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归没回谢云野。
不仅没回，还往被子里钻了钻，把脑袋整个蒙住，连发顶都没露出来。
他现在不是很想理人。
谢云野锲而不舍，扒在床边，仗着一米八的身高，长臂一伸，戳阮归的被子包。
一边戳一边委屈巴巴地喊：“归归？阮阮？理理我嘛……”
阮归被他戳中痒痒肉，憋得受不了，把被子一掀，翻身坐起来，头顶的碎发俏皮地打着卷，气鼓鼓盯着他：“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谢云野瘪嘴：“我要你理我，阮阮……”
谢云野喊阮阮的时候，总是喜欢拉长调子，声音有些嘶哑，带着钩子。
阮归看着他那张卖乖讨巧的脸，想生气。
气……气不起来。
阮归更气了。
自己怎么能这么颜控！
谢云野站在床底下，把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戳了戳他的指尖，把脸凑上去，懒洋洋笑道：“你再跟我说一遍那句话，好不好？”
阮归瞪了他一眼：“不好。”
“好，”谢云野装没听见：“那我再跟你说一遍。”
“我喜欢你，阮阮，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给我个机会吧，可以吗？”
阮归：“……”
阮归面无表情爬下床，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谢云野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舔着脸凑上去问：“可不可以嘛，阮阮，好阮阮——”
阮归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语气不善：“上号。”
谢云野没跟上他的思路，一脸懵：“上号干嘛？”
阮归耳尖发红，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虽然表情很凶，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威慑力：“绑情缘啊，还能干嘛？”
谢云野愣了一秒，随后欣喜若狂，猛地扑上去搂住阮归的脖子：“你同意啦？你同意啦！”
阮归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椅子也被谢云野扑得摇摇晃晃，失重感袭来，阮归下意识抬手，回抱住谢云野：“谢云野！要摔了！”
谢云野立马老实不动了。
空气骤然安静，阮归一转头，额头擦过谢云野的鼻尖。
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但谢云野是个脸皮厚的。
阮归不开口，他就不撒手。
那股好闻的柠檬香萦绕在呼吸间。
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太近了。
气氛暧昧，升温，心如擂鼓。
谢云野说话都结巴起来，舌头像打结了一样，怎么都捋不清楚：“那个……阮阮。”
他像是鼓起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眼一闭，心一横，又往前凑了一截。
呼吸，发丝，心跳，都交融在一起。
谢云野情难自禁，低下头：“我可以亲亲你吗？”
自从他知道阮归就是归去来兮，心底复杂的情愫只增不减。
即使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身份的变换，但喜欢这种感觉，骗不了人。
阮归抿了抿唇：“亲哪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绯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主人的心绪。
阮归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谢云野。
怎么会有这种人。
刚确定关系，就找他要亲亲。
偏偏……他还不讨厌。
“这里，”谢云野抬起手点在自己的唇上，眨眨眼，蹭了蹭他的侧脸，乖得不得了：“可以吗？”
阮归垂下眼睫，却没别开脸：“随便你。”
谢云野捏紧拳头，慢慢凑上去。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谢云野看着阮归近在咫尺的脸，舍不得闭上眼。
真好看。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的阮阮这么好看，淡粉的唇瓣饱满，像衔着桃花。
他都只能退居世界第二帅了。
谢云野目眩神迷。
三心二意的下场就是……
他亲歪了。
一个吻落在阮归的唇角，带着少年人炽热的体温，一触即分。
“我，我没经验！”谢云野又是理头发又是扯浴巾，手上八百个动作，掩饰尴尬。
阮归垂眸看着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谢云野偷摸瞅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凑上去，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再亲一次，可以吗？”
阮归：“……”
阮归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拽，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他说：“闭眼。”
“阮阮，你……？”
“闭眼。”
阮归又重复了一遍，他声音有些颤抖，勾着谢云野的手也愈发用力。
这人真的是……还要多问一嘴，老老实实把眼睛闭上不就行了吗？
谢云野猜到他想干什么，顺从闭上眼，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住。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灵敏。
比如，喷洒在脸侧的热气。
又比如，两道同样急促的呼吸，同样凌乱的心跳。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带着清甜的柠檬香气，碰上他的唇瓣，轻轻往下压了压，随后一触即分。
“好了。”
阮归用手背抵住唇瓣，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谢云野还没回过神，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
他把晕晕乎乎的谢云野往外推，翻身上床：“睡觉了，明天六点还要集合。”
谢云野：“……”
谢云野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喃喃：“不伸舌头吗？我看电视里还拉丝呢……”
阮归：“……”
阮归猛地拉上床帘，脸红得要命：“谢云野！你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吗？！”
因为刚才的吻，谢云野还在犯迷糊：“啊？什么？阮阮你说我声音小？”
阮归：“……”
阮归再次用被子蒙住头。
不跟幼稚鬼计较。
亲嘴都亲不准，还想伸舌头？
真是……
阮归攥着被子，又好气又好笑，心在不知不觉间软成可口香甜的棉花糖。
真是……傻得可爱。
谢云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被子包，转身朝阳台走去。
他得再洗个澡。
等从浴室出来，已经到了宵禁时间，寝室里漆黑一片。
谢云野站在阳台吹风，给大脑降温。
三楼不算高，他往下一看，舍管阿姨拿着把锁，正在锁门。
锁门……
阮归靠在便利店小憩的画面忽然在眼前一闪而过。
所以，不是他不回寝室，是因为那个时候太晚了，已经锁门了吗？
谢云野心脏想针扎一样难受。
早知道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了。
害得他家阮阮大半夜淋着雨跑出来，还回不了寝室。
他自己也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不把人抱上车，干看着。
谢云野越想越气，在脑子里抽了自己八百个嘴巴子。
夜风渐凉，谢云野还围着他那条浴巾，打了个喷嚏，进屋了。
他正准备上床睡觉，余光却瞥到了对面床上的被子包。
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乖啊，睡觉这么老实。
他又想起那个下着雨的夜晚，那个在便利店孤单瘦削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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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野忽然很想抱一下他。
心动不如行动，谢云野向来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他轻手轻脚爬到阮归床上，把人从被子包里刨出来。
“怎么睡着了还闷着……”
耳边是阮归清浅的呼吸声，借着从阳台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阮归翘起的嘴角。
虽然弧度不大。
第一次见到阮归，他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很假。
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为了应付社交强行挤出来的。
但这个不一样。
他看得出来，阮归是真的很开心。
谢云野动作轻柔，替他掖好被角，又把他额前的碎发别到而后，轻声道：“我也很开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开心一百倍。”
晚安。
好梦。
……
晚个锤子的安。
谢云野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翻身的动作还不敢做得太大，怕把阮归吵醒。
那个吻太轻，轻得像一场梦，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睡不着，别人也别想睡。
当然，阮归除外。
自从上次聚会后，包子也加入了他们君子六艺茶室。
谢云野把群聊翻出来，@全体成员，郑重宣布。
昏昏雪意：我刚刚亲嘴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杨子：？
小李子：？
包子：天晴了，雨停了，我要睡觉你说你亲嘴了？
李桃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了过来。
小李子：你跟谁亲了？你不是在追归去来兮吗？
小李子：没看出来啊，你怎么喜欢个人也是三分钟热度。
谢云野：“？”
谢云野风评被害。
昏昏雪意：补充一句，我跟归去来兮亲嘴了。
小李子：？
小杨子：？
包子：？
一连串的问号在群聊里刷屏。
几人追着问谢云野发生了什么，都被他选择性忽略掉了。
谢云野沉浸在回忆里，不断回味，无法自拔。
昏昏雪意：是他亲的我。
昏昏雪意：你们懂那触感吗？特别软，还香香的。
昏昏雪意：是那种，很特别的软，很特别的香气，除了他以外，别人都没有。
昏昏雪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也许这就是爱情吧，跟你们这群人说不通。
小杨子：？
小杨子：谁没个对象啊？搞得跟谁没亲过嘴一样。
包子：……
包子躺着也中枪。
谢云野煞有其事。
昏昏雪意：非也非也，桃桃主动亲过你吗？
小杨子：……
杨柳沉默，杨柳哭泣，杨柳跑走。
李桃桃忙着哄人，包子也要睡觉了，谢云野的分享欲无处发泄，把联系人列表翻来覆去的看。
这一看，还真给他找到一个。
备注，景哥。
他和谢景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谢景平时工作的地方不确定，常常接收不到信号，有些工作一忙起来就是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给他发消息，回信速度堪比漂流瓶。
不过谢云野是真的有正事找他。
昏昏雪意：哥，那个铃铛手链，你给我弄一对呗。
没想到的是，谢景这次到回得快。
谢景刚结束工作，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从老式居民楼走了出来。
刚出小区，谢云野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谢景：“……”
谢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