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来,楚知夏遭遇的每次危险,背后都有着北境的影子。
足以见得,北境势力渗透范围既广又深。
可她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哪怕最后落得与前世一样的下场,也在所不惜。
书房外突然传来一些响动。
楚知夏听到了一道明显的呼吸声,她立刻警惕起来。
“谁?”
窗外的人脚步一顿,立即转身离开了。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但无意间弄出的动静,落在楚知夏耳中,却如同惊雷般明显。
她走到窗前,从缝隙往外看,正好看见白嬷嬷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原来是她啊。
这些时日过于安分,楚知夏都快忘记这两个御赐下来的嬷嬷了。
看来是时候,给她们也找点事来做了。
隔日清晨,青嬷嬷就找到机会,靠近了楚知夏居住的房间。
她自认放轻手脚,走到了门边,紧紧盯着屋内楚知夏的身影。
这几日,她与白嬷嬷轮流暗中观察,可楚知夏的言行举止始终滴水不漏,既没有显露宁无双的武将习性,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让她们迟迟无法向皇帝复命。
梳妆台前,青禾正在为楚知夏梳理长发。
她突然道:“青禾,你可还记得,我的陪嫁放在哪里?”
“记得的,”青禾配合开口,“夫人,你可需要奴婢去取?”
“去吧,找一支镶着珍珠的蝴蝶发钗。”
青禾动作很快,立即便找来,轻轻插在了发髻间。
有发钗点缀,镜中的容颜生动了不少。
楚知夏却觉得有几分陌生,叹道:“说起来,这还是母亲赠予我的生辰礼,我从前很是珍爱,许久没戴,如今倒有些不习惯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青嬷嬷心中疑惑。
宁无双向来不喜繁复的首饰,连参加皇家宴会,都只简单地束发前去,怎么会主动要求戴上发钗?
可若真是原先的楚知夏,又为什么会冷落珍爱的陪嫁之物?
她决心再观察一二,不能完全下定论。
毕竟宁无双心思缜密,可能在贴身丫鬟面前,也会刻意伪装。
午后。
楚知夏借口整理旧物,又带着青禾去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这里原本是萧玉绝准备给原主的地方,在发现新嫁娘是师父后,他便改变了主意,这处也顺势废弃了。
除了洒扫,府中下人也不会来。
两个嬷嬷也就忽视了这个地方,没有探查过。
如今,楚知夏会走进来,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梳妆台上摆着几盒胭脂水粉,都是原主生前常用的浅粉色系。。
窗边的架子上放着几个绣着花草的香囊,针脚略显稚嫩。
墙角的小桌上,还摊开着一本日记,里面记录着原主对萧玉绝的懵懂好感,字迹娟秀,满是闺阁女儿的细腻心思。
白嬷嬷早就悄悄跟在她身后,透过窗缝看见了这番景象。
她心中一凛,悄悄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充满少女气息的物件。
这些东西,与宁无双的女将军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楚知夏拿起日记,翻了几页。
“没想到,从前的我有这么多小心思。”
说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与生疏,仿佛在回忆一个陌生的自己。
白嬷嬷有些看不懂了。
传闻中的宁无双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可楚知夏也不该对一两年前的事情这么陌生。
接下来几日,楚知夏更是刻意展现了不少原主的习惯。
用膳时,她会特意避开辛辣的菜肴;午后还会拿起绣棚,堪称笨拙地绣起梅花来。
两个嬷嬷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浓。
青嬷嬷皱眉道:“楚知夏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闺秀的模样,可她偶尔显露的沉稳与胆识,又确实像极了宁无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嬷嬷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
“陛下怀疑她是宁无双,可借尸还魂之事太过荒谬,世上怎会有这般离奇的事情?依我看,萧玉绝杀伐果断,楚知夏或许只是受了他的影响,才会显得与众不同。”
这与养在将门的女子是一个道理。
例如岑明月郡主,也不拘小节,善于骑射,总不能说她也是宁无双吧?
青嬷嬷想的更多。
“还有一种可能,她是受到将军府引导,故意伪装宁无双,以此迷惑陛下。”
两人争论许久,却始终没有定论。
她们虽然依旧怀疑楚知夏与宁无双有关,却也无法相信借尸还魂这种荒谬的说法。
最终,两人决定继续暗中观察,将这些疑点一同禀报皇帝,由皇帝定夺。
这些话也被暗卫禀报给了楚知夏。
她心中满意。
如此一来,可让皇帝的眼线陷入困惑,既不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也不让他们相信借尸还魂。
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时间,让她能在暗中实施行动。
东宫书房中。
颜奕辰手持书卷,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今日我们研读《淮阴侯列传》,韩信助汉高祖定天下,却因功高震主,最终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殿下以为,此事症结何在?”
太子眉头微蹙,沉思片刻。
“韩信手握重兵,功盖天下,却不知收敛锋芒,引得汉高祖猜忌,这是其一;汉高祖忌惮功臣势力,恐其威胁皇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是其二。”
他如今已经参与了部分朝政,对朝堂权术也有所了解。
可论及功高震主一事,还是会觉得有些沉重。
颜奕辰微微颔首,显然是比较满意他的回答。
再开口时,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了不易察觉的引导之意。
“殿下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帝王与功臣的关系,便如履薄冰。功臣若恃功自傲,难免招祸;可帝王若因猜忌而滥杀功臣,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亦会动摇国本。殿下觉得,当如何平衡二者,既能保全功臣,又不触动皇权?”
太子心中一动,抬眼看向颜奕辰。
他知道老师素来不轻易评论朝政,今日却特意提及功臣与帝王,定是有所指。
想起近日父皇对萧将军府的过度关注,他心中有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