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叙睡得不太安稳,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门进来,动作很轻,脚步声也很轻。
他朝内侧躺着,没有动。
那人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给他掖了掖被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悄声出去了。
言叙翻过身来,室内亮如白昼,门被轻轻关上,沈暮摘下眼罩,对言叙笑了笑。
“吵到你了?”言叙轻声问。
沈暮摇摇头,“我本来也睡不着。”
安静半晌,沈暮突然问:“小言,你跟韩大夫,你们是不是......是不是一对儿?”
言叙惊讶了片刻,问:“他跟你说的?”
“没有,”沈暮笑着摇头否认,“挺明显的。”
言叙默了默,有些失神地说:“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沈暮叹了口气,说:“挺可惜的,韩大夫是很好的一个人,你们挺合适的。”
“他只是对你好而已,”言叙闷声道,“对别的病人,也就只是当成工作而已。”
沈暮失笑:“对你不好吗?”
言叙无言以对。
韩翊行对他的好,是一如继往的,哪怕是被自己甩了、被卷走20万、七年后再次相遇,对自己依然是细心地呵护和关照,这一点,言叙没法否认。
不过,分开七年,韩翊行能搞出8岁大的儿子,这一点,对于曾经全身心投入到那段感情里的言叙来说,是没有办法释然的,哪怕他们已经分手。
第二天言叙起得很早,自己洗漱好,换完药,裹上羽绒服去楼下买早餐。
沈暮也睡不着,跟他一起出去了。
食堂有桌椅,沈暮坐着,言叙站着,俩人吃完早餐又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言叙恢复得不错,走路走慢点,基本上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坐着的时候还会疼。
所以他平常尽量只是侧躺着或者站着。
慢悠悠回到病房那一层,医生护士们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言叙看到查房大部队进了隔壁病房,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他脚步停在门口,从一大群人中轻易辨认出了韩翊行的背影。
韩翊行身形高大,在人群中很出众,穿了白大褂,肩膀宽阔平直,黑色西装裤垂坠感很好,衬得双腿又长又直。
言叙知道那双腿多么有力,他之前曾有很多次被困在其中。
毫无征兆地,韩翊行突然回头看过来。
言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韩翊行的视线捕捉到,目光相触,言叙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条件反射地闪到一旁。
他长长呼了口气,突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喉咙干涩。
手伸进羽绒服口袋里,碰到一个硬纸盒。
他加快了脚步,朝走廊尽头的露台处走过去。
露台和楼道隔着一道玻璃门,病房里不让吸烟,所以需要吸烟的人都会来这个露台。
言叙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有人的交谈声传出来,他顿在原地。
A:“韩大夫?我呸!这么年轻就能升副高,你以为这个职称怎么来的?”
B:“怎么来的?”
C:“我听说姓韩的跟院长家闺女走得近,恐怕是要攀高枝抱院长大腿吧,给院长当女婿,升得能不快吗?”
A:“要只是给院长当女婿,那还不算稀奇呢。”
B:“怎么?还有更稀奇的?”
A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吧,这姓韩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院长女儿。”
C:“那是谁?”
A:“当然是院长本人了!我好多次看到韩半夜从院长办公室出来。”
B:“你是说,他半夜让院长给他看论文了?”
A:“哈哈,你傻呀,半夜去院长办公室,当然是让院长玩P股了......”
“哈哈哈哈哈——”
“你们闭嘴!”言叙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门,把那几个人吓得愣住了。
闯进来的这人虽然看起来身形单薄,但目光中的狠厉像是下一秒就把他们捅死。
“你......你有事吗?”
言叙厉声说:“你们说的这些污言秽语脏了我的耳朵!韩大夫能升职,是因为他学历高能力强,他绝对不会,也不屑于用那些肮脏的手段!”
“说得好像你跟姓韩的很熟?”其中一人斜眼看着他,目光有挑衅意味。
言叙义正辞严道:“我认识他十年了,他行得端坐得正,人品好医德高,你们是自己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一人说:“那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言叙举起手机,“你们刚才说的,我已经录下来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拨110,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就是恶意诽谤中伤,够你们判三年的了。”
“你.......你别冲动,我们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恶意。”
“还不快滚!”言叙眼睛通红,怒斥一声,几个人吓得争先恐后地挤出门去。
言叙胸腔剧烈起伏,他刚才一通发作,肾上腺素飙升,现在冷风一吹,有点虚。
他烦躁地拿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着,吸了两口,重重吐出一口烟雾,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这座城市阴霾密布的天空。
门突然被推开,言叙猝然回头,只见韩翊行迤迤然走了过来。
他没穿白大褂,穿了件深灰色长款羊绒大衣,慵懒从容,像T台上光芒万丈的模特。
言叙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烟藏到身后,就好像他是初中生偷着抽烟被年级主任抓住一样。
他有些呆愣愣地看着韩翊行,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抽吧,没事儿,”韩翊行轻笑一声,走到言叙旁边,两人隔着小半米,也倚着栏杆往远处看。
刚才那几个人说的,不知道韩翊行听到没有,想来,任何人听到别人对自己的恶语中伤都不会好受,言叙希望韩翊行没有听到。
言叙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把烟掐了。
露台有烟灰缸,杂乱地躺着一层烟头。
言叙把烟燃着的一头抵在烟灰缸底部,刚要用力,手突然被韩翊行拦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让言叙不由得一颤,指尖的烟被韩翊行夹了去。
“别浪费了。”韩翊行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看起来动作很生疏,放到唇间吸了一口,烟尾的猩红便顺着白色的烟身攀沿而上。
韩翊行呛得咳了几声,眼睛里咳出了生理性泪水,但眼眸中依然盛满笑意:“有点冲。”
言叙把目光从韩翊行身上移开,冷淡地说:“你不用上班吗?”
韩翊行把烟捻灭,扔进烟灰缸里,说道:“查完房就下班了,我昨晚值大夜,今天白天可以休息。”
言叙把两手的手腕搭在栏杆上,右手拇指在左手食指上摩挲:“0人在意。”
韩翊行笑出声,右手手肘抵在栏杆上,托着下巴歪着头,弯起唇角看向他。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抽烟。”
言叙睨了他一眼,随即撇开目光。
“我还记得你以前不是渣男呢。”言叙气鼓鼓地说。
韩翊行笑得很大声,他实在忍不住,言叙被他笑得有点毛,狠狠瞪他一眼。
半晌才止住笑意,韩翊行向言叙那边挪了半步,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
“哎,刚才不是还说我人品好医德高呢,怎么突然就成渣男了?我这心理落差有点大啊。”
言叙怔住,原来他刚才都听到了。
他咬着嘴唇,有些懊恼,他感觉自己刚才是人格分裂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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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别人面前维护这个渣男。
言叙转身要走,却被韩翊行拉住胳膊,“干吗去?”
“要你管!”言叙想甩开他的手,奈何韩翊行握得很紧,他怎么都甩不开。
拉拉扯扯不像样,露台是公共区域,随时都会有人来,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言叙放弃挣扎,冷着脸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翊行说:“别走,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儿子的照片。”韩翊行掏手机,解锁,打开相册。
言叙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谁要看你儿子!”
他狠狠地甩开了韩翊行的手,去拉露台的门。
韩翊行一闪身挡住了门,和言叙面对面站着。
言叙压抑隐忍地吐了口气,刚要发作,只见韩翊行把手机屏幕怼在了他的眼前。
照片上是一只大猫。
典型的奶牛猫长相,像披了件黑色的大袍子,眼睛周围是黑的,鼻梁和嘴是白的,却长了个黑鼻头。胸前有白围巾,脚上有白袜子。
懒洋洋地趴着,眼睛眯起来,两条前腿直直向前伸着,像是在秀大长腿。
“这是.....”言叙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这是奥利奥?”
韩翊行颇有微词:“你生的都不记得了?”
我生的......言叙细细咀嚼过这几个字。
大四那年,言叙有一次着凉呕吐,韩翊行忧心忡忡,要带他去医院。
言叙说:“不用担心,只是怀孕了而已。”
韩翊行哭笑不得。
后来又有一次,韩翊行在写博士毕业论文,言叙在一旁游手好闲,非要摸韩翊行的腹肌。
韩翊行把他不老实的手推到一边:“摸你自己的去。”
言叙哼一声,“摸就摸。”说完,在韩翊行旁边躺下,翘着腿,盯着天花板。
他安静下来了,韩翊行不知道为什么写不下去了。
他开玩笑说:“你光摸我了,让我也摸摸你。”说着,便把手掌贴到言叙肚子上。
贴了一会儿没动,言叙问:“怎么样?”他说的是自己的腹肌。
韩翊行突然把手拿开,仿佛受了惊吓,指着言叙的肚子说:“他踢我!”
言叙给笑得在床上捂着肚子打滚儿。
没几天,韩翊行抱回一只两个月的小猫,用小毯裹着,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彼时言叙正翘着腿在床上躺着。
韩翊行把小猫抱到言叙床前给他看,笑着说:“恭喜言先生,生了生了,是个奶牛的!”
那时候小猫才不过两个月大,小小的一只。
言叙看它翻着肚皮的时候是黑白黑的颜色,于是给它取名奥利奥。
几个月后,言叙不辞而别,奥利奥也不过是只半大猫,才有五六斤。
如今,奥利奥已经快8岁了,有15斤了,往那一趴,就是一辆半挂。
“这......它就是你儿子?”言叙难以置信。
“也是你儿子。”韩翊行说。
言叙心情复杂。
一方面,得知韩翊行之前故意逗他,有气愤,也有隐隐的庆幸。
另一方面,他看到奥利奥是真的很惊喜,当年那个他一只手就能抓四条腿的小家伙,被韩翊行养得很好,都长这么大了。
“还有照片吗?”言叙迫不及待问。
韩翊行收回手机屏幕,漫不经心道:“还有1000多张。”
言叙抿了下嘴唇,期待的目光落在韩翊行握着的手机上面。
却只见韩翊行随意地把手机揣进大衣口袋里,散漫道:“加我微信,我发给你。”
说完,转身拉开玻璃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