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一派胡言！”
慕容雪听到楚风这番惊世骇俗的“魔头宣言”，气得娇躯微颤。
她修行至今，见过无数邪魔外道，但从未见过像楚风这般，能把自己的贪婪和私欲，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甚至还带着一丝“为民请命”的悲壮！
“你以为，你用一些蝇头小利，收买一些意志不坚的弟子，就能掩盖你分裂宗门，破坏秩序的狼子野心吗？”
慕容雪的声音愈发冰冷，
“你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更隐蔽的剥削！你所谓的‘活路’，不过是将他们引向深渊的陷阱！”
“你说我巧言令色，我说你固步自封。”
楚风寸步不让，脸上的笑容不变，
“圣女殿下，我们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信息差’和‘认知壁垒’。这样争论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如这样，”
楚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既然是来调查我的，光听我说，或者光听别人说，都是片面的。正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诚挚地邀请您，作为我们‘研究会’的‘特邀观察员’，深入我们的‘生产一线’，去实地考察一番。”
“您可以随意地看，随意地问。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在搞剥削，看看我们集团的‘家人们’，是不是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等您看完了，再来给我定罪，如何？”
楚风这番话，说得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一旁的宗主和王玄甫等人，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竟然敢让天心圣地的圣女，去参观他那个乌烟瘴气的“窝点”？
这不是把罪证主动送到人家面前吗？
慕容雪也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楚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她看来，楚风这种“魔头”，应该是想方设法地掩盖自己的罪行才对。
他如此“坦诚”，要么是蠢到了极点，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好。”
慕容雪的道心，让她无法拒绝这种“寻求真相”的提议。
她倒要看看，这个魔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便看看，你这魔窟之中，到底藏着何等污秽！”
……
半个时辰后。
“青云宗战略发展与模式创新研究会”的“生产基地”。
这里原本是后山一处废弃的矿洞，如今被升天集团彻底改造，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俨然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厂。
慕容雪一走进这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数千名身穿统一灰色服饰的弟子，正有条不紊地在一条条由石台组成的“流水线”上忙碌着。
有的流水线，是处理药材的。
大量的低阶药材被送进来，经过清洗、碾磨、配比等数十道工序，被精确地分装成一份份标准化的“材料包”。
有的流水线，则是进行“炼丹”的。
弟子们将那些“材料包”放入冷嫣然设计的“蕴气丹·丐版生产套件”中，然后机械地注入灵力，催动阵法。
一炷香后，一颗颗虽然品相极差，但确实是丹药的东西，就被生产了出来。
整个过程，高效、精密，充满了一种慕容雪从未见过的“工业化”的美感。
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哀嚎和压迫，反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热情的笑容。
“加油干！兄弟们！这个月的KPI要是能超额完成，楚会长说了，给我们生产部，发双倍奖金！”
一个看起来像是工头的外门弟子，正扯着嗓子给大家鼓劲。
“好嘞！为了奖金！为了楚会长！”
众人齐声应和，干劲更足了。
慕容雪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魔窟？
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这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比她天心圣地那些死气沉沉、只知闭关打坐的弟子，看起来要有活力多了！
“圣女殿下，这边请。”
楚风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这里是我们的‘丹药生产一部’，目前有三千名员工，实行三班倒工作制，每天可以产出‘蕴气丹·丐版’超过十万颗。”
“十……十万颗？”
慕容雪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一个正常的炼丹师，一天能炼出十颗蕴气丹，都算勤奋了。
这里一天，竟然能产出十万颗？虽然是“丐版”，但这数量也太恐怖了！
“这边，是我们的‘任务处理中心’。”
楚风又带着她来到另一片区域。
这里，数百名弟子正对着一面巨大的光幕，光幕上，正是从宗门任务大殿“同步”过来的所有低阶任务。
“报告吴总监！‘清理兽栏’任务组，已完成今日指标！”
“报告！‘采摘火阳草’任务组，遇到二级妖兽，请求‘安保部’火力支援！”
吴浩正拿着一个类似账本的东西，在中间不断地调度着人力，指挥着各个“项目组”去完成任务。
整个场面，就像一个凡间军队的指挥部，忙碌而有序。
慕容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一个将“效率”发挥到极致的，恐怖的战争机器！
楚风没有压迫任何人，他只是制定了一套“规则”，一套能让所有人都为了“利益”而疯狂运转的规则！
就在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的杂役弟子，因为太过劳累，不小心摔了一跤，将一筐刚生产出来的“丐版丹药”撒了一地。
慕容雪的眼神一冷。
来了！
她心想，剥削的真面目，要暴露了！那个工头，肯定会打骂那个杂役！
然而，预想中的打骂并没有发生。
那个被称为“吴总监”的吴浩，第一时间跑了过去，扶起了那个杂役弟子，关切地问道：
“小刘，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说了多少次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累了就去旁边休息一下！丹药洒了就洒了，人的安全最重要！”
那个叫小刘的杂役弟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谢谢总监关心！我没事！我还能干！为了集团，我死都愿意！”
慕容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那套非黑即白的“正邪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这真的是……魔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