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错过了市扬的好位置,但王恒还是找了个阴凉处,把鱼篓卸了下来。
“嚯,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郑强惊喜地发现。
王恒清了清嗓子,突然高声吆喝起来:“卖鱼咯!新鲜河鱼,早上刚捞的!”这洪亮的声音在集市上格外突出。
要知道这年头的小贩大多腼腆,像他这样放得开的可不多见。
“活鱼一块一公斤,刚死的八毛!”王恒麻利地翻开鱼鳃给顾客看,“您瞅瞅,这腮还鲜红着呢!两公斤以上的大鱼,清蒸红烧都香!”
很快就有大爷大妈围上来讨价还价。
王恒也不恼,笑呵呵地应对:“大娘,这鱼可都是河里现捞的,您要是多买几条,我给您算便宜点。”
突然,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只伸向活鱼的手:“这位同志,看鱼可以,可别动手动脚啊!”那想掐死鱼占便宜的人讪讪地缩回了手。
凤翔镇虽然河流纵横,但会捕鱼的人不多。
不少镇上的居民都懂得去腥的烹饪方法,不像村里只会清水煮鱼。
不到一个时辰,九十多公斤鱼就卖出去大半。
夕阳西下,集市渐渐散去。
王恒和郑强吆喝了一下午,嗓子都有些哑了。
起初郑强还羞于开口,但在王恒的带动下,也渐渐放开了嗓门。
两人你喊一阵我喊一阵,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九十多公斤鱼很快就见了底。镇上卖鱼的本来就不多,像他们这样品质好、个头大的河鱼更是抢手。
王恒特意选在月初来卖,厂里刚发工资,工人们手里有余钱,都愿意买点新鲜鱼改善伙食。
收拾完尿素袋,王恒心里盘算着:这一趟少说赚了七十多块,抵得上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他没急着数钱,而是拍了拍郑强的肩膀:“走,先去买点米面,回家再分钱。这地方人多手杂,小心为上。”
粮食站里,售货员头也不抬:“要什么?把粮票拿来。”
王恒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他这才想起,现在买粮食还得用粮票!两人面面相觑,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刚出粮食站没几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矮个子男人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郑强一个箭步挡在王恒前面,镇上扒手多,得防着点。
“兄弟,要票不?”那人压低嗓门,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王恒眼前一亮,对啊,没有粮票,可以找票贩子啊!
虽然贵点,但总比空手而归强。他使了个眼色,郑强会意地把人带到僻静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王恒花两块钱买了两张五斤的粮票。
“下次要票去东街找我。”票贩子说完就溜进了人群。
有了粮票再加一块五,就能买十斤白花花的大米。
两人又转战百货大楼,王恒毫不犹豫地拿下两罐水果罐头,这年头罐头可是稀罕物,一罐就要一块钱。
“你这是要送礼?”郑强看着标价直咂舌。
王恒笑着解释:“丽娟上次在别人家尝过一点,念叨好久了。”
郑强摸了摸兜里的钱,最终还是没舍得买。这一罐罐头的价钱,够买好几斤粗粮了。
“走,请你吃包子去,我也顺便带些回去。”王恒拍了拍鼓鼓的钱包。
郑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行。”
“客气啥?”王恒拽着他往包子铺走,“待会儿还得走一个多钟头呢,吃饱了才有力气。”
两人吃饱喝足,背着采购的东西准备出城。才下午四点,日头还高,时间充裕得很。
走着走着,王恒突然放慢脚步,频频回头张望。
“落东西了?”郑强纳闷地问。
“不对劲,”王恒压低声音,“有人跟着我们。”从买东西时他就感觉背后有尾巴,现在这帮人显然按捺不住了。
王恒眼珠一转,故意在镇里兜起了圈子。后面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看来是把他当肥羊了。
“嘘——”王恒突然拉住郑强,指了指前面矮墙,“等那家伙过来,咱们揍他一顿,直接扔墙那边去。”
墙后头,正是派出所的后院!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两孙子绕啥绕...”
话音未落,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拳头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那人脸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还未等他痛呼出声,雨点般的拳脚就落了下来。
王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和郑强合力将人抬起来。“一、二、三!”两人同时发力,把这个倒霉蛋扔进了派出所的后院。
“跑!”王恒拽着郑强钻进小巷,“跟紧我!”
借着地形的掩护,两人很快甩开了追兵。等绕回原路时,王恒发现还有个望风的同伙正鬼鬼祟祟地张望。
“找死!”王恒放下背篓,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一顿老拳。
那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被王恒一个过肩摔扔进了垃圾堆。
“再敢跟踪,见一次打一次!”王恒撂下狠话,拉起郑强就往城外跑。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