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监室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向9:50,其他犯人都劳改工作去了。
沈言睁开眼时,视野里是秦枭敞开的、小麦色的胸膛。
锁骨和肩头有几道新鲜的红痕,是他失控时留下的痕迹。
那些被氤氲水汽模糊了轮廓,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轮番浮现——
冰冷瓷砖墙壁透过湿气传来的微凉、还有自己那时无法抑制的低低呜咽……
越想,脸颊越是发烫。
他居然真的和秦枭……
这感觉太不真实,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可浑身上下的无力和酸痛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种种。
不是梦。
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攫住了沈言的心脏。
怎么面对?
睁开眼说什么?
“昨晚技术不错”?
还是冷着脸指责他禽兽?
无论哪种都让他脚趾抠地。
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可腰间那条铁箍般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将他牢牢锁在滚烫的怀里。
身体叫嚣着不适。
造成如此显著后果的根源变量在——秦枭。
简而言之,硬件配置与输出功率均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安全标准。
但是……
沈言啊沈言,你自诩冷静理智,现在居然在回味那种被野蛮对待的感觉?
还……迷恋?
简直……简直自甘堕落!
他正被这混乱的思绪煎烤着,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浓重睡意的鼻音。
揽在腰上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紧了些。
要醒了?!
沈言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巨大的心虚和不知如何面对的窘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身体僵硬,连眼睫毛都死死压住,不敢有一丝颤动
——装睡!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沈言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了下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审视。
沈言甚至能想象出秦枭此刻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言感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睫毛控制不住地开始细微地颤抖,呼吸也开始紊乱。
就在他快要破功的时候,一股温热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气息陡然逼近!
秦枭竟低下头,朝着他凑了过来!
沈言再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几乎是同时抬手,一巴掌精准地捂住了秦枭凑过来的嘴!
“唔!”
秦枭的动作顿住,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和了然,仿佛早就等着他这自投罗网的一下。
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装,接着装?
沈言又羞又恼,掌心下是秦枭柔软的嘴唇和呼出的灼热气息,烫得他指尖都在发麻。
他刚想把手抽回来,秦枭却动了!
不轻不重地、清晰地掠过沈言敏感的掌心纹路!
“!”沈言触电般就想把手缩回来。
秦枭哪会让他得逞?
大手攥住了沈言那只想要逃跑的手腕。
“你……!”沈言另一只手徒劳地推拒着秦枭的胸膛,脸上努力维持着冰霜般的冷意,“流氓!放开!”
秦枭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痞气十足的笑容,他非但没放,反而将沈言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
“嗯,”他坦然承认,甚至带着点自豪,“只对你流氓。”
他拉着沈言的手抚过自己肩膀上的伤,“沈律师盖章盖得这么狠,总得让老子收点利息吧?”
沈言被他这直白的话激得差点背过气去,却被他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冷冷地瞪着他。
秦枭低笑一声,另一只手却带着堪称轻柔的力道,覆上沈言的腰,缓缓按揉起来。
秦枭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讨饶的意味,“还疼不疼?给你揉揉,嗯?”
那恰到好处的力道确实缓解了腰间的酸胀,舒服得沈言差点哼出声。
但紧接着,之前在食堂被秦枭质疑“不行”的画面窜进脑海!
此刻的动作,配上秦枭这语气,简直像在无声地嘲笑他的“不堪承受”!
沈言猛地拍开秦枭的手,动作带着点羞恼的力道,挣扎着就要起身:
“谁要你揉!我好的很!没什么感觉……”
他试图用最冷淡的语气证明自己“毫发无伤”。
秦枭挑了挑眉,看着他逞强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故意拖长了语调逗他:“是~我们沈律师厉害的很,昨晚那点‘小场面’算个啥?那今晚……”
“秦枭!你还是不是人!”沈言惊得顾不上疼,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后背“咚”地一声撞到了冰冷的墙壁。牵动了伤处,疼得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嘶——!”沈言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才没痛呼出声。
秦枭心头那点戏谑瞬间被冲散,一丝清晰的自责和心疼闪过。他立刻起身凑近:
“撞疼了?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你……你说什么?!”沈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在监室!
虽然……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确认监室里此刻确实只有他们两人。
“看什么看?”秦枭理直气壮,动作却不容置疑,“人都上工去了,没人!赶紧的!”
心里是真着急了,沈言那一下撞墙的声音听着就疼。
话音未落,秦枭已经强势地将人像翻烙饼似的轻松翻转过来!
这个姿势带来的强烈羞耻感瞬间让沈言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秦枭!你混蛋!放开我!我不……”
“别乱动!”秦枭按着他肩膀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嘿嘿】
秦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你这几天必须老老实实好好休息,不能去上工了,更不准久坐!我现在先去医务室给你拿药膏过来。”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似乎对监狱医务室的药不太放心,回头再让强子去找狐狸,让他想办法找点更好的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把脸死死埋在枕头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沈言。
秦枭眼神一软,俯下身,带着安抚的意味,在那后脖颈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等我回来。”说完,他不再耽搁,利落地翻身下床套上自己的棉囚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101监室。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
直到确认那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彻底远离,床上那团“鸵鸟”才有了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拿起加厚的棉囚服套上,粗糙的布料擦过后颈和锁骨上的印子,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沈言扶着脖子,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
中午时分,放工哨响过不久,监室门就被推开了。
强子、阿力、大熊、耗子几个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阿力手里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保温桶和一个饭盒,里面是秦枭特意吩咐食堂光头老张熬的鸡汤和软烂的肉粥。
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监室内的景象时凝固了。
沈言侧靠在秦枭的床铺上,他自己的床铺被秦枭占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身上盖着薄被。
而秦枭,此刻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微微俯身,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探进薄被下,落在沈言的腰上,动作轻柔地、一下下地揉按着。
那姿态,专注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那低沉醇厚的嗓音,此刻像掺了蜜,又轻又软,带着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堪称“温柔”的调调,正低声哄着:
“……还疼得厉害不?这药膏顾允堂说效果还行,就是慢点……回头让狐狸再搞点好的进来……下午再揉一次,嗯?鸡汤也喝了,补补元气……别皱眉,老子又没逼你吃毒药……”
秦枭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柔和,尾音甚至有点……发飘?
像在哄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强子和阿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卧槽!枭哥被夺舍了?!
这夹着嗓子说话的温柔男人是谁?!
平时跟他们说话那嗓门,吼起来能把房顶掀了,怎么一对着沈哥,音量自动调小不说,今天还进化出“夹子音”了?!
枭哥,你让我们感到陌生!!!
沈言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呆若木鸡的几人,脸上“腾”地一下烧起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拍开秦枭按在他腰上的手,同时用力推了秦枭的肩膀一下,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行了!别揉了!”
秦枭被推开,也不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沈言那点薄脸皮的心思,在兄弟们面前放不开。
他顺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步履从容地朝门口呆滞的几人走了过去。
他没理会强子和阿力那见了鬼似的表情,径直从阿力手里接过了装着鸡汤和粥的保温桶和饭盒。
“枭哥!”几人立刻回神,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接着,秦枭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强子。
“强子,老规矩。”秦枭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音量依旧不高,带着一种只属于“内务”的吩咐感。
强子下意识地接过纸条,还有些发懵。秦枭已经拿着食物转身走回沈言床边了。
阿力用手肘狠狠地捅了一下还在发愣的强子,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却瞟着秦枭走远的背影,带着浓重的八卦:“诶诶诶!你们看见了吗?枭哥脖子上……”
耗子也凑了过来,一脸惊叹,用气声道:“嚯!咬得可真够狠的!都破皮了!”
强子这才看向阿力指的方向——秦枭后颈靠近衣领的地方,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带着点血痂的深色印记!位置刁钻!
强子瞬间懂了,脸上露出一个“我懂了”的促狭笑容,对着沈言的方向,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无声地用口型说:“沈哥,是这个!牛逼呀!”
大熊一脸茫然地挠着后脑勺,瓮声瓮气地问:“你们在说啥?枭哥脖子上的?跟沈哥有啥关系?”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耗子翻了个白眼,拽着大熊的胳膊把他拉低一点,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解释:“哎哟,我的傻大熊!这整个东区监狱,除了沈哥,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换个人试试?坟头草估计都快有你腰高了!”
大熊:“沈律师为啥伤枭哥?他俩吵架了?”
阿力/强子:……
耗子:“你媳妇是咋娶到的!”
大熊:“问的啊。”
阿力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
“话说回来,昨晚枭哥扛着沈哥去浴室的时候,熄灯号响了都没见他们回来……你们说,他俩……嗯嗯?”他没说完,只是挤眉弄眼,不言而喻。
几人围在一起,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小声议论着这惊天大八卦,目光时不时瞟向床铺那边。
强子好奇秦枭给的清单,便顺手展开了那张纸条。
只看了一眼,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卧……卧槽?!”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震惊的抽气声,手一抖,差点把纸条扔了。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又把纸条合上,紧紧攥在手心,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精彩极了。
“强子哥!写的啥啊?枭哥要啥好东西了?”阿力立刻被他的反应吸引了,凑过来好奇地问。
大熊和耗子也围了上来:“就是就是!快看看!是不是又是什么好烟好酒?”
强子却像护着什么惊天秘密,把纸条死死捂在怀里,头摇得像拨浪鼓,开始疯狂打马虎眼:“没……没啥!就……就一些普通物资!对!普通物资!枭哥让拿点……呃……日用品!对!日用品!”
他眼神飘忽,语气心虚得不行,死活不肯再打开纸条。
这边,秦枭端着温热的肉粥坐回床边,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然后递到沈言唇边,声音又自动切换回那种低柔模式:“来,张嘴,喝点粥。”
沈言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偷偷摸摸朝这边张望、脸上写满八卦和震惊的几人,耳根发热。
他强忍着身体的酸软不适,伸手就要去接秦枭手里的碗和勺子:“……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