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拿着拷贝的视频u盘准备往校长室去，想了想转头去了顾临川那里，这视频只能证明陈默也参与了这场泄密大戏，但不能证明到底是他们三个当中谁做的。
学校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把三个人都开除。
沈厌想保住文小雨，最快的方法还是去找事件风暴中心的人物。
沈厌刚到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黄昏正将四人的影子钉死在地毯上。
他最先看见的是林予——少年看到他那一秒，眼里涌现欣喜，紧接着是心虚，他没有告知沈厌就来找顾会长，那天最后送笔记本的其实是他，沈厌却没有跟任何人说，没有把他牵扯进来，现在却要被开除，他想尽力做些什么，可是却一无所获。
然后才是季野。
红发少年僵在门口，指节死死抠着门框，暴起的青筋从手腕一路蜿蜒进袖口。他盯着林予的眼神像濒死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或是跪下痛哭。
顾临川端坐在后面，双手交叠，穿过中间那两人，与沈厌隔空对视。
金丝眼镜链在他锁骨上晃出冷光：“来得正好。”
三个人的目光突然同时扎向沈厌。
好一场狗血大戏，三个主角终于凑齐了。
命运的齿轮在他不知道的时刻已经悄然转动，这三个人的命运会按照原著设定好的路线运转着。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环。
季野最先反应过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猛地挡在沈厌与林予之间，阻隔沈厌望向林予的视线：“你来这儿干嘛？”
林予突然推开季野，先一步靠近沈厌：“沈厌...他们不信我！笔记本真的是王睿......”
顾临川一言不发，他稳坐钓鱼台，等着沈厌先开口。他知道这人是来找他的。
而他等得也是他。
那天放他鸽子的人。
沈厌深吸一口气：“我要跟顾会长单独说话。”
“你——”
季野闻言就忍不住上前，被林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往外走，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出人意料的季野没有生气也没反抗，乖乖得跟林予出去。
房间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
顾临川扫了一眼沈厌，目光在少年喘息的嘴唇上停留片刻：“求情的话不必说了。”
“你知道文小雨是无辜的。”
“重要吗？”顾临川摘下眼镜擦拭，“这就是世界的运行规则。董事会需要平息顾氏的怒火，季家需要跟这场丑闻撇清关系......”停顿一妙，“他最多能保下你。”
证据不重要，哪怕他找到了。
何况还没有。
沈厌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他攥紧了手里的u盘，因为季野的关系，他最多是停课，但文小雨就不一样了，这个没有背景、普通的特招生是最好的牺牲品。
“谢昀说陈默是你的人。”沈厌掏出最后的底牌，他把陈默徘徊在机车俱乐部附近的照片放到顾临川面前。
顾临川淡漠得扫了一眼，不置一词。
“这件事里是不是有你的手笔呢？顾会长。”沈厌揭开想了一天的迷雾，“所谓顾氏的泄密丑闻会不会是顾会长自导自演的？”
“或者，你在谢昀的局里，”沈厌呼出一口气，“将计就计了呢？”
“你可以考虑选择我。”顾临川没有回应这些揣测，他换了个让沈厌觉得可笑的话题。
沈厌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越在这个世界生活，他就越觉得可笑的事。
这群人根本看不起他们这群特招生，无论能力有多强，不过是趁手的刀而已。
“顾会长，我知道，”沈厌长叹一口气，“你是天生的焦点，家世高、资质高、天赋也高，出入有司机、宅邸有管家，继承的是旁人十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与名望。尽管我们进入了同一所学校，可能还要靠助学金和父母打工才能勉强维持体面。”
“但我是人，文小雨也是人，你们能不能不把无辜的人当垫脚石，就这样轻飘飘毁掉一个学生的前途吗？”沈厌有些无奈，再出口的话已经锐利无比，“顾临川，你会后悔的。”
沈厌毫不留恋转头就走。
这一切都是不应该的。
他拿着u盘直奔校长办公室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跟自己说，哪怕留不住文小雨，他也要陈默跟着一块被开除，没有只让他们吃亏的道理。
顾临川琥珀般的眼睛望着人离开的背影，他以为沈厌会像当初选择季野那样也转头选择他。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温度，但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很少有捕猎失败的时候，顾家的家训教导着每一任继承人，做事要一击必中。
却没有人讲过，要是一击空了该怎么办，与想象落差出现在眼前，顾临川独自一人品味着失败的味道。不知道过了多久，秘书出现在他身后才回神。
“少爷，这些资料怎么办？”秘书指着桌上那些公立学院的文件问。
“烧了。”
泄密事件到底还是按着学校的流程走了，除了陈默开除，王睿和沈厌保留处分外其它都没变，不知道是季野出手了还是顾临川压根就不想他走。
暴雨敲打着别墅的房顶，沈厌靠在沙发上翻阅野外急救的书籍，脚边散落着几张文小雨被退回来的奖学金申请表和一张停学处分书。白喻端着红茶经过时“不小心”踢翻了墨水瓶，浓黑的液体瞬间浸透纸页。
“啊呀，真抱歉。”白喻歪头露出天真表情，“学长不会生气吧？毕竟你现在......”指尖意有所指地划过“停学处分”的红章，“只剩时间了。”
沈厌掸了掸溅上墨点的裤脚：“比不了你，连时间都是借来的。”
白喻脸色骤变。觉得这人暗讽自己作为他的替身，在谢昀身边待不了多长时间，也比不过人在谢昀心中的位置。自从来到这个别墅他就知道，他是因为沈厌而来的。
“不捡一下吗？”见白喻要走，沈厌出声阻拦，扬了扬手里正在拍摄的手机。
白喻眼眶瞬间红了，觉得这人在羞辱他，害怕这人真的拿了视频去谢昀那里告状，忍耐再三还是屈服了。
他俯身收拾碎片时，膝盖差点撞到玻璃上，沈厌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一枚□□顺势滑进对方银色徽章的夹层。
“谢昀没教过你吗？”沈厌声音温柔得像情人低语，“陷害别人前，先藏好自己的尾巴。”
窗外惊雷炸响，白喻脸色煞白。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还未停息，阳光穿过乌云和雨水一同洒向这片土地。
教务处走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文小雨抱着纸箱站在雨里，退学通知单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灰蓝色。
“沈厌，我要走了...”她眼镜片上全是水雾，嘴角扯出安慰的笑，“你多保重...”
沈厌将伞倾向她，自己的衬衫瞬间被暴雨浸透。他往她口袋里放了张银行卡：“密码是你学号。学校这边我...”
这是沈厌这段时间勤工俭学和兼职的钱，他分出一半放在这张卡里，文小雨家全靠父母艰难经营一个早餐铺，尽管杯水车薪，只有能让他自己好受一点。
“学长还不明白吗？”文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们特招生在他们眼里就是什么都不是，所有特招生！”她哽咽着指向远处，“你看......”
林予站在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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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楼前，季野撑着印有季氏家徽的伞在他身后，的红发在他身侧像团燃烧的火焰。几个董事围着他们谈笑风生，与这边的凄惶形成残酷对比。
“我会让你回来。”沈厌擦掉她脸上的雨水，“以正式学生的身份。”
文小雨最后看了眼教学楼，突然撤下胸前的校徽，用力按进他掌心：“要赢啊，沈厌。”
“我会的。”
沈厌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沈同学...”文小雨走后，林予才上前。
季野紧随其后，神色复杂：“沈厌，结束了。”
沈厌额前几缕碎发湿透，隔着雨幕看向季野：“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雨中人身影单薄，如一株被摧折的白杨，湿透的衬衫勾勒出脊骨轮廓。雨水顺着苍白的后颈滑落没入被雨水染成深色的裤腰。
“又是文小雨的事？！”短暂的晃神伴随的是升腾的怒气，季野有股气堵在胸口，“你为什么心思总在别人身上？”
林予轻轻将沈厌拉到自己身边：“季野同学，你不能这样说沈同学，也许你习惯了掌控一切，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妥协。”
季野的目光再次落在林予脸上，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似乎有什么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迸发。沈厌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转动了。
“走吧，沈同学。”林予轻声说，“我们先回学校。”
季野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把视线放在谁身上，一样又不一样挺直的脊背和随风飘扬的头发，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听说了吗？季野最近天天给那个林予送早餐！”
“机车后座也换人了，昨天有人看见他载着林予去外面......”
刘洋踹开更衣柜时，沈厌正在换射击服。更衣室里瞬间安静，众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季哥让你去机车库。”刘洋声音干巴巴的，“现在。”
沈厌系护腕的动作没停：“没空。”
“为了那个文小雨？”刘洋突然压低声音，“值得吗？季哥明明说了可以安排......”
“告诉季野，”沈厌砰上柜门，“他的补偿方案和你们的同情——”护目镜折射出冷冽的光，“都让我恶心。”
人群哗然。
刘洋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狠狠踹向衣柜：“操！一个个都他妈疯了！看什么看，都滚！”
人群四散。
机车库里弥漫着机油和威士忌的味道。季野嘴边猩红忽闪忽灭，手里把玩着枚翡翠胸针——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
“他还是不肯来？”
刘洋烦躁地抓头发：“季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之前对沈厌那么上心，现在又......”
“又什么？”季野突然掐灭烟蒂，扬眉道。
“我感觉林予那小子对您没意思啊...”刘洋掰着手指数，“周一说要陪沈厌去图书馆，周二又去，周三去医务室，今天还试图让你把他带进射击馆——"
机车扳手突然砸在工具箱上，季野表情有些扭曲：“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狗？”
“我不是在帮你盯着吗..”刘洋悻悻，背着人小声嘀咕，“到底喜欢哪个啊？”
季野的指尖猛地攥紧胸针。
车库门突然被推开，又一小拨学校的业余爱好者簇拥而来，风雨裹挟着细碎的议论声涌进来，仔细听可以捕捉到类似“失宠的特招生”、“可怜”、“停课”等字眼......
季野抄起威士忌酒瓶砸向声源处，玻璃爆裂声中，人群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