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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心猿意马

作者:仪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现在,可不能说了。”


    周棠玉意有所指地抬眼,掠过谢承昀。


    谢承昀眉头紧紧皱起,不明白有什么话只能背着他说,一深想,恨不得将这阴森的小白脸狠狠揍一顿了事。


    他也觉得自己不对劲,谁靠近萧若,他就看不惯,看不顺眼。


    萧若言简意赅:“先出去。”


    谢承昀一听,即刻笑开,活像得了肉骨头的狼犬,几步上前:“听不明白么?二郎让你滚。”


    在谢承昀眼里,周棠玉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废物种,云中寺去了那么多人,竟然也能让二郎遇刺,伤成这幅模样。


    现在,居然还有脸过来找二郎?


    周棠玉略笑了下,稍微直身,袖口突然一紧。


    他低头看见萧若苍白的指尖,微怔片刻,随即,状似无奈地看向谢承昀:“殿下?”


    谢承昀也愣了神,眼神落在萧若倦怠的双眼,见人正转头看着他:“阿昀,你先出去。”


    他心头一梗。


    ?


    这居然是让他谢承昀出去!


    谢承昀登时又屈又恼,将没来得及脱下的大氅向后重重一甩,大步流星跨出暖阁。


    他在廊下站定,胸口剧烈起伏。院中枯枝在风中摇晃,看得他愈发烦躁,抬脚就将廊下的雪盆栽踹了个粉碎。


    “哐啷!”


    碎瓷飞溅,吓得周棠玉带来的小太监浑身发抖,活像挨踹的是他自己。


    谢承昀注意到他,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小太监抖着嗓子说:“回、回殿下的话,刚来不久……”


    “来干什么?”谢承昀眯起眼睛。


    小太监战战兢兢:“是皇上吩咐,来看看小郎君的伤势。”


    谢承昀嗯了一声,将小太监甩开,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片刻,郁气才散了些。


    寒风卷过廊下,吹得人脸颊生疼。不多时,周棠玉从暖阁子里出来,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手炉。


    “懿王殿下,内臣告退。”


    两人没什么话说,周棠玉作为天子近臣,向来乖戾阴狠,天都中不光官员们惧他,就连宗室子弟都不愿与他沾上半点,此人是天子喉舌,更是天子手中的刀刃。


    他踩在半身临渊的山巅,随时都能摔得粉身碎骨。


    “周棠玉。”谢承昀叫住他。


    “殿下有何吩咐?”


    “别太把自己当成个东西。”谢承昀的声音不轻不重,“奴才就是奴才,知道吗?”


    周棠玉眉骨微沉,唇角却惯性弯起,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内臣谨记。”他保持着对上位的礼数,并未抬眼直视,退后半步,“小郎君乏了,殿下若有事,不如改日再来。”


    谢承昀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走。周棠玉站在原地,直到听见门响,才慢慢直起身。小太监战战兢兢递上大氅,被他轻轻拂开。


    “无妨,走罢。”他淡淡道。


    冬日酉时刚过,天色已暗。病人不能见风,帘帐重重低垂,屋子里点着一盏孤灯。


    萧若平躺在影影绰绰的榻里,身影朦胧。


    谢承昀惯常喜欢萧若房里的气息,因为萧若身上总有一股子淡淡的雪梅枝的苦香。


    但是现在,谢承昀还闻到空气中的龙涎香味儿,那是周棠玉从宫里带来的,闻着让人恶心。


    谢承昀几步扑过去拉开床幔,单膝上榻,将头埋入萧若的颈窝,重重吸了一口。


    他一贯没什么力道上的分寸,这一下几乎是撞到萧若怀里的,萧若发出一声忍痛的轻哼。


    “二郎,外面冷得很。”谢承昀贴在萧若颈侧,屋中静谧,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和周棠玉说话,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


    萧若近日在养伤,抬手推了谢承昀一把,却推不动。


    “你和周棠玉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谢承昀听不见萧若回应,依旧执着追问。


    萧若皱着眉,黑眸半睁:“起来,别压着我。”


    周棠玉走前似乎换了炭火,这会儿火烧得热,屋子里又暗又热燥,尤其是床帏间。


    萧若被谢承昀压得生疼,浑身出了一层薄汗,谢承昀的呼吸又带着热腾腾的水汽,薄软的寝衣带着潮意贴在颈侧,让他浑身不舒服。


    “你先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谢承昀同样也感受得到,声音闷哑。


    “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周棠玉算什么东西!”


    “我从来什么都不瞒着你,你要瞒我吗?”


    他嘴上这般说着,此时反倒不希望萧若告诉他,他好有借口,赖在萧若身上乱蹭。


    萧若当然不会告诉他,却也不想让谢承昀一直这么发神经。


    他将手臂从被窝里挣脱出来,一把扣住谢承昀的肩头,很平静地说:“谢承昀,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谢承昀愣了一下:“二郎?”


    两人呼吸相闻,谢承昀看到萧若有些冷然的眼神,下意识照做:“我从来什么都不瞒着……”


    “啪”的一声。


    这一掌带着强撑的凌厉,重重扇在谢承昀左颊。


    萧若其实没什么劲儿,即使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也只是让谢承昀的头微微向□□斜了一下。


    谢承昀养尊处优,生平头一遭挨耳光,这一巴掌让他生生怔住,抬起眼睛望向眼前的人,眼神有些迷茫。


    萧若不顾左胸的伤,硬是撑起身子,居高临下逼视着谢承昀,眼神又冷又厉:“你杀了李远吉,是不是?”


    谢承昀瞳孔一缩,双手缩起攥紧被面,声音沉下来:“周棠玉那个阉狗告诉你的?”


    “少胡乱攀扯。”


    萧若抓起他的衣领,将他往前提了一把,尾音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忍痛的轻颤,语气却依旧是凌厉的:“谢承昀,你是要反了天。皇城根下,身为龙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杀京官之后,是在玩谁的命。”


    “玩谁的命?”谢承昀一听,咬着牙,“二郎,我岂能放任那些腌臜东西染指你!老子是在告诉他们,谁敢动你,就和李三一个下场,都去死!”


    萧若气笑了,利落地将谢承昀一把甩开,言简意赅地说:“疯子。”


    谢承昀骨子里本就带着暴戾恣睢的天性,萧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此再清楚不过。争强斗狠也就罢了,弘文帝曾多次管教,那时候,萧若还以为谢承昀已经改好了。


    没想到三年过去,再回天都时,谢承昀已经能无声无息地直接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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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谢承昀不是完全无可救药,他脑筋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他们以为是你?”


    他又深想翻覆,霍然起身,在榻前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是了。这群疯狗,巴不得拿住你的把柄,周棠玉今日来,就是为了威胁你!”


    谢承昀双手撑在床边,眼神如燚,对萧若说:“二郎!这事怨我,我这就面见父皇,说李远吉是我杀的,绝不连累你!”


    他说完就要冲出门去,被萧若一把扯住袖口。


    “回来。”


    萧若抬眸看他,眼底像一汪静湖,深不见底:“谢承昀,你以为谁会信?”


    天都多是指鹿为马之人,他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目的。


    黑白颠倒又如何?


    如果谢承昀去认罪,那些人还会给萧若再加上一条罪名——诱导皇子,欺君罔上。


    “阿昀。萧文勘就是这么死的。”


    光影昏晦,萧若跪坐在一摊凌乱的阴影里,身后影影绰绰,像一双双无形的黑手将他攀附缠绕。


    “而我要活。”


    他看着薄冷、孱弱,一双眼眸却点漆般黑亮,透着肃杀之意,将谢承昀的七魂六魄齐齐钩中,死死绞在爪牙之中。


    “若为帮我,就听我的话。”


    谢承昀焉有不从。


    他简直老实得一反常态,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蹲在床边给萧若换药。


    伤口有半个手掌长,捅得又深,没个十天半个月长不好。


    萧若先是应付周棠玉,又给了谢承昀一巴掌,好不容易长了点新肉的伤口,这番折腾后,生生绷开一道口子,原先的纱布被血洇得惨不忍睹。


    他躺着让谢承昀上药,半边光洁的肩头裸露在外,手臂垂在床沿,头却向里侧别开,肩颈到上臂,一应抻起弧度美好的薄肌线条,微微带颤。


    萧若很难忍痛。


    他自小就不能摔着碰着,疼起来的时候,眼泪花儿比意识还要先行一步。


    后来年纪大些,到了少年骄矜时,为了那点矜持体面,便开始学会忍耐。


    先咬腮,再皱眉,便能好生憋回去。


    “疼吗?”


    谢承昀不肯假手于人,谎称太医不在,见萧若疼成这样,有些心虚。


    萧若暗自咬着腮帮,无暇理会。


    谢承昀没干过细活,手略微抖了一下,药粉不小心洒在靠下的位置,连忙用手去揩。


    慌乱之中,又不小心把手压错位置,他察觉榻上的人微微弹动了一下,随即,是语气很缓慢的平声。


    “让小顺子进来。”


    谢承昀正要辩解,却在抬眼的瞬息,诧异又愣怔地挑起了眉。


    “二郎,你……”


    萧若眉头拧着,但一双眼尾被红意沁得潮湿,弯软似艳色的绮罗。正在此时,一湾水迹从狭长眼角迅速滑落,隐入发间。


    谢承昀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也大抵是误会,总归心猿意马,心头猛撞。


    他未尝反应,便已经抬手,指腹带着温热,将那道水迹揩去。


    指尖触及的肌肤凉如玉,却烫得他掌心发颤,又灼到心尖。


    然后,谢承昀竟十足难捱起来,他只在内心挣扎了一瞬,便急切地扣住萧若下颌,倾身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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