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绝心知,定是有人将马场之事告诉了荣华公主。
他不愿理会,语气冷淡:“殿下此言何意?臣与内子、友人出游,不过是寻常之事。”
“寻常之事?”
荣华公主冷笑一声,目光中满是讥讽。
“萧将军倒是心大!楚知夏在马场引得盛首辅与颜太傅争相献殷勤,整个京城怕是都要传遍了。她这般魅力无边,将军可得看紧些,别哪天被人拐走了,还蒙在鼓里!”
这话实在是难听。
萧玉绝最容不得别人诋毁楚知夏,更何况是这般恶毒的讥讽。
他强压下怒火,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即便这里是皇宫,眼前人是皇家公主,换在过去,他也早已拔剑相向。
可现在师父回来了。
他若任凭一腔怒意行事,自己被罚是小事,连累了师父便不行。
萧玉绝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在剑柄上,忍了下去。
“臣的内子品行端正,绝非你口中那般不堪之人。至于臣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臣心中自有论断。还请公主让开,臣还要回军营处理军务。”
荣华公主脸色变得铁青。
没想到哪怕是这样,萧玉绝也还要维护楚知夏,当真是被灌了迷魂汤不成?
她不甘心,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对上了萧玉绝的视线。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
荣华公主心中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路来。
萧玉绝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浑身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荣华公主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怨毒。
“楚知夏楚知夏!你们眼中难道就只有她吗?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当即转身,又去找皇帝哭诉了一番。
“父皇,您可得为儿臣做主啊!萧玉绝他太过分了!儿臣不过是提醒他看好楚知夏,他竟当众顶撞儿臣,还说儿臣多管闲事!”
这纯粹是添油加醋的污蔑。
但荣华公主向来跋扈,宫人们自然都无人出来解释。
皇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细看之下,他神色有些不耐,淡淡道:“别哭了,萧玉绝年轻气盛,又是武将出身,说话不知轻重,你何必与他计较?”
“父皇!”
荣华公主眼眶通红,神色委屈:“又不是儿臣非要同他计较,分明是那楚知夏频频与外男来往,实在是不守妇道,他还百般纵容,再这样下去,楚知夏都能爬到儿臣头上,将军府也不会将父皇当回事了!”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本就忌惮将军府和楚知夏,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的不满不比荣华公主少。
不过,萧玉绝手握重兵,盛霖和颜奕辰在百官中也颇有声望,轻易动不了。
皇帝只能佯装不悦:“荣华,你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荣华公主撇撇嘴:“儿臣句句肺腑之言。”
“既然萧将军不在意,你又何必多管?快些搬回府去,别再惹事。”
他深知荣华公主的性子。
此话一出口,她显然更不服气了,但碍于说的人是皇帝,只能委屈地行礼离开,心中却想着该怎么给楚知夏一个教训。
待她离开后,皇帝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若将军、首辅、太傅三人联手,再加上个底细不明的楚知夏,说不定会动摇自己的皇权。
他唤来太监总管:“加派人手监视将军府,楚知夏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禀报。”
总管领命离去后,皇帝内心仍旧平静不下来。
“楚知夏……萧玉绝……”他喃喃自语,“若你们安分守己,朕或许还能留你们一命;可若你们敢动摇朕的江山……”
那就只能让两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接下来风平浪静了几日。
楚知夏坐在书房中,目光扫过眼前的账册,眉头微微皱起。
她接手将军府产业已有月余。
从开始的那场改革后,底下的人都安安分分。
可将军府产业庞大,账目繁多,楚知夏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看完每一项。
今日趁着柳氏病情稳定,她特意抽时间核对庄子与店铺的收益账目,却在翻到第三本账册时,发现了一处细微的异常。
城南的锦缎庄,上月收益比往期少了一成,账册上写着布料滞销。
楚知夏却记得,那庄子上月刚进了一批新花色的锦缎,颇受京城贵女青睐。
城西的粮铺则多了一笔运输损耗的支出,数额虽不大,却未附任何凭证。
她将这两处异常标记出来,继续往后翻,又在城郊的两处田庄账目中,发现了类似的记录。
这些异常看似零散,数额也不大,若不仔细核对,很容易被忽略,可当它们集中出现时,就摆明了有问题。
她展开一副地图,目光落在了几个通商口岸上。
这些有着异常收益的庄子与店铺,都曾与西域商行有所往来。
而西域商行的货物,大多要经过北境边境才能进入京城。
“北境……”
楚知夏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这些商行,会不会同北境有关系?那些异常的物资与银两,是否也流向了北境?
她不敢耽搁,重新梳理账目,将商行名称一一列出,发现它们看似毫无关联,却是在同一时期注册的。
这绝非巧合。
楚知夏立即唤道:“青禾。”
不多时,青禾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她将列出来的商行名称交给青禾。
“你亲自去一趟雪月楼,让殷琴儿重点调查这些商行的背景,尤其是幕后东家的身份,以及他们与北境边境的贸易往来。务必查清楚这些商行的资金流向,是否与军械走私、边境官员有关。另外,让暗卫注意隐蔽,切勿打草惊蛇。”
青禾接过纸条,明白此事重要,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这些商行在京城已久,势力庞大。
楚知夏心知,调查它们必定困难重重,说不定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