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知闻言,脸上的激动和喜悦尚未褪去,反而用力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乐观:
“李壮士何必担忧!有此等神器在手,莫说三千蛮兵,便是三万大军来袭又如何?!”
“方才我等数十人,凭借这AK……对,AK47!”
“便能杀得蛮子丢盔弃甲,尸横遍野!”
“只要他们敢来,来多少,我们便杀多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待明日,本官便上书朝廷,为李壮士和众捕快请功!”
“有此神物,我大周边境无忧矣!”
然而,李长安的脸色却依旧凝重,没有半分欣喜。
目光看向张九知,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以免打击到周围仍在欢呼的士兵:
“县尊大人,切勿过于乐观。”
“今夜能胜,实属侥幸,其原因有三。”
他伸出三根手指,冷静地分析道,眼神锐利如刀,不见丝毫胜利后的骄狂。
张九知和周老闻言顿时有些好奇,想听听看到底是哪三个原因。
“其一,蛮子先锋轻敌冒进,全然不知此物威力,更无应对之法,猝不及防之下,才遭此重创。”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是这个道理。”
“下次再来,他们必有防备,绝不会再如此密集冲锋,甚至可能会想出一些克制之法。”
李长安这话绝不是随便说说,这些捕快都是新手,能打中这么多敌人凭借的是什么?
不正因为敌人密集的冲锋,仿佛活靶子一样,闭着眼睛开枪都能扫倒一片。
要不然以他们才练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枪法怎么可能打中这么多的敌军。
“其二,今夜来的只是三千先锋,且多为轻骑,缺乏攻城重械。”
“若其后续数万大军抵达,必然携带攻城云梯、撞车、乃至投石机等物。”
“届时,蛮兵只需以重盾结阵,步步为营,或以投石机远程压制,分散兵力多面围攻,我等仅有百人,纵有神器,又能兼顾几处?火力再猛,亦有间歇,弹药……更是有限!”
说到“弹药有限”时,李长安的声音格外沉重。
这才是他最核心的忧虑。
他只有十万发子弹,蛮子主力大军纵然不会有十万,也得两三万。
这些人都是新手,不可能一枪一个。
十枪能打死一个就非常不错了。
所以他听到敌方主力大军还在后面,才对这次守城开始不那么乐观。
张九知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凝固,被李长安冷静而残酷的分析一点点浇灭,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他方才只看到了神器的无敌,却忽略了战争最基本的要素:兵力、补给、战术。
是啊。
李长安的话一点不假,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分析还在继续,李长安目光扫过城外无边的黑暗。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蛮子大军主力未至,其统帅绝非庸才。”
“经此一败,他们绝不会再莽撞行事。”
“若其围而不攻,断我水源粮道,或以疲兵之计日夜骚扰,令我不得安宁……敢问大人,城中粮草几何?民心又能坚守几日?”
一番话,如同冰水泼头,让张九知从狂喜的云端瞬间跌回冰冷的现实。
他看着李长安凝重而清醒的面容,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读圣贤书的文人,在真正的战争谋略面前,是多么天真。
守住甘州,绝非依靠一百件神器那么简单。
真正的考验,恐怕真的才刚刚开始。
张九知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肃然,对着李长安郑重一揖。
“是本官想当然了,多谢壮士点醒!”
“如此看来,形势依旧危急万分!”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全凭壮士谋划,本官与周老,乃至全城百姓,定当全力配合!”
李长安微微点头,略作思索一番后,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县尊大人,固守待援或死守城池,绝非上策。”
“蛮子大军若至,围城之下,我等纵有神器,亦难持久。”
“为今之计,唯有主动出击,攻其不备,直取其首脑!”
张九知和周老闻言,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主动出击?直取首脑?”
张九知声音发干。
“李壮士,对方的先锋就三千人,这主力大军恐怕不下数万!”
“我们仅有百人,如何出击?又如何能在万军之中取统帅首级?”
“这…这未免太过行险!”
“正因为敌众我寡,才必须行此奇策!”
李长安语气斩钉截铁,“大人可知,我除了AK之外,尚有其他…‘神器’。”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如此说道。
“当初得到AK之时,我还得到了百颗‘掌心雷’,此物威力更甚AK,一雷便可炸翻一片敌军。”
“除此之外,更有一件名为‘钢铁神鸟’的座驾,可载多人,无视山川险阻,我们便可乘坐此物趁夜色直飞蛮军统帅大营上空!”
“钢铁神鸟?飞…飞天?”
周老吓得胡子都在抖,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张九知也是目瞪口呆,今日所见所闻,一次次冲击着他的认知极限。
李长安无视两人的震撼,继续语速飞快。
“无需与万军纠缠!”
“我等乘神鸟凌空而至,居高临下,以掌心雷密集轰炸其主帅营帐!”
“炸他个天翻地覆!蛮军大军群龙无首,必然自乱!届时其军心溃散,哪还有心思攻城?此乃‘斩首’之策!”
他看着两位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长者,沉声道。
“此计虽险,却是目前唯一能解甘州之围、并能最大程度减少我方伤亡的办法!还请县尊大人三思!”
张九知看着李长安眼中那绝非妄言的自信和决绝,又想起方才AK47带来的奇迹,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李长安的信任和拯救全城的渴望压倒了恐惧和疑虑。
他猛地一咬牙,重重一拍墙垛。
“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官准了!李壮士,需要何人配合,需要何物,尽管开口!本官就在这城头,等着壮士凯旋!”
周老也颤巍巍地拱手:“老夫…老夫亦在此,为壮士擂鼓助威!壮士…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