠的身体,嗓音颤了颤:“你怎么了?!”
他手碰到对方冰凉的皮肤,心沉了沉,又强自镇定,“别装!朕那一脚根本未用内力!你…”
血...真的血!怎么会?!
朕明明收了力道!难道是他旧伤?
云无颐像是彻底脱力,软软地倒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微弱,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就在慕晋潇心神大乱,紧紧搂住他,想探查他脉象的时候...
【警告:目标警惕性降至最低,情绪处于担忧与恐慌状态,心鳞防护最薄弱!】
【最佳时机!请宿主立刻行动!立刻行动!】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在云无颐的脑海。
云无颐靠在他怀里,气息微弱,故意声音放软,夹杂血沫的湿润气音:
“陛下...”他艰难地喘息着,“若是臣...臣真的...”
死了。
好想摆烂。
这任务太难了。
可是死了就见不到这疯子暴君了。
“给朕闭嘴!你别说了!”慕晋潇打断他,声音明显颤抖,手臂将他拥的更紧,像是这样就能阻止什么发生,“朕这就叫太医!你给朕撑住!”
他作势就要喊人。
云无颐却轻轻摇了摇头,做出用尽力气般抓住他一片衣角,目光涣散地看着他,问出让自己困惑的问题:
“臣...不懂...陛下今日这一出......又是何必?”
慕晋潇脸色瞬间铁青,好似被这话戳中最痛处!
“不懂?!”他吼道,眼中剧烈的情感聚起,有什么要破碎开来。
何必?!你这个假阉狗问朕何必?!
朕只是想让你看看朕!
只是想让你需要朕!
只是想让你别再那副冷冰冰好像随时都能抽身的样子!
朕只是....
可他死死咬住了牙,这些要冲口而出的狼狈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别开脸,脸绷得死紧,胸口起伏,挤出字:
“云无颐...你最好永远别懂!”
不懂朕就...弄你!!
云无颐又剧烈咳嗽了几声,血沫染红了唇,声音断断续续,无奈虚弱:“不懂...你又要...咳咳咳.....不开心了。”
慕晋潇身体一僵,拥着的手臂肌肉都紧了紧。
他低下头,盯着怀里的人,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嘶哑道:“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被东西狠狠捅了一下,“你还会在意朕开不开心?”
云无颐扯动嘴角,扯出惨笑。
他没有回答,反而像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温暖却僵硬的怀抱深处又偎了偎,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颈,气息微弱地反问:“陛下...觉得呢?”
在意?
或许吧...
不然此刻心口的闷痛,又是从何而来?
暴君,把他变成这样,又可曾开心?
慕晋潇彻底僵住了。
怀中人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颈,混着血腥气,可又那么依赖地贴着他。
这句轻飘飘的反问,深深触动了他心尖最酸软的地方。
朕觉得呢?假阉狗...是在乎!
这副样子...还在乎朕高不高兴!
暴戾的、疯狂的、不安的情绪,似乎被轻轻抚平。
一根绷至顶点的弦,蓦地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