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围成半个圈,略略挡住夜间呼啸的山风。弟子们在中间的空地上撑起简单的行帐,升起篝火,准备晚饭。
众人忙忙碌碌,未曾留意一旁的山坡上潜过来两个生人。
这二人身着土色麻袍,用粗布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借着山地的起伏和石土的遮掩匍匐到高处,将小南国的营地一览无余。
目视过车队的规模,其中一人对另一人比了个手势:“二十七辆车,是条大鱼。”
“找到小杂种了么?”另一人小声说。
那人仔细观察:“那边的女的抱着一个,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不是。”
另一人道:“痕迹断在山路上,沿着山路找过来,就只有他们,那个小杂种肯定在这。”
“这小杂种倒是给我们钓到一条大鱼。”那人道。
“名录上没有这一伙儿人,他们好像不是城里出来的。”另一人说。
“管他哪里来了,既然看到了,岂有放过的道理。”那人道,“数清楚人头,回去赶紧准备才是正事。”
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广丹本就吃得不太开心,再加上南星本来一直是和她们一起吃饭的,但是茜君不肯和丹砂一起,南星就去水萍那边陪茜君一起吃饭,广丹便更不开心了。
花沐雨没什么胃口,拿了少少一点食物,全是为了若一点儿不吃会惹南星唠叨。
她一边摆弄着剩下的两口干粮,一边注意着川连那边用餐的进度,见川连那边起身了,便去找川连。
“川连先生。”花沐雨施了一礼。
川连示意石竹等人先行离开,与花沐雨走到人少处,还礼道:“小师叔所为何事?”
花沐雨道:“今日茜君说了匪徒之事,可见关外并不太平。我们一行人树大招风,虽是修士,但人间界无法补充灵气,还是有必要格外小心一些。”
“确是如此。”川连说道,“您心中可有想法?”
“我不比您了解小南国弟子,还需请您定夺。”花沐雨道,“素闻小南国灵枢针法绝妙,还需请先生挑出针法较好的弟子,与战力较弱的弟子混编。诸位弟子不要落单,不要去僻静处,大家互相照应,夜里也需安排人来守夜。”
“小师叔说得在理。”川连点头道,“我这便着人去安排。”
花沐雨又道:“平堂山上并无草木,贼人不便藏身,但四周居高临下,也方便埋伏……”说着,花沐雨朝四面山上看了看,本意是想告诉川连自己夜里将去某一高处看护车队,不曾想一抬眼,扫到远处山坡上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按理说有山石遮挡,衣服颜色相近,天色也暗,以花沐雨如今的眼力本不该发现。但坏就坏在其中一人动了一动,正巧叫花沐雨一眼看到了。
花沐雨最怕麻烦,谁料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自己找上来。花沐雨一叹,为川连指道:“那边便有两个,先生请看。”
川连顺着花沐雨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找到:“在哪里?”
“就在那两块石头后面,有两个前来观察情况的贼人,现在应该打算要跑了。”花沐雨道,“想来应该是追着茜君的踪迹,或是本就在山中活动,发现了我们一行人。”
川连一惊:“他们已经来了?!”
“无妨。”花沐雨轻轻挥手,手指间银光飘散,山坡上凭空落下十几只银枪,在地上钉成一个牢笼,将察觉被发现正要悄悄离开的二人困在当场。
营地中的弟子被声音吸引了注意,纷纷朝山坡上看去。略解释了一番,花沐雨带着卜芥和几个弟子,上山去将人捆了下来。
人既已捉住,自然不可能再放走,任他们逍遥法外或回去报信。卜芥尝试审问,但他二人被捉住后便一言不发,多余的信息一句问不出来,于是众人商议过后,将这两名贼人五花大绑,封住周身大穴,暂时扣押在车队中。
花沐雨之前不怎么常在众人面前露面,小南国一行中跟她熟一些的也只有同车的广丹、丹砂、南星和卜芥。其余众人零星见过她几次,印象里只有她模糊而冷淡的眉眼和郁郁的神色,对她多是陌生中掺杂好奇。
今日经此一遭,这陌生和好奇中更多了几分敬佩和畏惧,倒是让花沐雨在众人眼中愈发有距离感起来。
草草收拾停当,川连和众人在篝火边商量着守夜。花沐雨远远地坐在篝火照不到的马车旁,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过了会儿,讨论出了结果,众人起身散了。川连看到孤零零的花沐雨,又走了过来。
“多谢您今日出手相救。”川连道。
“应该的。”花沐雨说,“今后我会守夜。”
“身体可还无碍?”川连朝花沐雨伸出手,“我原以为您失去灵力,没想到您竟还能如此对敌。”
花沐雨伸出手去,任川连为她搭上巾帕。
“人间界灵气枯竭,你苏醒后内府空空,一直没有灵气补充……”探完右手,川连将帕子抽走,“换只手。”
花沐雨递来左腕,川连再次把过脉,点头道:“并没有什么变化。灵气空空还能施展法门,你那门功法不需要灵气催动吗?”说完,意识到涉及到功法细则,恐她不便透露,川连忙补充,“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告诉我也行。”
“没什么不方便的。”花沐雨道,“想必你也能看出,我如今为《万兵谱》根骨重塑化身。修习《万兵谱》有成,则可以幻化和号令天下兵器,寻常兵戈不近其身;若身陨,也有机会借自己的兵器重新化身。如能借《万兵谱》成功重新化身,《万兵谱》对其根骨的锻造更上一层,一般兵器随心变化,再无顾忌。”
川连感叹:“如此看来,《逢春决》中对《万兵谱》的记载仍不全面。只是我一直有一点不解……或许你听过‘俯首造化却一衍’吗?”
传言世界之初、混沌未开,盘古斧开天地,万象聚集,幻化大荒山群圣,是为天生神族。
三千年前,大荒群圣销声匿迹,那时的天帝作为凡人开创了灵气吐纳修行之法,衍生造化,创建王道,于主从山证道飞升,从此据守东天。
千百年过去,王道功法随着天帝证道而法天地。天帝之后的修行者在灵气吐纳修行之法的基础上加以演化,创建出种种不同的功法。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后世创建功法的人都会对自己所创的功法做一些自己的限制,却此一衍,为造化俯首,以敬天帝。
“就比如修习《逢春决》的人将无法再并行修习其他强攻击性的功法,若要强行修习,则《逢春决》自废。”川连道,“《万兵谱》威力如此巨大,甚至可使人起死回生,但各方看来,似乎并没有与之对等的限制,这似乎不太合理。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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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门无不基于灵气,而你如今没有灵气却可施展法门,似乎也不太合理。”
花沐雨道:“北境谢氏,除去谢家枪,一共有三门功法。其一《千军令》,其二《万兵谱》,其三甚少为人知,叫《生民谏》。你可曾想过,在凌虚界,普通门派有一门功法即可立足,但为何北境谢氏却没能成为凌虚界顶门大派,而是寄留人间,创建雪国?”
川连思索片刻:“这几门功法和人间有什么关联吗?”
“猜得不错。”花沐雨道,“《千军令》《万兵谱》《生民谏》,从名字就能看出,此三种功法和人间的关联太紧密了。但这只是其一。你再想,寄留人间也罢,人间的其他国家可一件传世的功法宝器都没有,不过普通凡人,为何雪国还不统一人间,而是屈居平堂山以北呢?”
“因为这几门功法受限于平堂山之内?”川连疑道。
“这回你倒是猜错了。”
“那是为何?”
花沐雨便为他从头说起。
“千百年前,谢氏先祖开创《千军令》《万兵谱》和《生民谏》。这三门功法并不以灵气为基础,而是基于人本身筋脉、骨血、心气、意念来运转。只是先祖在功法上加了限制,除了谢氏血脉外,他人无法感应,更无法修炼。”
花沐雨此话便是直言告知川连自己实属谢氏血脉,川连静静听着,并未多问。
“那时修士和凡人还未分界而居,作为开创者,谢氏先祖曾凭借自己所创的功法所向披靡,即便是修士,在谢家枪前也要退一射之地。然而就在谢氏即将一统人间之时,先祖暴毙,原因不明。后人推测,他是受《生民谏》反噬,以至于无法利用《万兵谱》化生。从此《生民谏》被封存,谢氏族中再无人修习此功法。即便如此,自先祖时代之后,谢家人才凋零,与《千军令》和《万兵谱》有感应的谢家人也不过寥寥。”
川连恍然:“难怪,谢氏功法大成后威力巨大,但极难修炼。若只是入门或小有所成,恐怕并不能发挥特别多的威力;若修炼到大成,有谢氏先祖前车之鉴,恐怕也是危险重重。”
“如今先祖时期的真相已难以考证。”花沐雨道,“这两门功法虽仍存世,但名存实亡。或许它存在限制,但没人知道,更没人记载。”
言至此处,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嬉笑起来:“不过倒也无妨。先生面前就活生生站着一位《万兵谱》化生成功的人。小南国对我有救命之恩,有关《万兵谱》修炼种种,我定知无不言,好叫你尽早完善《逢春决》的记载。这可绝对是上下三界头一份。”
川连仍旧担忧不已:“我有一言,小师叔莫怪。遍观三界,依灵气吐纳修行才是正道。修仙养身,结发长生。谢氏这样近损耗人体的功法,妖异、乃至邪性,既然没能流传下来,恐怕正是因其有违天道,理应早早封存。您这次能成功化生,几乎可以说是撞了大运,但好不好的,到底福祸未知。凛岳的《寒山剑法》已然万分强悍,常人能得其一便也足矣。您日后必要加十分小心,能弃修《万兵谱》最好,如若不然,也断断不可急功冒进。”
如此说着,川连更加不放心,连连问她可有气血损耗,硬是又给花沐雨把了一回脉才安心。
为安他心,花沐雨任他检查着,安抚道:“左不过也已经如此了,先生不必为我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