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嘉琴子缓缓放下手中的梓弓，周身那强大的灵力场逐渐收敛。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额间细微的汗珠在月光下泛着光。
她看着站在阵中，一脸茫然加无辜的罗柚，还有紧抓着他胳膊的伽椰子，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预想了失控、反噬、甚至罗柚意识崩溃……
唯独没料到，问题会出在罗柚自己身上这件看似不起眼的饰品上
。这玩意儿爆发出的吸力，简直像专门针对灵体怨念而设计的，差点把伽椰子的根基都给刨了。
“吉梨罗柚……”比嘉琴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极力压抑的火气，“你胸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罗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玉坠触手温润，刚才鲸吞海吸的不是它一样。
他扯出一个干笑：“呃……这个……家传的……吧……说实话，琴子小姐，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它还有这功能……系统……啊不是，老天爷没给说明书啊。”
他这半真半假的胡诌，让比嘉琴子眉头皱得更紧。
她走上前，仔细感知了一下玉坠，此刻它气息内敛，和一个普通的玉坠并无区别，完全看不出刚才那骇人的威能。
“它刚才吸收了大量属于伽椰子的本源怨念。”琴子语气凝重，“这对伽椰子是否有害，目前还无法判断。而且，那些被吸收的力量储存在里面，会不会产生其他变化，也是未知数。”
伽椰子闻言，立刻紧张地看向罗柚，小手在他胸前摸索：“吉梨君！它会不会伤害你？快把它拿下来！”
罗柚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
虽然他不知道刚下的事到底是怎么怎么一回事，但是据他所使用的几次，怨气最终都会被玉坠所净化，最终化为攻击和防御的两种手段。
只是，有了伽椰子之后，出现的怨气一下子就被她体内的“怨念”一股脑给卷走了。
没想到今日在这种时候，它竟然还起到了不少的作用。就是不知道它能发挥出多大的威能。
“哼，美食？”比嘉琴子冷哼一声，“刚才它可是差点把‘那位’都给吸干了。若非最后关头停下，伽椰子可能……”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旁边客房的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拉开。
川上富江施施然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那身丝质睡袍，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刚睡醒的慵懒。
但那双清亮的吊梢眼里，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哦？结束了？”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最后落在罗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我们的吉梨同学，不但没死成，还好像……因祸得福？”
她显然透过门缝看到了大部分过程，现在的问题，明显是多此一举了。
罗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托您的福，还没死成，真是让您失望了！”
“嗤……”富江轻嗤一声，走到伽椰子身边，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嘛……看来你家这位，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么一点点。”
伽椰子却没在意富江的话，她仰头看着罗柚，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吉梨君……真的没事吗？‘她’……‘她’好像变得好虚弱……”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个庞大意识的萎靡，那是一种近乎本源受损的虚弱感。
罗柚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缓：“我没事。至于‘她’……虚弱点或许也不是坏事？至少短时间内，应该没力气再闹腾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紧张。
比嘉琴子打断了他的插科打诨，严肃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仪式被打断，本源受损，伽椰子需要静养观察。吉梨君，你也是，那玉坠吸收了大量怨念，你需要时刻注意自身状态，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她顿了顿，看着三人：“今晚就先到这里，都回房休息。明天我再详细检查你们的情况。”
众人再无异议，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精神和体力都已接近极限。
罗柚和伽椰子回到房间。
伽椰子似乎真的累极了，加上体内怨念化身的虚弱，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罗柚的衣角。
罗柚却毫无睡意。
他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胸前的玉坠。
“系统……系统大哥？在不在？出来解释一下呗？”
他在心中默念，然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
“这算怎么回事？自动护主？还是饿疯了乱吃？”罗柚摩挲着玉坠，心情复杂。
这玩意救了他，免于被怨念冲击意识，但也差点坑了伽椰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是富江也还没睡。
果然，没过多久，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罗柚皱了皱眉，小心地挪开伽椰子的手，起身拉开房门。
富江站在门外，她没看罗柚，目光却落在他胸前的玉坠上。
“喂，吉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那东西……卖不卖？”
罗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姐，你是认真的吗？还有，你觉得我差钱吗？”
富江被罗柚的回答呛得一窒，觉得自己身上最大的两个能力在他身上完全无法施展开来，
随后她又学着伽椰子一样，将语气渐渐放弱，“嘛……吉梨君，人家也不是为了玩啊！它能吸收‘那种’东西……说不定，也能吸收点别的什么？比如……我身上这种，让人烦恼的‘吸引力’？”
她的话让罗柚一愣。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富江的能力源于她自身的存在本质，是一种近乎规则般的“污染”，和伽椰子这种怨念聚合体似乎不是一回事。
这玉坠……能行吗？
“吸走了，你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了，你愿意？”
罗柚怀疑地看着富江，搞不懂她是真的烦自己的能力，还是只是想要借此做什么实验。
“嗤，不是你让我少惹点麻烦嘛？”
富江没有直接回答罗柚的问题。
“不卖，不借，不讨论。”
罗柚直接拒绝三连，“您老还是回去睡觉吧，别整天想着搞些危险实验。”
不管富江处于什么原因，他决定不能继续和她讨论这事。
富江被拒绝，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一步，几乎贴到罗柚面前，吐气如兰：“哦？看来你还是喜欢更有‘魅力’的我嘛”
她的问题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
罗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的脸，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没好气地把她推开一点：“是啊，是啊，喜欢死了！赶紧回去睡觉！”
富江被他推开，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果然，你还是这么让人火大。”
她说完，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跟富江打交道，真是时时刻刻都在考验心脏承受能力。
他重新躺回伽椰子身边，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心中的纷乱渐渐平息。
无论如何，最危险的关头算是过去了。至于后续的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翌日。
比嘉琴子早早起来，再次为罗柚和伽椰子做了详细的检查。
伽椰子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些，虽然本源怨念损失不小，导致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略显萎靡，但意识清晰，情绪稳定。
体内的那个“她”似乎因为过于虚弱而陷入了沉睡，暂时构不成威胁。
而罗柚这边，则让比嘉琴子再次感到惊讶。他本人没有任何被怨念侵蚀的迹象，精神甚至比昨天还好些。
而那枚玉坠，依旧感知不到任何异常，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看来，它确实将吸收的力量完全封存了，没有反哺给你，也没有泄露。”比嘉琴子沉吟道，“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你必须时刻警惕，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储存的力量一旦失控，会引发什么后果。”
罗柚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他很想告诉比嘉琴子，玉坠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现在都还所知甚少，因此也就选择到了解更多之后再说。
“那……琴子小姐，仪式算失败了吗？”伽椰子小声问道，脸上带着一丝失落。
她原本希望能通过仪式，更好地控制力量，不让吉梨君再为自己冒险。
比嘉琴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从过程看，无疑是失败了，甚至引发了更大的风险。但从结果看……‘她’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短期内无法再主导你的意识，这对你而言，或许是一种另类的‘控制’。”
她顿了顿，“只是，这种削弱并非通过疏导和融合达成，是暴力抽取，隐患仍在。你需要慢慢温养恢复，尝试在‘她’苏醒后，重新建立更稳固的平衡。”
这时，富江也梳洗完毕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所以，可以回去了吗？这山里的寒气，对我的皮肤可不太友好。”
比嘉琴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再观察半天，如果下午情况稳定，我们就返回。”
她也不知道事情可以这么轻易就结束，原本以为还要更多时日，并且结局要比现在更为惊险。
她再次看向了罗柚，感觉这小子每次事情都是异常惊险，但总能以最好的结局收尾。
上午的时间在平静中度过。
伽椰子因为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休息。
罗柚则被比嘉琴子叫去，详细询问了关于玉坠的来历和他穿越后的一些细节。
当然，罗柚依旧是半真半假地糊弄了过去。
他总不能把自己是穿越者，还有系统的事情都说出来。
富江似乎觉得无聊，在寺庙允许的范围内闲逛了一会儿，对那些古朴的建筑和雕塑评头论足了一番，嫌弃这里“缺乏美感”和“死气沉沉”。
午饭是比嘉琴子下山带上来的便当。
吃饭时，富江看着罗柚餐盒里多出来的一个煎蛋，又看了看比嘉琴子那审视中带着无奈的眼神，忽然轻笑一声。
“啧，吉梨同学，看来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嘛。”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罗柚头也不抬：“比不上您，走哪儿都是腥风血雨。”
“那是我魅力所在。”富江傲然道，随即话锋一转，看向比嘉琴子，“比嘉小姐，像他这种身上带着不明危险物品，还总是招惹麻烦的人，你们驱魔师协会难道没有什么……监管措施吗？比如……隔离观察什么的？”
罗柚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喂！富江！你少在那煽风点火！”
比嘉琴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目前来看，他惹麻烦的能力，和他解决麻烦的运气，勉强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隔离他，或许会让麻烦以另一种更不可控的方式爆发。”
“而且，这些事情，总归需要解决的，他能帮我处理部分，其实也是好事！”
她这话说得罗柚自己都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果然不愧是驱魔大家，脑子都比别人灵活。
富江也被这回答噎住了，撇撇嘴，没再说话。
下午，确认伽椰子和罗柚状态稳定后，比嘉琴子驾车载着三人返回市区。
将三人送回租住的房子，比嘉琴子临下车前，再次严肃叮嘱罗柚：“玉坠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会查阅一些古籍，看看有没有类似记载。在我弄清楚之前，你暂时……少接触那些超自然的事物。”
她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或者，你需要确定玉坠的能量是否能使用后，可以尝试接触。”
罗柚苦笑着点头：“我尽量……”
看着比嘉琴子的车远去，罗柚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身边的伽椰子和富江。
伽椰子依赖地靠着他，小脸还有些苍白。
富江则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她瞥了罗柚一眼：“好了，无聊的‘修行’结束了。为了庆祝你大难不死……晚上是不是该做点好吃的？比如……你上次那个鸡翅？”
罗柚瞪着她：“你还真不客气！我是伤员！伽椰子也需要休息！”
“嗤，小气。”富江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