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干完农活回来的王仁洪和刘玉兰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嚯!河里啥时候有这么多鱼了?”
王恒正蹲在井边冲洗渔网,闻言头也不抬:“镇上买的网好使。”他故意把功劳都推给渔网,不想太招摇。
王仁洪爱惜地摩挲着渔网:“这网线确实结实,镇上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趁着分拣的工夫,王恒把小鱼装进木盆,大鱼则用草绳串好。
他拎起一条肥美的草鱼对郑强说:“这些你先带回去,中午过来吃饭,下午陪我去镇上卖鱼。”
水桶被塞得满满当当,郑强慌忙去掏大鱼:“这、这也太多了...”
“少啰嗦。”王恒按住他的手,“下午还得靠你帮忙呢。”
郑强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喉结动了动:“...谢谢。”两个字说得格外郑重。
目送郑强离开后,王恒招呼父亲帮忙分鱼。
他精心挑出几条肥美的大鱼和一些小鱼,让父亲给大哥家送去。王仁洪熟练地用草绳串好鱼,哼着小曲往大儿子家走去。
院子里,王恒继续处理剩下的鱼。
他仔细地清洗鱼身,将活鱼单独装进盛水的尿素袋,下午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去镇上,得让这些鱼尽量保持新鲜。
......
郑强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回到家。
郑家一共三口人。
他、妹妹郑兰和父亲郑运城。大哥郑华早已成家分出去单过。
当年母亲生妹妹时难产去世,80年代重男轻女的风气让郑运城对这个女儿格外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但郑强却格外疼爱这个妹妹,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家里有点好东西,父亲总是第一时间往大哥家送。
“小妹,我回来了!”郑强兴冲冲地推开院门。
郑兰缓缓从屋里走出来。这个没机会上学的姑娘,每天只能在家干活。
她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女孩,更羡慕像王丽娟那样读到初中的姑娘。
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这鱼给你,”郑强把水桶递过去,“中午炖点鱼汤补补身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哥,你不回来吃饭吗?”郑兰接过沉甸甸的水桶,惊喜地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这些鱼哪来的?”
“跟王恒一起网的,”郑强边跑边回头喊,“他请我去他家吃饭,你和爹煮两条吃吧!”
“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
......
另一边,王建国看着父亲提来的鱼串,连连摆手:“爹,这也太多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拿着!”王仁洪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过去,“你弟今早网了一大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不信跟我回去看看?”
王建国将信将疑地跟着父亲往回走。刚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院坝里摆满了各种鱼,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三弟,你这...”
“大哥来了?”王恒正蹲在地上分拣,“小的留着自家吃,大的下午去镇上卖。”
正说着,背后传来两声惊呼。
“哇!爹,爷爷家好多鱼啊!”
原来是刚放学的王海涛。小家伙每天中午都从公社小学跑回家吃饭,这会儿正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不用了,你大嫂饭都做好了。”王建国摆摆手,“不过这么多鱼,你一个人扛得动吗?”
“我叫了郑强帮忙,”王恒指了指院门口,“早上就是他跟我一起拉的网。”
王建国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牵起儿子的手:“海涛,回家吃饭了。”
......
收拾完鱼获,郑强如约而至。
“来得正好!”王恒朝他招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午饭过后,两人忙着装鱼。王恒小心翼翼地把活鱼装进盛水的尿素袋,希望能撑到镇上卖个好价钱。
死鱼则整齐码在背篓里,上面盖了块湿布遮挡烈日。
准备妥当,两人各自背上沉甸甸的背篓上路。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
这时,一辆锃亮的“二八大杠”从身边飞驰而过,车铃叮当作响。
王恒望着骑车人远去的背影,不禁咂了咂嘴。
“等攒够钱,非得买辆自行车不可。”他在心里盘算着。
这年头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少说也要一百块,还得有票才能买。
每次看着别人骑车,自己却要走上个把小时,实在是耽误工夫。
王恒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心里盘算着,眼下自己一分钱存款都没有,看来必须得上山碰碰运气了。
要是能打到鹿或者狼就好了,鹿茸、鹿筋都是值钱货,一张完整的狼皮少说能卖十几块,狼牙还能做成辟邪的挂件。
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聊起郑强回家送鱼的事。
王恒突然想起前世的悲剧,郑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爹,居然听信谗言,把年轻的郑兰许给了隔壁村35岁的老光棍!
记得当时郑强知道后,抄起扁担就跟父亲和大哥干了一架。
第二天就带着妹妹分家单过,还专程跑去把那个老光棍揍得鼻青脸肿。
要知道前世郑强对父兄一向逆来顺受,那次爆发着实让全村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一世,不知道因为我的出现会发生怎样的改变?”王恒望着身旁憨厚的郑强,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