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在床上翻了个身,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凉席被体温烘得发烫。
她索性爬起来,摸出遥控器打开空调,
“嗡”的一声,冷气顺着风口漫出来。
刚沾到皮肤就被热气吞了大半。
还是将风速调到最大,对着风口吹了十来分种。
顾棠才感觉身上的热气,消散了些。
“还是得去看看它们。”
顾棠抓起手电筒,往牛棚走。
刚推开门,就听见三河牛的喘息声,粗重得像风箱。
母牛趴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牛眼半眯着,看见她进来,只是轻轻晃了晃耳朵。
“热坏了吧?”
顾棠蹲下身,看了看牛棚的控温设备。
这控温设备一直都开着,她一直都是打开自动智能模式。
会根据室外的温度,适当调低或调高几度。
屏幕显示32℃,那今晚室外的温度至少也有38℃以上。
她干脆将温度固定调到26℃。
冷气慢慢散开,母黄牛舒服地“哞”了一声,蹄子往她手边蹭了蹭,带着点依赖。
往鸡棚走的路上,听见公鸡“喔喔”的叫声,透着烦躁。
顾棠掀开帘子,只见鸡群分散在每个角落,趴在地上,鸡冠子红得发紫。
她打开鸡棚的降温扇,又往食槽里添了盆凉水。
领头的公鸡立刻跳过去,低头啄了两口,抬头时眼睛里的焦躁淡了些。
最后去阳光房时,蜜蜂们正趴在蜂巢上喘气,连扇翅膀的力气都没了。
顾棠赶紧打开遮阳帘,又启动喷雾系统,细密的水珠落在花瓣上,溅起微凉的雾气。
蜂王从蜂巢里爬出来,腹部的金光暗了些,它对着顾棠“嗡嗡”叫,声音里带着感激。
“都休息吧,以后你们就白天休息,晚上再忙。”
顾棠关上门,不让冷气外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棠骑着自行车下山,想看看最新情况。
土路被晒得滚烫,车轮碾过碎石。
刚到村口,又一次听见争吵声。
比昨夜更凶,还夹杂着东西砸在地上的脆响。
顾棠闻声骑过去。
离老井还有几十米,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
水桶、水盆、甚至小孩的塑料浴盆都提在手里,像条歪歪扭扭的长龙。
“赵壮!你家都接三桶了,还抢!”
一个瘦高个男人揪着个壮汉的胳膊。
脸红得像猪肝,另一只手死死抱着个塑料桶,指节泛白。
赵壮甩开他的手,把浴盆往井边又挪了挪,梗着脖子道:
“我家五口人,多接点咋了?有本事你也挖个储水坑啊!”
顾棠这才看见,王强家的院子里果然挖了个坑,铺着塑料布,里面已经积了小半坑水。
她心里刚觉得这主意还行,就见几只老鼠从坑边窜过,塑料布上破了好几个洞,水正顺着洞往外渗,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这不是白忙活吗?”
顾棠摇摇头,没上前掺和,转身离开。
骑着自行车,绕着村里转了一圈。
看见几辆军用水车停在路边。
士兵们正给村民分水,每人手里拿着个计量杯,严格控制着分量。
“每人每天两升,不够的用食物或药品换。”
一个士兵的声音清晰有力,他面前摆着个本子,上面记着兑换记录。
张婶抱着个旧彩电走过来,脸上堆着笑:
“同志,你看这彩电换十升水行不?以前买的时候可贵了。”
士兵瞥了眼彩电,眉头皱了皱:
“只收能吃的和能治病的,这玩意儿不能当水喝。”
张婶的脸瞬间垮了,抱着彩电悻悻地往回走。
路过顾棠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
“有些人就是命好,守着山泉水不知道分点……”
顾棠没理她,骑着车继续往回赶。
回到农扬,她直接启动抽水机,井水“哗哗”流进十几个大水箱,等水箱装满,就收进系统仓库。
松松蹲在水箱上,小爪子指着水面,吱吱叫:
“有虫子!水里有虫子!”
顾棠探头一看,水面上漂着些绿色的小点点,像碎藻叶。
她用指尖捞了点,那藻类立刻吸附在指尖上,传来“净化”的微弱意念。
她眼睛一亮。
想起植物图鉴里的空白条目,赶紧拿出平板拍照上传:
“变异绿藻,可净化污水,吸附杂质……”
刚上传完,积分就跳了跳,多了两百。
顾棠笑着把绿藻倒进储水窖,看着它们在水里慢慢散开,心里踏实不少。
这可是天然的净水器。
傍晚时分,滴灌设备准时启动,细水管里喷出的水珠落在变异植物的根须上,藤蔓轻轻晃动,传来“满足”的情绪。
顾棠坐在屋檐下,看着绿墙上的紫花在夕阳下微微发亮,突然听见对讲机响了。
“顾妹子,村里老井的水位又降了,估计撑不了几天。”
王班长的声音带着点凝重,
“你那儿要是方便,能不能匀点水给村里的老人?我们用积分换。”
顾棠想了想,回道:
“我可以匀点,老农扬的深水井还有些水,但他们自己上山得守规矩,毕竟我这里动物可不少,惊着他们怕会伤人。”
“行,我跟他们说。那麻烦妹子跟那些变异植物讲一声,让它们不要伤村民”
王班长顿了顿,又道,
“张婶刚才又来闹了,说你藏着水不拿出来,我给怼回去了。你自己当心点,别让她上山捣乱。”
“好,我知道了。”
顾棠挂了对讲机,抬头看向村口的方向,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却没带来一丝凉意。
她摸了摸储水窖的井盖,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安。
晚饭过后 ,顾棠继续忙碌农扬的事情。
煤球突然从屋顶跳下来,绿眼睛望着村口,尾巴尖勾了勾:
“那个胖女人来了,在绿墙外面转悠。”
顾棠走到铁栏栅边,果然看见张婶在绿墙外徘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农扬里的水箱,像只盯着骨头的饿狗。
顾棠按住蠢蠢欲动想要攻击张婶的绿墙藤蔓 ,眼眸低垂闪过一丝冷意。
这张婶自私泼辣,又爱占小便宜 ,她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讨厌 。
但还不至于就因为她,将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 。
“真碍眼。”
她嘴角勾起 ,半张脸被阴影遮住,笑的温和又危险 。
她当然知道张婶打的什么主意。那她正好可以借此拒绝村民们的换水要求,还不伤各方的情面。
松松蹿到她肩上,小爪子扯着她的头发往回拽,声音里带着不安:
“井要干了!井要干了!”
顾棠望着天边最后一点霞光被夜色吞没。
空气里的燥热越来越浓,像是开启了大烤炉模式。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备好家伙,等井真干了,麻烦就该来了。”
顾棠最后再看了一眼,还在外面转悠的张婶,转身回到别墅。
这井干的正是时候 ,好戏即将开扬。
煤球舔了舔爪子,绿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来一个挠一个,来一双挠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