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叙无端感觉自己像一个离异后被前夫以孩子为筹码拿捏住的母亲。
他自然知道用手机号可以加到韩翊行的微信。
就算手机里没存,他也能一字不差地背出韩翊行的手机号。
加微信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是,加完之后呢?
还能删掉吗?
他怕自己会越来越贪心,越来越舍不得。
那种仿佛是将自己心脏生生拉扯出来再亲手撕碎的痛楚,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韩翊行第二天早晨从医院值班室的床上醒来后,拿起微信看了一眼,并没有新的好友添加申请。
他打开微博搜索:微信崩了。
实时那一栏最新的发言还是一个月以前。
查完房,韩翊行要张博去二院参加一个病例分享会。
原本打算跟言叙说一声,他下午就能回来,有什么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可是一想到昨天他都把话说那么明白了,言叙还是没加他微信。
之前加杨屿安微信怎么就那么痛快?
还主动扫杨屿安的二维码!
分享会还未正式开始,韩翊行坐在听众席,气压很低。
张博碰了碰他的胳膊:“沈暮那个案例,明年差不多就能分享了吧?”
韩翊行点点头,没什么语气起伏地说:“目前新细胞增殖速度很快,癌细胞被吞噬了超过五分之一了。”
“厉害啊老韩,”张博由衷称赞,“到时候,别说宁城,全世界医学届都得震惊了。”
韩翊行表情淡淡的,似乎对功成名就不太感兴趣。
“哎,言叙那边怎么样?”
韩翊行说:“传统外剥内扎术,定时换药,创面无感染,目前还有少量出血,但出血量在正常范围内。”
“谁问你这个了,”张博自己每天也做不少这种类型的手术,对肛肠科医生来说,这都是最简单的。
“我是问,你们俩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韩翊行第100次打开微信再关掉,有些烦躁地说:“不知道。”
张博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说:“住院有一个星期了吧,没人来看过吧,我看呀,你那个假想敌根本就不存在。”
韩翊行沉默。
如果言叙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而且韩翊行能明显感觉到言叙是在意他的。
看到韩翊行手腕上的疤痕时的惊惶与担忧。
听说韩翊行有8岁儿子时气成那样。
听到有人诋毁他时又奋不顾身维护他。
他想不明白,一边在乎,一边又排斥,到底是为什么呢?
跟他当年不告而别有关系吗?
见韩翊行不说话,张博又问:“话说,你们当年谁追的谁啊?”
谁追的谁?
不太好说。
那次吃饭遇到言叙玩大冒险输了,韩翊行配合他完成了任务。
后来,韩翊行微信问他:如果不是我,也会坐别人腿上?
言叙给他回的是:学长,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所以,言叙是知道他在这,才会去做那个大冒险任务。
这个认知,让韩翊行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那天吃饭,是高峰介绍女朋友给他们认识。
他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脱单了要请吃饭。
那时候他们研一,除了平时上课,已经有项目在做了。
饭吃完了没接着闹,都各忙各的去了。
言叙他们这边不一样,刚上大一,刚从高三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不久,能玩能闹。
吃饭时喝了不少酒,吃完饭又去唱歌。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几个人才晃晃悠悠从KTV里出来,路都快走不稳了。
“言叙。”韩翊行在旁边叫了他一声。
言叙循声望过去,见到韩翊行,漫天星光落在他眼中,黑葡萄似的瞳仁中漾出惊喜。
“学长!”言叙跑了过去,一身酒气,弯着眼睛冲他笑。
“还认识我?”韩翊行不咸不淡地问。
言叙笑着偏头反问:“我看起来像鱼吗?”
传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经历过的事转头就忘。
路灯的暖光洒在言叙蓬松柔软的头发上,韩翊行克制住了想揉一把的冲动。
韩翊行笑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并肩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这么晚回去,女朋友不会担心吗?”韩翊行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言叙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你担心我吗?”
韩翊行顿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问?”
言叙似乎酒劲有些上头了,他眼尾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离。
“那学长为什么要送我?”
KTV虽说在校外,也仅仅就在学校对面,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
言叙一个大男生,能出什么事。
即便遇到什么情况,嚎一嗓子学校的保安也能听见立马赶过来。
言叙眼睛里盛着笑意,目光一错不眨地直直盯着韩翊行的眼睛。
韩翊行不知道怎么回答,错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言叙倒是反客为主了,“那学长这么晚了来送我一个外人,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你......”韩翊行闪烁其词,“你不是外人。”
言叙扑哧笑出声。
身后有两个人风驰电掣一般从言叙身边刮过,一人大喊:“快跑啊,要闭寝了!”
言叙一惊,看了下时间,离寝室锁门只剩两分钟了。
本科管得严,每天晚上11点准时锁门,晚了要被上报导员。
“学长,我......”
话音未落,韩翊行温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他的,“快跑!”
言叙愣了0.01秒,回握住韩翊行的手,两人逆风而去。
终于在宿管阿姨刚把锁挂上还没来得及摁上的时候,到达宿舍楼门口。
言叙喘着粗气:“阿姨,等会儿。”
阿姨抱怨了两声,最终还是把锁打开,让言叙进了宿舍。
言叙进去之后,隔着玻璃门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韩翊行挥了挥手。
第二天下午,韩翊行上完课,发现言叙给他发了微信。
言:【学长,我请你喝饮品吧】
韩翊行推测,言叙这是想谢他昨晚送他回宿舍。
但韩翊行平时其实不怎么爱喝饮料。
H.Y.X:【好啊】
言叙把点餐的单子拍照片发过来。
言:【你想喝哪个?】
韩翊行不知道哪个好喝,随便点了一个。
H.Y.X:【看起来都不错,有点难选】
H.Y.X:【杨枝甘露吧】
言:【杨枝甘露没有了】
H.Y.X:【蜜桃乌龙】
言:【叹气.jpg】
言:【学长,你好会点,蜜桃乌龙也卖完了】
韩翊行皱皱眉,心说这孩子是不是不想给他买。
H.Y.X:【多肉葡萄有吗?】
言:【这个有!】
言:【学长你在哪儿呢?】
H.Y.X:【A教前边的雕像】
言叙发了个OK的手势。
大概过了15分钟,言叙呼哧带喘地跑过来,穿着白色T恤,卡其色长裤,跑出一脑门儿汗。
“学长......”言叙呼吸不稳,对韩翊行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把手里拎的饮品放到长椅上,手撑着膝盖弯着身子喘气。
“着什么急。”韩翊行看他累成这样,佯嗔道。
言叙喘了几口气,呼吸恢复平稳,拉了下韩翊行的袖子,让他坐在长椅上。
言叙自己也坐下,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摆在韩翊行面前。
韩翊行有些惊讶:“怎么买了三杯?还有别人吗?”
言叙嘿嘿笑了下:“三杯都是你的。”
韩翊行看了看杯身上的标签:杨枝甘露,蜜桃乌龙,多肉葡萄。
他选的那三杯,言叙都买了。
言叙见他迟疑,笑着说:“你喜欢喝的,我都想买给你。”
韩翊行霍然抬头,对上言叙笑意盈盈的视线。
他声音有些哽:“这么多,我也喝不完。”
言叙说:“没关系,你喝剩下的我来喝,不会浪费的。”
韩翊行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人纵着他,喜欢的话不用做抉择,可以全都要。
言叙给他插好吸管,让他每个喝一口,轮流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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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喝不下了。
剩下的,言叙就着韩翊行用过的吸管,都喝掉了。
韩翊行盯着他含着吸管的嫣红唇瓣,有片刻失神。
言叙喝完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
韩翊行问:“最近在忙什么?”
言叙苦着脸说:“要期末考试了,老师说整本书都是重点,我要疯了。”
韩翊行被他逗乐了,“那晚上一起上自习?”
“那太好了!”言叙看起来很开心,“我回宿舍拿书,那我们7点还在这里见面?”
“好。”
七点碰面,言叙背了个黑色双肩包,两人一起去找了个人少的教室,从后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
这个教室比较小,只有前边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挨得比较近,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
言叙把书拿出来,写了会儿题,悄悄往旁边瞄了一眼。
眼角余光瞥到韩翊行在低着头,认真写着什么,不时推下眼镜。
言叙的目光又飘向前排那对情侣,男生附在女生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正看得出神,韩翊行轻轻用指背叩了叩他的桌子。
言叙立马收回视线,朝韩翊行看过去,对他露出一个有些无赖的笑容。
韩翊行拿笔在笔记本上写“认真看书”,放到言叙面前。
言叙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太阳穴那里一挥,表情庄严肃穆。
韩翊行被他逗笑了。
言叙低头看了会儿书,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前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抬起头正要朝前看过去,眼睛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
清淡的岩兰草味道肆无忌惮往撞击着言叙的嗅觉细胞。
言叙身子僵了僵,只听韩翊行以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少儿不宜。”
前边传来椅子响动的声音,随后是开门关门声。
韩翊行放下捂着言叙眼睛的手。
言叙看到前边空无一人,教室里只剩他和韩翊行。
“他们......”言叙看向韩翊行,“亲嘴了?”
韩翊行的脸漫上薄红。
“看你的书。”韩翊行故作镇静地说。
“yes sir!”
言叙虽然面向书,但怎么也看不下去。
刚才韩翊行手掌温热的触觉似乎还残留在眼周,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言叙偏头看向韩翊行,金丝框眼镜后是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
眼尾狭长又微微上挑,瞳仁是浅灰色的,给人一种冷淡不好接近的感觉。
“看什么呢?”
韩翊行手上写着字,头也没抬。
言叙被抓包也不尴尬,从容地说:“学长,你眼镜多少度的?”
韩翊行放下笔,和言叙视线交汇,“500。”
“噢,”言叙略带遗憾地托着下巴,“我都没戴过眼镜。”
韩翊行轻笑一声:“戴眼镜有什么好?”
不仅压鼻梁,还容易起雾。
“就......很帅啊,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
韩翊行嗤笑一声,摘下自己眼镜给言叙戴上,“我看看有多帅。”
言叙眼前瞬间糊成一片。
他学着韩翊行的样子,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眼前的景象似乎都隔着距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睛像是被压迫着,有点睁不开。
眨了几下眼,言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说:“压着我睫毛了,眼睛都睁不开。”
韩翊行凑过来看他:“我看看你睫毛有多长,还能被镜片压到。”
言叙把头稍稍偏转了一个角度,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韩翊行似乎离得太近了。
连呼吸都交缠到一起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速播放。
言叙眨了眨眼睛。
隔着镜片看到的世界模模糊糊没有真实感。
清新好闻的岩兰草味道将他包裹。
他抬了抬下巴,试探地凑过去,在韩翊行脸颊上亲了一下。
唇间是温热细腻的触感,激起轻微酥麻,蔓延至心头。
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便分开。
言叙听到韩翊行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