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依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发展，咒骂一声随即掏出手/枪，子弹旋转着发射出去，擦破了东堂葵的手臂。
真希放下胳膊对那边喊道：“搞什么啊，你们疯了吗！”
熊猫一怔，迅速把真希捞进自己毛茸茸的胸膛前，用厚实的手臂将她的脑袋裹住。
冥冥的声音响起：“不要回击，先捂住耳朵！”
十二名咒术师本应该在冥冥的指令响起后，佩戴上阻隔听力的咒具。
然而东堂葵的体型过于强壮，在看见五条悟使用「赫」碾平了广播室时，不由得张开嘴大笑，耳塞掉了一只，却全然不觉。
仅仅是骷髅头那模糊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东堂葵一时失神，竟然相信了话里的内容，转身攻击起同伴来。
狗卷身处外围，听到里面的动静，忙拉开领口，朝东堂冲去：“停下！”
轰地一声，东堂葵的拳头静止在空中，由于惯性，险些将他带倒。
隔了十来层楼的距离都能被这样影响，可见这咒物的强大。
那么，离它最近的五条呢？
我忍着脑袋的剧痛，再次往屏幕里望去。
他没什么变化，几秒间再次踏上废墟高点，指间爆发出咒力，将骷髅吸引回自己面前。
阵阵苍蓝色的光芒与骷髅表面的咒力相互冲击、拉扯，像是无声的风暴在对抗。
抵达某个临界点后，骷髅上的咒力忽然弱了下去，无法抵挡的苍蓝色咒力如同海啸般将其吞没。
骨头上开始出现细碎的裂纹，原本附着在上面的咒力被打散，从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溢出，在空气中化作片片灰白色的云翳。
云翳逐渐凝聚成模糊的轮廓，残余的咒力如一双造物之手，将它们捏成一副人类的面孔。
我瞳孔骤缩。
外围的狗卷棘忽然大喊了一声：“明太子！”
紧接着是钉崎野蔷薇的声音，她比狗卷更加激动，指着屏幕里的面孔：“就是他！上次绑架我的家伙！那个咒言师！他不是早就被抓起来了吗？”
熊猫松开耳朵又再度捂紧：“现在看到的是他的头骨，他已经死了！有人在利用他的术式做坏事。”
咒术师死后可以将其术式做成咒具，五条悟手里拿到的显然是咒言师的头骨，在触发术式时，能够讲出让听者相信的话。
可是，这团浮动在空中的虚幻人脸，并不是咒言师的术式，更像是某种表演戏法。
人脸甚至能张开嘴唇，模拟说话的动作。
“救、救、我……你，是，谁？”
“你又是谁呢？”五条悟问。
现场的咒术师还在高声议论，我感觉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咒力快要不受控制。
“那是……不可能吧……”我喃喃道，手脚发着冷。
云雾是从骷髅空洞的眼窝中逸散的，表面附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薄膜，而白骨正在迅速枯黄，像是加快了时间流速，步入虚无。
这种咒力流转的方式，在空中扭曲盘旋，聚成幻影，从视觉上传达来自于“被传达者”记忆中的影像。
由于骨头被五条悟的咒力击碎，此刻迸发出的全都是咒力残秽，视觉效果大于实际威力。
但是这鲜明的形态，跟风间守发动术式时形成的轨迹完全重合，就连幻像播放的速度都分毫不差。
我感到喉咙发紧，视线死死钉在冥冥的平板上。骷髅的下半部分被击碎后，彻底跟脊椎连接部分断开。
“这手法倒有点像是出自组屋鞣造，处置他并不冤。”冥冥扶着耳朵说。
断裂的颌骨仍然试图张开，与灰白幻影开口的节奏一致。
晦涩的腔调中混着熟悉的咒言术式，形成声波，从虚影中波动着袭向五条悟。
即便是隔着屏幕，那嗡嗡的声音都让我的大脑产生尖锐的痛觉。
控制着我的十二名咒术师脸色痛苦地压低身子，冥冥不得不暂时召回乌鸦，关掉通讯视频。
等待声音的余波散去时，七海建人忽然开口。
“看来你认出来了，那个小鬼的术式。”
我瞪圆双眼，尖锐的怒意从血液中窜向指尖，刚爆发出闪光，便被腕部的金色锁环吸收，流淌进十二名坐阵的咒术师中。
七海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接收到我的愤怒，但不妨碍他继续分析。
“咒物的制作者很聪明，能想到把咒言和记忆术式结合，不需要小型领域也能够获得增幅效果。”
身着巫女服的女人站在七海和冥冥相同直线距离的三分点位上，用手掌轻轻遮挡面颊：“这种条件真能同时满足吗？不仅需要浸透过咒言术式的本人头骨，还需要在不相互排斥的前提下，找到一个会使用记忆术式的家伙，注入同等咒力。”
七海建人：“庵歌姬老师，客观来讲，这件咒具制作得很精良，也十分稀有。如果能够破解其中关窍，就可以被其他人使用了。”
庵歌姬皱眉思考片刻，随即喊话冥冥：“冥冥，能不能告诉五条，别让他再破坏下去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冥冥耸耸肩，肩膀上最后一只乌鸦飞了出去。
庵歌姬：“嘶……究竟是谁干的？”
“答案应该很显然了吧，擅长用人体部分制作咒具的诅咒师，啊，现在应该在被咒灵撕扯。”
冥冥毫无表情地说完，指尖滑动屏幕，影像又回到了地铁站。
已经完全看不到组屋鞣造在哪里了，只能看见从轨道深处堆积起来的大量咒灵，它们在朝同一个地方猛扎，挤作鼓鼓囊囊的一大团。
庵歌姬摇摇头：“不，我是好奇，究竟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时抓到两个拥有高级术式、且相性相符的家伙，还把他们融进了咒物。”
有零零碎碎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刚才我的挣扎显然对咒术师们的锁阵形成了扰动，有几名学生因为咒力相对偏弱，已经重新将手掌贴向地面，重新运转咒力，进行加固。
“那些是五条该解决的事，就用不着我们管了。”阵的外围人群中，有位辅助监督这样回答庵歌姬。
冥冥再度开口：“七海先生，听你刚才的语气，好像见过那位能够将术式作用于人类记忆的家伙，那人是谁？自由术师，还是……诅咒师？”
七海建人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忽然将目光看向我，有些犹豫。
我被那道说不上同情却灼烧到我的眼神击中，颤抖着嘴唇，说道：“他是我的学生。”
人群中出现怪异的语调。
“啊？你的学生？那不也是……”
冥冥怔了下，最后那个词没有说出声音。
那不也是……诅咒吗。
我笑了，内心感到讽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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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再次出现议论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变烫。
“七海海为什么一副都知道的样子？”虎杖呆呆地问。
“废话，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咒术界的通缉名录。”伏黑语气有些嫌弃。
“什么意思，惠你也知道吗？”
“喂，你该不会连现如今有几大特级诅咒都不知道吧。”钉崎无语道。
熊猫的声音插进来：“哎呀，赶紧回去补课吧，看来这段时间你光顾着跟五条老师特训体术了，知识是一点都没了解啊。那个诅咒在很早之前就被通缉了，在各个学校内引来了许多即将孵化的咒胎，惠之前还跟他交手过一次。结果被他给逃了……”
“说起来，协助他撤离的，还是……”
学生停止了交流，目光有些迟疑地落在我的脸上。
他们的交流被更多的人听到，一时之间，室内上方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
我的肺部火辣辣地疼起来。
一呼一吸之间，惊讶、可惜、嫌弃、庆幸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入心脏。
「这么稀有的术式竟然存在一个诅咒的身上吗？」
「可恶，还以为是人类呢，死了好啊。」
「幸好术式已经被注入进了咒物里，要是留着，怕是又要多出一堆麻烦。」
远处围观的人们聚在一起，疯狂检索相关信息。
“喂，七海，你还知道什么情报，一起说出来啊！”
七海建人皱了下眉，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对我解释了句：“其实那天，我没能祓除风间守。”
“是么。”
我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锁链因为震颤，发出恼人的摩擦声，环扣再挣扎中越来越近，仿佛勒进了皮肉，可我完全感觉不到疼。
先前对咒术师诞生的好感此刻全部化为乌有，连情绪也被吞食成虚无。
我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风间守的术式被人夺走，用来强化出自诅咒师之手的咒具。
恨意在心中疯狂滋生。
我的学生。
我花了很大力气，从他将咒术师的追杀中带出来，回到咒灵高专，接受系统性的教育。
那阵子，风间守肉眼可见变化之大，他的笑容变多了，甚至对未来的生活产生过幻想。
高专被咒术师入侵时，他也没有抛弃大家，甚至帮我拖住了七海建人。
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咒灵高专的监管期，一个刚刚想要努力变好的孩子，就被拿来做成制造混乱的咒具……
这不对吧？
这不对吧！
“你们答应过不碰我的学生吧！”我朝所有人嘶吼起来，咒力一波波暴起，被锁链强行压制不过两秒，更大的力量从我背后涨起。
空气开始扭曲，波动中形成的气流吹扫过每个人的脸，踩在阵上的学生险些站不稳。
“我明明，按照你们的要求，束手就擒，配合到现在，可是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平台在阵阵余波中震荡，没有人再关注平板里的小小影像。
五条悟早已利用六眼破解了咒具，在它外表包裹了一层无下限，拿在手里，瞬移到了地铁站。
他将骷髅举到嘴边，对堆积成山一样的咒灵说——
「你们会乖乖被我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