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打开漆盒,里面整齐码放着几株通体莹白的人参,还有几片泛着光泽的灵芝,药香清雅,一看便知是千金难寻的珍稀之物。
“这是长白山的百年野山参,还有西域进贡的血灵芝,熬成汤药服用,能滋养经脉,助您更快恢复内力。”
楚知夏尚未开口,萧玉绝已上前一步。
“师兄倒是舍得,不过是修炼内力,竟要靠这些外物堆砌。难道师兄觉得,师父的身手,是靠药材堆出来的?”
盛霖抬眼,目光与他交锋,嘴角依旧挂着笑,语气却添了几分冷意。
“师弟此言差矣。药材是辅助,能让师父少受些经脉劳损之苦,何乐而不为?总好过某些人,只会口头护法,连半点实际助力都没有。”
“我陪师父练剑,传她内力,岂是你这些死物能比的?”萧玉绝攥紧拳,指节泛白,“内力修炼讲究循序渐进,强行用药材催涨,只会伤了师父的经脉,大师兄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师弟倒是懂常识,可师父如今急需恢复实力应对京中变局,哪有时间慢慢等?”
盛霖将漆盒递到楚知夏面前,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师父,这些药材弟子已让太医看过,绝不会伤了经脉,您若信我,便收下。”
萧玉绝立刻上前拦住。
“师父,不可!大师兄根本不懂武功修炼,这些药材说不定有副作用……”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走来。
来人身着石青长衫,气质清冷温润。
见二人唇枪舌战,他微微皱眉,避开他们,来到楚知夏面前。
“师父。”
颜奕辰将手中包袱递过去,楚知夏看他默不作声的模样,便觉得这个徒弟才是最乖巧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里面是何物?”
“徒儿近日整理东宫藏书,偶然发现一本前朝内功心法,上面的修炼法门与您从前的路数相近,或许能助您恢复内力,便带来给您看看。”
楚知夏打开包袱,里面是本线装古册,封面上写着《流云心法》四字,纸页泛黄却保存完好。
她翻开几页,目光越看越亮。
这心法竟与她前世修炼的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是疏通经脉的法门,比寻常心法更温和,正好适合她如今的身体状况。
“这本心法……太珍贵了,”楚知夏抬头,语气惊喜,“多谢言阙。”
她这声夸赞刚落,一旁的萧玉绝和刚要告辞的盛霖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没想到颜奕辰看着高冷,却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招。
竟然让他钻了空子,讨了师父的欢心!
可这本心法确实对师父大有裨益,两人咽下这口气,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几日,萧玉绝总能看到楚知夏在书房研读那本《流云心法》,连练剑时都会拿着心法对照招式。
他每见到一次,便能想到颜奕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日傍晚,他见楚知夏将心法小心收进紫檀木盒,终于忍不住上前,语气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委屈。
“师父,您近日总捧着二师兄送的心法,是不是……是不是偏爱二师兄?”
楚知夏怔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
她仔细观察萧玉绝的神色,才得出了一个惊讶的结论。
“你莫不是,连你师兄的醋都吃?”
萧玉绝被戳中心事,表情一僵,嘴角轻撇,不再开口。
反正师父喜欢颜奕辰送的礼物,想来他吃不吃醋都是不打紧的。
楚知夏满心的无奈。
她有心要解释,却听见另外两位徒弟前来拜访,便打算一次性说清楚,让人请两人过来。
书房里陷入安静。
萧玉绝看师父不说话,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心中越发酸涩。
甚至连师父以后只跟颜奕辰生活,自己孤独终老的结局都构想了出来。
“师父。”
一温润一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萧玉绝。
他抬眼看见颜奕辰,目光中露出些许敌意。
“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说。”
不知何时,楚知夏将三人送的礼物都一一摆了出来,并排在一起。
“玉安送药材,是想着帮我调理身子;阿绝做器械、传内力,是怕我练剑伤着自己;言阙寻心法,是为了助我恢复内力。你们每一份心意,都藏在这些物件里,没有什么轻重之分。”
见三人脸上都带着点愕然,楚知夏继续下去。
“你们是我的徒弟,从拜师那天起,就都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虽做你们的师父,却从来没把你们分过高低,哪来的偏爱一说?往后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别因为这点小事生了嫌隙。”
三人看着桌上并排摆着的药材、器械和心法册子,又听着楚知夏的话,脸上都露了几分愧色,齐齐躬身。
“徒儿知错。”
至于内心真正的想法,他们都没表露出来。
楚知夏看三个徒弟答应,满意地点头。
“好了,我也累了,你们各自回府吧,我先去休息了。”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拐角,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三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目光在半空里撞在一起,都带着敌意。
方才在师父面前的恭顺全没了,只剩下暗地里的较量,连眼神都带着锋芒。
颜奕辰先开了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师父既说了一视同仁,那往后就各凭本事护她周全。”
他说完,退出这场眼神的较量,不再看两人,径直离去了。
盛霖紧随其后,临走前看了眼这个小师弟,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颜奕辰倒是更难对付一些,能坐到太傅这个位置,脑子可比只会舞刀弄枪的萧玉绝好使多了。
萧玉绝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走的方向,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当场就去了演武场,加练了两个时辰剑法,剑招比往日狠厉了不少,他想练出更厉害的身手,让师父知道,自己才是最能护着她的人。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萧玉绝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与此同时,首辅府也并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