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家今日格外热闹,院子里挤满了前来攀关系的亲戚。
明眼人都瞧得出,如今的郑强今非昔比,出息多了。
尤其是听说他九月初就要去镇里当辅的消息后,不少人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要知道能在镇里当差可是件体面事,再加上郑强他娘早年间生郑兰时难产走了。
这要是嫁过来,既不用伺候婆婆,在婆家又能当家做主,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个难解的结。
摊上个好婆婆,日子自然过得舒心;若遇上个刁钻的,那可就遭罪了。
眼瞅着郑强就要去镇里当差,等到九月份,怕是说亲的媒婆都要踏破门槛了。
王恒刚到郑强家门口,就被眼尖的郑强发现了。
郑强如获大赦般起身告辞:“王恒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他早就被七大姑八大姨问得心烦意乱,巴不得赶紧脱身。
郑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人群,快步跑到王恒跟前。“啥事?”郑强问道。
王恒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陈二狗回来了,待会儿去收拾他一顿。”
一听是去教训陈二狗,郑强顿时来了精神。“等等!”他突然停下脚步,“我回去拿个家伙。”说着转身就往院里跑。
王恒还没反应过来,郑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回屋里。
只见他麻利地从床底下翻出上次教训刘光棍时用的家伙什,一股脑儿塞进裤兜里,又急匆匆地跑出来。
经过院子时,几个亲戚还扯着嗓子喊他:“强子,让你朋友也进来坐坐啊!正好给介绍介绍我家闺女!”
郑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哪敢接这茬儿?要是把王恒拉进去,怕是今天谁都别想脱身了。
“走!”他小跑着回到王恒身边,两人快步离开。
王恒边走边好奇地问:“你刚回去拿啥了?”
郑强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一截麻绳,还有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头套。
“待会儿把陈二狗捆结实了再揍,省得他乱窜。”郑强压低声音,“你也回家找个破布蒙脸,别让人认出来。”
王恒瞪大眼睛:“这么专业?上次刘光棍挨揍,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这话一下子让他想起前阵子的闹剧。那刘光棍鼻青脸肿地跑来村里撒泼,嚷嚷着被人打了。
可问来问去,他连打他的人长啥样都说不清,再加上这厮平时就是个泼皮无赖,村里人压根懒得搭理。
刘光棍来闹了几回,连村口都没进得去,就被大伙儿轰走了。
毕竟就他这德行,挨揍不是迟早的事?
指不定就是他们村自己人看不过眼,把他收拾了一顿,结果这厮还想来下沙村讹钱呢!
郑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确实是我干的,不过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可以啊你小子,够专业的!”王恒竖起大拇指,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看来我找对帮手了。”
说完他拍了拍郑强的肩膀:“你在这儿等着,我也回去准备一下。”
王恒快步回到家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从衣柜底层扯出一件旧衣服。
他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确认能完全遮住脸后,立即转身出门。
“走,去他家附近蹲点。”王恒招呼着郑强,两人悄无声息地向陈二狗家摸去。
此时陈二狗家灯火通明,院子里传来阵阵说笑声。
原来陈二狗当上了大车学徒,他爹娘正得意洋洋地在村里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出息”儿子。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决定在陈二狗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他们轻手轻脚地摸到一处小斜坡后面,这段路附近没有民居,大伙白天走这里多,晚上多半不会出门,正是个埋伏的绝佳地点。
黑暗中,王恒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四周。
常年夜间打猎练就的本事,让他在黑暗中的感知力远超常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潜伏的猎豹,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和打猎真像。”王恒在心里默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
这一天对陈二狗来说,简直是人生最风光的日子。
自从当上大车师傅的学徒后,他就日思夜想着回村显摆。
好不容易盼到放假,他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往村里赶。
说来也巧,王恒他们前脚刚往镇上去,陈二狗就从另一条小路进了村。
两拨人正好错开,没碰上。不过陈二狗倒是撞见了在村口目送王恒离去的村民们。
“哟,大伙儿这是在等我呢?”陈二狗心里美滋滋地想,还以为自己的“出息”已经传遍全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扯着嗓子喊道:“我回来啦!各位想我没?”
谁知话音未落,原本热闹的村口突然安静下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陈二狗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就是,上次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不怕王家找他算账?”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陈二狗耳朵里。
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心里暗骂:这群人专门在村口等着看老子笑话?
好在不多时,他爹娘闻讯赶来,立即扯着嗓子炫耀起来:“我家二狗现在可是大车师傅的学徒!”
这一嗓子,顿时让村民们重新打量起这个往日里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在这个年代,能学开车可是了不得的手艺,意味着能端上铁饭碗。
陈二狗顿时又神气起来,当晚就召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在村里喝得东倒西歪。
酒过三巡,有人提起王恒去镇里领奖的事。
陈二狗一听就炸了:“他娘的!当初发现盗墓贼老子也有份!凭啥就王恒和郑强那个憨货能领奖?”
他狠狠地把酒碗摔在地上,溅起的酒水打湿了裤腿。
陈二狗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借着酒劲越骂越起劲:“王恒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走了狗屎运...”
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刚晃到王恒他们埋伏的地点附近,暗处的两人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郑强悄悄掏出准备好的麻绳,王恒会意地点点头,两人屏住呼吸,像潜伏的猎豹般蓄势待发。
“砰!”
就在陈二狗经过的一瞬间,两道黑影猛地从斜坡后窜出。
王恒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下巴,右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破抹布狠狠塞进他嘴里。
与此同时,郑强一个虎扑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呜呜呜!”陈二狗惊恐地瞪大双眼,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却被两人死死制住。借着月光,他只能看到两个蒙面人的轮廓,吓得浑身发抖。
王恒接过郑强递来的麻绳,手法娴熟地将陈二狗捆了个结实。
整个过程中,陈二狗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拼命扑腾,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嘘——”王恒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他惨白的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下,这个动作显得格外阴森。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陈二狗,拖着他往远处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