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有本事去找柳折枝告状啊
发情期的躁动加上出门的时候被气到了,墨宴打魔界打的那叫一个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前所未有的暴躁,一切计谋在蛮力面前都显得十分单薄,直接化作龙身堵在魔族的地方外强攻。
防御能力强到离谱的巨龙皮糙肉厚,硬撞结界都能引起地动山摇,更何况他修为还不低,跨越境界跟人打都毫无难度。
他在前面强攻,岚幽和闻修在一旁帮忙,青羽在三人身后撑着结界保他们后顾无忧,这般草率又强硬的开战方式着实把神界这些魔族都给看懵了。
神界没人是这么打架的,两族争端从来都是神宫出面调停,有神宫在,无论如何人妖魔三族都不能私自开战,神宫那位神君可不是摆设,私自开战无异于藐视神宫。
“你怎敢如此嚣张跋扈!”
已经七千多岁的魔尊凌空看着不断撞击结界的巨龙,脸色铁青,“我魔族从无忤逆神君之心,唯神君马首是瞻,你身为神宫亲眷,难道要公然扰乱神界太平!”
“跟神宫有什么关系?你看清楚了,老子也是魔族!”
巨龙口吐人言,周身魔气大盛,生怕旁人看不清一样,“老子要取代你做魔尊,只能算是魔族内斗,少在那扯上什么神界太平!你当年上位不是打出来的吗!”
他这么说倒是也合理,魔族内斗争夺魔尊之位,那就跟神宫没关系了。
但他一个下界来的龙,还是神宫那位小公子的龙,一出手就要统领魔族做魔尊,这么目中无人肆意妄为,谁能当他与神宫无关。
“竖子尔敢!”眼看墨宴把结界都给撞出一条裂痕了,魔尊再也无暇与他理论,飞身出结界迎了上去。
两团魔气相撞,遮天蔽日。
暗处妖族和人族派来的人都屏气凝神,无人上前帮忙,却也并非无动于衷,只是都在等一个信号。
等神宫会不会派人来管。
墨宴攻打魔族,若是神宫不管,神君默许,那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就大了,他们若不能与魔族共进退,那就只能站队神宫。
三足鼎立的状态被打破,魔族换成与神宫渊源颇深的这条龙做魔尊,即便明面还是魔族,却也与彻底归属神宫无异了,人族和妖族哪还能与之抗衡,日后只能听命神宫,再无出头之日。
看似是墨宴一人之事,实际整个神界的势力格局都在这一战之间。
是袖手旁观还是联合魔族造反,一念关乎生死。
“轰!”
碰撞的灵力四散开来,龙尾横扫之下,魔族结界彻底碎裂,龙吟声浑厚高亢,昭示着墨宴不止与魔尊有一战之力,甚至能隐隐占了上风。
这下可有人坐不住了,一道缥缈的声音传遍全场,“年轻人莫要太过心高气盛,今**闹得无法收场,就不怕神宫降罪于你?”
“神界不宁,便是神君不宁,你与神宫那位小公子的关系,可能容得你如此放肆得罪神君?”
分不清是人族还是妖族出面威胁,没人敢光明正大趟这趟浑水,有意隐匿身份,墨宴也没去找究竟是谁,盘旋空中俯视下方一众魔族,完全是无所谓的语气,“那你们去告状啊。”
此次出来惹祸他没跟柳折枝说,怎么可能不怕,若是被柳折枝知道,跟来了,那就说不定要闹出什么事了,但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他再心虚再害怕也不曾表现出来分毫,反而越发嚣张得意。
“去吧,去神宫跟柳折枝说,说我墨宴在此攻打魔族要做魔尊,看看柳折枝是帮我,还是会让长兄来抓我。”
这般有恃无恐的发言,让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当日的上官家。
神族的小公子柳折枝,为了他的那条龙一剑覆灭上官家,人尽皆知,外界盛传那位小公子对他的龙极尽宠爱,虽说神君未曾承认,但一人一龙私下为道侣的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谁能保证柳折枝知晓此事不会帮忙灭了魔族?
大家都是赌徒,墨宴赌他们不敢去告状,他们则是想赌神君和柳折枝不会偏袒墨宴。
“去啊,去找柳折枝告状啊。”墨宴在空中一个劲叫嚣,“你们要是有本事,最好一起上,打伤老子,让柳折枝好好心疼心疼我。”
“神宫的小白脸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老子正愁最近没机会争宠,柳折枝都好久没宠幸我了。”
他是一点脸也不要,大庭广众说自己当小白脸吃软饭都字正腔圆,一副恨不得马上被柳折枝宠幸的模样,看得众人越发鄙夷不齿。
“堂堂龙族,卖身上位,不知廉耻!”魔尊气得指着他鼻子骂。
“怎么,你羡慕啊?嫉妒也没用,你老了,柳折枝看不上你。”墨宴变回人身,十分做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首先你得长得好看啊,给人当男宠就得有男宠的自觉,回去好好修炼驻颜术,试试能不能有我三分俊美。”
连男宠都说出来了,众人头一回见到他这种卖身上位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脸色越发难看,想骂他都怕把他骂高兴了。
“你管老子是人是龙,老子会讨柳折枝喜欢就已经赢了,死缠烂打当上男宠,为的不就是有柳折枝给我撑腰吗?”
墨宴就差在脸上写着小人得志几个字了,得意的笑快把脸给笑烂了,“上回老子打上官家,柳折枝来了二话不说就给人灭门了,这叫什么?这就叫恩宠!他非要给我撑腰,我能怎么办,只能偷着乐了呗。”
这下彻底没人敢去神宫报信了,万一引来了柳折枝,以柳折枝对他的宠爱,估计是只能帮忙灭族。
墨宴的目的达到了,他周围的人却抬不起头了。
岚幽甚至想拿个面具给自己戴上,这辈子没这么丢过人,忍不住传音问他,“这就是你前些日子让我帮忙到处散播谣言的目的?”
原本只是有些传言说柳折枝宠他,后来在墨宴的授意下,岚幽推波助澜,给传得人尽皆知,一直以为是他为了秀恩爱,今日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虽说方法很有用,但也太丢人了点,一般人想不出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缺德法子。
“对,等的就是现在。”墨宴偷偷朝他挑挑眉,“老子厉害吧?未雨绸缪!”
岚幽没出声,只是默默离他远了点。
连闻修这个护法都有点看不下去,小声劝说,“尊主,适可而止吧,在修真界你名声挽回不了了,在神界还是稍微要点脸吧。”
“名声能当饭吃?那玩意没用。”
墨宴不以为然,见这回没人再提告状了,化作巨龙再次开打,比刚才打得还凶,一副谁也管不了他的无法无天样。
神界没人了解他的德行,更不会想到他能用败坏他自己名声的方式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并非神宫没人管他,而是他自己先斩后奏。
于是一连两日他在外面打得昏天黑地,神宫中愣是一点消息没收到,神宫在各族的探子倒是有人往回传消息,但都是传到柳浮川手中就被压下来了。
“长兄有要事操劳,这点小事就不必打扰长兄了,墨宴是谁的道侣,那人又有多受长兄疼宠,就不用我跟你细说了吧?”
柳浮川不光拦截消息,还连上报消息的人一同威胁了一番。
柳折枝受宠的事整个神宫没有不知道的,墨宴是柳折枝的道侣,再怎么闹这件事都可以算作他们的家事,外人贸然汇报上去,谁知道是不是神君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不会惹怒神君?
而且柳浮川可是二公子,平日里根本不管这些事,今日二公子主动经手,难保不是神君授意。
能接触到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早就深谙圆滑处世之道了,听懂柳浮川的言外之意便恭敬告退,临走还要多谢这位二公子好意提醒。
“行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干大事的。”柳浮川看着魔族的方向勾了勾嘴角,“时机也刚好,长兄忙着收网处理神尊,我至少还能给你遮掩三日,三日后要是还打不下来……”
其实他亲自去一趟也不是不行,左右已经成了共犯,免不了一顿打,墨宴一个人三日还打不下来,他去暗中帮帮忙,回来也还是一顿打。
都差不多,反正长兄不会打死他。
“兄长,方才你在跟谁说话?”
身后传来柳折枝的询问,柳浮川脸上的跃跃欲试一僵,立刻调整表情转身,“手底下的人说些琐事,枝枝怎么出来了?今日气色……啊,长姐也在啊。”
看到柳折枝身后跟着柳容音,柳浮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是一派温柔笑意,心里却已经想跑了。
这两日柳故棠太忙,让他照顾柳折枝,尽管他有意躲避,还是数次差点被柳容音摧残死。
“浮川你来的正好。”柳容音隔空扔给他一本书,直接扔进他怀里,“故棠这几日忙,没空看,你先拿去看看,看完了再找我要。”
“多谢长姐,我平日也偶尔看看心法和古籍,不过应当是没有长姐的……的……”
柳浮川的本意是先奉承两句,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可他象征性的翻开那本书,愣是说不下去了,盯着书中的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吓得腿软到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这书……这是春宫……春……”
他表情惊恐的扔了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出跑,边跑边狼哭鬼嚎,“长兄!长兄救命!我不干净了!我眼睛脏了啊啊啊啊!!!”
身后,柳容音看着他的逃命似的背影一脸懵,还迷茫的去问柳折枝,“折枝,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个人看见春宫图喊救命?”
“那玩意不是人手必备的吗?他们修炼都不学双修功法?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啊,难怪小光棍带着个小小光棍,都像他们这样神族不就灭族了吗?”
“额……可能……可能是……”
柳折枝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解释这件事,最后彻底放弃挣扎了,对摇摇头无奈道:“长姐,你放过长兄与兄长吧,你的好意对他们来说有些太超前了。”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兄长这么失态,感觉兄长都快碎了,可想而知若是长兄看到那春宫图会是什么反应,怕不是真的要气吐血……
272.真私奔了
柳浮川虽然鬼哭狼嚎叫长兄,但真让他去找柳故棠告状他也是不敢的,毕竟他在帮墨宴兜着大事,这时候谁找柳故棠他都不能找。
他玩不过长兄,一见面绝对露馅。
此时的柳故棠也没空理他,绑定系统之后可以悄无声息把系统带入地宫久待,正是将神尊与系统总局分开的好时机。
“还要多久才能全部入侵成功?”
已经把能用的借口全用了,不用血供养神尊的情况下,这是柳故棠头一回在地宫待这么久,001的动作太慢了,说是可以入侵其他系统吸收能量,但进度着实堪忧。
“在搞了在搞了。”
系统也是焦头烂额,“我没有之前的记忆啊,全都是靠本能搞这些,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吸收同类的信号和能量很难,还有神尊那个老不死的警惕性也高,总反馈病毒入侵要杀毒,哪个系统能受得了!”
他是真服了,神尊明明是神族,不是真的系统,可做了主系统之后杀毒这个功能用的贼他娘的熟练,发现一星半点可疑信号就要杀毒。
千辛万苦入侵几个能量极高的系统,他刚要吸收能量,那边就开始杀毒了,最后全白干,还得从头开始!
“你能不能先弄死你爹?他太碍事了!”
“他不能死,至少你没做主系统之前不能。”柳故棠堵死了系统最后一条捷径,“系统总局瘫痪,先不说天道能否察觉,小世界中出了差错便是无数人命,你先接手系统总局,一切如常运行,如此才能保三千小世界无恙。”
三千小世界都靠系统总局的能量运行,这是柳故棠调查多年才确认的消息。
神界凌驾于所有小世界之上,传说最初只是先祖神尊无聊才创造了三千小世界解闷,然后又创造主系统为其掌管,就连所谓的系统能量都是先祖神尊注入。
可时过境迁,万万年后的今日,每一个小世界都是无数人命与因果,半点马虎不得。
“你还在乎小世界那些人的性命?”系统笑着调侃他,“他们在你眼里不应该都算是无所谓的下等人吗?”
神族骨子里的高贵系统是真切感受过的,他们天生高人一等,更何况是已经做了神君的柳故棠,柳故棠的上位史虽然他知道的不完整,但绝对是一条用鲜血和人命铺就的路。
“在其位谋其政。”
严格意义上来说,柳故棠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他知道自己应该负起什么责任,“或许如今的神族已然不再纯粹,担不起一个神字,争权夺势贪图享乐,我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手段也不光彩,但我已为神君,便有责任庇护苍生。”
系统愣住了。
柳故棠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族,在系统眼中只有他爹柳折枝才配得上一个神字,为苍生舍生忘死,柳故棠最初做神君的初衷也不过是个俗人,并非为苍生,而是要自保,要权势,但他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似乎比其他神族清醒的多。
神族为庇护苍生而生,如今的神族已然忘了初心,今日柳故棠一番话,系统突然发现,他这个神君或许也是无奈的。
一人之力改变不了整个神族,从天道就已经开始为一己私欲枉顾苍生,他一个神君又能改变什么,即便有心也是无力,最终也只能是一句在其位谋其政。
独善其身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尽自己所能庇护苍生。
“难怪你能给我爹做长兄。”系统没有评价是非对错,他知道在人类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他只特别认真的说了一句,“你是最像他的。”
无论是性格还是心境,柳故棠都是最像柳折枝的,混血神族到了他这一代才有资格姓柳,并非巧合,而是柳故棠担得起这个姓氏。
在柳折枝当年身死道消之后,神族没落,也只有到了柳故棠这里,才算重新有了最初柳折枝创建神族的初心。
“看来你想起来许多事。”
柳故棠并不在乎他如何评价自己,知道他融合本源代码后获得了许多当年的记忆,忍不住问他,“折枝当年究竟为何身死道消?”
古籍中只有一句为天下苍生,绝没有这么简单。
系统沉默良久,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友好,他接收的时候所有代码都是拒绝的。
“神族背叛,龙族倒戈,没人公然让他死,只是天道设局,苍生有难,灭世还是舍身,让他自己选,他选了后者,以命换苍生。”
系统无奈苦笑,“神界万里河山好看吧?都是我爹的血肉化成的。系统总局的能量足够运行万万年,也是因为我爹死前注入了所有灵力。”
“他一个人的死福泽世世代代,可这其中的所有好处,都是天道这个罪魁祸首来受,你们人类只尊天道,连他的名字都没流传下来。”
这世上从来都只有一个神,他叫柳折枝,死在了万万年前,为苍生慷慨赴死,不求流芳万世,只求问心无愧。
时至今日,柳故棠终于揭开了这世上最大的骗局,所谓天道,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神族世代流传下来的史书古籍,皆不可信。
“众神之巅是姑母柳容音的尸骨所化,天道亲手打断她的筋骨,扔在那里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现在看到的,你爹脑袋上那些经脉一样的电流,其实从前是我的本体。”
系统嗤笑一声,语气中全都是嘲讽,“他太怕有人找他寻仇了,除了跳入轮回来找我爹的墨宴,剩下的与我爹亲近的人,都是天道亲手拆得零零碎碎。”
柳故棠从始至终都安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才沉声道:“还来得及,你动作快些。”
如今柳折枝回来了,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天道一定会付出代价,原本应该属于柳折枝的东西,也会有人亲手送到柳折枝面前。
他们如今做的便是这件事。
系统听明白了,连连感叹,“你理智得比我还像系统。”
愤怒是有的,伤感难过也有,但这些情绪在柳故棠那里都会变成行动速度,可能别人要伤心许久,他却已经开始加快速度弄死天道了。
这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简直正得发邪。
或许是因为说开了许多事,又提起了那些同仇敌忾的往事,一人一统之间多少是有了些默契,柳故棠时不时用灵力辅助系统悄无声息入侵,终于有了些突破性的进展。
然而两日后,一声巨响传入地宫,险些把系统程序吓到紊乱。
“什么玩意?你的神宫炸了?!”
“专心。”柳故棠心中也有担忧,却依旧一边面不改色与神尊周旋,一边安抚系统,“成败在此一举,莫要分神。”
“不是,你听不见动静吗?那么大一声,上面绝对出事了!”
系统安静不了一点,在他脑海里吱哇乱叫,“我爹还在上面啊!我爹!!!”
“即便浮川护不住折枝,墨宴也会护住,他是龙,化作龙身挡在折枝身前,哪怕天道亲自来了也足够周旋些时间。”
墨宴龙身的防御能力让柳故棠十分放心,听他说完系统也放心了,然而一人一统谁都想不到,那动静就是墨宴闹出来的。
此时的神宫已经乱套了,从神宫大门口到流云宫,惊呼声不绝于耳。
“快来人!那条龙闯进来了!”
“他要去流云宫,快拦住他!”
“他他他……他现在是魔尊啊!没有神君的命令不能放他进去!”
墨宴历时四日终于打下了魔族的魔尊之位,如今身份不同,做了魔尊便要按规矩求见才行,不能拿着令牌随意出入神宫。
原本守门弟子只是例行阻拦,却做梦也想不到,墨宴直接打碎结界撞开神宫大门硬闯,连他们去通报神君都等不得。
柳浮川在流云宫内刚给柳折枝喂完药,听到动静一点不慌,还能笑着调侃,“弟妹真是出息了,等长兄回来知道他撞坏神宫大门,怕不是又要把他吊起来揍。”
柳折枝没接茬,只是默默把装着长姐神魂的法器递给他,“兄长,有劳你帮忙照看长姐了。”
“怎么……怎么给我了?”柳浮川大惊失色,拿着棋子的手都有点抖,“这不合适啊,枝枝,长姐哪是我能……”
“兄长拿着吧。”柳折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法器塞他怀里了。
几乎是刚塞进去,下一秒流云宫内便飞进来一条龙,龙尾一卷,卷住柳折枝的腰身瞬间飞走,等柳浮川反应过来,手里抱着法器,看着一人一龙消失在视线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枝枝你……他……你们……”
柳浮川傻眼了,不敢相信方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片刻后整个神宫都听到了二公子的怒吼。
“天杀的墨宴!你把枝枝给我还回来!”
“我给你掩护让你当魔尊,你当上了就回来抢枝枝私奔?我怎么跟长兄交待!我的命不是命吗!!!”
他黑着脸追出去,却追到魔族的地界就被结界挡住了,闻修抱着染月站在结界内,先他一步把神宫中最后一个可以做人质的人带回了魔族。
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柳浮川低头看了看怀中装着柳容音神魂的法器,欲哭无泪。
枝枝听到动静就猜到了墨宴会带他私奔,难怪突然托付给我,合着就我不知道!
没看住枝枝,还间接促成那条龙有资本带枝枝私奔,等长兄回来会杀了我的……
273.抢回去,藏起来
“让墨宴给我把枝枝送出来!”
见不着别人只能见着闻修,柳浮川也顾不上他怀里还抱着人了,咬牙切齿的威胁,“他不懂事你们这些做护法的也不懂事吗?你可知若我长兄杀过来,到时连你们都要遭殃!”
“二公子。”
他都急到吼破音了,闻修还是一副木头样,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能抱着染月淡定给他行礼,“我们做属下的,即便是为尊主身死道消,也是应该的,卖主保命之事,恕难从命。”
此话一出,柳浮川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墨宴离谱就算了,怎么他的护法也这么刚?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跟墨宴还有枝枝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怎么说自己也是两人的兄长,就是墨宴本人站在这,柳浮川觉得他都不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闻修顿了顿,语气中明显有些疑惑,“尊主抢了仙君回来,二公子上门讨人,这不是已经撕破脸了吗?”
在修真界这种情况可太多了,几乎每日都有人上门找墨宴寻仇,闻修已经习惯了,处理方式都是批发的,一模一样,主打一个硬刚。
因为他给道歉也没用,回头尊主还会继续得罪,甚至反过来骂他窝囊。
“尊主说过,出门在外硬气些,凡事都有他撑腰。”闻修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觉得这次一定不会挨骂了,因为足够圆滑,一点不像木头,他都给解释了。
柳浮川脸更黑了,他的教养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骂娘也不可能,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墨宴有你这样的护法真是他的福气!”
“二公子谬赞了。”
闻修行礼谢他的夸赞,染月听得想死,本来累得睁眼都没力气,只想睡觉,这下也不得不出面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照着闻修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你当二公子是夸你吗?你个呆子闭嘴吧!”
他是真的很累了,但打的这一巴掌用了全力,闻修不敢用灵力抵抗,愣是被拍得脑袋晃了好几下,都成震动的了。
柳浮川都看得直抽气,对情爱一事再次有了满满的抗拒,有道侣是真挨揍啊,枝枝对墨宴邦邦,这个染月也抬手就打,太吓人了。
“二公子见笑了。”
因为要处理正事,染月脸上重新挂上略显轻佻的笑容,瞬间变得不太着调起来,“我们尊主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向来最能惹祸还不要脸,我们这些做护法的根本管不了。”
“不是不帮二公子通传,实在是性命堪忧,尊主疯起来是没有人性的,一个没有人性的魔头,哪管我们跟着他做事多久啊,说杀就杀,唉,这世道艰难,我们也只能是努力自保罢了。”
话说的挺惨,但他脸上的笑又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是在胡说八道,甚至尾音都是拖得有些长的,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
柳浮川越看越熟悉,毕竟自己平日也是个笑面虎,染月这样差不多算是翻版的他自己,明显是跟他破罐子破摔打太极。
这事我不给你办,但是我态度好,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打狗还得看主人。
染月身后有墨宴撑腰,所以有底气,柳浮川一般也这么行事,因为他身后有长兄护着,平时天大的事落在他面前,他也能笑呵呵的当纨绔。
平日里他真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今日看到染月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欠。
“好,好好好。”
柳浮川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转身就走。
没什么好说的了,墨宴这俩护法一个听不懂人话,一个不说人话,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回去给自己选个山清水秀的墓地,等长兄打死他他就能直接埋进去。
此时根本没人能管他的死活了,墨宴强撑着打下魔族的魔尊之位,选定了宫殿就去抢柳折枝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巨龙在魔族的地盘乱飞,引得无数魔族抬头看他们的新魔尊,见魔尊龙尾卷着一个人时更是议论纷纷,因为有魔认出了柳折枝。
那和神君相似的容貌,还有传说中的一身病骨以及金尊玉贵的衣着气度,这世上也就只有神宫那位被千娇万宠的小公子了。
他们的新魔尊刚上位,竟然直接抢了神宫的小公子回来!
不愧是龙族,果然是个能成大事的!
整个魔族都以为这是新魔尊的野心勃勃,公然挑衅神宫和神君,谁都想不到,这条巨龙只是被发情期折磨的快不行了,再不跟道侣贴贴怕是会当场哭出声。
墨宴刚当上魔尊,魔宫根本来不及重建,他不愿委屈柳折枝住带着旁人气息的宫殿,便里里外外用了数十遍清洁术,牢记柳折枝爱干净的习惯。
但魔尊的寝殿是他全都换了摆设的,尤其是那张床,亲手化为虚无后换上了自己从修真界带来的,从前他与柳折枝一起睡的床榻。
离得老远柳折枝便隐约看到里面闪闪发亮,巨龙从空中落下直奔寝殿,本是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却意外被卡在了门口。
龙身太大了,连龙头都卡在大门进不去,整条龙急得直叫唤。
“吼~”
“呜……吼~”
之前的龙吟声都是震耳欲聋带着绝对的龙族威压,高亢又威风,此时的声音却活脱脱一个小夹子,嗓子都要夹冒烟了,因为进不去门,回头对着柳折枝嘤嘤嘤,委屈巴巴。
柳折枝心都要化了,轻笑一声耐心回应他,“蛇蛇变小一些就能进去了,乖。”
墨宴听懂了,但是没动,龙头在他眼前晃晃悠悠,柳折枝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的伸手往他脑袋上摸了摸。
这下巨龙终于满意了,身体缓缓缩小,小到刚好能进门便停下,龙尾卷着他一起进去,从头到尾都没让他双脚落地,连放上床榻时都是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垫着,笨拙又小心翼翼的举着龙爪扶着他上去。
柳折枝还没坐稳,榻上就多了一条龙,龙身兴奋的盘起来,把他盘在中间,然后……
“砰”的一声,床榻被压塌了。
墨宴大半个身子还没上去,只来得及用身子盘住一圈,那床榻就承受不住了。
柳折枝头一回在一条龙身上看出尴尬,大到占了大半个宫殿的龙,对着被压塌的床榻晃悠着尾巴尖,龙爪也到处乱晃,不管龙还是人,尴尬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装作很忙的样子。
“蛇蛇。”柳折枝被他逗笑了,故意看着被压碎的床榻问他,“怎么塌了?”
“吼?”
巨龙一本正经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后龙爪一抓,抓来一大堆亮晶晶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这时候柳折枝才意识到方才在外面看到的光亮是什么,不止蛇蛇抓给他这一堆,整个寝殿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灵石灵玉金银宝物,目光所及全是五颜六色亮晶晶,堆在一起甚至有些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看就是他的蛇蛇现找来的,原本的那个魔尊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寝殿里堆这些东西。
“蛇蛇喜欢?”
古籍中确实有些记载,说是龙族喜欢亮晶晶的宝物。
巨龙点点头,用脑袋拱着许多宝物送到他身边,几乎要把他埋起来了,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给我么?”柳折枝看明白了,蛇蛇如今喜欢这些东西,但更想把它们给自己,蛇蛇觉得最好的都会第一时间送给他。
“吼~”巨龙骄傲的昂着头,一副自己超级厉害,特别会疼道侣的得意模样。
“好可爱。”柳折枝满眼都是笑意,伸手摸着龙头主动凑上去亲了亲,“蛇蛇亲亲,可爱蛇蛇么么么……”
“嘶嘶嘶……”为了配合他说的蛇蛇,明明已经是一条龙了,墨宴硬是发出了蛇类的嘶嘶声,没有蛇信子就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
“乖蛇蛇,啵~”柳折枝一边夸他,一边用力亲了他一口。
这下巨龙更高兴了,把周围那些亮晶晶的宝物全拿来堆在他身边,然后自己用身体把他和宝物都圈在中间。
柳折枝大半个身子都被宝物埋起来了,狠狠感受到了蛇蛇的热情,被圈在中间哭笑不得,“蛇蛇,太多了,有些重。”
巨龙闻言伸出爪子犹豫许久,终于从他身上拿起一块小灵石扔到旁边,然后又心满意足的盘了一圈,龙头晃晃悠悠的凑过去,在他侧颈处嗅了嗅。
好香,斯哈斯哈……
威风凛凛的巨龙在那贴贴蹭蹭,自以为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没被发现,快速在他脖子上舔了一口,舔完立刻趴下去闭上眼装作无事发生,尾巴尖却摇得飞快。
这过分纯情的模样看得柳折枝越发满眼怜爱。
他以为蛇蛇发情期这么急,带他回来怕是要立刻拉着他双修,不曾想竟是一条纯情小龙,只圈着他舔一口便高兴成这样。
“蛇蛇只舔一下便够了么?”
他有意纵容,还主动问了出来,巨龙听到这句话尾巴一僵,心虚的睁开眼,对上他眼底的笑意和鼓励,瞬间兴奋起来,扑上去就……
对着他的脸斯哈斯哈,舔了他的下巴和脸颊,在红唇上方犹豫一瞬,愣是没敢碰,舔完两口就嗷呜一声乖乖的再次趴下。
尾巴尖晃悠得都出残影了。
柳折枝:“……”舔一下没够,所以舔了两下?
嗯……果然是聪明蛇蛇。
274.一回家两个弟弟都没影了
“拜见神君。”
“拜见……神……神君……”
柳故棠从地宫一出来,入目给他行礼的全都是些就差把惶恐写在脸上的人,脑海中系统因为透支能量还在给他讲该怎么帮忙恢复,他却已经没心思听了。
不管旁人是什么反应,柳浮川没第一时间来迎接他,那就说明这件事极其严重,严重到柳浮川已经提前跑了,根本不敢等他罚。
“折枝在何处?”
如今这神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柳折枝,柳故棠没管柳浮川,先随便拦了个人问柳折枝。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回神君……”被拦住的人刚开口就给他跪了,低着头颤颤巍巍,“小公子他……那条龙……”
都不用此人说完,说到那条龙柳故棠悬着的心便彻底死了,冷声追问,“他抢了折枝?”
“是,神君,那龙打下了魔尊之位,马不停蹄闯进神宫,抢走了小公子,我等……我等拦不住啊!”
回话的人脑袋都贴在地上了,生怕神君一怒之下让他灰飞烟灭,“二公子追出去了,但……但一直没有回来……”
要是敢回来就怪了。
柳故棠没出声,但身侧已有寒气蔓延,刹那间整个神宫如同冰封一般,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寒冰,修为低的修士已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余下众人纷纷朝着那寒气源头的方向跪地行了大礼。
“神君息怒……”
神君一怒,神界覆灭都未可知,上一次这般发火还是动手肃清整个神界,人妖魔三族死伤无数,连神族都不知死了多少子弟。
这次只怕会更惨,任谁一回家看到幼弟被抢走,另一个弟弟也下落不明,都很难不发火。
下方众人跪伏,柳故棠看都未曾看一眼,一步步走下台阶,口中一字一顿念了三个字,“柳、浮、川。”
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神界,无数人看向神宫的方向,远远看去见神宫尽数冰封,雪雕一般,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神君在急召那位二公子回去,能将神君气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位举世闻名的纨绔又惹了什么大祸。
“扑通!”
千里之外的树林中,柳浮川听到长兄召见,腿一软直接趴地上了,连滚带爬躺进准备好的棺材,棺材盖用灵力一盖,下葬埋土一气呵成,躺在棺材里只当自己已经死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躺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双手合十拼命祈祷长兄能先去收拾墨宴,可下一瞬四周便升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气,棺材冻成冰块寸寸龟裂。
“长兄!长兄饶命啊!”
柳浮川急忙飞身冲出去,腾空的瞬间,方才埋棺材的坑连同方圆几里的树林全部夷为平地。
人都没到便下手这么狠,可见长兄已然是怒火滔天,柳浮川抖着腿望天,欲哭无泪,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滚回神宫,大门都没敢进,到门口就跪那不动了。
“长……长兄,我回……回来……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灵力打中倒飞出去,柳浮川撞上石柱摔在地上吐了口血,一秒都不敢耽误,又赶紧跪回去了。
不止他跪,守门的弟子从一开始就是跪着的,他被打成这样也没人敢抬眼看一下,只是头越来越低,拼命降低存在感。
“听闻……折枝被那条龙带走了?”
柳故棠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前,柳浮川一缩脖子,跪得越发端正,“长兄,我去追了,但是……但是没追上,魔族结界我也不好硬闯,我……”
“折枝在你眼前,被外人带走了,对么?”
柳浮川想说也不能算是外人,但他不敢,只能抖着身子点点头,“他是魔尊,长兄,我实在是……”
“那你说,他打下魔族的魔尊之位,历时多日,本座身为神君,掌管整个神界,为何毫不知情?”柳故棠语调缓慢,像是随口一提,“手下众人竟无一人将此事上报,可是这神宫之中……有人接应?”
看似在询问商谈,实际那一字一句都是柳浮川的催命符,吓得他扑上去一把抱住长兄的腿,慌忙招供,“长兄,我说,我全都说!”
“确实是我帮忙瞒着的,但是我不知道他要抢枝枝啊!”
“我以为他是想要门当户对,想做了魔尊再来名正言顺要个道侣名分,要是知道他敢来抢枝枝,打死我我也不会吃里扒外帮他瞒着长兄啊!”
柳浮川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被墨宴坑惨了,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现在倒好,他里外不是人。
欺瞒长兄,长兄揍他,一会儿还得跟长兄一起去魔族,到时枝枝还得以为他跟长兄一起欺负墨宴……
合着所有便宜都让墨宴给占了,又做魔尊又有枝枝!
做弟弟做惯了,柳浮川头一回知道给人做兄长是这么难的事,什么倒霉事都让他遇上了,幼弟是个好弟弟,那弟妹简直……
那不是人的玩意不提也罢!
他越想嚎得越大声,愣是把在法器中修养的柳容音给嚎醒了,神魂飘出来直接给了他一脚。
“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吵得老娘睡不着!”
这一脚猝不及防,还一点没收着力气,比刚才柳故棠打得还狠,柳浮川被踢得飞出去都要没影了,眼看要落地,下方一道灵力一闪而过,隐晦的托了他一下,这才免得他伤的太重。
人摔在地上咳了两声,没吐血,柳浮川爬起来直奔柳故棠,“长兄,你真是我亲长兄啊!”
都气成这样了还暗中护他一下,关键时刻还得是长兄靠谱!
柳故棠瞥了他一眼,后退一步躲开他抱大腿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间隐隐可见些许嫌弃。
只是退完一步并没停,又一连退了好几步,跟柳容音保持十几米的距离才停下,主动点头问好,“长姐。”
言语自然,礼数周到,但两人之间的距离着实大得离谱。
“长姐,长姐安好。”柳浮川见状也连连问好,然后直接跪着往后退,退到柳故棠身后才敢停。
柳容音看着两人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们计较,一边往神宫里走一边问,“这怎么回事啊?入冬了?好好的神宫怎么全冻上……哎?小顽固,你的人怎么全跪着还一个劲抖?看见老娘吓成这样?”
“拜见……拜见圣女……神君息怒……”
传说神女反叛天道,她的身份需要遮掩,又不能怠慢,柳故棠便对外称她是柳折枝从修真界带来的长姐,对外尊称神宫圣女。
地上众人一边给她行礼一边颤抖着声音劝柳故棠息怒,柳容音听得挺稀奇,“我说你个小顽固脾气还挺大啊,什么事值得你气到怒气都化为实质冰封万物了?”
“长姐。”柳浮川怕她让柳故棠更生气,从柳故棠身后探出脑袋小声给她解释,“墨宴把枝枝抢走了,他现在正处在发情期。”
他以为柳容音这个长姐也会震怒,不曾想柳容音一脸无所谓,“那怎么能叫抢走呢,他们是道侣,墨宴的发情期你不让折枝去安抚,难不成让他找别人?只要是折枝自愿的就好。”
她想得开,边说边走过去拍柳故棠的肩膀,“小顽……故棠啊,我的好弟弟,做长辈的开明点是好事,你看你气得,没必要,根本没必……”
“一百年。”柳故棠说了三个字打断她的话。
柳容音拍他肩膀的手一僵,表情瞬间不淡定了,“什么一百年?”
“那条龙的发情期,要历时一百年。”
柳故棠话音还没落,原本在肩膀上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百年?!那你他娘的还在等什么!给老娘把折枝带回来!马上带回来!”
说完又去按住柳浮川的肩膀一顿晃,“一百年啊!折枝身子不好哪能受得了一百年!老娘要杀了墨宴那王八蛋!!!”
“啊啊啊长姐长姐,你去找墨宴,别折腾我啊……”
柳浮川快被晃悠散架了,幸亏柳故棠用灵力按住了柳容音的手,这才避免他先墨宴一步被弄死。
“长姐。”柳故棠语气平静,“做长辈还是要开明些,长姐冷静。”
柳容音一噎。
没想到小顽固还会记仇和阴阳怪气,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听说墨宴现在在魔族,直接动身杀过去,嘴上还恶狠狠的,“老娘今日就阉了他一劳永逸!”
要是别人这么说估计只是嘴上说说,但这人是她,她绝对说得出就做得到,柳浮川听得胯下一凉,下意识看向长兄,果然看到长兄也僵住了。
“长……长兄,这下怎么办啊?长姐他真的会阉了墨宴的!”
柳故棠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要代替那条龙?”
柳浮川收回拉他衣袍的手,一把捂住自己下半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可不必,这种好事让他一个人受着吧。”
虽然柳故棠也支持柳容音的想法,但墨宴毕竟是很受柳折枝宠爱的道侣,他还不至于真让柳容音去胡闹,拉上柳浮川一起赶去了魔族。
两人只晚了一步,亲眼看到柳容音一把扯碎了魔族结界,怒吼着要阉了墨宴杀进去。
“长兄……长兄啊……”柳浮川已经看傻了,死死拉着长兄的胳膊不敢放手,“我以后不想找道侣,你也别找行不行?太吓人了,你要是给我找了长嫂,长嫂会不会活撕了我啊……”
柳故棠没回答,但看看柳容音杀气腾腾的背影,再看看被撕碎的结界,心中本就无意情爱,这下也算是彻底断情绝爱了。
找道侣一事……着实赌的成分大了些。
他就两个弟弟,大的被揍一揍倒是无伤大雅,折枝身子娇弱,可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
275.一条小龙能有什么坏心思
“仙君的长姐来了。”
“杀气腾腾的,我感觉墨宴要完。”
“后面还跟着神君和二公子!”
场面太恐怖,青羽变回一只小孔雀站在树上才敢仔细看,边看边给岚幽实时播报,“仙君的长姐徒手撕结界啊,一点灵力没用,这力气要是去撕墨宴……唔……”
嘴里被喂进一颗红色的小果子,青羽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八卦,“你说仙君是护着墨宴,还是向着……哎,这个果子好吃,这是什么果子……还是向着长辈们啊?”
“听说是魔族盛产的魔果,就跟正道用来炼丹的灵果一样,日后估计要常住魔界,多吃点沾沾魔气。”
岚幽又喂他吃了一颗,等他咬了一口之后很自然的送进自己嘴里,“仙君应当是要护着墨宴的吧,左护法觉得呢?”
染月在树下被闻修抱着,靠在闻修怀里闭着眼,语调懒散,“看尊主怎么装吧,要是装明白了,仙君自然会护着,装可怜装不明白,那被几位长辈打死也是他活该。”
说着还嫌弃的皱皱眉,“当了魔尊就去抢人,亏他想的出来,还装神志不清用龙身忽悠仙君,骗仙君怜惜,他日东窗事发,仙君第一个饶不了他。”
“啊?”青羽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从树上飞下来落在岚幽肩头,直勾勾盯着染月,“你说墨宴是装的?他没因为发情期失去理智?”
“判断尊主是否失去理智很难吗?”
染月瞥了他一眼,“就他那个不值钱的样,若真的失去理智,必定一瞬都忍不住,只会拉着仙君探讨风月,哪里还会先讨仙君欢心,老老实实等长辈们找上门算账。”
“他就不是那么风雅的人,土匪头子一个,失去理智比谁都粗俗。”
青羽听得目瞪口呆,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完全没看出不对,还得是墨宴身边的人最了解墨宴那不是人的玩意。
“你确定?”不光是他,这回岚幽也被唬住了,忍不住追问染月,“我看墨宴方才连进门都进不去,龙头太大直接卡住了,他若未曾失去理智,为何在仙君面前装得这么傻?”
一条脑袋被门挤了的傻龙,谁会喜欢。
“哦,这个啊。”染月拍拍闻修的肩膀,“呆子,你跟他们说为什么,在傻这件事上你最有发言权了。”
这跟指着鼻子骂闻修傻没有任何区别,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偏偏闻修自己毫无察觉,甚至因为染月愿意跟他说话十分欣喜,立刻痛快回答了,“尊主的意思是仙君会觉得他那样很可爱。”
岚幽无语了一瞬,“但是……傻和可爱,还是有区别的吧?他那么一条巨大的傻龙,确定能看出可爱?”
“那就不知道了。”
闻修摇摇头,“反正仙君确实是觉得尊主可爱的,虽然尊主装得很刻意,那龙鸣声夹着嗓子听得人难受,但仙君喜欢……应当是自有一番道理吧。”
他这一通发言也聪明不到哪去,岚幽听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没什么跟他说话的欲望了,只对着染月投去同情的目光,“左护法平日……着实辛苦了。”
一个不靠谱的尊主加上这又呆又傻的同僚,若是让他平日跟这两个人相处,那他宁愿做个孤魂野鬼算了。
染月闭着眼摆摆手,“冥尊客气了,习惯就好,以后你也会习惯的。”
岚幽脸上的微笑一僵,终于想起自己日后也要跟墨宴待在一条船上分不开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拆伙还有的救,下意识看向肩膀上的小孔雀。
青羽没太注意听他们后面那几句话,正用爪子抱着一颗魔果啃,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抬头,“怎么了?你也要吃?这是小爷的!你自己再摘新的去!”
岚幽没出声,默默又拿出一颗魔果塞进他怀里。
还有小崽子要养,拆伙就算了,坚守本心别被傻子们同化了便好……
他们几个已经旁观者清了,柳折枝可是一点没怀疑他的蛇蛇在套路他,听到外面长姐的怒吼,赶紧伸手捂住蛇蛇的耳朵。
“蛇蛇别怕。”
虽然因为龙头太大,根本捂不住耳朵,但柳折枝还是特别努力的捂在上面,甚至不忘把脸凑过去在龙头上蹭了蹭以示安抚,“我不会离开,蛇蛇乖一些,不得对长姐与两位兄长无礼,可能听懂?”
他以为墨宴此时失了神志,实际墨宴听得简直不能更明白了,意识到自己装傻装糊涂装可爱都成功了,柳折枝不会跟长辈们走,瞬间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嗷!”
盘起来仍旧有大半个宫殿那么大的巨龙,龙头快超过柳折枝身子了,却乖乖点头还跟大狗狗似的贴贴蹭蹭,龙吟声都又乖又萌,柳折枝根本扛不住,已经快被萌化了。
“蛇蛇好可爱,谁家的蛇蛇这么乖这么可爱啊?”
“唔~”
墨宴也不说话,就夹着嗓子发出各种不像龙吟的龙吟去回应他,龙身把他盘在中间乖得不像话,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是谁家的,然后成功获得了柳折枝的一连串亲亲。
“蛇蛇么么么……”
柳容音落在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紧随其后的柳故棠和柳浮川虽然只看到他亲完墨宴退开的动作,也全都是两眼一黑。
他们漂漂亮亮身娇体弱的幼弟,竟然抱着一条又黑又丑的巨龙亲,那龙脑袋比幼弟整个人还大!
没有一个长辈看到这个画面还能保持理智,这一刻三个人前所未有的统一战线,想刀某条龙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折枝,过来。”柳故棠黑着脸,尽可能对幼弟保持着最后一点冷静,语气都是拼命压制才听起来算是柔和,“该回去喝药了。”
“长兄,等蛇蛇安然无恙了我便回去。”感受到蛇蛇盘得更紧了,柳折枝一边用手抚摸着龙身安抚,一边与长兄商量,“蛇蛇不会伤害我,长兄放心。”
“你带他回神宫也是一样。”柳故棠试图先把他哄回去,“折枝,神宫更方便些,长兄并非不近人情,你与他……”
“行了行了,废话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能尽量温柔的哄,柳容音可没那个耐心,知道劝不动柳折枝,直接指着墨宴骂,“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给老娘把折枝送回来!不然老娘阉了你!”
墨宴身体一僵,很快就对着她发出一声极具压迫性的怒吼。
“吼!”
整个寝殿都随之颤动,表达着他对有人跟他抢柳折枝的抗议,然后转头对着柳折枝蔫蔫的耷拉着龙头,“唔……嗷~”
变脸之快让柳浮川这个最擅长变脸的人都叹为观止,彻底笑不出来了,沉思片刻传音给身前的两人,“长姐,长兄,你们说他是不是装的?失去理智还能知道只要哄住枝枝就万事大吉?一个劲跟枝枝委屈巴巴嗷呜嗷呜?”
跟他们吼得地动山摇,对着柳折枝就撒娇卖萌,总感觉一条失去理智的龙这么双标不太合理。
“蛇蛇乖,没事,我不走。”
柳折枝还在哄可怜兮兮的龙,柳故棠看着这一幕,再听着柳浮川的怀疑,眉头紧锁,“长姐可曾见过龙族的发情期?”
“倒是见过别的龙族发情。”柳容音面露迟疑,“但别的龙都是要么暴躁易怒逮谁打谁,要么只知道双修,他这样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要不试探一下?”
柳容音不确定便想试探,柳故棠却先一步站在她身前,直接给了结论,“折枝,他是装的。”
管他是不是装的,即便不是,那这龙也不会说话,冤枉便冤枉了,若是装的……
柳故棠眼神暗了暗,眸中杀气一闪而过。
他不介意亲手把这龙打傻了。
“什么装的?”柳折枝有些懵,“长兄,蛇蛇如今已经被发情期折磨的失了神志,长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否不要与他计较?”
“是否真的已然失了神志,你随我回神宫,再晾他两日,自然可见分晓。”柳故棠做事一向要求效率,只看结果,过程并不重要,“到时将他绑起来观察便是。”
“啊?”柳折枝愣住了。
墨宴也听得心底一凉。
要不怎么说长兄能跟柳折枝是亲兄弟呢,这处理事情的简单粗暴简直一模一样!
柳故棠已经迈步往里走了,柳折枝还在犹豫该怎么阻拦,墨宴这下是真慌了,生怕柳折枝被强行带走,对着长兄也敢硬刚,龙身竖起来夹杂着灵力又是一声龙吟。
灵力与威压倾泻而出,算不得与长兄动手,但也是绝对的威慑之意。
殿外景物齐齐碎裂,柳故棠看都没看一眼,只盯着那敢跟自己叫嚣的龙语气无波无澜,“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本座?”
墨宴哪敢回答,缩回去重新盘住柳折枝,整条龙都散发着“我神志不清不知道”和“我可怜又委屈”的气息。
“呜呜……嗷~”
“嗷呜呜~”
“嗷~”
一条龙愣是叫出了狗的动静,还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舔了舔柳折枝的手。
已经准备揍他的柳故棠:???
旁边围观全程的柳容音和柳浮川:……
这没节操还怂到离谱的模样,只有柳折枝十分习惯,努力抱住龙头安抚的拍了拍,然后朝着几位长辈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姐,长兄,兄长,你们也看到了,蛇蛇如今失了神志,很是脆弱。”
“他只是一条小龙,能有什么坏心思。”
276.蛇蛇,尾巴收回去
一条龙坏心思可太多了。
在场除了柳折枝,就连墨宴自己都觉得自己全是坏心思,毕竟他现在就等着几位长辈离开,然后美滋滋抱着柳折枝贴贴。
“折枝啊……”
别说是柳故棠那种寡言少语的长辈了,就是最不拘小节的柳容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幼弟的恋爱脑有点严重,看上去像是没救了,盲目信任墨宴,这种情况他们就算堵在门口也不好强行给带走啊。
一人一龙就这么跟长辈们僵持着,柳浮川站在长兄长姐身后,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没那么能沉住气,直接推开长兄要先跟墨宴打一架再说。
“管那么多呢,先把枝枝抢回来就……哎哎哎?!”
他刚凑上去,猝不及防被柳故棠和柳容音一人一边给架住往后拖,人都傻了。
“长兄,长姐?我们不就是来带枝枝走的吗!”
他的目的可明确了,幼弟是在他眼皮底下被抢走的,今日若抢不回来,那就是他一个人承受长兄和长姐两人的怒火,他还不想死。
就算是死,他也得拉着墨宴那个缺德玩意一起!
没人回答他,柳折枝也是一边抚摸龙身一边眼神平静的看着他被拖走。
魔宫寝殿外,随着三位长辈离开,数十道结界接连落下,将整座寝殿围得严严实实,一只飞虫都别想进去。
柳浮川看得目瞪口呆,“长兄,你还帮忙设结界遮掩?”
他是真怕被长兄打死,就算没人理他,刚被放开也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抢柳折枝。
“你想被幼弟打?”
柳容音没拦他,柳故棠却认真提醒了一句,“此时回去,若被折枝打了,我不会管。”
兄长挨幼弟的打,简直倒反天罡,但如果做这件事的是柳折枝……
柳浮川默默收回迈出的腿。
因为他觉得还挺合理,是柳折枝能做得出来的,而且要是真打起来,先不说打不打得过,他根本就不可能动手打幼弟,可不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嘛。
墨宴的发情期不重要,持续多久,带柳折枝去哪里,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柳折枝的态度,他要留下安抚墨宴,没人能阻拦他。
除非他们真想做不够开明的长辈,让幼弟为难,逼幼弟今日只能在道侣和长辈之间做出选择。
都是一家人,墨宴跟柳折枝两情相悦,他们没必要棒打鸳鸯。
柳浮川是被提点后才明白,柳故棠是自己领悟,柳容音却是经验之谈,站在一旁唉声叹气,“别看我是长姐,其实我说了不算,小事还行,原则问题就算了,折枝决定的事,他若认准了,我一般都是不敢拦的。”
“你们估计是不知道,墨宴对折枝很重要,从一开始,墨宴在他眼里就跟别人不一样。”
想到当年的事,柳容音声音都轻了许多,“当年折枝身边那么多龙族,龙族族长都在他手下跟灵宠没什么区别,他却对其不假辞色,结果在路边看见一条快死了的小蛇,愣是给带回来亲自教养了。”
“从一条什么都不会的蛇,给养成龙,赐名,冠姓,取表字,墨宴所有本事都是跟折枝学的,他甚至在折枝那里都很少被叫墨宴,一般都是叫玄知。”
“玄知?”柳故棠眸中的震惊一闪而过,“柳玄知?”
赐名冠姓取表字,即便是道侣冠夫姓都没有这样的,除非是对子女,就像是系统,柳折枝为系统取名柳时乐,代表认下来当儿子养。
看出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柳容音不带半点当年得知此事的震惊,淡定的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原本是给当徒弟养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结果后来就……额……出了点差错。”
柳故棠被惊得说不出话,柳浮川虽然不像他那么克己复礼,却也惊到破了音,“这已经不是一点差错了吧!”
“这个……就……阴差阳错的,我当时也懵了。”
柳容音难得面露尴尬,“折枝那时候不懂这些,你们看我也不像懂情爱的啊,当时我们还都挺高兴,觉得这小徒弟真孝顺,满心满眼都是孝敬师尊,同吃同住体贴细心还言听计从。”
“我那时还说折枝最喜欢毛茸茸的灵宠,那么多毛茸茸,他却偏偏选中一条蛇养,眼光真好,墨宴天赋绝佳还知恩图报,谁知道后来就……”
“够了。”柳故棠面沉如水,脸已经黑得没法看了,“长姐不必多说,此事……我无意知晓。”
若当年他便是柳折枝的长兄,墨宴根本活不到现在,头一回生出对师尊不敬的心思就会被他挫骨扬灰。
孽徒觊觎师尊,死不足惜。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柳浮川站在原地,觉得离谱却又忍不住好奇,对着柳容音谄媚的笑笑,“长兄他就是太守规矩礼数,听不了这个,我不一样,我一向开明,长姐你接着说,我能听。”
“你还有心思听八卦?”柳容音指指柳故棠离开的方向,“要不你去看看小顽固呢?我感觉他像是要气死了。”
“他该不会觉得太荒唐太不成体统,气得自己吊死在折枝的流云宫吧?”
柳浮川尴尬的摸摸鼻子,“那倒也不至于,长兄虽然顽固了些,倒也没顽固到会寻死的地步。”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赶紧把柳容音的神魂收进法器,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了。
长兄不会寻死,但会不会怒气无处发泄,一怒之下弄死别人就不好说了,要是没记错,他们还有个作死的爹呢……
外界如何柳折枝根本没空多想了,他只知道长辈们未曾为难他,他可以安心安抚蛇蛇了。
蛇蛇都被发情期折磨得神志不清了,想来必定十分难熬,正是需要多哄哄的时候。
“蛇蛇莫怕,长兄长姐都回去了,没人会与蛇蛇抢我。”
“我最喜欢蛇蛇,这些日子会一直陪着蛇蛇。”
“嗷~”
巨龙看似乖乖趴在那里让他摸,实际神识已经覆盖整个魔族的地盘,确认长兄只留下了结界,人并未在附近,这才满意的用脑袋蹭蹭柳折枝,还试探着舔了舔。
只不过这次并不是舔在下巴上,而是让那微张的红唇颜色越发鲜艳。
他本就处在发情期,会想亲热是正常的,柳折枝并未阻拦,很是配合的任由他动作,手还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蛇蛇可能变回人身?若是不能,我便帮……嗯?”
他话还没说完,墨宴就变回人身把他横抱起来了,从储物戒中又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床榻,把他放上去再欺身而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哪还有之前委屈巴巴的乖蛇蛇模样,就差把猴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柳折枝来不及细想,身上用料极其讲究且华贵的衣袍尽数碎裂,蛇蛇的热情他根本招架不住。
“蛇蛇,冷静些。”
“我不会跑,不必四处都设下结界防范……”
刚开始柳折枝还尽可能的柔声安抚,试图给蛇蛇足够的安全感,但随着结界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寝殿,龙尾悄无声息缠上他的脚踝,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超出掌控了。
“蛇蛇,尾巴收回去。”
“乖蛇蛇,你听话些,莫要……不可变作龙身!”
那结界根本就不是怕他跑,而是墨宴为了遮掩自己在此时化作龙身,以免控制不住的龙吟声被外界察觉。
可惜柳折枝想清楚的太晚了,哪怕伸手邦邦往龙头上打依旧毫无效果,那一声声邦邦在此时根本起不到教训的作用,反而让龙爪扣着他的腰身箍得更紧了。
“蛇蛇,你……”
“嘘……你身子不好,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听到这句话,柳折枝瞳孔颤了颤,瞬间想起长兄之前说的,他的蛇蛇并未失去理智,都是装的。
“邦邦!”
这一下柳折枝用了全力,恨不得将蛇蛇从榻上打下去。
可惜墨宴完全没反应,已经不小心自曝了都没反应过来呢,哪能注意到他真生气了,还不要脸的低头舔他……
柳故棠回神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从他回去开始,不止神宫,连神宫附近都开始冰封起来,寒冰寸寸蔓延,昭示着这位神君的怒气随着时间推移有增无减。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柳浮川待在神殿里也不敢走,见他一直站在窗前盯着魔宫的方向看,数次张嘴想劝,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实在是不知道劝什么,更怕自己一张嘴就引火上身,平白挨长兄一顿揍。
“别看了。”柳容音的神魂满殿乱飘,仔细看了看神座后又飘到柳故棠身后,“你就是把魔宫看穿又有什么用,发情期又不能打断,难不成你现在能去守在门口劝折枝?”
这种事他们这些长辈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柳容音这么不守礼数的人都知道弟弟的房中事不能听。
柳故棠没出声,又沉默的看了半个时辰才笃定的开口道:“魔宫上空的墨色并非魔气缭绕,是雷云在汇聚。”
“雷云?”
柳容音愣住了,柳浮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谁的雷劫?谁要渡劫?!”
277.丹田撑得发烫
“蛇蛇,你……不可胡闹!”
床笫之间柳折枝很少训斥墨宴,连被骗了都没多说什么,但这次不一样,他察觉到自己要突破了。
墨宴与他双修,并非与他互相有所增益,而是单方面做了他的炉鼎,元阳与灵力一同给他,逼他采补。
魔宫上空雷云越聚越多,墨宴挨了骂也咬牙不吭声,强忍着发情期的冲动化作人身为他穿好衣服,额头尽是凸起的青筋。
“蛇蛇,你敢!”
柳折枝冷了脸,却因为毫无防备之下被他封了周身大穴,完全拦不住他,只能眼看他给自己收拾妥当后又化作龙身,飞出寝殿外迅速变大数倍,盘旋在寝殿上空挡在雷劫和寝殿之间。
强忍着发情期,刚做了炉鼎被采补,如今又要以一己之力替他扛雷劫,柳折枝从不知自己的蛇蛇敢背着自己如此胆大妄为,一时间气得灵力逆行,生生被气吐了血。
“墨宴,回来。”
鲜血低落在刚换的被褥上,柳折枝看都不曾看一眼,连蛇蛇都不叫了,叫了墨宴的名字,嗓音冷得吓人。
“你……你身子弱,别生气。”
过了许久耳边才响起墨宴心虚的声音,但那态度异常坚定,“长兄千方百计给你养好了一点,不能因为我的发情期就掏空了你,我皮糙肉厚让你采补点没事,双修本来就能增进修为,突破渡劫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安心……安心休息,雷劫过去我就回去陪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炸雷声接踵而至,柳故棠几人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巨龙在一道道雷劫中翻滚盘旋,不肯让一丝雷劫触碰寝殿之内渡劫的人。
“他处在发情期还能替枝枝扛雷劫?”柳浮川看得直皱眉,按理说龙族的发情期可是最脆弱的时候,这跟玩命有什么区别。
“他这情况看着可不止是发情期虚弱啊。”柳容音飘在他身边看得直咂舌,“折枝突破了,他却这样半死不活的,更像是自己折损修为供养折枝突破。”
“啊?”柳浮川一脸懵,“还能这样?这不是邪门歪道的禁术吗?用别人的修为给自己突破?我们枝枝可不是这种人。”
“他想给,折枝拒绝不了。”柳故棠微微颔首,看空中巨龙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欣慰,“算他有点良心,还知道顾念折枝的身子,若如此渡过发情期,折枝不仅不会更虚弱,说不定还会被他养好许多。”
拿自己的修为和灵力却供养柳折枝的身子,这方法跟柳故棠以血入药异曲同工,都是损耗自身的方法。
如今墨宴能做到与自己这个长兄一样不计代价的帮忙将养,柳故棠很难不认可。
“退后些。”
突然被长兄用灵力送出老远,柳浮川人都傻了,“长兄,你……你此时出手等同逆天而行啊!”
墨宴与柳折枝是道侣,两人气息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算作一体,帮忙抗下雷劫还算说得过去,他们这些长辈即便是血亲也不如墨宴来得名正言顺。
“我不出手,便不会逆天而行了么?”
柳故棠在空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话听得柳浮川一哆嗦。
果然,长兄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今日公然逆天而行,日后怕是就要……
弑父夺位,忤逆天道。
这八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柳浮川下意识看了一眼柳折枝所在的寝殿,最后不仅自己没有通知柳折枝,还认真嘱咐柳容音,“长姐,有些事……就不必告诉枝枝了吧。”
柳容音没回答,见柳故棠已经动手替墨宴挡了一道天雷,又收回目光看看表情严肃的柳浮川,过了许久才开口,“弟弟,这是要命的事。”
“长兄知道。”柳浮川顿了顿,轻笑一声,“我也知道。”
“何必呢。”柳容音摇摇头,“神族衰败,先祖归来也于事无补,你们想重振神族,与我跟折枝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们要的是冤仇尽消,因果相报。”
“长姐,我与长兄不为神族,也不为先祖。”
柳浮川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
“长兄教导我,兄长在世,绝不可让家中姊弟受人欺辱,长兄言传身教,如今我也做了兄长,自当疼宠爱护幼弟。”
“没人是为什么神族振兴,即便对面是天道又如何,长兄与我,不过是想为受了欺负的幼弟讨个公道,反叛天道而已,一家人齐心协力便是,至于结果……不重要。”
说的是结果不重要,其实就是无所谓会不会搭上性命,做了便是做了,护得住幼弟便护,若是护不住,身家性命皆可舍。
这一刻柳容音才明白,为何柳折枝会如此信任这两个半路捡来的兄长,还能放到与她这个双生长姐同等高度。
今日一看,确实值得。
雷劫之下,墨宴看到柳故棠动手差点吓死,还以为是来揍自己的,发现那灵力是奔着抵挡天雷而不是自己的脑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长兄,我能应付,这点小事不必长兄操劳。”
他故作斯文的模样只得了柳故棠一个冷眼,“回去照顾折枝。”
“这……不好吧?”墨宴有些犹豫,“还是我自己……”
柳故棠瞥了他一眼,墨宴瞬间闭嘴,龙头在空中一低再低,做足了恭敬姿态才一溜烟退回寝殿。
神君不愧是神君,墨宴一回寝殿甚至都感受不到渡雷劫的气息了,就好像寝殿上空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挡雷劫只是挡雷劫,长兄一挡完全就是全方位遮掩得严严实实,不给柳折枝一点担心的机会。
“怎么还气吐血了,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我给你跪一个。”
墨宴走到榻前解了柳折枝的周身大穴,直接往地上一跪,“扑通”一声,要多诚心又多诚心,嘴里还一个劲的劝,“我是龙,那么大一个龙,又伤不着我,你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你不是总说什么……你我本是一体吗?”
“这时候怎么还分上你我了,你的雷劫就是我的雷劫,你看你现在被我折腾的……是吧?你不方便,我出去替你挡一下合情合理。”
他人虽然跪着劝,但灵力可没少忙活,又是换掉染血的被褥又是给柳折枝放清洁术,还用魔气帮忙顺气,脸上的笑更是讨好又谄媚。
可惜这次柳折枝一点没惯着他,靠在床头伸手指了指门口,“出去。”
墨宴觉得也就是他平日里一直文雅得很,不会骂人,不然这两个字肯定能浓缩成一个字:滚。
“不是,你别不理我啊。”
墨宴不仅没滚,还就这么跪着往他跟前凑,凑过去抓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放,“我发情期还没结束,现在出去就得憋死,你……你不能舍得让你的蛇蛇憋死吧?”
柳折枝压根不想搭理他,却架不住他不要脸,不光拉手,还得寸进尺往榻上爬,“不行了不行了,这发情期根本不受控制啊,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仗着有长兄应付雷劫,墨宴算是放开了,一点不带控制,死皮赖脸往柳折枝身上扑,元阳不要钱似的给,他这炉鼎当得让柳折枝丹田都开始发烫了。
采补太多修为,来不及炼化,差点被撑死。
“滚……滚下去……”
竟然把柳折枝给逼到骂人了,墨宴愣了一瞬,随后脸都要笑烂了,“好听,你再骂一句我听听。”
不愧是柳折枝!骂人都这么好听!
还是骂我!只骂我!
嘿嘿,真他娘的爽!
本来就被折腾得没力气了,现在又被他这不要脸的劲离谱到,柳折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晕又晕不了,推又推不开,这发情期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此时距离他被抢回魔宫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中间因为双修突破三次,三次雷劫都是柳故棠在外挡下,眼看又要第四次,柳故棠脸都黑得没法看了。
不是扛不住,实在是某条龙太过分了,简直不知节制到欺人太甚,增益修为是好事,但不能是这么个突破法。
为何幼弟能数次突破,柳故棠光是想想缘由都要气吐血了。
“墨宴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柳故棠只会生闷气,教养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插手幼弟房中事,但柳容音可管不了那么多,她都要气炸了,叉着腰堵在寝殿结界外就开骂。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折枝要是再突破一次,等你出来老娘活撕了你!”
“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这发情期要是还过不完,老娘亲自进去阉了你!”
她这话没有一句合乎礼数的,柳故棠听得直皱眉,“长姐,此话不妥。”
“老娘就是说了,有本事你弄死老娘!”
柳容音骂完他还不算,又回头看了柳浮川一眼,柳浮川默默抱住自己蹲了下去,拼命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才避免了挨骂。
“砰!”
“咔嚓!”
几道结界在柳容音手里生生被撕碎,她都恨不得现在手里撕的就是墨宴,“去他娘的一百年!要真是持续一百年,那就都别活了!除了折枝,你们都给老娘当太监!”
柳故棠抿唇不语,后退数步堪堪停下。
柳浮川蹲在那瑟瑟发抖,都要哭了,“墨宴!弟妹啊,亲弟妹!你可千万要按时出来啊,长兄能跑,他能打得过,我……我不想当太监啊……”
278.蛇蛇,适可而止
“长姐她……嘶,别咬龙角,我错了我错了。”
被柳容音的威胁吓到,又被柳折枝咬住龙角当惩罚,墨宴疼得直拿尾巴撞墙,“长姐真干得出来,我这……我一个月结束不了啊。”
柳折枝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因为他就差把恃宠而骄写在脸上了,嘴上说着怕长姐,动作却比谁都凶,哪有一点怕的样子,分明是看准了自己会护着他。
“你说长姐会不会顺手把我杀了啊?”
墨宴吻上他落在胸前的发丝,亲了又亲才用嘴给叼到一边,“其实我死了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我舍不得你。”
从前系统说过他茶,但那时候柳折枝没什么感觉,觉得这么可爱的蛇蛇怎么会是绿茶,今日被他折腾到生无可恋才品出些滋味,蛇蛇这话说的确实茶里茶气。
“柳折枝。”
“柳折枝?”
他不理人,墨宴自己也能说,还抱着他亲个没完,最后把柳折枝烦到不得不开口,“试试便知道了。”
墨宴一僵,很快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不试这个,哪有人试会不会被弄死的,这话不吉利,快亲一个压压惊。”
憋了太久终于吃到肉,他如今的厚脸皮程度让柳折枝都觉得离谱,张开手掌抵住他的脸,语气无奈,“蛇蛇,适可而止。”
他分明记得上次发情期中间是可以休息的,这回蛇蛇却连榻都不肯下,看着像是故意不让他休息。
如此下去虽然不会掏空身子,还反过来给他进补,但他也着实是吃不消了。
寝殿内发生了什么外界一概不知,也没人知道其实柳折枝也开始要收拾墨宴了,还当他一味纵容宠溺,是以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柳容音要往里闯时,柳故棠亲自把人拦住了。
然后又过了一个月,再一个月……又过了半年后柳故棠都要拦不住了。
“长姐若有怒气无处发泄,不如随我回神宫。”
柳故棠脸色也十分难看,觉得墨宴欠收拾,但他实在做不出闯进去打断那种事的举动,自己也气到忍不住了,便准备带着柳容音一起发泄怒气去。
“有个好去处,可以随便长姐动手,打死为止,不必留情。”
“还有这种好地方?!”柳容音眼里的跃跃欲试简直不要太明显。
“嗯。”柳故棠微微颔首,看向旁边试图悄无声息溜走的人,“浮川。”
“啊……长……长兄哈哈。”柳浮川抖着腿回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猜……长兄说的打死为止它……它不能是打我,对……对吧?”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亲兄弟,倒也……也没必要弄出人命,长兄……”他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打颤,“长兄觉得呢?”
同样是弟弟,柳折枝靠谱的让人无比安心,又乖又懂事,他却是这个德行,柳容音看得都摇头,对着柳故棠直叹气,“小顽固,你这弟弟养的,啧啧……好,真好,一看就是人才。”
柳故棠很是淡定,“挨打多了,自然会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今日没空打他,下回再请长姐一起。”
柳浮川:“……”有时候真后悔我怎么不是个聋子!
“叫你是让你在此处守好折枝。”
柳故棠边说边张开手,掌心很快便出现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团子,比从前胖了些,毛色也肉眼可见的变亮了许多,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被养的不错。
“带着他,看好,莫要让他乱跑,最近在升级。”说到这里,柳故棠突然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多少带了些嫌弃,“更傻了。”
早就把系统当成了小侄子,柳浮川接过来时笑得十分温柔,“长兄放心,我一定……哎哎哎?!”
手指突然被咬住,一口就咬出血了,柳浮川人都傻了,“长兄,他……他一个系统怎么咬人啊!”
“说了更傻了。”
柳故棠语气越发嫌弃,“吸收太多能量,撑得一直在升级,神志不清,见什么都吃。”
“呦,这是001?”柳容音头一回见到系统的这种形态,觉得挺有意思,“现在长这样了?是折枝会喜欢的毛茸茸,挺好,就是身上这气息……”
她的目光在系统身上转了一圈,又惊奇的转到柳故棠身上,“怎么满身都是你的气息?系统都能沾染人的气息了?”
说到这个,柳故棠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整个人那种无语的状态更强烈了,“与我绑定,在我识海里傻到吃了一口我的神魂,险些数据瘫痪,爆体而亡。”
柳容音:??!
柳浮川:……
系统吃人神魂,简直离谱死了,还差点把自己吃死,这是真傻,傻到家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柳容音钦佩的朝柳故棠竖起大拇指,“神魂被吃一口都能这么淡定,弟弟,你脾气真好,要是我我可忍不了。”
这要是换了她,她绝对把系统拆成一丝一丝的。
神魂是修士的命,被吃神魂跟被人啃了一口心脏有什么区别,寻常修士甚至会因为这一口身死道消。
“换作长姐,也是要忍的。”
柳故棠示意她去看系统,一本正经道:“介绍一下,这是折枝认下的儿子,按辈分,长姐要叫他一声外甥。”
柳容音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玩意?我外甥?不是人?是个系统?!”
之前不是没听说过这事,但她一直以为这是个比喻,系统是柳折枝创造的,堪比亲儿子,她还是头一回知道这是真的,不是比喻也不是开玩笑。
方才她还在看柳故棠的笑话,如今她猛然发觉自己才是那个笑话,表情一言难尽的看了还咬着柳浮川手的系统一眼,扭头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赶紧催促柳故棠,“走走走,打人去,我突然觉得我现在怒火已经到天灵盖了。”
俩人身形一闪便没影了,剩下柳浮川对着不停啃他手指的小毛团欲言又止。
要是没记错,神魂是不能随便共享的吧?一般的血亲都不行,只有父母与儿女,或是道侣之间才能……
已知小侄子吃了一口长兄的神魂,还给消化了,那以后这因果怎么算?
怎么感觉有点乱套呢,回头还得让枝枝把小侄子过继给长兄当儿子?系统的话,应该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所谓吧,过继过去做父子也差不多?
他正想着过继这种事要不要昭告天下,等长兄做了神尊再过继场面肯定不能小了,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不对啊,长兄说带长姐打人,不是打我,那他们去打谁?!”
脑海中唯一的人选直接跳了出来,柳浮川下巴都要惊掉了,下意识想跟着去,却又紧急收回了脚步,为难的看向不远处的魔尊寝殿。
“完了,这是真把长兄给气糊涂了,枝枝你……等你出来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长兄带长姐杀神尊去了!”
其实柳故棠的计划没有这么快动神尊的,毕竟系统虽然做了主系统,能保证系统总局正常运行,却还没清醒,时不时需要人帮忙。
但墨宴发情期这一年他日日守在寝殿外,对墨宴的杀心与日俱增,可他又不能真杀墨宴,只能杀神尊发泄一下。
跟柳容音差不多,他的怒火也忍不住了,神宫外冰封万里就是他已经在大开杀戒边缘的证据。
进了神宫见他下令清散所有人,柳容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走到地宫外特意多问了一句,“弟弟,几成把握?”
“九成。”
“这么高?”柳容音一愣,“你才多大啊,修为什么境界?”
柳故棠思索一番,摇了摇头,“没有境界。”
“啊?”柳容音怀疑他在开玩笑,等了许久不见他改口才也意识到或许不是玩笑,表情都严肃了,“什么叫没有境界?”
“如今的神界,神境之上,并无境界划分。”柳故棠随口问了一句,“不知上古时期,神境之上还有何境界?”
“你……”柳容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先别说什么上古时期了,你,才几万岁的小孩,修为在神境之上?”
上古时期在神境之上的神族也没有几个啊,更别说如今灵气不如那时浓郁,修炼起来困难多了。
“嗯。”柳故棠微微颔首,表情很是平常,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修为有什么值得惊讶。
修为不能凌驾世人之上,如何掌管神界,架空神尊,一手遮天。
柳容音无话可说,终于明白他为何敢反叛天道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艺高人胆大,而且绝对的天纵奇才。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柳故棠修为能那么高,已经不是天赋能解释的了,这人根本就是个……
这他娘的就是个小疯子啊!
哪个正常人的本命剑会是自己的脊柱!
柳故棠亲手抽出一长条骨头化作本命剑的那一刻,柳容音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她以为是天赋型的天才,万万没想到,这是个修炼不要命的主,置之死地而后生,取了骨头做本命剑来追求人剑合一的境界。
难怪年纪轻轻修为这么高,别人自身修为和本命剑是分开的,他倒好,他的剑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他自己就是剑,剑灵也是他自己,修炼起来想不事半功倍都难。
他杀神尊根本用不上别人帮忙,虽然柳故棠是在做着弑父夺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但柳容音却看得都有点心疼了。
“弟弟,要不……长姐替你打一会儿?”
这个弟弟是多少次九死一生才有如今的修为和风光啊,又疯又惨的,以后对他好点吧。
可着浮川弟弟祸害就行了,别折腾他了……
279.苍生,高于一切
“柳故棠,好,好啊。”
打斗间神尊发现系统总局与自己断了联系,瞬间明白许久之前他便布局等待今日,看着这个出身最不被自己放在眼里,却又最争气的儿子,神尊扶着冰封的神座笑得扭曲。
“我知道你狼子野心,这些年处心积虑架空我,却又顾念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命迟迟不动手,不想做傀儡,又不想生灵涂炭,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能两全的事。”
即便败局已定,神尊看柳故棠的眼神依旧带着轻蔑,“你要权势,还要良心,不择手段又自命清高,你这样的人,坐不稳这神座。”
“你什么都不要,只要权势。”柳故棠执剑一步步走近,“可这神座,你坐稳了么?”
他没有等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回答,剑尖直插其胸口,手腕一转,一代神尊就此灰飞烟灭。
已经被改造成主系统的神尊,常年不见天日,被斩断与系统总局的联系之后,单打独斗哪里能跟他这个蛰伏万年的疯子抗衡。
骨剑被他放回,柳容音站在一旁看了全程,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狠话不多。
这个顽固古板的小疯子,隐忍多年一朝翻身夺位,却连一句落井下石的话都没有,她本以为父子俩还要说上一会儿,或是嘲讽或是炫耀放狠话。
结果什么都没有,小疯子根本不在乎这个父亲,没有孺慕之情,更没有刻骨之恨,态度淡漠到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太像了。”
“长姐说什么?”柳故棠回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我与他……很像?”
“不是说刚被你杀的那个老不死的,我是说你与折枝。”
柳容音伸出一根手指,隔空从上到下对着他比划一番,“跟长相什么的无关,就是一种感觉,你刚才那样,跟当年的折枝很像,特别像,万事不入眼的淡漠,不像个……活人。”
“折枝当年赴死之时差不多就是你刚才那样,与天道斗法也不在乎输赢,其实他赢了,他也知道天道害他算计他,但他什么都没说,提前送走了我,支走墨宴,走下神座一步步消散于天地,去守他的苍生。”
柳容音放下手,苦笑着摇摇头,“我拼命赶回,只来得及藏住他一缕残魂,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何只言词组都未曾留下,或许现在的你能猜出一二。”
柳故棠沉默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看这个行事过分不拘小节的长姐,第一次有了满眼的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吐出六个字,“苍生,高于一切。”
当年的柳折枝心中,苍生高于一切,天道以苍生设局,他只有慷慨赴死一条路,独自赴死,不愿把任何人牵连进去。
如今的柳故棠对神尊之位和神座触手可及,他站在这里,听到柳容音说了那些话,脑海中闪过的便是这六个字。
但……
“长姐,我不是折枝,也不是天道。”
柳故棠走下高台,一步步远离那寒冰铸成的神座。
“为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没折枝那般神渡世人的无私,为大权独揽而抛弃良知,我也没有天道那等龌龊自私,我选第三条路。”
“我可以像折枝,但我不能是第二个折枝,我比当年的折枝世故且不择手段,这苍生托付于我,并非良策。”他走到柳容音面前,第一次不是点头示礼,而是拱手做全了礼数,“让长姐失望了。”
暗示他去坐那神座,却被这么干脆的拒绝,柳容音也没想到,愣了片刻才无奈的笑笑,“一步之遥啊弟弟,真不后悔?”
“不合适。”
“有些事不是合适就必须做的,折枝确实更合适,可他……”柳容音声音突然轻了许多,“太苦了。”
当年就因为这个身死道消过一次,如今历尽千辛万苦回来了,还要去坐那个无数人争相抢夺的位置,面对明枪暗箭,她这个做长姐的怎么能不心疼。
“此事还是让折枝自己抉择的好。”柳故棠低声劝慰,“长姐,如今的折枝与你口中所说,改变了许多。”
没有什么淡漠不近人情,甚至算得上随心所欲,人变了,路自然也会变,重蹈覆辙的几率很小。
明明自己比他年纪大了不知多少倍,却反过来被他开解教导,柳容音张了张嘴,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弟弟啊,你可真是……少年老成。”
一个掌管神界的神君,还刚为幼弟扫清障碍杀了神尊铺路,都几万岁了,说一句老谋深算也理所应当的年纪,愣是被叫了一声少年,柳故棠心情相当复杂。
他都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最后只能求个眼不见为净,“长姐还是先出去吧,天雷要到了。”
神界易主,自然要经受天雷洗礼,神宫上方已然有雷劫汇聚。
与寻常渡劫突破的雷劫不同,继任神尊的雷劫铺天盖地,没有什么几道雷劫之分,所有天雷齐聚而下,整个神界地动山摇,尽数陷入黑暗,只能看到无数紫色的雷电交织于神宫之上。
雷劫落下的巨响传遍神界每一处,经久不息。
魔界寝殿外,柳浮川捏着掌心的小毛团猛地起身,“长兄?!”
话音未落,人便撕裂空间赶了回去,不管不顾要闯那被雷电笼罩的地宫。
“你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柳容音拎着他的衣领不让他去,被他死命挣扎气得直骂娘,“给老娘老实点!你这点修为去了送死吗?他娘的别添乱!”
“长兄在里面!”柳浮川衣袍都被扯坏了大半,还在拼命往里闯,“死就死了,我的命换长兄安然无恙也值了!”
“你……”
本以为他是个没出息的混蛋弟弟,不曾想关键时刻他能说出一命换一命的话,柳容音到了嘴边的骂硬生生改了口,“你放心,他死不了,他都神境之上了,跟天道也能比划两下,你在这等着就……”
“长兄!”
“吼!”
远处柳折枝担忧的声音与龙吟一起传来,柳容音转头看过去,正看到墨宴化作的巨龙带着柳折枝急匆匆往这赶,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倾云。”
柳折枝召出本命剑提剑要闯,却被龙尾卷住腰身送到柳容音身边。
“长姐,你看着柳折枝,我进去替长兄挡一挡。”
墨宴刚经历发情期,其实还没有完全结束,但他们听到动静时谁也顾不得了,这雷劫虽然不致命,却无人能确定柳故棠会伤到什么程度。
此刻若不进去帮忙,如何配得上长兄的疼宠爱护。
他嘱咐完就飞身撞上那漫天紫雷,龙身不断变大,尽可能遮挡住下方的地宫,替长兄争取喘息之机。
空中有烧焦的龙鳞掉落,柳容音看得直皱眉,这一瞬晃神的功夫,手里拎着的柳浮川和身边的柳折枝对视一眼,拿出法器直接将她的神魂给收进去了。
“哎?哎!”柳容音惊慌的声音都破音了,“折枝!浮川!你们别胡闹!”
根本没人听她阻拦,她没有灵力也出不来,柳折枝收好法器提剑便闯了进去,柳浮川紧随其后。
断没有长兄身陷险境,他们在外安心等候的道理。
地宫处在神殿之下,柳故棠雷劫加身本就处境艰难,一转头看到两个弟弟闯进来,气血上涌当场吐了血,对着柳浮川冷声呵斥,“谁让你们进来的?带折枝出去!”
柳浮川也不回答,更不听他的,修为不够就靠阵法来凑,放血开阵画符咒,一气呵成,装了多年纨绔,今日才毫无保留展现真正的实力,脚下血阵向四周扩散,以身为阵眼,助长兄渡劫。
阵法光芒大盛的那一刻,柳折枝都被晃了一下眼,头一回知道兄长的阵法如此登峰造极,怕是对上自己也不遑多让。
有阵法加持,不光柳故棠得以恢复灵力,柳折枝的剑招都越发凌厉,不必顾忌透支到灵力枯竭,凌空一剑生生斩断了上方神殿与下方地宫之间的天雷。
刹那间神殿与地宫轰然倒塌,一片废墟之中,巨龙盘旋挡了上空一半紫雷,柳故棠在下方结印,护住两个弟弟的同时祭出本命剑将另一半紫雷打散。
本该持续数个时辰的雷劫,硬是被几人合力消解。
柳故棠以剑拄地咳出一口血,柳折枝从空中落下收了剑去扶,“长兄……”
“长兄!”
他还未说出下文,不远处的柳浮川便踉跄着跑过来,抓住柳故棠另一边胳膊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长兄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胡言乱语。”柳故棠呵斥一句,语气逐渐缓和,“你的阵法又精进了许多,平日装得不错,连我都骗过了。”
“这不是为了帮长兄吗。”柳浮川尴尬的笑笑,“平日长兄忙,一点长进没好意思打扰长兄。”
“这还叫一点长进?”墨宴变回人身落在柳折枝身边,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兄长,你这阵法连我在上面都瞬间恢复了大半灵力,要是你开的是杀阵,龙尾都能给我斩断。”
他如今正是虚弱的时候,多亏了那加持灵力的阵法,不然怕是大半个龙身都得被劈焦。
“兄长深藏不露。”柳折枝也投去钦佩的目光。
柳浮川被夸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根本不敢看长兄,要知道他平日里为了偷懒,借口自己太弱躲过了不少差事,如今全暴露了。
好在柳故棠没提这事,扫了他一眼便放过他了。
神殿与地宫都灰飞烟灭,只剩神殿中的神座落在柳故棠身后,他渡过了雷劫,坐上那神座便是下一任神尊。
可他没有坐,而是反手拉住柳折枝,把柳折枝送了过去,松开后沉声道:“折枝,这神尊之位,要,还是不要,你自己选。”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柳折枝的,他原本是想送给幼弟,可今日长姐一番话点醒了他。
幼弟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
万万年前的神族先祖没得选,如今的柳折枝有他这个长兄护着,一切还来得及。
长姐说的对,孩子过得太苦了,没道理无论重来多少次,所有重担始终压在一人身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应该让幼弟有机会自己选一次。
280.我幼弟是我偶像
长兄明显出无意于此,并非世人口中弄权爱势之辈,长姐尚是神魂状态未曾重塑肉身,兄长修为不足以服众,自己又是一条龙,还是魔族,墨宴此刻站在柳折枝身后,把局面看得十分透彻。
也是因为看得透,在柳故棠说完让柳折枝自己选时他才直摇头,“长兄,你还是不够了解柳折枝,他根本就不会选。”
他是传音说的,柳故棠听得一愣,还未追问便看到柳折枝掀袍落座,端坐那神座之上,与神座浑然一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墨宴扶着神座扶手,替柳折枝理了理胸前垂落的白发,“长兄,你给他选择,他自己也不会选,天道当头,这个位置这么危险,就算你跟他抢,他都不会给你。”
一路走来,墨宴太清楚柳折枝的为人了,一向是宁可苦自己绝不苦了身边人。
看着病弱淡然,实际强势得很,他要护的人,要做的事,谁都劝不动,改不了。
“对柳折枝啊,你想给他的,那就别问他要不要,直接给,你想替他做的,也不用跟他商量,直接做,总之就是别告诉他,直接先斩后奏,这才有用。”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传授自己照顾柳折枝多年的心得,几位长辈听的认真,全都表情严肃的记下了,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柳折枝看着这离谱的场面欲言又止,最后直接对着墨宴脑袋邦邦两下,让他赶紧闭嘴别乱教。
“啊……那什么,我瞎说的,假的,都是假的,别当真。”墨宴捂着脑袋嘿嘿一笑,又菜又爱玩,什么都能顺嘴说出去,说完挨揍了就怂得当场改口。
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的方法是真的,柳折枝都不知道怎么补救了,最后只能公然转移话题。
“长兄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若没有长兄,他们想夺神尊之位便困难重重,如今距离天道一步之遥,皆是长兄相助,再多牵连与长兄,他实在良心难安。
“枝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柳浮川按着另一边的扶手,直接替长兄把话说了,“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难不成他**打赢了,尘埃落定只手遮天,就不认我跟长兄了?”
“自然不会。”
“那不就对了,以后你不会不认我们,现在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不都是一样的道理吗?”柳浮川说着还伸手推了柳故棠一下,“长兄你说话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柳故棠微微颔首,目光在柳折枝和墨宴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柳折枝侧颈处那不甚明显的红痕上,语气沉了沉,“墨宴化作原形缠在折枝身上。”
“啊?”墨宴吓了一跳,愣是不敢动,“长……长兄,我……我知道错了,我发情期……我……”
“并非与你算账,账何时都能算。”柳故棠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此刻正是你们身上彼此对方气息最浓郁之时。”
他说的委婉,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气息最浓郁,不过就是因为刚双修结束,墨宴把元阳留在了柳折枝体内,真正的水**融之下,神座认了柳折枝为主,也可以接受墨宴此刻上去。
被长兄点破此事着实尴尬,但柳折枝脸皮这么薄的人都没有尴尬太久,而是很快就领会了长兄为何平日最是守礼,今日却说了这句话。
“长兄觉得此刻可以觉醒记忆?”
柳容音也被惊到了,“小顽固,你还能预判这种契机?”
“并非预判,只是猜测,试一试罢了。”柳故棠摇摇头,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折枝,长姐,墨宴,还有神座,昔日最熟悉的人与物齐聚于此,今日神座迎回旧主,此刻尝试觉醒记忆,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或许有用。”
“而且,若是尝试失败,神座反噬,到时……”
“我懂我懂!”墨宴不用他说完,自己就自觉化作一条小黑龙盘在柳折枝肩膀上了,尾巴还勾着柳折枝的脖子,“失败了反噬我一个人担着,绝不让柳折枝伤到一根头发,长兄放心。”
这才是长兄让他缠在柳折枝身上的原因,要是早点直说,他早就上来了,哪至于被吓成那样,还以为长兄要杀了他,让他最后体会一次跟柳折枝亲近的感觉呢。
柳故棠没出声,但看他的眼神里杀气少了许多,很满意他的自觉。
“你别说,倒是行得通。”
柳容音连连点头,“不然一直等着还不知要等多久,记忆觉醒了,折枝修为也能快速恢复巅峰时期,这机会属实难得,就是有一点还得商量商量,万一成功了,折枝觉醒记忆时完全入定,还是挺危险的。”
“我给折枝护法便是。”
柳故棠话音落下便双手结印,刹那间周围高台渐起,废墟之中缓缓重现神殿轮廓,直到与原本的神殿一般无二。
平地起高楼,并非虚像,而是实景,这般恐怖的灵力与术法,连从小被他养大的柳浮川都是头一回见,看得眼睛都瞪圆了,“长兄你……你还会这种徒手织景的术法?”
寻常的亭台楼阁也就算了,这可是神殿!
灵脉之源,灵气之根的神殿!这是整个神界的根基啊!
“神座在,神殿根基便在,我的术法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柳故棠表情和语气都自然的很,仿佛方才只是很平常的术法。
柳浮川嘴角抽了抽,再一次深切认识到亲兄弟之间的参差,长兄口中的锦上添花,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三万岁的小孩,这个修为已经是奇迹了弟弟。”
柳容音想去拍柳故棠的肩膀,却被先一步躲开了,手尴尬的在空中抓了抓,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夸,“你这个天赋放在上古时期都能排的上号,还得是离折枝最近,折枝说话你能在旁边插一嘴的地位。”
“当真?”柳故棠语气明显激动了一些。
这是众人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全都看懵了,最后还是柳折枝先反应过来,“长兄在修炼上的目标其实是……是当年的我么?”
柳故棠收敛神色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解释,旁边的柳浮川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古籍上对先祖神尊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但长兄全都知道,还总跟我说什么先祖创世,修为无人能及,我一直以为是为了激励我,敢情长兄是激励他自己!”
柳故棠:“……”该领悟的不领悟,不该想通的倒是想通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柳故棠很淡定的承认了,“修道一途,自然是目标越远,越能勤奋追逐。”
几个人全都沉默了。
毕竟很少有正常人会把自己的目标设定成比肩创世先祖,这已经不是目标远大了,是根本不可能,而且还容易受打击。
“长兄……不愧是长兄!”
墨宴变成一条小龙也不耽误他及时奉承,竖起尾巴当大拇指夸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难怪长兄这么厉害,看这目标就是成大事的人!也就是柳折枝回来了,不然长兄绝对会是神族第二个先祖!”
看得出来他是很怕自己跟他算账发情期的事了,柳故棠根本懒得搭理他,只柔声问了柳折枝一句,“折枝准备好了么?”
柳折枝按住肩膀上竖起的龙尾点点头,“有劳长兄。”
“嗯。”
柳故棠带着柳浮川往出走,走到一半特意回头看向飘在神座旁的柳容音,“长姐还是退后些好,若神座反噬,容易伤了长姐神魂。”
柳容音此时没有灵力,他说完还在周围给加了几层结界,看得柳容音又是一阵感慨,“年纪不大,这操心的模样看着可是挺老成的,弟弟,那时我说错了,你哪像折枝的儿子,你这样都有点像爹了。”
她跟柳折枝一母同胞,说这话把她自己都绕进去了,柳故棠听得头皮发麻,压根不敢回答,拉着柳浮川直接瞬移出去了。
长姐那张嘴真是……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
看着长兄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柳折枝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姐,你莫要逗长兄,长兄古板惯了,你将他逗狠了,他怕是下回看见你就要离得远远的,都不能敢露面了。”
“我这不是顺嘴的事吗。”柳容音不情不愿的,“行吧,我下回尽量克制。”
两人说话的功夫,整个神殿都被柳故棠的灵力笼罩其中,原本被灵气包裹散发点点白光的神座突然光芒大盛,持续数息后归于平静。
“这是……没成?”
柳容音飘在一旁被结界笼罩着,感受不到外面的灵气变化,只能去看柳折枝,“折枝,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墨宴受反噬了吗?”
“应当是没有什么不对,一切如常。”
“反噬也没有啊。”墨宴晃悠着尾巴尖在柳折枝肩膀上从这头爬到那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反噬那就是成了?”柳容音一脸懵,“成了怎么你们没入定啊?觉醒记忆明明应该……哎?!”
她说着说着突然发现神座有了重影,抬手擦擦眼睛再放下,一睁眼发现不止神座,连神座上的柳折枝都变成了两个。
两个神座,两个柳折枝,都闭着眼睛身形时虚时实,唯一的区别便是……其中一个肩膀上没有盘成一团的小黑龙,很明显是虚空记忆中的柳折枝。
“这……这怎么……”柳容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不是觉醒记忆吗?谁催动了光阴回溯?”
一虚一实两个折枝,如此叠加,若此刻觉醒记忆的折枝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柳容音面色凝重的看向门外,轻声呢喃出两个字,“天道……”
与此同时,殿外护法的柳故棠也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天,屈指推演片刻,眸中杀意乍现,“天道法则如此迫不及待的介入其中,看来当年做了亏心事,如今果然是要怕的。”
“天道急着介入,那就是枝枝成了?”
柳浮川在一旁试图往神殿内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按理说那神座本就是枝枝的东西,天道在这个时候算计枝枝完全没道理啊,多少有点慌不择路了。”
“或许是怕折枝想起什么要紧事,逼不得已必须出手阻拦。”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