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赫的葬礼是不缺人守灵的,可话又说回来,这样厉害的人物都死了,死于一场普普通通的贫民区内乱,谁还会对他像从前那般敬重。
更何况,关长赫来平洲这几年混账事没少干,大多数人象征性地待到凌晨就离场回房了。
“小姐,人都走了,咱们也回房吧?”
莲莲搓了搓手臂,平洲靠海,即便是夏末,晚上也是有几分凉的。
“我再待一会儿,莲莲你先回吧。”
郁棠跪在棺前,不断往火盆里放黄纸,那橘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一张凄楚的脸。
“那不行!小姐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还是陪着你吧。”
莲莲立刻拒绝,她心疼地看了看郁棠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郁棠单薄的旗袍,随后开口:“小姐,我去给你拿件外套来吧,再拿个小毯子过来,好不好?”
郁棠听闻转过了头,一双泛红的眼睛弯起来,明明是在笑,却带着伤感。
“谢谢你莲莲,以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了。”
他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水光,叫莲莲看了也眼眶发酸。
“小姐……”
莲莲从郁棠刚进关宅就跟在身边服侍,她知道郁棠有多不容易,如今关先生死了,又怎么算不上一件好事呢?
可她不能这么说,因为她的“小姐”是真的爱关先生。
见莲莲起身离开走出灵堂,郁棠继续烧着黄纸。
只是刚才那副蹙眉含泪的模样变了,他眉眼平淡地看着火光,一张脸卸下了所有情绪。
毕竟装了一天,他也是会累的。
泪珠在黑白分明、澄澈的琥珀色眼眸里失去温度,郁棠并没有去擦,任由泪水从冷漠的脸颊上滑落。
关长赫死得不是时候,他在中岛太冲动了,更可以说愚蠢。
现在郁棠的满盘算计都因为关长赫的行为被打乱,正感到心烦意乱。
但他又想起如今棺材里的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我要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一张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霎时变得狰狞,郁棠抬起头死死瞪着面前的棺材,唇缝中溢出几声扭曲的轻笑。
那又怎么样?
关长赫当初那么不在乎,结果到了最后,不还是要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多厉害的关长赫啊,多高高在上的关家掌事人啊!
众人追捧的alpha,趋之若鹜的大人物,却在生命最后几年被一个beta、一个贱.民玩弄于股掌之间!
郁棠一想到关长赫每次跪在自己面前,失态地问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郁棠唇角勾起,那人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看,他又一次赌赢了。
关文允语气不耐,但目光却紧紧锁着郁棠的背影,只见人身体轻微一颤,似乎很怕自己,心中怒火一时更旺。
郁棠站起来,缓慢转过身,牙齿不安地咬着下唇,谨慎地朝人问好,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他端的是一副柔弱可欺又端庄有礼的模样。
“郁棠,你大晚上的还守在灵堂,就这么喜欢跟关长赫在一起?”
郁棠看面前的关文允压抑着怒意,不愿意和他起冲突,只柔声细语地回答:“你父亲灵堂总是要有人守着的,反正我也——”
话未说完,郁棠猛地被关文允掐住了脖子,他胳膊一甩,就将郁棠抵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关文允几乎是和郁棠脸贴脸,他咬牙切齿地说:“关长赫那么对你,你还要替他守灵?”
“郁棠,你是不是贱啊!”
郁棠立刻白了脸,他微凉的手握住关文允的手腕,想让人松手。
“文、文允,你胡说什么!”
关文允冷笑着俯身,他手掌按住郁棠的腰,止住这人的挣扎。
“我胡说?”
“当初我诚心叫你几声小妈,你是怎么做的?”
郁棠慌了,他伸手就要去捂住关文允的嘴,却被关文允一抬掌就锁在了胸前。
他偏头靠近郁棠耳边,阴测测地开口:“撩头发让我看后背,掀裙子让我看大腿,哭着说关长赫虐待你,让我帮帮你。”
“我要帮你的时候,你却躲在关长赫身后,说我强行扒你衣服。”
“郁棠,你可真是够表的啊。”
说完,他拽着郁棠的手摸自己肩上的军衔,继续说:“被送去军部后,我每次在战场上都想着一定要回来让你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知道耍我的后果……”
“托你的福,现在我是少将了,而你——”
关文允松开手,掰着郁棠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对上那仓皇的眼神,满意地嗤笑一声。
“你还是一个靠脸上位的、低.贱的qing.妇。”
郁棠似乎被气到了,如玉般的脸颊上泛起情绪起伏的红,他正欲开口,却不知出何原因,还是抿紧了唇,狼狈地撇开了脸,对关文允的羞辱一声不吭地应下了。
这样子叫关文允更烦躁,他粗鲁地扯着郁棠脑后的长发,叫人看自己。
“嘶——”
郁棠痛呼一声,终于还是有了脾气,他抬手用力推关文允的胸膛。
“关二少爷,请你松手!”
那点力道对关文允而言简直连按摩都比不过,但他还是松开了手。
因为他忽而发现,自己跟郁棠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他鼻间萦绕着郁棠身上的海棠花香,近到他能看见郁棠脸颊被灵堂昏黄灯光照亮的细细绒毛,近到……他们的呼吸都亲密得交缠在一起。
关文允如同踩到地雷一般,猛地后撤好几步。
郁棠并未在意关文允的异样,他揉了揉被关文允捏出红痕的手腕,刚刚还称得上是疾言厉色的模样变了,目光软下来,神情也变得内疚。
“文允……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我其实……”
郁棠有意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失落地垂下睫毛,所有内心波动都被收敛住。
“抱歉,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伤害,我……我会尽力补偿你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做的,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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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弥补你的!”
说到最后几句,郁棠抬起眼,主动朝关文允走近几步,语气陈恳又急切。
关文允不为所动,只冷眼看着郁棠。
他五官和关文颂一样,都是俊秀的长相,只是关文允肤色更深,眼角处有一道五厘米长的浅色伤疤,气质上更加凶戾。
郁棠面对这样的关文允到底还是有些怕的,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在关文允骤然发狠的目光中,轻轻抚摸那道眼角处的伤痕。
“这里……是在军部的几年弄伤的吗?”
郁棠的手指柔软,指腹有薄茧,关文允被他触碰敏感的眼角,眉尾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文允,当年那件事,不是出于我的本意,请你相信我,我……我不愿意伤害你的。”
关文允今年二十二岁,而郁棠的年纪没有人知道,关长赫从来不和人提郁棠的年龄和过去,郁棠本人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年龄。
所有人都只知道,郁棠出身是中岛贫民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但关文允一直觉得郁棠应该比他大,因为郁棠时常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和关文颂。
像在看弟弟,又像在看孩子。
见关文允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任由自己抚摸眼角的伤口,郁棠心里松了口气。
他脸上越发温柔和愧疚,只语气轻缓地说:“这几年很辛苦吧?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你有需要我为你做的,随时来找我。”
这时关文允才啪的一声拍开郁棠的手,他脸上是嘲讽的笑。
“怎么?关长赫死了又想着勾.引我?”
“你别搞错了,这里是关家,只有关家人才能称呼为‘家’,你一个爬.床的玩意儿,哪来的资格叫‘家’?”
话音刚落,关文允便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坚实,军靴毫不留情地踩在地面上,完全没被郁棠所打动。
郁棠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侧首看向远去的关文允,见人一直没转身,才缓缓收回手,脸上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勾引吗?”
反复咀嚼这个词,郁棠噗呲一声笑起来。
关文允怎么现在才意识到他是在勾引,真是个傻小子,果然当初选他是对的。
关家三个少爷,就他最纯情天真,也就他最好骗了。
冷风吹过,火盆里的灰烬飘出,郁棠重新拿了一叠黄纸点燃,漫不经心地扔到火盆里。
手掌沿着腰线往下,滑过臀腿,压住旗袍裙摆,随后曲腿塌腰,丰润的臀部带有勾人的弧度,郁棠在棺前施施然跪坐好。
他双手合十,目光看向关长赫的遗像,alpha的长相极有威压,哪怕是张黑白照,也能让人看出久居高位的沉稳气势。
郁棠冲关长赫的遗像盈盈一笑,低声说:“老公,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搞垮你们全家呀,到时候我会亲手送你的三个儿子和你团聚的。”
莲莲回到了灵堂,她将一件黑色皮草披在郁棠肩上,又将羊毛毯子搭在郁棠裸露的小腿上。
长夜漫漫,今天也才不过是关长赫去世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