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舒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他向来温和的神色变得冷峻锋锐,浑身散发出高位者的威压。
苏梦再一次腹诽,这人肯定是双重性格的人。
做医生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身为舟市造船厂的总舵手,却像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寒光流转间,已让人不敢直视。
他还未说话,周围寂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苏同志,对不起!
我代表舟市造船厂给你道歉。
另外给予你五百块的精神赔偿,你看可行?”
他径直走到苏梦身前,第一时间打量了她的状况,神情舒缓了许多。
众人看向那个低下高贵头颅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都知道造船厂的前世今生。
也知道他们的厂长是一个多么桀骜不驯的人。
想当初,程望舒抛弃家族企业,要去国外学医,被程老爷子吊起来鞭打,也没听说过他软一分。
最后,程老爷子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出国留学。
“我们厂长这是......给人赔礼道歉了?太......难得了!”
“要不是于晓丽闯祸,厂长会这般低三下四。
还要陪五百块呢,相当于我们一年的工资了。”
“没想到苏同志这么漂亮,不怪于晓丽会发疯。
原本他们应该国庆节结婚,郭嘉成因为工作的关系,一推再推,她心里慌了呗。”
......
苏梦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看向谢长生,“要不,看在程同志的面子上,我们先不走?
我们受蒋所长的派遣,就是来完成合作的。
程同志,至于五百块我就不要了。不如你将这些损坏的零部件给我,我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那一屋子的柴油机零部件,可不是五百块能买到的。
至于钱嘛,多一点少一点,对于如今的她只是个数字。
她空间里缺柴油机,缺脱粒机,缺一切农用机械。
可于晓丽必须教训。
她不等程望舒说话,朝于晓丽的方向看去,“我想,你的员工需要进行思想教育培训。
不要将眼光只局限于男女情爱,或者小家的一方天地。
国家即将进入高速发展时期,我们要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祖国的建设上来。
你说呢?”
她说的正气凛然,原本有几道指责她凶狠歹毒的声音立马没了。
程望舒没错过她眼里的那抹怨气。
心说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很合他的心意!
“好!谢谢你的建议,小张,明天就安排培训,从办公室员工开始。不过关的一律辞退!”
说完,他塞过来五百块,“这是我们的歉意,你收下我们才安心。”
苏梦嘴角抽了抽,白得的不要是傻子,“为了让你安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程望舒见苏梦又一头钻进了那些损坏的零部件里,默默地陪伴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谢长生对柴油机不敢兴趣,干坐了会儿,也出去了。
这间屋子里,堆放了很多柴油机的零部件。
苏梦很快地将自己要用到的东西收进了空间。
而后专心修复处理要用到的零件。
好在这一屋子都是柴油机零件废弃物,苏梦东拼西凑的,勉强拼接成了她报告上的柴油机。
谢长生刚走到车间的大门外,就听到车间里传来柴油机“轰轰”的声音。
她这是鼓捣成功了?
想到第一台双滚筒打谷机也是用两台旧的打谷机拼凑而成。
他好奇地小跑回去。
“苏梦,成了吗?”
苏梦呲着大白牙,兴奋地点头,朝他喊:“成了!快帮我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吗?”
谢长生根本就没听清苏梦说什么,本能的围着柴油机转了两圈,下结论:“外观太丑了!”
一台柴油机,它的外壳有三种不同的眼色,且表面凹凸不平。
发动的时候,如爬虫一般在地面上颤抖、横行、旋转。
等柴油机熄火,苏梦兴奋地分享,“看样子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你觉得喷油泵还需要改良一下吗?我看应该这样。”
她沉思着自顾自的说完,就回到工作台上记录。
而后拿着那串数字说:“这样改一改,应该更省油、功率也会更大。”
谢长生凝视了她几秒,又一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俏丽的姑娘,怎么会对机械这般敏感呢?
让他一个爷们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苏梦,你生来就应该是搞科研的,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有颗聪慧的大脑。
没人会相信,你就是用这些垃圾组装成新式柴油机,还能发现它的不足。”
苏梦骄傲地抬了下下巴,“垃圾怎么啦?垃圾只不过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谢长生,我第一次发现,你特别会说话,你就应该多说话。嘿嘿!”
谢长生抿紧了唇转过头不看她,轻哼一声:“她说你厚脸皮,我甚是认同!”
苏梦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跟着谢长生出了房间,娇憨地轻快地回答:“谢谢夸奖!”
谢长生刚想说话,余光看到一人推着推车朝他们走来,“小心!”
苏梦也看到了推车。
她朝门口的方向避开。
可不知道是推车上的衣柜样的铁家伙挡住了那人的视线,还是他就是故意的。
推车弯曲着朝苏梦的方向冲过来。
苏梦神经紧绷,一手撑着推车上的东西就要跳起来躲闪。
可那衣柜样的铁家伙只是一块薄铁皮组合而成,苏梦撑上去的时候,薄铁皮凹陷。
身形更加不稳。
苏梦惊得甩丢了笔记本,一手撑着薄铁皮,一手去抓握推车扶手,企图稳住身形。
终于,推车在谢长生和那人的共同努力下,停稳了。
苏梦接过那人递来的笔记本,蹙眉抱怨:“同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那人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谦卑地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恍惚没掌握好。
同志,对不起!”
见他不停地鞠躬道歉,苏梦抬手挡了下,“算了!快走吧!”
走到车间门外,谢长生回头看了眼那人的背影,“那铁皮里是个大型柴油机,应该是用于船只上的。
你没事吧?”
苏梦摇头,“无事!哎!还是在家里舒服,清清静静,完全没有这么多惊吓。”
谢长生轻笑,“我看呀!你就是个招灾体质。
以后不要随意出来,不然,就算你家霍团长是兵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说得随意,苏梦可不敢脸皮厚的认下。
义正词严的说:“我可不敢高攀霍团长,你别瞎说。多嘴!”
对面又一台推车过来,两人侧身让开。
“我看你就是自欺欺人。你敢说你不喜欢霍团长?”
谢长生戏谑地侧头看着她。
可苏梦扭头看向了刚刚经过的那个人。
夜风吹过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他腰间手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