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沈厌声音平静，“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我们碰过笔记本，不能证明是我们泄露的。”
“那你的意思是顾氏在诬陷一个特招生？”董事会常委猛地拍桌，“沈厌！别以为有季家护着你就能无法无天！”
沈厌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画面里，王睿鬼鬼祟祟地在自己的储物柜前塞东西。
“这是昨天拍的。”沈厌将手机推到校长面前，“王睿放的什么，查一查就知道了。”
校长和几位董事交换了下眼神，副校长的表情微微动摇：“即便如此，事情已经闹大了，顾氏要求学校给个交代......”
“给我们三天。”沈厌直视校长的眼睛，“如果找不出真凶，我自愿退学。”
文小雨猛地抬头看他，眼圈通红。
校长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两天。公示期只有两天，公示结束之前如果查不出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文小雨一眼，“就别怪学校无情了。”
走出行政楼，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两人的脸颊。文小雨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被开除还要赔钱...他们会崩溃的...”
其实源头是冲着他来的，最后却无辜连累了一个局外人。
这个世界最后吃亏的总是炮灰。
沈厌蹲下身拍拍她的肩：“别怕，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清白的。”
“会吗？”文小雨抬起的脸上挂着泪珠，眼中带着悲伤的期盼。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季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车。”
沈厌感觉很近没看过他了，自从那天晚上过后。
沈厌犹豫了一下，看到文小雨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是扶着她坐进了后座。他们已经被停课，不需要再回教室了，索性做季野的车送人回去，多少能阻拦一些闲言蜚语。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季野从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情况我都知道了。”
文小雨急切地向前倾身：“季学长，你能帮我们吗？我们真的没有——”
“我知道。”季野打断她，“但这件事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顾家在竞标一个重要项目，现在商业机密泄露，他们损失惨重，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文小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那为什么是我们...”
季野没有回答，只是将人送回宿舍，转头带着沈厌，把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前：“进去说。”
咖啡厅角落里，季野将一份文件推到沈厌面前：“我已经和董事会那边谈过了。只要你签字，所有责任都会由文小雨承担，你可以继续学业。”
沈厌脸色不好，“什么意思？”
季野神色不变：“最合理的解决方案。文小雨家境普通，赔偿金可以分期，而你是我的资助生，不可能折在这上面。”
“最好结果？”沈厌冷笑，“让无辜的人背黑锅就是你所谓的最好结果？季野，你喜欢这种做法是吗？”
季野胸中一震，错开沈厌的视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牺牲一个普通学生平息风波，对所有人都是最优解。”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沈厌的声音比落叶还轻：“如果我说不呢？”
“你疯了吗？”季野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咬着牙，“知道顾家现在什么情况吗？你非要往枪口上撞？”
沈厌看着他：“所以文小雨就该当替死鬼？”
“一个特招生而已！”季野低吼，“她退学了我可以给她安排工作，赔偿金也能解决，你非要——”
“季野。”沈厌打断他，“你知道数据是谁泄露的，对不对？”
“.....随便你。”光影斑驳间，季野的表情有一瞬的停滞。他丢开沈厌，踹翻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再管你的死活我不姓季。”
沈厌独自一人，抿了口咖啡，让闻声前来的服务员把损失挂季野头上。
他原本以为只是王睿跟陈默在背后给他找事，现在看了季野的反应说明不是校园里那点过家家，有人借着他们之间的矛盾做文章。
其实很好猜了，最爱搞背后扯头花那一套的不就是他们四大财阀吗？
沈厌想到昨天晚上谢昀跟自己说的秘密，会是顾临川自导自演吗？谢昀是借机提醒自己，还是给自己挖坑？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厌几乎不停轴的转，但收获不尽如意。尽管校方给了他调查的时间，却没行调查的方便，学校里的人并不配合，林予跟文小雨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到监控室，在调看时却发现那晚的所有画面都离奇故障。
而沈厌这边，谢昀不见人影，储藏柜在折腾一番之后发现王睿只是塞了一本封面相同的笔记本混淆视听，根本无法对现在的困局起到任何扭转的作用。
几乎是量身定制的死局，如果不是那晚提前让刘洋盯梢，他都没有跟校方谈判的底气。
时间紧迫，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把抵在喉咙的刀尖。沈厌破天荒的没有去晚上的射击课，这原本是他所有加课当中最喜欢的一门。
“人呢？”
射击馆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枪声，硝烟味混着皮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季野烦躁地甩开护目镜，不知道第几次次看向入口处。
刘洋咧嘴一笑，凑过来递上装填好的手枪：“应该是忙着去查泄密的事儿了。”
“我说是他了吗？”
季野没接枪，目光扫过远处空着的两个靶位——本该属于顾临川和沈厌的位置。
爹的，两个都不来。
“顾少...我就不知道了。”刘洋瞅了瞅人的脸色，见缝插针道，“季哥，您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您不帮忙的话，他有可能去找——”
话说到一半，枪栓被猛地拉动发出刺耳声响。季野突然举枪连射，弹孔在7号靶心的顾氏家徽图案上爆开三个窟窿。
“啧，”刘洋吹了个口哨，“这算不算破坏公物？”
季野把打空的手枪扔给他：“太吵了。”
他扯下战术手套往外走，牛皮靴底碾过满地弹壳。刘洋在身后喊：“季哥！下节近身格斗课还上不上？”
“滚去加练。”季野头也不回地甩上门。
走出射击馆，季野的脚步在岔路口停顿片刻，突然转向学生会大楼。
“只是去确认泄密事件的进展。”他踹开楼梯间的防火门，红发在穿堂风中猎猎飞扬，“才不是去找那个不知好歹的特招生。”
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呛人，沈厌倒是觉得很安静，是个适合整理思绪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地方兼职给钱，停课通知还装在他的口袋里，课是不能上了，钱还是要赚的。
窗外偶尔经过的学生投来窥探的目光，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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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刻意压低的议论，这些声音像蛛网般黏在玻璃上，又被空调冷风吹散。
顾氏集团的新闻满天飞，沈厌又一次成为了校园风雨人物，来医务室的路上，以及遇到不下两个人找茬，三个大声羞辱，还有一堆不用听也知道内容的窃窃私语。
陆存正在整理器械台。背对着他，白大褂下摆划出冷淡的弧度。镊子与托盘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种器械都被归置得一丝不苟。
“你挡到光了。”陆存突然开口。
沈厌挪了挪椅子，让夕阳重新照亮陆存手中的培养皿。淡粉色液体在玻璃器皿中晃动，映出窗外歪斜的摄像头，那镜头正对着对面那栋楼——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
真奇怪，陆存装摄像头不是对着医务室里面，而是冲着顾临川。
“那个监控，”沈厌忽然直起身，“能覆盖到会长办公室门口？”
陆存闻言望了一眼：“没用过，不知道。”
“能调取吗？”
“理由？”
“他们说我偷了顾临川的笔记本。”沈厌言语搀着三分伪造，三分委屈，“那天我在医务室替你整理病历，直到凌晨两点，你知道的。”
该说不说，陆存对他这个同事还算比较满意的。
培养皿被放下，陆存走到电脑前，打开系统：“日期。”
监控画面以三十二倍速流动。黄昏与深夜交替，学生会的门开了又关。沈厌俯身靠近屏幕，呼吸扫过陆存的耳廓：“停！”
画面定格在三天前的凌晨，一个身影正用钥匙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是陈默。
“继续？”陆存的声音平稳无波。
正常速度播放的画面里，陈默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拿着本棕色笔记本。
沈厌的指尖按在暂停键上：“能放大扉页吗？”
图像逐级放大。皮革封面的右下角印着顾氏家徽——和莫名出现在文小雨桌子上的像是同一个。
“备份。”陆存开口。
U盘插入接口的轻响中，沈厌转头看他：“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陆存回到原位，“是在观察反应。”
惜字如金的话，没有痛觉的身体，莫名其妙的行为，冷漠的情感认知。
沈厌有时候怀疑，作者最初设计这个角色的范本，是不是机器人。
季野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想见的人没看见，倒是撞上顾临川办公室多了一个清纯少年。
“呦，我们顾大少，”抱着玩味的心态，季野往里走，“铁树开——”
阳光透过窗子，将少年单薄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转过头，小鹿般的眼睛从圆框眼镜后浮现，跟季野正面对视，而顾临川隐在办公桌后，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季野的呼吸骤然停滞。
光线恰好掠过林予的侧脸，照亮那颗藏在睫毛阴影里的小痣，以及眼中暗含的急切与无助。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能说动我的理由。”顾临川的声音冷得像冰，却没能惊醒季野的恍惚，“你不应该自己来。”
红发少年僵在门口，指间的车钥匙“啪嗒”掉在地上。十几年来第一次，他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仿佛要挣脱肋骨的牢笼。
林予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季野看见他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那么狼狈，像个突然被扔下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