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水袖中寒光乍现!
一根泛着黑光的毒银针直刺慕晋潇的咽喉...
“陛下!”
云无颐扑身上前,银针“嗤”地扎入他肩头。
毒素瞬间蔓延。
他瞬间跪倒在地,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紫。
“找死!”
慕晋潇暴怒而起,腰间软剑“铮”地出鞘,剑锋直指舞姬眉心!
舞姬还未来得及反应,剑尖已刺破皮肤血珠冒出...
“别...”云无颐虚弱地抓住慕晋潇的衣摆,手因毒素颤抖,“求陛下...留活口...关后再审..”
慕晋潇的剑尖顿住。
这人在求他?
为这个刺客?
满殿哗然中,慕晋潇突然高呼:“九千岁护驾有功!”
这一声像是提醒,众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附和。
慕晋潇盯着云无颐惨白的脸,立刻明白了什么。
故意做戏?
还是...?
他收剑入鞘,一脚踹开舞姬:“押入诏狱!”俯身揪起云无颐的衣领时,压低声音道,“你最好给朕撑住...”手指拂过他发青的唇瓣,“这场戏,还没完。”
云无颐在眩晕中勾起唇角。
被看穿了吗?
但...足够了。
演的就是表露忠心,让所有都信服,不容置疑。
都舍身救主了。
忠心赤胆,怎会和逆党同流合污?
无人再会信。
影卫拖走舞姬时,她挣扎着回头,正看见云无颐被慕晋潇打横抱起...
那个传说中暴戾无情的帝王,此刻连手都在发抖。
慕晋潇将云无颐重重扔在龙榻上,掐着他的下巴逼问:“中的什么毒?”
云无颐闭着眼不答,睫毛微颤,唇上那抹青紫仍在。
“跟朕装是吧?”慕晋潇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肩头泛黑的针孔,“舞姬是七弟府上的,那朕现在就治他的罪...”
“麻药。”
云无颐开了口,虚弱道:“不是毒,只是麻药...臣的肩...麻了。”
是的,不过是麻药,占了染色的药物...
他想,完了。
殿内宁静。
慕晋潇心中怒意燃起。
随即暴怒地揪起他的衣领!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云无颐脸上,苍白的皮肤瞬间浮起五指红印。
“敢跟朕玩这种把戏?”慕晋潇气得嗓音发颤,直接将他从榻上拖下来摔在地上,“找死!”
亏他急得要命,用麻药糊弄他,演这么一出!
这假阉狗怎敢!?戏弄朕?!
云无颐疼的没吭声,肩膀的麻痹让他无法缓冲坠地的力道,胸口未愈的伤口再次崩裂。
鲜血浸透衣衫,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声音越来越远...
“好好的庆功宴...”慕晋潇一脚踹翻旁边的药物,瓷瓶砸了满地,“被你这条阉狗毁了!”
真是气死朕了!
云无颐瘫在地上不动,任由暴君发泄。
他看见慕晋潇的龙靴踏碎药丸,看见对方袖口沾了自己的血,最后看见那双修长五指的手...
明明气得发抖,可还死死抓着他的一片衣角。
真是...疯子...
天天发疯...
他眼前一黑,终于陷入昏迷。
最后的感知,是慕晋潇猛然蹲下身时,龙涎沉檀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云无颐?”
慕晋潇的声音里,透出慌意。
“来人!快传御医!”
慕晋潇的厉喝声响彻寝殿,外头顿时一片慌乱起来。
他将云无颐小心放回龙榻,手指轻轻撩开对方面上汗湿的发丝。
这张脸…
凤眼紧闭,高挺的鼻子微弱的呼吸着,唇线微翘,浅笑暗浮,勾人心弦。
手指抚过云无颐惨白的唇,又立刻收回。
慕晋潇握紧手,胸口涌着滔天的矛盾。
他本该恨这假阉狗的。
若不是眼前这人暗中辅佐慕景清,以权谋手段将那个优柔寡断的兄长推上皇位,自己何至于与龙椅失之交臂?
他的三皇兄仁厚爱民,可这乱世需要的从来不是仁慈。
当年先帝驾崩时,若非云无颐一手策划,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本该是他!
这人毁了他一次...
可偏偏又是这个人...
在他被囚冷宫时送来炭火,在他遭人下毒时暗中调换汤药。
也不知自己何时起...对这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所以,当那天他见这人心口被捅刀时,彻底失了心智。
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必须夺下皇位,成为最强大的人。
因为这个人,又把自己推上这个位置。
慕晋潇盯着云无颐昏迷中仍紧蹙的眉头,狠狠一拳打在床柱上!
“陛下?”御医在门外诚惶诚恐地唤道。
慕晋潇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恢复暴君该有的冷酷:“治不好他,你们统统陪葬。”
殿门开启,慕晋潇面色阴沉地走出,龙袍袖口还沾着斑驳血迹。
慕瑾涵和张喻林立刻迎上前。
慕瑾涵紧张道:“陛下,您可有伤到?九千岁他...”
“朕无碍。”慕晋潇冷冷打断,目光扫过二人,顺着云无颐布的局继续演下去,“九千岁为救朕中了毒,御医正在诊治。”
张喻林偷偷瞥了眼紧闭的殿门,迅速低下头:“是,大臣们还未散,就等陛下回去。”
未曾想,这阉人竟会舍身为陛下...
“走吧。”慕晋潇抬步欲行。
张喻林注意到他衣袍上的血迹,小心翼翼道:“陛下是否要更衣...”
慕晋潇低头看了眼染血的龙袍,眉头微蹙,随即唤道:“玉笙。”
“奴才在。”
“去取朕那件玄色龙袍来。”
“是,陛下。”
片刻后,慕晋潇换好衣袍重返庆功宴。
殿内群臣见他归来,纷纷跪地行礼。
“继续。”慕晋潇坐上主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丝竹声再起,舞姬重新入场,如同方才的刺杀从未发生。
庆功宴上,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大臣们重新举杯畅饮,像是刺杀风波不过是一场助兴的表演。
“陛下。”礼部尚书借着酒劲起身,“如今江山稳固,也该考虑选秀纳妃,延绵皇嗣...”
“不必。”慕晋潇冷声打断,横了他一眼,喝了一杯酒,“朕没这个兴致。”
纳妃?朕没兴趣。皇嗣?呵...
殿内瞬间寂静。
礼部尚书冒出冷汗,慌忙跪下:“臣失言!”
慕晋潇没再理会,目光扫过满殿欢宴,心思却早已飘回寝宫...
那假阉狗的伤...
御医可曾止血?
他想起自己盛怒之下将人摔在地上时,云无颐胸口渗出的一片鲜红。
当时只当是麻药导致的脸色苍白,现在回想起来...
那分明是失血过多的模样。
朕不该...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可越是压抑,眼前越是浮现云无颐昏迷时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