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小姐觉醒后,手撕仇人海岛随军》 第1章 她觉醒了 1973年,9月。 沪市苏公馆。 苏梦是被人粗暴地吻醒的。 她在昏暗中用力地推搡身上那具滚烫的躯体,含糊不清地吼:“唔......滚......不要......” 然而,纵使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是男人的对手。 男人毫无章法地乱吻乱啃,喷出来的气息如同火山口的火焰,灼热而又猛烈。 听到苏梦的声音,他有瞬间的停顿,撑起身盯着她,牙齿隐忍地“咯咯”打架。 “你中药了吗?”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得清楚有人会在她家对她行不苟之事。 男人没说话,豆大的汗滴落下,砸在苏梦的脸上、眼睫毛上...... 滚烫滚烫! 烫得她灵魂战栗。 瞬间,她又被火热的气息牢牢桎梏。 她无助地流下屈辱不甘的泪水。 胡乱挣扎之际,手里抓住一个葫芦型吊坠。 另一手才触及他硬邦邦的腹肌,就被压住了。 动弹不得。 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的是,掌心里那个葫芦形挂件闪了闪,化作一线幽光钻入了她的眉心。 下一秒,识海一阵震荡。 一本书和一包银针、还有一个葫芦形挂件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苏梦来不及想什么,取出银针就朝男人扎去。 终于,男人老实了。 她深呼吸几口,才从窒息中缓过来。 因为脑海中那本突兀出现的《七零娇娇女随军后一孕三宝,全家团宠》。 苏梦觉醒了。 她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生活在书中世界里的炮灰垫脚石。 原来,他们一家子都被老苏家原来的保姆、现在的继母钟翠林算计陷害。 她现在的父亲,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苏冕之,而是钟翠林的相好假扮的。 母亲也不是因为难产而丢失的性命,而是被人加害。 就连刚出生的弟弟,歹毒的钟翠林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说是个死胎,幸好被苏冕之发现。 可苏冕之因此而被设计谋害,不知死活。 钟翠林在苏冕之出事后,就从苏家保姆一跃而成了苏家的女主人,试图掌控老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然而,她翻遍了苏家,也没找到苏家藏起来的财富。 下一步,只能等苏梦十八岁时去银行保险柜取来藏宝图。 这也是苏梦能多活十年的原因。 苏梦自然是不会听从她的吩咐,最后被钟翠林设计,失身于代表娃娃亲对象来看望她的一个小兵——霍振华,并当场捉奸。 “奸夫”被下放农场改造,一生孤苦潦倒,凄惨死去。 而她苏梦,将会在一个漆黑里的夜里,被钟翠林等人推入滔滔江水。 “呵呵!” 看到这里,苏梦冷笑出声。 钟翠林不知道的是,书中,她的好女儿钟婉柔是重生回来的。 上一世,钟婉柔一家三口到达羊城,顺利获得了他们事先送出去的那批物资。 可不曾想,钟翠林两夫妻在去往香江的船上,将她送给了船工赏玩,以换取保护和节省船费。 最后,钟婉柔好日子倒是没过上,却一直被困在船上,成为了那些粗鄙野蛮人的玩物。 她恨,恨所有人,更恨苏梦。 要是苏梦早点献出宝藏给她,或许她的一生也不至于那么凄苦。 她重生回来,一声不吭地看着钟翠林对苏梦下死手。 然后,她不但弄死了她自己的父母亲,还独揽了苏家的所有财富,以及占有了苏家所有的营生。 并将和苏家有旧的人都悄悄地除去,就连昔日商铺里的工人都没放过。 看到这里,苏梦气笑了。 什么脑残剧? 合着她苏家就是个冤大头,是钟婉柔成功的垫脚石? 可钟婉柔自带女主光环,她独揽苏家所有财富,以金钱开道很快就在沪市商界站稳脚跟,并顺利地接近苏梦的娃娃亲。 最后还成为军区最受欢迎、贡献最大的军嫂,也是他们全家的团宠。 书中的男主,正是苏梦的娃娃亲对象。 “哈!” 苏梦气的一掌拍出。 还真是好笑呀! 土匪强盗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她不服! “嗯……” 听到男人一声闷哼,苏梦猛然回神,才想起他那药还没解呢。 那药药性很猛,如果不能阴阳交合的话,估计他的下半身就废了。 想想也是自己连累的人家。 苏梦在黑暗中飞快出针,针针精准。 而后收拾好自己,准备......从窗户逃离。 熟知剧情的她,怎么可能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要奋起反杀、要扭转乾坤。 此时,楼梯口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钟翠林和钟婉柔带人来捉奸了。 苏梦吃力地爬上窗台,准备跃下二楼,可她……不敢。 她,害怕了! 她不想摔成一滩烂泥。 转而,她看向一米外钟婉柔的房间阳台,欣慰地笑了。 只不过一米远而已。 苏梦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小心翼翼地攀附挪动,终于成功地进入了钟婉柔的房间。 看到梳妆台上熟悉的木匣子,苏梦心头的怒火“腾”地窜出一丈高。 这是母亲留给她最重要的遗物,怎么会到钟婉柔手里? 不容多想,苏梦着急地打开盒子,找寻母亲特意嘱咐不能弄丢的十八岁成人礼礼物——一个水滴形的翠绿吊坠。 匣子里少了很多珠宝首饰。 好在水滴形的吊坠还在。 它差不多一颗眼泪那么大小,在一众珠光宝气的首饰里,丝毫不出彩。 苏梦欣喜若狂。 刚拿起就感觉到识海又是一震,而手指尖那点未干枯的血迹竟然浸入了翠绿的吊坠。 绿色里一丝血线蔓延,很是明艳妖孽。 她还未看两眼,吊坠又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一股灼热。 热度散去,一个碧绿的葫芦印记赫然其上,栩栩如生。 苏梦:??? 可让她更为震惊的是,脑海中原本如飘在虚空中的那本书和银针、葫芦,现在却安然地躺在一处木屋里。 她神话般地拥有了一个有山有水的......空间。 “空间?” 苏梦惊呼出声。 这时,她终于明白女主的空间来源。 呵!原来也是她这个送财童子“送”的呀! 苏梦默念:“进去”。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木屋前那条小河的木制拱桥上。 她好奇地打量只有一座高山,和大约四五个平方的井字田地组成的空间。 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这一次,她先一步得到了空间,就看女主钟婉柔还能怎么偷走她苏家的财富,还能怎么变出万斤粮食换取美名。 隔壁“哐哐”的撞门声惊得她陡然回神,秀眉微微蹙起。 “小梦,听说你心脏病又犯了,我带来了医生,快开门。” 这是惯会装善良贤惠的钟翠林柔和的声音。 第2章 收拾收拾 神踏马的心脏病! 苏梦闪身出了空间,随手收空了房间,大到衣柜和雕花大木床,小到一把梳子和发卡。 就连她的内衣裤袜子都没放过,主打一件不留。 这些都是用她老苏家的钱买的,她有权决定它们的去留。 不过,她是不会要贱人的衣物,将它们送给有需要的人也不错。 当看到钟婉柔藏起来的现金时,苏梦羡慕嫉妒得心脏绞痛。 八千六百呀! 她作为苏家正经的小姐,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金额。 呵呵! 多么讽刺! 钟翠林还在叫门,走廊上的人依旧在议论猜测,并在钟婉柔有意引导下,议论声逐渐变成了恶意揣测。 “里面怎么没一点声响,难道苏梦出事了?” “我家姐姐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她有备用药物,可能是不方便开门。 不如我们再等等?”说着,钟婉柔退后一步,眼神闪烁。 众人更加疑惑,都生病了还不方便开门,这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老苏家今天来客人了。 霍振华应战友、也就是苏梦的娃娃亲聂荣华的请求,给苏梦捎来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钟翠林等人心里不满聂荣华对苏家的轻视,但碍于聂荣华团长的身份,苏家人强颜欢笑,并邀请霍振华一起吃饭。 另有苏家族人作陪。 此时,刚用晚餐,众人听说苏梦有事,都巴巴的跟着上了二楼。 紧闭的房门前,众人窃窃私语,当属二房的奶奶最是大声。 “都生病了有什么不方便开门的?难道......你家的客人呢,怎么也不见了?” 二奶奶倚老卖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唯恐天下不乱。 “我看到他去了洗手间。人家是军人,我们不能胡言乱语。” 二奶奶丝毫不惧钟翠林的警告,“嘁!不过只是个小兵而已。 更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不会在里面吧?” 钟翠林陡然变色,慌忙阻止:“二婶,慎言!” 心头却激动雀跃,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早就旁敲侧击问过了,他只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帮聂团长跑腿的小兵。 倒是配她家苏梦,呵呵! 钟翠林抬手撩起耳旁的碎发,掩盖住得意的神色。 眼见场面安静,钟婉柔弱弱出声:“我姐姐怎么还没动静?哎呀!难道发病昏厥了?不如破门吧。” 闻言,苏梦不屑地瞥了眼走廊处,轻车熟路地进了暗室。 暗室里灰尘呛人。 她扫视一眼,手指按在木箱子上,顿时留下清晰地指印。 这里有四个木箱子,还是如十年前一般摆放。 里面有一箱小黄鱼,一箱珠宝字画,还有两箱古董瓷器。 这种暗室,二楼的每一间房都有。 老苏家秉承分散风险的原则,每个暗室里都放有几箱宝贝。 不过,这事只有苏家大房,也就是苏冕之这一脉知道。 从暗室出来,苏梦看向空荡荡地房间,心里的那股闷气稍微减轻了些。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原地......暴走。 定是她们暴力撞开了房门。 钟翠林真是好样的! 为了捉奸不遗余力呀! 只是不知道霍振华离去了没有? 她刚想开门冲出去,就清晰地听到众人在她房间里的议论声。 这可是她家的苏公馆,一堵墙的厚度差不多有九十公分,隔音效果堪比外滩上的国事会议厅。 她茫然地摸了摸耳朵,转身沿着阳台旁的下水道管溜了下去。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 假爹沈舞阳关切看着她:“小梦,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身体不舒服回房了吗?” 苏梦自然是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奈何假货演技太妙。 “我只是去花园消消食,谁说我身体不舒服的?” 语气冷淡疏离,眼神带着审视,还有点嫌弃和懊恼。 沈舞阳心头狐疑。 苏梦从来都是温顺乖巧的,对他满心崇拜依赖,更不会在人前对他冷漠如斯。 “这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聂荣华没能来参加你的十八岁生日,事出有因,可他百忙之中还托人给你送来了礼物,是个不错的孩子。 你可不要任性呀!” 苏梦挑眉,歪头看向沈舞阳,“你以为我因为他生气了? 呵!请问你的好妻子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带人闯进我房间?” 沈舞阳耐心解释:“她是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上去关心你。” 苏梦轻笑,“是吗?” 说完,礼貌地跟一旁的二爷爷打招呼:“二爷爷”。 这位二爷爷是爷爷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就觊觎老苏家的家产。 可他年少纨绔,入不了他老父亲的眼,子孙后代更是没几个堪用的人才。 于是,苏家就传给了苏家大房。 而他,被勒令搬出了苏公馆,带着他那一房人在外面艰难求生。 听到苏梦和沈舞阳言语间的机锋,他浑浊的眸子顿时明亮了些许。 他将烟斗重重地在茶几上敲了一下,不满地看向沈舞阳,“你呀,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保姆? 看看,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梦,爷爷给你做主。 她一个保姆竟然不敬重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姐,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 不得不说,这句话深得人心。 苏梦盯着脸色僵硬的沈舞阳,笑了,“多谢二爷爷撑腰,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二爷爷巴不得看他们一家窝里斗,“哈哈!这才是我老苏家的子孙,有种!” 苏梦豁然起身,“噔噔噔”冲上二楼。 她早就想收拾杀人不见血的保姆了。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刚刚好。 “你们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苏梦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在房间里作乱的众人。 突兀出现的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响。 正要顺手牵羊的二奶奶,吓得一个哆嗦,到手的东西叽里咕噜掉落地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嫉妒,一手捂着胸口呻吟:“哎哟!吓死我老婆子了。我要昏倒了,我要躺一躺。” 她无视苏梦冰冷的视线,一步步朝大床挪过去。 钟婉柔眼疾手快地收起一个丝绒盒子,无辜地看向苏梦,言语中尽是指责,“姐姐,你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钟翠林僵直地转过身看向苏梦,嘴唇掀了掀。 这一次她没有小偷小摸,只是陪在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身边。 看到苏梦,她错愕又惊讶,不过瞬间就镇定下来,“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到处乱走?快过来让医生瞧瞧。” 苏梦笑着走了进去,定定地盯着钟翠林,“听说我有心脏病? 是你传染的,还是你杜撰的借口,好借机进来做坏事?滚!” 钟翠林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她完全不接招,反而笑得温婉,侧头对她身旁的医生解释:“我家小姐年少不懂事,让先生见笑了。” 第3章 终于破防了 苏梦轻嗤一声,扬手就扇。 “啪”的一声响后,钟翠林摇摇欲坠,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苏梦轻嗤一声,揉了揉手腕,“贱人就是欠揍!” 敢对她露出杀意,那就打到她服。 一次不服,那就第二次,第三次...... 她出手如闪电,室内不断地响起“啪啪啪......”,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惊呆了医生,震慑了偷摸偷拿的小人。 二奶奶头也不晕了,颤巍巍地走回去,捡起掉落的首饰,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另外几个媳妇对视一眼,惊怵地后退,悄悄地将衣兜里或者小包包里的东西放回去。 只有钟婉柔,她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愣在原地,袖口里露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对上苏梦锐利的视线,她打了个寒战,心说这个贱人怎么会反抗了? 往常拿她的东西,她不是委屈得不敢说话,只会偷偷地躲在角落画圈吗? “还不给我放下?”苏梦不耐烦地呵斥。 钟婉柔下意识后退一步,继而想到了什么,又抬头挺胸朝苏梦凑近,贱兮兮地挑衅,“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苏梦勾唇,撸起袖子,抬手就扇。 哼! 真是欠揍! 她想起书中钟婉柔搜刮完苏家的财富,还不择手段将与苏家有旧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当即用尽了全力。 巴掌带着劲风,将鄙视她挑衅她的钟婉柔大力扇飞。 刚好叠在钟翠林身上。 “啊!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这个没人要的蠢货。” 她的尖叫声还没落下,就被钟翠林一把推开,撞上了一旁的床脚,疼得她涕泪四流,神色恍惚。 钟翠林捂住嗡鸣的脑袋,想站起来,无奈急怒攻心,一次又一次失败。 医生郑云庭蹙眉搂住她,不悦地指责苏梦:“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暴力? 殴打长辈,欺辱姊妹,这就是你的教养?” 苏梦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视线随着看向他环住中翠林的那只手。 突然出声:“你算老几?她的丈夫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 郑云庭正是钟翠林的另一个相好,也是...... 苏梦戏谑的看向摸着后脑勺站起来的钟婉柔,又扔出一颗炸弹:“你妈给你找了几个好爸爸,你知道吗?”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 二奶奶和她的三个儿媳妇偷偷摸摸想离去的步子也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钟婉柔则恍若未闻,踉跄着后退两步,双手捂住脑袋,又痛苦地蹲下。 她重生了。 记忆如潮水涌入她的脑海,撕扯她弱小的心灵。 她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鬼魅,浑身散发出惊讶、愤怒、悲痛、疯狂的气息。 苏梦心头一震,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一掌拍在她的肩头,“你爸是谁你知道吗?” 此时,钟婉柔已经接收完上辈子的记忆。 她白了苏梦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关你屁事!” 上一世,她的父母亲狠心出卖了她。 但她清楚地记得,钟翠林和沈舞阳两人相亲相爱,一起携手去往了香江。 要是钟翠林不忠,冷心冷情的沈舞阳怎么可能愿意带她去享福? 苏梦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在钟翠林和郑云庭身上来回,吹了声口哨:“多可怜的拖油瓶,或许她妈自己都不知道是她哪个的种。” 钟翠林终于破防了! 她凶神恶煞一般朝苏梦扑过来,还一边叫嚣:“我今天就代你爸教训你,不知所谓的烂人。” 苏梦嗤笑一声,躲过了钟翠林的攻击。 却没想到郑云庭一个大男人会对她动手。 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敌郑云庭。 眼看郑云庭抓住她的胳膊,手里的注射器就要扎进胳膊里。 苏梦垂死挣扎,使出洪荒之力,一脚断子绝孙踢过去,郑云庭闷哼出声。 只不过一秒,他锲而不舍地又一次配合中翠林袭击过来。 “住手!” 门口响起沈舞阳的声音。 霍振华也不知何时进来了,并嵌制住郑云庭。 而那支注射器的针尖险之又险地悬在她手臂一厘米处。 苏梦伸手夺过注射器毫不犹豫就扎回去,“还给你!” 众人:“......” 顿时,郑云庭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瘫软在地。 他慌了,颤声求救:“救我!快!” 钟翠林连滚带爬地凑过去,手指指向钟婉柔,又移向沈舞阳,语无伦次:“快,快去打电话,老天爷!要,要出人命了。快,快呀......” 苏梦冷冷地盯着钟翠林,“所以,你们想害我?人证物证俱全,我要报警。” “你本就该死!” 钟翠林脸色狰狞,披头散发猩红着眼扑向苏梦,企图抢夺注射器。 注射器内还有一点残余的粉红色液体,只要消灭了注射器,她就不怕。 如是一想,钟翠林更加疯狂,不顾一切地抢夺。 霍振华斜跨一步,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挡在苏梦身前,吼道:“住手!” 钟翠林僵住了,眼神呆滞地看着霍振华,而后看到露出头的注射器,又疯狂了,“小柔,让!帮妈妈一起抢回来。” 霍振华冷哼:“帮凶也是要坐牢的。” 闻言,钟婉柔缩回了手,也歇了帮忙的心思。 想到前世被钟翠林无情抛下,继而被玩弄致死,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沈舞阳看了眼身着军装的男人,神色变换几下,一巴掌扇的钟翠林转了个圈,“你不是说带医生来给小梦看病吗? 怎么会带个精神病过来?赶紧送走。” 他想避重就轻,将一切罪过推到精神病人身上,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梦冷笑,“这位郑云庭医生可不是精神病,他是三院的心胸外科医生。 所以,我要报警,不但状告钟翠林和郑云庭勾结,蓄意对我谋杀; 还要告三院识人不清,滥用杀人凶手。” “不行!” “不要!” 沈舞阳和钟翠林异口同声。 现下,国内形势越来越紧张,城内更是风声鹤唳。 许多和苏家一般家世的人家,都怕割资本主义尾巴,悄悄转移资产,举家逃亡。 沈舞阳也听到了风声。 他和钟翠林早就送走了一批物资,也联系好了五日后去往羊城的船只。 原本他们想趁今天苏梦十八岁生日高兴的时候,哄骗她拿回她母亲存在银行的保险箱,奈何苏梦油盐不进。 于是,钟翠林心生一计,给泥腿子小兵霍振华下药,送进苏梦的房间。 既能威胁苏梦拿回保险箱,从而找出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还能摆脱苏梦,让她不得不嫁给泥腿子,往后余生如老黄牛一样在田间累死累活,困苦一辈子。 她苏家人就该一个个的没有好下场。 这是他们欠她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 钟翠林算好时间带人来苏梦的房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反而被苏梦吓的反应慢了半拍,狠狠被打脸。 她恼羞成怒,恶从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毒死她算了。 而且,苏家的这些人,无一不希望苏梦死。 没有人会跟她作对。 二房一家子早就觊觎苏公馆,她就用苏公馆作为诱饵,用脚趾头想他们都会甘愿保密的。 只是,钟翠林漏算了霍振华,也忽视了一贯逆来顺受的苏梦。 她...... 第4章 嘁!谁敢? 她懊恼地看向并肩站在一起的男女,心生胆怯,准备打亲情牌。 “苏梦,这十年来,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从来没大声对你说过话,也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这次是妈糊涂了,是妈越界想教育你。 不过,你对妈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我的脸,肿得跟发面馒头。 孩子,我也会痛的。” 她声泪俱下,平静的陈述却是句句控诉,楚楚可怜。 她每说一句话,苏家人对她的鄙夷和不满就多一分。 二奶奶站在门口,手里的拐杖戳得“咚咚”响,中气十足地火上浇油:“哎哟!反了天了。 翠林呀,你太窝囊啦。 像这种白眼狼崽子,就该好好打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总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怨恨地看着苏梦,贪婪的扫视房间内的一切。 黄花梨木大床,柔软的绸缎被子,真皮沙发,还有梳妆台上叠放的首饰盒子,以及随处可见的昂贵摆件。 这些都是他们老苏家的。 凭什么只有大房的人能享用? 凭什么都是这个小贱人的? 她一个丫头片子,根本不配。 二奶奶被生活磨弯了脊梁骨,整日里低声下气地跟沈舞阳讨好卖惨,希望能从他手指缝里多漏点给他们。 可她骨子里是不服的。 她本就是苏家长辈,苏家的一切都应该给她享用。 她奈何不了大人,却记恨上了软弱的苏梦。 自古以来,继母和前面的子女大多是水火不容的。 她最是希望看到她们互相撕咬。 苏梦瞥了眼那张苍老的面庞,不以为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单手叉腰,抬起下巴,“嘁!谁敢?” 说完,撞开挡路的二奶奶一家人,转身下楼。 二奶奶被撞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气得嗷嗷叫,“这个畜生,竟然敢撞我? 哎哟!我好痛,我受伤了,我动不了了。 冕之,你必须给我赔偿,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沈舞阳早就厌烦了二房这群吸血鬼。 又一次听到二奶奶明晃晃的讹诈,他不悦地瞪了眼,冷冷出声:“二婶,适可而止。” 二爷爷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人会对他们甩脸子,当即黑了脸,“冕之,她是你二婶,怎么说话的?” 沈舞阳冷哼一声,率先越过二爷爷走出房间,留下一句:“都下去!” 霍振华没想到好心帮忙送点东西,阴差阳错看了一场好戏。 要是自己不身陷局中,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加美妙。 他郁闷地滑动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视线扫过愣在原地的钟翠林和钟婉柔,以及神色萎靡的郑云庭,淡淡出声:“还不送医。” 一家子都不是省心的。 他决定早点离去。 但看到一手拿着被拔了线的话筒,像斗鸡一样和沈舞阳僵持的少女时,他停了下来。 霍振华深知,要不是苏梦及时施针,他或许会做错事,或者成为残疾。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陷入困境而视之不理。 “报警了吗?”他问。 苏梦诧异地转过身,点头,“报了。” “报了?怎么会呢?”沈舞阳不可置信地将话机甩在苏梦面前。 指着苏梦大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说你几句这么啦?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要是苏家倒了,你也别想好过。” 如今的形势,人人自危,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尤其是像苏家这种资本家,更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遁逃。 所谓的割资本主义尾巴,不但收缴所有的家产,还会将人按情节轻重下放。 要是下放,那就是从天堂到地狱,几乎没有人能熬得过“地狱”的生活。 听到沈舞阳的呵斥,苏梦比他更用力地将话筒丢了过去,毫不在乎的双手一摊:“那就都别好过喽! 大不了住牛棚,或者去农场支持国家建设啰。” 反正苏家明面上的资产差不多都被他们搬空了,她才不想放他们去往香江潇洒。 听她这么一说,苏家人又怒又怕,竟是难得的齐心斥责她。 因而,她没注意到手腕上的葫芦印记闪烁,也没注意到霍振华探究的视线和变幻莫测的表情。 此时,深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霍振华,一脸疑惑的盯着苏梦。 他确定苏梦只说了“那就都别好过......支持国家建设”的话。 至于后面那句“苏家明面上的资产差不多都被他们搬空了,她才不想放他们去香江潇洒”。 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苏梦百分之百的没出声。 但他却听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想明白,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是谁报的警?” “是我。”苏梦乖巧的举起右手。 她无视沈舞阳的警告,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同志,这就是他们的作案工具。”苏梦呈上注射器。 钟翠林脸色灰白,拉着沈舞阳的衣襟颤声哀求:“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我是冤枉的,我,我只是做事太心急了些而已。” 沈舞阳想到五日后就要离开,转而殷勤地对警察同志点头哈腰,“同志,这只是她们俩母女之间的小误会。 你看这事闹的,哎!辛苦您们了。” 说着,给他们一人递去一包烟。 苏梦气笑了,双手抱胸,义正言辞地反驳:“误会?凶器出自郑云庭医生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郑云庭是钟翠林请来的。 且钟翠林几次三番意欲抢夺销毁凶器,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钟翠林怔愣了下,继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梦,不要任性了,好吗?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管了,行吗? 你看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 同志们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好意思浪费他们的时间。” 她扬起肿胀的脸庞,苦苦哀求,像极了无奈的母亲教育叛逆期的孩子。 霍振华瞥了眼不知因何原因气色好转的郑云庭,上前一步亮出证件,“同志,我可以证明苏梦同志所说属实。” 苏家人彻底安静了! 苏梦勾起了嘴角,就着衣袖的遮挡,又对着郑云庭弹了下手指。 下一秒,只见安静的郑云庭立马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惨叫:“痛!好......好痛!救我! 警察同志,请带我走。 我要坦白,我有罪。” “他这是怎么啦?”一位长脸警察诧异地问。 苏梦笑着说:“他认罪了。” 钟翠林大惊失色,一把抱住挣扎的郑云庭,慌乱掩饰:“不!他生病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家庭矛盾而已,就不用你们费心啦。” 长脸警察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当我们是傻子吗?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妨碍公务。统统带走!” 于是,苏梦喜提十八岁生日派出所一日游。 第5章 收收收 做完笔录,苏梦走出派出所,微眯着眼看着蓝天白云出神。 “在想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苏梦回头,意外的挑了下眉,“你怎么还没走?” 霍振华两手紧贴裤缝线,站的笔直,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当面给你道谢。 苏同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苏梦愕然,眼珠转了好几圈,终于明白了何谓救命之恩。 她摆摆手,“是我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啦!” 说到这里,手指尖似乎又摸上了那具滚烫的躯体,以及硬邦邦的腹肌。 耳根渐渐发烫。 “谢谢你帮忙作证,我们两清了。”说完,她垂着脑袋,故作淡然的转身离去。 霍振华也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孟浪,想说负责,但想到她是聂荣华的娃娃亲,心里纠结着,就看到姑娘跑开了。 按理来说,他们已经搂搂抱抱、肌肤相亲了。 他就应当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可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怕他黏上去。 他......是被嫌弃了吧?! 霍振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另一边,苏梦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先一步回来的钟婉柔穿着一件白底小菊花连衣裙,脚踩白色小皮鞋,拿着珍珠小手包走出门。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穿不了。”钟婉柔先声夺人,无时无刻不会忘记嘲讽苏梦。 苏梦一把抢过小手包,“小偷碰到正主了还这么强势,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她作势扬起小手包要砸过去,吓得钟婉柔抱头尖叫,“小贱人,你敢打我试试?” 苏梦视线一转,看到她脖颈上的项链,一把抓了过来,“你这是偷顺手了,是吧? 刚好送你进警局给你妈做个伴。 还有,小皮鞋也是我的,给我脱了。” 钟婉柔怎么舍得? “我才不要,让开!别耽误我去约会。” 她尖叫着双脚如踩了风火轮,眨眼间就消失了。 苏梦不屑地笑了笑。 钟婉柔肯定趁她没在家,又去她房间里转悠了。 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房间空了。 啧啧!重生女也不怎么样呀。 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无耻。 尤其是冷血这一点,深得钟翠林真传。 此时,沈舞阳还在为钟翠林的事周旋。 家里的下人早在几天前他们转移家产的时候就放假了。 苏梦关好院门,径直进了沈舞阳的房间,也就是她爸原来的房间。 苏家家主的房间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但不及内里暗室的百分之一。 她小时候曾经进入过这间房的暗室。 它比其它房间的要大上两三倍。 里面的箱子一摞一摞的,高齐屋顶。 当时,小小的她好奇的仰头望,曾经因为重心不稳还摔了一屁墩,闹了个大笑话。 然而,当她打开一看,里面一尘不染。 印像中堆齐屋顶,堆成五排、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暗室,竟然空了二分之一。 该死的假货,竟然偷了这么多! 苏梦痛心疾首,恨不得扒开沈舞阳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将东西偷去了哪里。 那可是她爸给她攒的嫁妆呀。 硕鼠!可恶的硕鼠! 她恨沈舞阳,更恨引狼入室的钟翠林。 如今,钟翠林被她以蓄意谋杀的罪名送进了派出所,想必要判刑的。 但就这么轻松地让她在牢里忏悔,苏梦做不到。 她弹了弹指甲里残余的粉末,想到钟翠林身上沾上的断肠催魂散,脸上终于有了点笑丝。 断肠催魂散,是她自制的药粉。 三天后发作,肠子绞痛,腹痛难忍,会慢慢地折磨一个月后,让人衰竭而亡。 母亲意外难产而死。 父亲音讯全无,不知生死。 刚出生的小弟仓促中被父亲送走,下落不明。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钟翠林这个恶魔的杰作。 她没有证据证明钟翠林这些丧心病狂的罪行,但她相信,恶人终有恶报! 现在,希望她能喜欢那个小小的惩罚。 苏梦收空暗室,环视一圈,直奔书房里的暗格。 暗格也是苏冕之在的时候就有的。 里面有苏冕之存放的一张瑞士银行存折,面额二十万。 还有几张沪市银行的存折,面额大小不一,总共也有十五万。 下面还有几本发黄的书籍,分别是武术类和中医针灸类、药理药材类的书籍。 苏梦看着上面手写的备注,眼睛酸胀,心里胀痛。 似乎,她又看到了外公拿着一截小树枝教她拳脚功夫。 看到了舅舅拿着戒尺教她背医书。 看到母亲手把手教她认穴和针灸。 她抱着书籍,心痛得不能自己,缓缓蹲了下来。 泪水婆娑间,她意外的发现黄花梨木大床下有一条......缝隙,很是隐蔽。 要不是她眼尖,定是不能发现。 苏梦仔细研究一番,发现了“长”在大床腿上的机关按钮。 细微的异响声后,大床下的裂缝缓缓打开,出现一个黑皴皴的洞口。 苏梦从刚收进去的木箱里拿出一颗夜明珠。 霎时,十来个平方的地洞出现在眼前。 里面整整齐齐地藏满了箱子。 和暗室里一模一样大小的箱子。 苏梦看都没看,挥手都收走。 抬头之际,看到头顶上的床垫下露出存折的一角。 又是一笔意外之财! 存折上有三万,旁边还整齐地码着八千多的现金做床垫。 苏梦气笑了。 沈舞阳这个王八蛋,整日整夜的睡在票票上,怎么就没把老腰折断? 牢骚归牢骚,苏梦收空这间房后,可没忘记钟翠林的房间。 家里很是安静。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钟翠林的房间,想都没想,快速一扫而空。 就连老鼠洞都没放过。 可笑的是,钟翠林算计一辈子,个人的私房钱竟然没有沈舞阳的十分之一多。 意外的是,钟翠林一直保留着她与沈舞阳合作接管苏家的协议,以及沈舞阳的身份证明。 原来,沈舞阳只是个戏子。 他想要安稳的富足的生活,而钟翠林看中了沈舞阳神似苏冕之的相貌,两人一拍即可,怀揣狼之野心占据苏家十来年。 呵!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苏梦收好协议书和沈舞阳的身份证明,转身收空了自己的房间,以及楼下的客厅和厨房、佣人房。 收储藏室时,苏梦是骂骂咧咧的。 无他,三十多个平方的储藏室里除了一箱近代的拍卖品,就只有两箱不值钱的摆件和书籍。 见此,苏梦恨不得赏自己几大耳光。 要不是无意中觉醒,她真的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蠢! 真蠢! 蠢笨如猪! 苏梦骂骂咧咧地出了家门,朝银行走去。 她得在沈舞阳还没发现之前,将存折里的钱全部转移。 现在,是下午四点,金乌偏西,街上行人匆匆。 苏梦带着个宽檐太阳帽埋头赶路。 第6章 跟踪 “哎哟!你这么走路不看路的?把我老腰都撞断了,赔钱。” 苏梦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抱着她双腿理直气壮碰瓷的小老太太,气得抬起手臂,又恨恨地放下。 她深呼吸一口,“大娘,你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她确实走得急,但确定没撞到人。 人走霉运了,真是喝水都会呛死。 小老太太不依不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力地拉扯苏梦的裤脚,哀嚎:“世风日下呀!大家快来看看,这位小姐要打我老人家了。” 她又哭又唱,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热心人。 苏梦看了眼偏西的太阳,俯下身勾唇笑道:“老人家,你再胡闹,我心脏病就要发作了,到时候我们比一比谁更狠?" 小老太太惊愕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你骗人!” 苏梦笑得邪魅:“不如试试?” 小老太太愣了一下,抓着她的脚环拍了两下,冷冷地丢下一句,“真不愧是苏家人,做事够狠!” 感知到脚踝处的异样,苏梦心里疑惑,却笑得斜肆,“多谢夸奖!” 待走到转角无人处,她快速拿出塞在袜子里的小纸团,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今日不宜出行! 这是提醒她,她被跟踪了! 苏梦一把抓紧了纸团,神色冷然,而后转身朝对面的服装店走去。 任何牛鬼蛇神都不能阻止她的脚步。 再次从店里出来,女扮男装的苏梦发现了跟踪她的人。 一张报纸遮挡住他的容颜。 苏梦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放下报纸瞟了她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苏梦只看到他鼻梁上的圆形墨镜,以及眉尾的一点黑痣。 苏梦没想到她才回国,就被人盯上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沪上苏家富甲天下的传闻,应是某些人蠢蠢欲动的源头。 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假。 但也得有命来拿呀。 既然苏家被人盯上了,那她实行转账交易也是不安全的。 可她有空间呀! 苏梦甩掉“尾巴”后,以不同的形象顺利地把沈舞阳和钟翠林、钟婉柔三人存折上的金额,全部变成了小金条。 刚走出银行,就耳尖的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起苏家。 “你说苏冕之将存款都取走了?还换成了小金条?” “是!他有正当手续,我们就换了。” “那个保姆的也取走了?” “是,她女儿的也取走了。他们一家人的资金都变成了小黄鱼,你说他们是不是准备逃路?” “哼!逃?也不问问爷答不答应。好了,事已至此,你们看好那个保险箱。” 闻言,苏梦的小心脏狠狠揪起,脸色比墨汁还黑。 原来,苏家有个保险箱也不是秘密。 天色将暗,风雨欲来。 好在苏梦一开始就取走了保险箱。 大概是负责管理保险箱那块的人比较正直,没有将消息透露出来。 苏梦看向发号施令的人,毫不迟疑就跟踪上去。 她倒是要看看那位“爷”是哪路神仙。 而后,看到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割委会,她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现如今,沈舞阳是沪市最大的造船厂的副厂长,主管生产经营。 原本这个造船厂是苏家的产业,在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沈舞阳为了自保,“积极”地将它上交了。 苏梦忽然想起书中提了一嘴,沈舞阳上交这个造船厂时,上面有人暗示他将苏家最后盈利的酒楼一起上交,但沈舞阳舍不得,找了割委会的一个“好人”,从而保住了酒楼。 书里没提那个“好人”是谁,但苏梦知道,无外乎是权钱交易。 那人,不是里面的一把手就是二把手。 她蹲在暗处,意念进了空间,快速将沈舞阳房间里收刮来的文件查看了一遍。 终于,在一本记事本上,发现了这十年间他人情往来的记录。 其中,一个叫郝有理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无他,郝有理收受的金钱金额不是最大的,倒是他收的古董字画名表珠宝是最多的。 记录了一笔又一笔,竟然多达十几页。 这些都是她老苏家的财产,他们竟然敢? 此时,苏梦也不急着查看保险箱,她想先去“拜访”郝有理。 空寂的长街上,昏暗的路灯拉得她的身影细长而孤独。 大波浪卷的马尾在脑后无聊地摇摆。 霍振华驱车经过时,无意中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蹙眉看向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陌生面孔,随即闪过一个想法。 难道她家又出事了? 可他任务在身,平素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这个念头瞬间就随风飘逝。 苏梦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才抬眸就看到汽车远去的尾灯。 她皱眉活动下酸痛的腿脚,满意地望向眼前只余几盏楼道灯的小洋楼,笑了。 她步行了一个小时,就为了夜深人静。 两层楼的小洋房,只有郝有理夫妇居住。 苏梦刚靠近,就被草丛里窜出来的一条浓墨样的小狗挡住了。 “汪!” 声音虽弱,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被扩大了几百个贝分。 苏梦嫌它碍事,随手丢进了空间。 然后,拖出被迷晕了的郝有理进了书房。 “你收受了苏家那么多古董珠宝,那些东西呢?” “别多管闲事,老子随时能让你闭嘴。” 苏梦才问了一句,就被刚睁开眼的郝有理威胁了。 她笑着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见血了,“你说的好有理。不过,我现在就能让你闭嘴。” 说完,抖落一包药粉。 药粉飘落在他的伤口上。 郝有理惨叫连连,神色狰狞,嘴里才飚出一句脏话,就被闪着寒光的匕首吓住了。 苏梦把玩着匕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的匕首可是会饮血的。” 郝有理瞳孔瑟缩,瞬间冷静,“你是谁?” 苏梦拿出沈舞阳的记录本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奉命前来拿回苏家的宝贝。说,在哪里?” 郝有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记录,眼球鼓出,脸部肌肉颤抖。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狗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 眼见他啰里啰嗦,苏梦不耐烦了。 眼睛眨都不眨一刀戳在他的手背上,“快点!别耽误时间。” “在......地下室里。” 苏梦勾唇,洒下一包迷药,进了他家地下室。 清单上的东西大多都在地下室,有几样成了书房里的摆件。 至于珠宝,只有一两样不起眼的,被他夫人当宝贝一样地随身佩戴。 可让她更惊讶的是...... 第7章 啊~遭贼了 郝有理也有一本账本,记录了沈舞阳偷卖造船厂零配件和虚报营业额,并收受第三方的贿赂,金额高达五万之多。 而沈舞阳存放赃款的地方,是一座城内他自置的宅子。 呵呵!原来他们这些黑心的人都留了一手呀。 苏梦按照清单,收走了苏家的财物,拿上郝有理书房里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好心地塞进了他死对头的办公室里。 然后,一头钻进夜色里,摸进了沈舞阳的那座宅子。 宅子就在苏公馆外三条街上。 里面布置简单,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倒是在院子角落的杂物间,苏梦细心地看到了一丝动土的痕迹。 他果然学聪明了,依着苏家暗室的样子,在杂物间修了一间暗室。 里面不但有郝有理记录的赃款,还有一些船厂的材料,想必还没来得及交易。 苏梦原封不动,在举报沈舞阳的材料上又多加了一笔。 原本只有沈舞阳的身份证明,以及他和钟翠林签订的协议,苏梦没有足够的把握送他进去。 可现在,她信心十足。 偷卖公家财产,收受贿赂,贪墨公款,其中任何一条足以让他定罪了。 呵呵!沈舞阳,该是你下线的时候了。 可当她转身之际,差点被某样绳索样的东西绊倒。 苏梦哂笑着扯丢套在脚背上的......胶带,走了出去。 忙活了一夜,她也不急着回去,闪身进了空间。 她不知道的是,苏公馆出事了。 此时,钟婉柔正踏着晨光,先沈舞阳一步推开了院门。 “啊~遭贼了!” 听到她的声音,沈舞阳黑着脸小跑进去,看到空空荡荡地大厅,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直到钟婉柔如旋风一般窜过二楼的所有房间,有气无力地挂在二楼的栏杆上大哭,沈舞阳才如梦初醒。 “哭哭哭,只会哭。烦死了,闭嘴!” 他一拳砸在墙壁上,眼神阴冷,暴戾而又恐怖。 钟婉柔第一次看到沈舞阳如此暴力的一面。 她惊恐地蜷缩着身子,死死地捂住嘴巴,瘫在地上小声抽咽。 空了! 都空了! 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就连钟翠林早就准备在抽屉里的户口本都不翼而飞。 没有了户口本,就不能给苏梦报名下乡。 钟婉柔很是不甘心。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身,想到街道办副主任王光明吃饱餍足后,承诺给苏梦安排个乡下的疯子丈夫。 眼里闪过疯狂。 没有了户口本,她照样要将苏梦弄去乡下。 苏家的财富都是她的。 谁也别想染指。 要是苏梦识趣地告知苏家暗藏的财富,她或许会好心的给她留点伴身银子。 “苏梦,你个丑八怪、蠢猪,这一世,我要你活得比畜生还不如。” 沈舞阳从房间出来,刚好听到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他大步上前,拎起钟婉柔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钟婉柔吓得僵了一下,立马慌乱急促地拍打他的手臂,“你放开我。 爸,你放开我。 我和你一起回来的,我也什么都不知情。” “别给我耍花样!刚刚你说了苏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婉柔摇头挣扎,眼泪飞溅。 她自然是不会把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事说出来,但对上沈舞阳吃人的眼神,青黑的脸色。 她害怕了。 想到前世他毫不留情地将她丢给船工,说出的话如同刽子手手里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得她千疮百孔。 “我女儿年轻漂亮,送给几位大爷了。” 如今,奢华的苏公馆眨眼间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钟婉柔不敢想象一向爱财如命的沈舞阳会是怎样的疯魔。 他漆黑的眼眸里暗涌翻滚,紧绷的手臂上青筋根根鼓起。 从牙齿缝里憋出几个冷嗖嗖地字,“确定不是你干的?” 苏梦可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么好的脑子,更是没帮手。 他笃定不是苏梦。 钟婉柔用力扳扯沈舞阳的手臂,脑袋都快摇成了残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眼看就要被沈舞阳举起扔下楼。 钟婉柔绝望了,吓得闭上了眼。 慌乱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挣脱了些钳制,不要命样的大吼:“爸,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能搬空家产,不信你去问问街坊邻居?” 沈舞阳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窗外黯淡下来的光线,冷冷地凝视她几秒,如扔垃圾一样将她推开。 而后,抽出口袋里的手拍自顾自擦拭,头也不会地下楼,留下一句:“最好不是你!” “不是!”钟婉柔冲着那道冷漠地背影吼道。 痛哭了许久,脑海里回响起苏梦的话----你爸是谁你知道吗? 她想,沈舞阳肯定不是她的爸爸。 否则,前世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干脆冷漠的将她献了出去。 而今,家里失窃,他查都不查,就怀疑她,甚至对她生出了杀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是父亲吗? 他配吗? 钟婉柔苦笑着抬起手臂擦把眼泪,被泪水洗净过的眸子由清明悲伤转而变得暗沉暗沉。 她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散发出悲痛和......杀意。 这样的父亲可不是她想要的父亲。 她,不要了。 可惜呀!钟翠林被收监了,否则,让他们一起去黄泉路上恩爱也不错。 钟婉柔低低地笑了。 这一刻,她忘记了恨苏梦,也从没想过这个家被掏空会不会和苏梦有关。 无他,她也看不起苏梦。 自从钟翠林当上苏家的女主人,苏梦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 钟翠林说什么,苏梦就做什么。 甚至,钟翠林一度心烦心燥,不想在家里看到苏梦,从而将苏梦赶出国,美其名曰留学深造。 而苏梦欣然接受,一去就是八年。 嘁!那个蠢货! 钟婉柔撩起落在耳旁的碎发,径直往王光明的家走去。 她从沪市国际学校毕业后,就在街道办找了个差事。 如今,她和王光明是同事,也是上下级关系。 “叩叩叩!光明同志,我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请教。” 她站在紧闭的独栋房子前,无视路人好奇的目光,淡定从容。 王光明打开门,眼眸带笑,视线在她身上流连,“进来吧!” 才关上门,钟婉柔的小手就攀上他精瘦的腰身,娇嗔:“光明哥哥,我家被偷得一干二净。你能帮帮我吗?” 钟婉柔想先一步去羊城,可她没有了户口簿,还得麻烦王光明帮忙出具几张证明。 王光明愣了一下,拍掉落在裤腿上的烟灰,侧头问:“你家被偷了?报警了吗?” 苏家可是沪市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到底是谁眼疾手快? 他有些后悔,要是不那么瞻前顾后,偌大的苏家就是他的了。 钟婉柔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只是贪婪她的美色。 她凑近了些,红唇轻启,缓缓开口,“骗你是小狗! 光明哥,你就说能不能帮我?” 第8章 这是一波未平,一浪又起? 王光明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的神色。 他懒洋洋地回应:“行!你想要什么?” 他乐得给钟婉柔一个人情。 苏家只是家里被搬空了而已。 谁不知道苏家暗处藏着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况且,就算是没有暗处的财富,单看苏冕之前前后后上缴国家的资产,也是个天文数字。 没有人会相信苏冕之将全部身家捐赠了,他肯定留下了一大半。 就拿他家留下的唯一资产——苏家酒楼,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要是能漏出一点......股权给他的话,他就可以胡吃海喝一辈子了。 “谢谢光明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钟婉柔高兴地凑了上去。“你能尽快安排苏梦下乡当知青吗?最好就在这一两天。 还有,给我几张盖了章的证明。” 重生回来的这一天里,她发现苏梦的变化最大。 不但没有被捉奸在床,她还硬气地反击,心狠地将母亲送进了警局。 更奇怪的是,苏家偌大的宅子竟然一下午时间就被搬空了。 这些变故,都是前世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原本她自持前世的记忆,稳操胜券,但此时,她的心慌乱了。 莫名地觉得苏梦会是她前进的绊脚石。 苏梦,不能留。 王光明不知她的小心思,浑身被她撩得火起。 他笑得肆意,眼底一片宠溺之色:“好,都依你。现在,我们......” * 苏梦自然是不知道钟婉柔的算计,要是知道了,她也不怕。 此时,苏梦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带着十几份装有沈舞阳的身份证明,和他们夫妇的协议,以及摘录沈舞阳偷卖船厂材料等证明的举报信,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她家门口停了一辆警车,还围满了人。 她远远地站在人群后,看向院门处那憋屈而愤怒的沈舞阳,心头说不出的畅快。 就如同被摇晃后冲开瓶盖的桎梏,争先恐后往外挤的可乐,欢快、酣畅淋漓。 “老苏家什么时候被搬空的?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 “咳!说什么偷盗,你看谁能无声无息地将你家偷空? 我看啦,应该是贼喊捉贼。” “王大娘,怎么这样说?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前几天夜里,他家门口停了一辆大货车,进进出出了好久才开走呢。” “对呀对呀!那晚我也被吵醒了。 哎哟!平常看他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心黑的,丢人!” ...... 众人议论的时候,苏梦清楚地看到有记者混迹其中。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原本她就想去报社投递举报信。 呵呵!现在有现成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她可不想一个假货坏了她父亲的名声。 她闪身进了空间,换了一身男士的行头,贴上小胡子,挤进了人群,飞快地将准备好的纸团塞了出去。 不多久,人群中有人惊呼:“哎哟喂!我看到了什么,苏家主早就被害了? 眼前的是个杀人凶手,是个假冒的? 哎哟!老天爷呀,这这这......太可怕了!” 有了一人发现纸团,就有第二人传阅,第三人发现...... “原来他叫沈舞阳,是个戏子。警察,快抓住凶手。 我就说苏家主怎么会眼光如此低俗,会看上家里的保姆。 原来他不是真正的苏家主。天呀!太恐怖了!” “那个保姆好大的能耐,居然能找出一个如此相像的人来代替苏家主。 这是看上了苏家的财富,谋财害命呀。” “我就说平素爱女如命的苏家主怎么会将才十岁的小梦送出去念书,原来他是个假货。 警察同志,他还偷卖公家财物,快抓住他。” 人群激愤。 有人将纸团递给了警察,有人对沈舞阳丢石子,有人对怒骂...... 沈舞阳脸色变了又变,怔愣了瞬间,当即冷静了下来,神情自若地回击。 “警察同志,我要找我的律师。 我要告他们恶意诽谤、污蔑、故意伤人。” 几位来调查盗窃案的警察自然是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 他们惊愕地看着手里的纸张,探究地看向沈舞阳,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是一波未平,一浪又起? 这些年为了家产,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李代桃僵的恶毒事件倒是很少。 更何况,他还偷卖公家财物,贪污受贿等。 两位警察一左一右围住沈舞阳,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苏先生,请先跟我们回警局。” 沈舞阳无奈叹息:“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偏听偏信,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看,我家都没了,还要被污蔑。 对了,我要找我的女儿。 小梦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苏家被盗,苏梦和钟婉柔一直没回来。 “小梦去哪里了?怕不是被这些歹人害了吧?”隔壁的王大娘一脸急切,左右环顾。 有人接音,“他们家昨天中午那时不是都去了派出所吗?苏梦从那时候就没回来过。” “我倒是看到过那个保姆的女儿,她去了街道办主任家。” “什么?她又去找王光明了?她妈都进局子了,她还有心思鬼混。” “哎哟!你就不知道啦。 保姆喜欢鬼混,她的女儿不是有样学样嘛。” ...... 眼见话题逐渐带有颜色,领头的警察给了个眼色。 他们分作两队,一队带着沈舞阳回警局,一队去找钟婉柔。 “大娘,你说苏家继女去了王光明家,能带我们过去吗? 毕竟她也是当事人之一,需要带回去接受调查。” 大娘们很是热心,麻利地解下腰上的围裙随手一甩,都顾不及做早饭了,“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 一众人马当即转移阵地,乌泱泱地去了王光明的独栋小院。 苏梦从暗处出来,看了眼远去的人群,悄悄地进了自家的院子。 苏家这艘破船不知能在风雨中坚持多久,她要先一步开启自家暗藏的财富,尽快去往香江。 第9章 这是......成了 谁知她才拿出保险箱,耳尖的听到窗外的动静。 “谁?” 她将保险箱丢进空间,就朝窗外看去。 可偌大的庭院,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被人盯上了? 苏梦如是想着,便关好门窗,进了暗室。 实际上,她是进了空间。 保险箱里只有一张很是抽象的地图,寥寥几笔简笔画,勾勒出一座建筑,以及假山石头荷塘。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当即确定了目的地。 眼下,盯着她的不知有多少人。 她需谨慎行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俨然,有人终于得知她拿回了保险箱。 且他们也如钟翠林一样,知道保险箱里的秘密。 那她何不来个以假乱真? 苏梦在抽象的地图上用同色铅笔随手涂画几笔,弹了弹指甲。 “呵呵!我留下了藏宝图,就看谁有命拿去。” 她依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地图,将保险箱放在暗室里,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院门时,她快速瞟了眼隐在暗处的人,嘴角微勾。 想到书中描述,苏家人去楼空后,苏公馆被打砸,成了一片杂草横生的荒墟。 苏梦稍做沉吟就朝街道办事处走去。 此时,街道办事处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人坚守岗位,其他人都去王光明家瞧热闹去了。 苏梦拎着两瓶茅台敲开街道办主任王耀国的办公室,迎着他惊讶的目光说明来意。 “王主任,我想将我家租给你们办公,你看要不要?” 沈舞阳是假冒的苏冕之,并且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事,很快就会传开。 二房肯定会理直气壮地要占据苏公馆。 苏梦孤掌难鸣,也不想和二房多费口舌。 况且,她家本就在这一批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首位,与其让它被人打砸,还不如租赁出去。 她相信,租给街道办事处,能很大程度的保留房屋的原样,还能有希望日后拿回来。 这么一来,既能保全苏家的祖宅,还能给父亲留下慰藉。 闻言,王耀国惊喜地站了起来,“小梦,你想好了?” 苏梦点头,“想好了。” 王耀国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敲打两下,严肃地说:“你能做主? 不瞒你说,我们办事处早就施展不开拳脚。 那消息出来后,不是没人提议搬去你家,但我和你爸是同学,自然不能率先做缺德的事。 可你家现如今的境遇......小梦,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苏梦苦笑着拿出苏冕之的印章和苏公馆的房契,“王主任,我都带来了。现在能办手续吗?” 她要赶在她家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文件还没下来先落实了才安心。 王耀国很是爽快,笑着问:“你想怎么租?租几年?” 苏梦回想起书中所说,因为苏家红色资本主义的身份,80年代初,苏公馆就归还到钟婉柔的手里。 “租十年,至于一年租金多少,一切听王叔叔的。” 王耀国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些,“那就按市场价,二十五一年,你看怎么样?” 见苏梦点头,他当即办好手续,将房契原件和印章,以及苏梦的银行卡递了回去。 还好心地提点,“你应该听到风声了吧?那么一来,你家的家产都要上缴,你也将被下放改造。 小梦,不如你先一步报名下乡,也强过去改造。” 苏梦不想被下放改造,也不想下乡当知青。 她要谋划第三条出路。 “王叔叔,我家只剩下那座酒楼。你看能不能引荐一下,如果有人能保我不被下放,也不要下乡,我愿意将酒楼送给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 可自由是无价的,她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父亲和小弟。 王耀国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她不愿意被下放、不想下乡,不是还有个一直活跃在社交圈,时时炫耀自己是“苏家大小姐”的钟婉柔吗。 何况,苏梦这么懂事,舍得用日进斗金的苏家酒楼作为交易筹码。 这份勇气和气魄,他佩服! 要不是自身能力不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苏家酒楼。 他都想据为己有了。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苏梦没想到的是,王耀国引荐的人,竟然是郝有理的死对头蒋为民。 她今天早上就才将郝有理收受贿赂、欺压百姓、贪慕公款等证据塞进了他的办公室。 没想到这么快又来到他的办公室。 听完王耀国的话后,蒋为民惊得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苏同志,你真这么决定的?可你老苏家已经上了那份文件,你家的酒楼是个烫手山芋呀。” 苏梦不卑不亢,“蒋同志,我意已决。 我唯一的要求是发挥自己的所长,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农村虽然好,但我所擅长的是机械和绘图,我希望我能在工业领域里发光发热。 那座酒楼,还请您帮帮忙。” 她知道,这些老狐狸肯定是要装装样子的。 他们既要苏家酒楼,又要让你觉得他们是勉为其难地帮你办事,从而让你心生感激,还不得不将酒楼双手奉上。 蒋为民笑着看了眼苏梦,双手背在身后踱步,眉宇紧皱。 王耀国坐在一旁不出声,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苏梦从十倒数到五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苏梦,“行!不过,你得从苏家户口簿上迁出来。 王同志,你是街道办的,这件事就交给你。” 这是......成了! 苏梦心里的石头落地,办好过户手续后高兴地跟着王耀国去拿新鲜出炉的户口薄。 这一次,她拥有了自己的户头。 自己就是户主。 她真诚地鞠躬道谢,“谢谢王叔叔!” 才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王大娘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道:“苏梦,不得了了。 你家的门快被你二爷爷一家砸烂了。” 苏梦冷哼一声,她就知道二房一家子肯定不是些省事的。 她不慌不忙地又一次敲响王耀国的办公室,“王叔叔,我家二爷爷一家在砸门,你看?” 王耀国从抽屉里拿出租赁合同,漫不经心地说:“别慌!只要他们砸烂了大门,我有得是法子跟他们掰扯。” 说完,他一边吩咐人去警局报案,一边点兵点将,“你,你们几个,跟我去我们新租的办事处看看。” 王大娘不明所以,拉着苏梦小声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苏梦眨巴眼睛,“大娘,等下有好戏看了。” 王大娘没有工作,打理家务之余,最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 一听有好戏,就把苏梦忘于脑后了。 彼时,苏梦又看到了昨天碰瓷她的小老太太。 第10章 这里是苏家宝藏的入口 小老太太挎着个小竹篮,佝偻着身子站在街对面,时不时地朝街道办事处张望。 感知到苏梦的视线,她欢快地迈出一步,眼里的欢喜遮都遮不住。 然而,她抬起另一条腿时,笑容褪去,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只留下人人都会的民谣:“我家住上海,一代又一代,十里洋场大舞台,中外名流争相来,争相来……” 苏梦也发现了暗处的人。 她很是惊讶小老太太如此敏锐。 欣慰的同时暗暗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她应该又是来传递消息的。 苏梦不想熟不相识的老奶奶因她而陷入险境。 她攥紧背包带子,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耳旁循环着小老太太的歌声,有些莫名,却铭记在心。 “苏梦,你怎么才来? 你家小柔搞破鞋被抓进了警局呢? 还有呀,你爸不是你爸,居然是个戏子。 你快去警局吧,他们在找你。” 苏梦好笑的看着挡在身前幸灾乐祸的大娘,“是吗?” 另一个择菜的大娘也凑了过来,对着苏梦一番打量:“你就是苏梦呀! 你家被偷光了你知不知道?” 原本她以为这个大娘是个好心的,没想到也是个多嘴的。 她淡淡地回怼,“谢谢大娘们的好心,回见!” 她本就要去警局。 就算是没有家里这些破事,她也势在必行。 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尾巴”,苏梦勾起嘴角。 这两天她似乎跟自家片区的警局结下了不解之缘。 昨天是因为钟翠林,今天因为沈舞阳。 她才不想管钟婉柔的事。 心里是这样想的,她也是这样做的。 刚到警局大厅门口,就看到钟婉柔被一个贵妇人一巴掌扇飞,好巧不巧地朝她飞过来。 苏梦快速躲闪。 或许是因为女主的光芒太盛,她都躲开了,却阴差阳错被背后的路人冲撞着朝钟婉柔的方向摔过去。 成了钟婉柔的垫背。 苏梦痛得呲牙咧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不起来?” 她咬牙推钟婉柔。 视线触碰到她衣领里掉出来的水滴形吊坠时,瞳孔地震,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还有一个水滴形吊坠? 看这成色、大小,和已经变成了空间的那个一模一样。 难道这只是个相似的? “起开!” 苏梦的老腰疼痛难忍。 又推搡了一下。 钟婉柔是仰面倒下的,水滴吊坠随着她的移动而滑落。 感知到手背上的冰凉时,苏梦愣了一下。 可让她更为惊讶的是,那吊坠竟然在她手背上消失了。 下一秒,空间震荡。 苏梦头更晕眼更花了。 她瞥了眼变成了一团浓雾的空间,暴躁地一脚踹向赖在她身上的人,“滚开!你是故意的吧?” 钟婉柔翻身撑着站起来,恶劣地笑:“是姐姐呀?我就说谁这么好心救我呢。谢谢啦!” 苏梦:“......不要脸!” 她是被一个眼睛红得像兔子样的娇小女子扶起来的,“谢谢!” 那女子没说话,瞪了钟婉柔一眼,回到一对脸色青黑的夫妻身边。 苏梦看了眼,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可能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肤白貌美,小巧玲珑,眉眼间透出一股子英气,冲淡了眼波流转时的那丝媚态。 她各方面都碾压钟婉柔。 “姐,你是来保释我的吗?” 闻言,苏梦嫌弃地躲开钟婉柔伸过来的手。 剜了她一眼:“你不照镜子的吗?脸比城墙还厚! 你姓钟,我姓苏,麻烦下次干坏事的时候别再打着我苏家的旗号。 恶心!” 钟婉柔愕然,尖细着声音指着她跺脚:“你......凭什么?我本就是苏家主的女儿。” 苏梦刚想回怼,想到蒋为民的安排,一把抓住她那只嚣张的手指用力扳,直到她脸色扭曲。 “痛!痛!痛......” “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妈没教过你不能胡乱指人吗?” 说完,用力甩开。 “你就是苏梦吧?请跟我来。” 一位女民警走了过来。 苏梦点头,一步一挪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她拿出一张膏药,关切的说:“先贴上吧,可能要痛好几天。接下来,我们要做个调查。” 苏梦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谢谢!麻烦你们了。请问沈舞阳假冒的事实成立,我还需要另外报案吗?” 女民警翻看记录,摇头,“不用,你签个字就行。” 他们不仅将沈舞阳列为了重要嫌疑人,还将钟翠林也审问过了。 只要证据确凿,沈舞阳和钟翠林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少,他们不能去往羊城,更别想再去香江了。 苏梦一一回答她的提问后,真诚地鞠躬道谢:“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走出办公室后,她扬了扬那张膏药,对女民警说:“我借用一下厕所。” 女民警:“需要我帮忙吗?” 苏梦摆手,“谢谢!就不耽误你办公了。” 她顶着女民警关切的目光,挪向办公楼后面的公厕。 警局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些一直尾随的视线终于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扮。 长发挽成一个丸子藏在鸭舌帽里,棕色的工装衣系在同款裤子里,纤细的腰身上系着一条黑色两指宽的真皮皮带。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她环视了一眼,很快就消失在厕所旁的一堆大石头里。 这里是苏家宝藏的入口。 警局原本就在苏家老宅的旧址上。 后来因为上面征收,苏家从占地三亩的老宅,搬进了只有六百平方的苏公馆。 好在那些单位只是将老宅的房屋改做它用,没有大肆推倒重建。 苏梦举着夜明珠,顺着狭窄的石梯缓缓而下。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 霉味越来越浓。 越是往下,越是湿冷。 石梯上长满了青苔,一脚踩上去,就如踩在某种爬行动物身上,软糯湿滑,一不小心就将......跌落! 苏梦从空间里找出一把铲子,走一步铲一下。 汗流浃背,但衣服却是冰凉冰凉的。 整个人都是凉的。 如同走进了冰窖。 她暗自腹诽,老祖宗们为什么将宝贝藏在这么深的地下,太吓人了......吧? 脑海中莫名地想起皇陵,想起深埋地下的古墓。 难道......这是他们苏家先祖们的寝陵? 念头才出,黑暗中传来巨响,夹带着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的回音,顿觉毛骨悚然、身子僵直。 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 老祖宗们保佑小的一帆风顺,早登极乐。” 话才出口,惊觉说错了。 可她来不及纠正,就被一道黑影吓得忘了呼吸。 第11章 都是金钱的味道 迎面扑来的是一只蝙蝠。 它双翅扑闪刮起的阴风夹杂着尖利的回音,吓得苏梦差点扔掉铲子,想原路逃离。 但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她又一次鼓起勇气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平地。 沿着用青石砖铺就的通道,苏梦好奇又紧张地一步步向前。 靠着强大的记忆力,多次避开了通道里的机关,走到了尽头。 啊! 蛇呀! 一条大蟒蛇! 苏梦慌了,怕了。 她想逃离,双腿如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只能抱头蹲在地上,颤抖。 良久的安静后,苏梦缓缓回神,偷瞄了眼盘在青铜大门上的蟒蛇,害怕地赶紧闭上眼。 忽然,惊觉蟒蛇太安静。 她又睁开一只眼偷瞄,发现蟒蛇如黏在青铜门上,只见它偌大的头部凸出,对来人肆意张狂地吐着信子,而它的身躯几乎如浮雕一般在镶嵌在青铜门上。 它是死的? 是浮雕画像? 太逼真了吧! 苏梦壮着胆子挪上前查看,还真是浮雕。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提起的心瞬间放下。 这扇门也是有机关控制的。 苏梦上看下看,忽然发现蟒蛇的舌头上有个凹陷,形状和苏家家主印章极为相似。 难道...... 好在她将苏家都收割完了。 苏家家主印章自然也收入囊中。 下一刻,印章完美地嵌入凹槽,洞内响起“咔咔咔”的声音。 顿时,洞壁上泥土坠落,灰尘飞扬。 苏梦闭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缓缓打开的青铜门,伸出手感知对面流窜过来的温暖干燥的气息。 心里又讶异了几分。 几分钟后,青铜门停止移动,“吐出”了那枚印章。 苏梦揣好跨了进去。 身后的门“哐当”一下,快速关上,震得山洞里的光线都晃了晃。 她有种被关门打狗的错觉。 可看到一摞摞数不清的箱子,苏梦惊讶地只顾得上担忧她逼仄的空间能不能装得下。 毕竟,她的空间只有一座山,加上三间小木屋,还有四五百个平方的田地。 猛然间,想到扔进另一个水滴形吊坠时的空间震荡,苏梦慌得直冒冷汗。 她的空间不会还是一团浓雾吧? 然而,当她看向空间时,惊讶地发现,木屋后的大山连绵不绝,弧形山脉的两端一直延伸进远处的浓雾里,不知还有多高多长。 三间灰扑扑的小木屋焕然一新,感觉新刷了一层油彩。 亮堂堂的。 院子变大了一倍,还铺上了平整的石板。 院子一角,突兀出现了一棵成人才能抱住的菩提树。 枝繁叶茂,慵懒地伸展。 树下,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子,以及四条圆形石凳。 那条被她丢进空间一身毛发如墨的小狗,正懒洋洋地蜷缩在桌子上睡觉。 见她看过来,小狗拿下遮住眼睛的尾巴,碧绿的眼眸发出慑人的光亮。 “过来!” 苏梦招手,带着它走上木桥。 小溪另一边的豆腐块田地,数量还是原来那么多,似乎被撑开了些,变大了些。 田地边缘的浓雾,如这个世界坚不可摧的壁垒,视线穿不透,也跨不过。 苏梦叹息着退出了空间,游走在山洞里,如女王一般巡视她的领地。 一摞摞箱子,都是金钱的味道。 黄金、白银、珠宝、古董瓷器,以及原石,整齐地堆砌在各自的标签区域。 这些,就是她老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数不清的箱子! 花不完的钱财! 都是她的了! 苏梦兴奋地想呐喊、想蹦跳、想与世界分享喜悦、想尝一口黄金的味道。 最后,她颤抖着双手捧着小狗大喊:“我们发财了!” 小狗嫌弃地看了眼疯婆子,“汪”了一声,尾巴一甩,跳开了。 苏梦“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尖,背着双手跟上小狗。 步子所到之处,一摞摞的箱子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她特意留下的藏宝图能不能混绕视听,但她不敢侥幸地认为此处不会被发现。 毕竟,她从警局消失,肯定会被发现。 世上不乏聪明人。 可她有空间,应是不怕被人堵在山洞里。 如是想着,苏梦收完了山洞。 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脑袋,踉跄着差点踩到在脚边钻来钻去的小狗。 “汪~” 苏梦看了眼手表。 好家伙!都下午四点了。 她随便和小狗分吃了些糕点。 然后把山洞顶上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都抠了下来。 光线顿时暗淡下来,看不清如煤炭般的小狗。 “小黑球,走了!” “汪~” 小狗的叫声离她大约两米远,苏梦冷声呵斥:“小黑球,快点!再不过来就不带你出去了。” 可小狗根本不听威胁。 苏梦皱眉,大步走了过去,俯身抱起它狠狠薅了一把,“你想造反吗?小黑球。” 小狗温驯地在她手心里拱了拱,低低地叫唤:“汪!” 此时,不用小黑球提醒,她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一丝凉风如针尖般触碰脸颊,带来草木的清香。 难道这里是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苏梦将小黑球丢进空间,拿出一颗最大的夜明珠,仔细查看此处的玄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按下隐藏在地砖之间的小机关,打开暗门。 顿时,眼前霍然开朗。 暗门就是悬崖峭壁的一部分。 她居然就站在山崖边缘。 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看不到边长满藤蔓和小树丛的山崖。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大抵就是她此刻的窘境。 苏梦不愿原路返回。 她深呼吸一口,关好暗门,钻入旁边逼仄荒凉的甬道。 行走在陌生的甬道里,她紧握夜明珠,心跳加速,是害怕的,兴奋的,谨慎的。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隐隐听到了人声。 “死了算了!还浪费药材做什么?” “我不甘心!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境遇。如果得不到老祖宗留下的财富,我们真的一无所有。” “他会告诉你吗?算了,我们自己找。” “找?怎么找?钟翠林有说什么?” “没有。那个恶毒的女人,早就不应该留。要不是......” 声音渐渐模糊。 苏梦肯定其中一人就是她亲爱的二爷爷。 他们在做什么? 囚禁了什么人? 钟翠林和他们什么关系? 事情好像比书上更复杂了。 她揣着一肚子疑问,朝光源处一步步摸过去,才发现那就是个三岔路口。 通道由一条变成了三条。 苏梦看了眼地上的脚印,犯难了。 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被他们囚禁的人,不想惊动别人。 “小黑球,你立功建业的时候到了。给我找到那个受伤的人,就奖励一个鸡排。” 小黑球似乎是懂了。 它摇了下尾巴,在路口嗅了嗅,而后率先走了出去。 因为有回音,苏梦更加小心了。 她努力控制脚步和呼吸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黑球后面。 好在小黑球靠谱。 转过几个弯后,苏梦闻到了草药味,还有......腐烂的味道。 第12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狭小的空间里,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蜷缩在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旧棉被上,身上搭着一床旧毛毯。 几条鲜红的鞭痕印在如大冬天户外冻结的混合着血腥味和腐臭味的破烂毛毯上,触目惊心。 阴凉的风肆意地从通道里涌进来,苏梦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人似乎感知不到冷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呼吸很浅很弱,弱得几乎听不到。 苏梦鼻头酸涩,哑声问:“你还好吗?” 意料之中,那人没有回应。 苏梦颤抖着拨开他脸上几束板结的头发,视线一寸寸探向他的脸庞。 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沾染了新旧血迹和尘土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嘴唇和下巴。 完全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他,会是失踪的父亲吗? 苏梦心跳加速,鼻腔酸胀,两滴泪砸落在他眼窝里。 她想救他。 尽管他与记忆中圆润的父亲相差甚远。 她探了他的脉博后,毫不犹豫喂了一颗外公留给她保命的药丸。 “你快吞下去呀,吞下去就能活命。” 苏梦着急地捏着他的腮帮,从空间里拿出温水,低声哀求,“吞了我就带你出去,给你报仇。” 或许老天有眼,也或许是他强大的求生意识,他终于和着温水吞下了药丸。 “太好了!”苏梦哽咽着用衣袖擦把眼泪,激动的上扬的音调都尖细了些。 那人眼珠滚动了几下,终是太虚弱又昏睡过去。 忽然,小黑球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它着急的在苏梦脚边低吼。 紧接着,就听到通道里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苏梦无奈地在小黑球头上弹了一下。 她找到人后,倒是忘了将小黑球藏进空间。 大概外面的人就是小黑球引来的。 “闯祸精!” 苏梦轻骂一声,将小黑球丢进空间,而后带着那人也闪身进去。 * “咦?人呢?不好,有人潜进来了,快去报告家主。” 一位手拿铁棍眉尾有疤的男人发号施令。 有人领命离去,有人疑惑。 “不可能有人进来。我们那唯一的出口有三个兄弟看守,一只蚊子都飞不进。” “可人就是不见了。难道天兵天将?不然谁能无声无息地带走一个将死之人?” “闭嘴!快去找。”刀疤男冷声呵斥。 此时,苏梦已经清洗完那个人,并上好了药。 坐在院子的菩提树下吃着从家里带进来的食物。 她好整以暇地透过空间壁垒看向外面慌乱的四人,心道空间真乃神物,是居家发财的必备神器呐。 可惜的是,她不是老天的亲闺女。 刚刚就救下来的人不是她的父亲。 他们苏家人很好认,女的肩胛骨上会有个红色的水滴形胎记,男的则是蓝色的水滴形。 这个重要的知识,也是她从刚收获的箱子里,看到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得知的。 外面的人还在通道里鼠窜。 苏梦趁机在院子的旁边开辟出一块更大的空地,用于分门类别的堆放箱子。 小木屋只有三间房,苏梦准备一间做书房,摆放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没来得及看的文件。 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 她发现小木屋内有恒温的作用,昨天从苏公馆厨房里带来的食物,还是原来的温度。 另外,她就地取材,在院子里搭建了一间小木屋,作为临时客房,将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安置进去。 苏公馆收进来的家具,除了她自己房间里的,都堆放在田间。 苏梦将值钱的家具和珠宝首饰,用意念移到院子的一侧,等下清点后备用。 而钟婉柔一家三口的衣物,不论新旧,她准备捐给需要的人。 做完这一切,她扶着酸痛的老腰,看向整然有序的空间,猛然想起她还在通道里。 这么长时间,那些鼠窜的人应该都走了吧? 念头才落下,又听到空间外出来惊呼声,“快看,这边有脚印。应该是有人从深渊潜进来了。” 苏梦端坐在石凳上,无聊吐槽:“这么久才发现,眼睛得有多瞎呀。” 可看到阴沉着脸的二爷爷的手表时,苏梦惊得原地跳了起来。 怎么才五点十分? 她清楚的记得,带人进空间时刚好是五点整。 难道她在空间里给人清洗上药,并生疏地建好小木屋,清理好木箱子和钟翠林一家人的物件,只用了十分钟? 不对! 苏梦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六点五十? 她不淡定了! 一掌拍在石桌上,疼得龇牙咧嘴,但这点痛根本比不上她的震惊。 难道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十倍? 太不可思议了! 苏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激动的双手无措地乱舞,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 但因为太过诡异,心慌慌的,生怕这种好事只是她的错觉,如雨后彩虹,转瞬不见。 她着急的又验证了一次,这才安心。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确实比外面快十倍。 这意味着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在空间里处理事情,比如,学习。 难怪书中的钟婉柔短短时间能拿出大量的粮食支援灾区。 呵呵! 要是有时间加速的空间作弊,谁不会呀! 苏梦双手叉腰,眉开眼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什么天命之人,什么书中女主,谁得到这个强大的外挂,谁不能过得精彩? 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后来得到的那颗水滴形吊坠为什么能与空间融合,且能帮助空间成长。 听到二爷爷的一声怒吼,她陡然回神,饶有趣味地看了过去。 只见二爷爷青黑着脸,烟斗重重地敲在门框上,阴沉沉地看着几个空手而回的黑衣人,“都是废物!” 刀疤男躬身站立,一板一眼地说:“家主,我们找到有人从深渊走进来的脚印,但没看到人出去。 你说,还有另一条出路吗?” 二爷爷虎目一瞪,“你说呢?” 这条地道本是躲小鬼子的产物,后来被他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十几年来,这就是他的所有物。 他闭着眼都能走完。 “苏阿大不能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众黑衣人。 黑衣人齐声应道:“是!” 刀疤男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恭敬地问:“家主,我们要不要通知那人?” 二爷爷顿了下,冷声警告:“要是你嫌命长的话,就去通知吧。” 刀疤男一噎,目送那道苍老的身形远去,连忙挥手:“继续搜。” 苏梦听到“苏阿大”的名字时,瞳孔微微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3章 苏老太子爷 苏阿大? 原来是他! 印象中的苏阿大是个一米八左右的魁梧汉子,浑身肌肉梳着大背头,脸上常年留着寸许长的络腮胡子,鹰一般锐利危险的眸子随意扫视一眼,便让人无所遁形。 他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会变得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苏梦又仔细地给他把脉,见情况有了好转后,闪身出了空间。 她的记忆里,苏阿大与父亲苏冕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为什么他独自落在了苏家二房的手里,却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他和二房,以及钟翠林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梦怀揣着诸多问题,小心地朝二爷爷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二爷爷苏孟津,从小就长就一副美人骨,年少风流又轻狂,在他母亲的宠溺下,活成了沪上闻名的纨绔,别号苏太子爷。 苏太子爷年少时兴趣爱好广泛,黄赌毒无一不沾。 甚至,有传闻他曾经为了生意与鬼子有交易,从而被盛怒的苏家老爷子、他的老子赶出家门。 一朝落魄,他曾四面楚歌。 原本跟随他的人纷纷离去,甚至还有人背叛了他。 他一度被仇家追杀,如丧家之犬一般多次在生与死之间蹦跳。 后来苏公馆出手,他才过上安稳日子。 没想到他竟然囚禁了苏阿大,还养了打手。 穷困潦倒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梦百思不得其解。 书中对苏家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苏家太子爷这一号人物。 只是钟婉柔获得荣誉和赞赏时,她会暗自得意自己独揽苏家的财富是多么的明智之举。 并讽刺苏梦命贱,无福消受。 但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找到苏家暗藏的宝藏,时不时将苏家先辈拉出来毒骂一番。 想到这些,苏梦轻嗤一声,要不是她急于去往羊城,她倒是想留下来看看钟婉柔下乡的狼狈样子。 她一个没钱没权,没人帮忙置办生活用品的人,会是怎样的窘迫呢? 苏梦想笑,但看到出口处手拿枪支严阵以待的四个黑衣人,心头一紧,闪身进了空间。 俨然,她一个人对上四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没有一点胜算。 她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号称明神医的外公传授的一身医术。 想到那个激流勇退十来年的老人,苏梦黯然神伤,也一直谨记不能轻易以医术示人的忠告。 就连大学也避开了喜欢的医学,而选择了机械和绘图。 沉思间,她在空间的山边采好了所需药材,熟练地制作成迷药。 她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出去再说。 如意料中一般,四个黑衣人中药倒地。 苏梦得以顺利地出了地道,随手捡起四把枪支,而后朝主院的方向潜过去。 这里应该就是二房的院子。 厨房里炊烟袅袅,菜香扑鼻。 苏梦咽了口口水,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书房摸了过去。 苏老太子爷靠坐在书房的太师椅里,吧嗒吧嗒抽着烟。 暗灰色的烟雾徐徐散开,遮挡住他干瘪的脸庞,但遮不住他的哀愁。 “唉!” 他叹息的同时,苏梦的迷药也塞了进去。 几分钟后,当苏老太子爷再次睁开眼时,正对上“苏阿大”的死亡凝视。 顿时,他瞳孔地震,腮帮抽搐,手里的烟斗“啪达”掉落,腿脚弹跳了一下没能站起身。 瘫软了。 “你......你......” 他干瘪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两个字,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后,脸色涨红,眼球凸出。 他被痰卡住了。 “苏阿大”欣赏会儿他的窘态,才好心地用针刺向他的穴位。 她可不想什么信息都不知道,就失去一个工具。 “苏太子爷,别来无恙呀!” 苏老太子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货色,只一瞬间就镇定了。 “你不是苏阿大。” 苏梦不以为意地把玩银针,冷声:“老实点!我能救你一次,就能随时杀你。” 苏老太子爷明显想起了她刚刚那神来的一针,脸色僵住,轻叹一声:“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是敌还是友?” “想死的话,大可以废话多点。”说着,她晃了晃银针,“你们把家主怎么啦?” 闻言,苏老太子爷瞳孔瑟缩,下意识缩进椅子,“我,我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你问错人了。” “嘁!你将我抓来,不就是为了加害家主? 还有,你们和钟翠林什么关系,一五一十说来。” 见他眼珠乱转,苏梦不耐烦地一针扎了过去。 苏老太子爷痛呼出声。 苏梦又是一针出手,苏老太子爷安静了,恐惧了! 他惊恐地指着张张合合发不声的嘴巴,时而点头,时而双手合十。 很是滑稽! 苏梦把玩着银针,犹如把玩一把小手枪,一会对准他的眉心,一会对准他的眼睛,又状若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喉咙。 吓得他......神色巨变,小便失禁。 苏梦嫌弃地退后一米,“再不老实,就请阎王和你谈谈。” 苏老太子爷老泪横流,疯狂点头,也不怕把脖子摇断。 “我说,我们是接到钟翠林的消息,说阿大独自回来了。 所以,我们趁其不备,拿下了他,准备撬出祖宗们留下的财富下落,也想知道苏冕之的下落。” “还有呢?苏冕之失踪到底是你还是钟翠林下的毒手?” “是钟翠林和沈舞阳那对奸夫淫妇。 他们杀了苏家母子,想溺死刚出生的婴儿被苏冕之撞见了,所以,苏冕之肯定是被他们害了。 我发誓,我句句属实。”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和书上对上了。 可是,钟翠林一个保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对主人家下杀手? 难道她背后还有人?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苏老太子爷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就是没说出一个字。 “快说!”苏梦又一次亮出银针。 “她是老夫送进老宅的眼线,也是我......” 苏梦心里咯噔,不可思议地冒出一个想法,“你的情人?” 他愕然地盯着苏梦,“不是,是我的原配夫人。” 说了这么多,他也不遮遮掩掩了。 原来,他年少时遭遇仇杀,躲到乡下,并瞒着所有人在乡下和钟翠林完婚。 直到他们第一个儿子出生,他的伤也好了。 苏家太子爷一贯游戏人间,一番甜言蜜语后,先一步回归自己的生活,而忘了乡下的母子。 钟翠林带娃千里寻夫,徒步来到沪市。 可就在她找到花天酒地的苏老太子爷时,被他的仇家盯上了。 第14章 实在可恶 他们的幼子被仇家当场抢走,并当着她的面,摔死了。 “所以,钟翠林心怀怨恨进了苏公馆当保姆?想报复苏家?” 这些人的思维好奇怪,她要怨恨,要报仇,为什么不找杀人凶手,不找苏老太子爷? 却找上了毫不知情的苏公馆? 苏老太子爷得意挑眉,“是呀,她同情我的处境,想帮我得到苏家。 不然,我们怎么会有小柔?” 苏梦:“......” 她不淡定了。 这么说来,钟婉柔还长她一辈? 疯了! 都疯了! 应该不是这样的。 忽然,她想起某段场景,笑了。 苏老太子爷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苏梦摇头不语,她怜悯的看着老人。 钟翠林进苏公馆,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看上了苏家的财富。 苏老太子爷充其量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至于他有没有参与残害苏冕之,已经不重要了。 苏梦指甲一弹,苏老太子爷又昏迷了。 她想,二房有钟翠林做内应,想必不会如表面上一样的寒碜、穷苦。 可当她找到他的存折时,看到上面可怜的两位数,笑出了鹅叫声。 现金也只有五百多。 家里的摆件没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 实在是太穷了! 二房一家子没有分家。 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手握大权的一直都是苏老太子爷。 这就是二房一家子的指望? 苏梦扬起嘴角刚想笑,继而想到守住地道口持枪的黑衣人和还在地道里鼠窜的刀疤男等人。 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能养得起打手的人家,会是穷苦人吗? 猛然间,苏梦的视线停在苏老太子爷坐着的太师椅上。 想起他震惊的跳起来和吓得小便失禁时,右手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扶手。 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果然,扶手上有机关。 她按下机关,太师椅自动朝一旁滑行。 待到太师椅停止,两块严丝合缝的铁门朝地面两端缩了进去。 大约三十多个平方的深坑里,金光从木箱子的缝隙钻出来。 照亮了深坑。 苏梦犹豫了一下,挥手收空。 心头却没有收获后的喜悦。 她看着铁箱子里的一封封针对父亲的信件,以及他们交易的清单,恨不得一拳捶死这个老不死的。 他,真是枉为苏家人! 为了家产,不惜联合外人一起狙杀苏冕之。 实在可恶! 必须将他绳之以法。 苏梦气呼呼地抱起箱子,刚准备弹出药粉。 看到他苍老的容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人活着最痛苦的莫不是生不如死。 他最看重的是财富,是他一家人的团结幸福。 那她就一一摧毁。 苏梦好心地将太师椅归位,留下空空如也的深坑。 而后写上一张“钟翠林是苏孟津的第一任结发妻子,且有爱情结晶。”的字条悄悄地给了二奶奶。 将那个铁箱子放在餐厅的显眼处。 她就不相信了,他装穷装了一辈子,他的儿孙看到数目可观的交易清单会不疯狂? “二爷爷,这是我给你的回礼,希望你......喜欢。” 话落,就听到了餐厅里惊呼:“谁的箱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信件? 啊~爸,妈,你们快来看。这,这......一箱小黄鱼......两件前朝青铜器....... 爷爷居然有这么多宝贝? 爷爷,爷爷,你在哪里?” “你爷爷可能在书房,你去喊他吃饭。 不,我亲自去扶老人家。” ...... 苏梦透过院门看向餐厅里的热闹,打了个响指,“你们先高兴高兴吧! 要是你们知道那些只是个数据,又会怎么想呢?” 她步履匆匆,一点想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天色将暗,苏梦从空间拿出一台自行车,准备赶去火车站买票。 虽然钟翠林和沈舞阳都被关进了警局,钟婉柔即将下乡,但她心头莫名地发慌。 她想早一点去往羊城。 东西到手才能让人安心。 刚到车站门口,看到墙上印有十里洋场的海报,眼前突兀的响起小老太太在街道办事处门口唱的歌谣。 十里洋场? 外公的家不就是在俗称十里洋场那处吗? 难道小老太太和外公家的人有关系? 外公明神医一家人早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举家隐匿了。 世上应该没人知道她和明神医的关系。 但想到即将离开沪市,苏梦忍不住调转车头。 八年没回来,是该去看看外公的家了。 如是想着,苏梦转进无人的街道后,借着黯淡的天色,将自行车换成了小汽车。 小汽车也是从苏公馆带来的。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停在了外公的小院子外。 小老太太好像专门在等她一般。 她刚下车,小老太太系着围裙,手拿锅铲,从院门旁的小角门冲了出来。 “小小姐,你回来了。” 苏梦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小老太太撩起掉落眼前的碎发,笑道:“我呀,是你妈的奶娘。 你长到三岁后,我就回乡下老家了,你不认得我也正常。” 苏梦疑惑:“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外公一家都搬走了。” “正因为他们没在家,我自请回来看家的。 小小姐,小公子前天回来过,还让我去找你。 可惜的是,小公子因为急事,今天中午不得不离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苏梦想起和小老太太第一次相遇的事,笑着接过她递来的信件。 信上的字迹她不熟悉,但信尾的落名,还有他们家特定的图案符号。 苏梦相信了小老太太。 吃过饭后,苏梦想起在空间昏睡的苏阿大。 她是没多少时间照顾伤者,也不可能将人一直放在空间里。 苏阿大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阿婆,我有个长辈受伤了,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 小老太太笑得慈祥,“好的呀!顺手的事。” 苏梦道谢后,转去了车子另一侧,从车内背着苏阿大出来。 阿婆追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梦背着一个身高体长,双腿脱在地上的男子走了回来,惊得小跑上前。 连声责怪:“小小姐,我可以帮忙抬的。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让人看到终归是要说闲话的。” 苏梦气喘吁吁,瓮声瓮气地说:“不是天黑了吗?没人会看到。” 阿婆叹息一声,一路在前小跑着开灯指挥,“快放下! 这些屋子我天天收拾,都是干净的。” 她没问带回来的人是谁。 只不过看到苏阿大一身的伤后,捂着嘴惊呼,“哎哟!老天爷呀,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去拿药箱来。” 因为搬动,苏阿大的伤口渗出了血迹。 阿婆娴熟地帮忙清理、止血、上药,还自顾自的说着,“我天天听小姐公子们念书,天天看他们碾药配药。 处理伤口的小事,我都会的,小小姐你放心交给我。” 第15章 他醒来了 阿婆会处理伤口,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生怕苏梦不信任,便以闲聊的方式,说了好多外公家的趣事。 特意仔细地说了对苏阿大的护理。 苏梦笑着真诚道谢:“那就麻烦阿婆了!” 苏阿大的生命体征已经正常,只要好好将养,不日将会痊愈。 第二天一早,去给苏阿大准备生活用品的时候,她顺手买了些药材种子,蔬菜、小麦等农作物种子。 空间里的田地是时候利用起来。 她本来想种点水稻,但有限的农业知识限制了她的梦想。 随便吃了个包子,她准备出发前远远地看一眼苏公馆。 此时,苏公馆已经挂上了街道办事处的牌匾。 大门敞开,能看到里面有人走动。 也能看到庭院还是原来的样子。 苏梦舒心地笑着拐进了附近的菜市场。 这里是市中心,也是沪市最大的菜市场之一。 商品繁多,人头攒动。 苏梦随着人流慢慢地在一排排的摊子前移动。 眼角余光看到角落里一块旧布上摆着几本卷边的书籍,便好奇地走过去。 她拿起一本《智取威虎山》的连环画看了起来。 “小姑娘,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去慢慢看。” 摊主搓着双手,低声说话的同时,视线不停地到处扫。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苏梦拿着连环画看了又看,不像是违禁物品呀,摊主怎么这么小心? “怎么卖?”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姑娘,这是实价。快点,等下红袖章来了。” 苏梦刚回国,不了解国内的形势。 因而没听明白摊主的意思,但也愿意配合。 于是,在摊主期待而又紧张的目光下,多买了一本日报的合订本,准备学习学习。 “小姑娘,快走吧!我先跑了。” 苏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摊主三下五除二卷起旧布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这??? 她皱起的眉头还没松开,又被人大力撞了一下。 紧接着,几个红袖章的人领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让路,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以及他们凌乱的脚步声。 苏家二房一家子垂头丧气的被他们押在中间。 二奶奶被她两个媳妇搀扶着,又哭又骂,“你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去死,我们没享你苏家一天的福,倒是一直吃糠咽菜,喝西北风,过苦日子。 临了临了,还被你害得要下放。呜呜呜.......我不活了......” 几个小孩子也在哭闹,被红袖章的人眼一瞪,吓得噤声。 二房的几个大人脸色灰白,满脸怒容和绝望,和蹒跚前行的苏老太子爷保持了很远一段距离。 大概今天就是割苏家这条资本主义尾巴的日子。 奇怪的是,没看到钟婉柔。 “听说苏家倒大霉了。苏首富被他家保姆算计,自己生死不明,就连家都被搬空了。可怜哦!” “他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怎么没看到?” “唉!那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小小年纪就被保姆送去了国外不闻不问。 前几天回来后,还差点被毒死,这事都闹到警局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喘气么?” “不是说苏老太子爷早就分出去了吗,怎么还被牵连?” “这个我知道......” 眼看红袖章一队人就要走到跟前,苏梦顾不及听八卦,连忙低着脑袋快速遁走。 尽管她的户口已经从苏冕之名下迁移出来,但有心人要追究的话,她一样逃不过。 她可不想费心谋划一场又成空。 目送二房一家子进入临时关押所后,意外的看到刀疤男竟然躲在关押所外。 他想干嘛? 劫狱吗? 苏梦瞥了眼他腰间鼓起的东西,悻悻然掉头走了。 二房一家被带走,在她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苏老太子爷年轻时太嚣张,树敌太多,有人趁机惩治他,不足为怪。 苏梦想到他颓废而又疲惫沧桑的样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恶气。 * “小小姐,听说那个继女差点被红袖章的人带走。 哈哈哈!她原本要死要活的不肯下乡。 这一回呀,抱着街道办事处的院门就是不松手,你说好笑不好笑?” 苏梦将东西放下,笑着应和,“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昨天去街道办找王耀国的时候,就听人说钟婉柔接近王光明的目的之一,就是尽快安排她下乡。 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回弹到她自己身上。 这一回,她应该是心甘情愿的下乡了吧。 又排除一个知道羊城那批物资的人,苏梦爽得心飞扬。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给苏阿大换好药后,他也醒来了。 “你是谁?”他虚弱得动弹不了,猛然掀开眼皮后冰冷慑人的视线如根根飞射的毒针,危险而又致命。 他依旧是警惕的,戒备的。 病弱的猛虎,终究还是虎。 苏梦忽然对上他的视线,心头惊惧,极力控制住想要逃离的双腿,微笑着看向他,“我是苏梦。” “苏梦?你都这么大了?我这是......咳!咳!......小心二房和保姆,咳......” 他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干咳。 扫视一圈后,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梦,视线在苏梦身上快速描绘,微皱的眉头显示他在思索。 苏梦端起温水递过去,淡然地说着现状:“我们现在是安全的。阿大叔叔,你先喝口水。” 她迫切地想了解父亲的情况,以及当年的真相。 她刚想开口,就听阿大先说了。 “这是哪里?” 苏阿大依旧不放心,明明眼皮重的耷拉了下来,却双手紧扣被单,努力清醒着想了解多一点。 “这是我外公家,十里洋场的杨柳巷。外公家只剩一个阿婆,你放心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梦一口气说完。 苏阿大终于撑不了了,他无奈地合上眼眸,留下一句如风一样轻的话,“好!” 阿婆在一旁抹眼泪,“好可怜的孩子!那些畜生怎么下得去手,看把人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 好在老天有眼,恶人终有恶报。” 苏梦默默地收起药箱,心里苦涩。 苏阿大是落在苏老太子爷手里,因为没有透露父亲的下落,以及苏家藏宝的地方,终得苟延残喘,等来了她的救援。 可她的父亲在哪里?能撑到他们去救援吗? 苏梦想等阿大醒来了再问一问,或许她不用阿大帮忙,也能将父亲救回来。 时间就是生命。 要是能早点救回父亲,那批物资流失就流失吧。 苏阿大两个小时后醒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催促:“快去找家主,他在......” 第16章 外国考察团 他很是警惕,说话时声音放低。 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苏梦急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父亲在哪里?” 她眼巴巴的看着苏阿大,因为心急抓着他的力道也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些。 苏阿大仿若感知不到疼痛。 他凝视着苏梦,叹息一声:“小梦,别急! 等我能动了,我一定接家主回来。” “我能行!你告诉我,我一定能行。”苏梦想快一点找到父亲。 她想父亲了! 苏阿大抽出手掌,避开苏梦的视线,生硬的转移话题,“先给我说说沪市的情况,我好做打算。” 苏梦以为他要了解外部危机,来权衡是否即将去接苏冕之,于是便将近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陈述。 当然,她隐去了她觉醒剧情和得到空间,以及搬空家产的事。 她想,就算是在父亲面前,她或许也会隐去这些事。 阿大安静地听着少女云淡风轻的说着钟婉柔等人阴险的嘴脸,皮包骨样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紧握的拳头上泛白的手指骨节,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做得很好!”阿大说。 一个十岁就被送去国外独自生活,八年后回来就要面对财狼虎豹的算计,小姑娘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她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坏人绳之以法。 “真不愧是苏家人!小梦,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阿大由衷地夸赞。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阿婆,靠在门框上泪湿了手帕。 “嗯!我们小小姐是最棒的! 有勇有谋,堪比杨桂英大帅。” 苏梦矜持地笑了,“阿婆,我那有那么厉害。 还要多谢你多次不顾危险来提醒我,你才是那个睿智而勇敢的杨家老太君。” 如若没有空间兜底,苏梦第一次得到阿婆的提醒,定会知难而退的。 如此以来,就不会这么快将沈舞阳送进去。 “对了!你们是怎么从太子爷手里将我救出来的?” 听到阿大的话,苏梦下意识的看向阿婆,红唇轻启,“我是......” 话还没说完,院门被敲响。 只听一人喊道:“翠花嫂,我看到你家大公子了,你快来呀。” 翠花是阿婆的名字。 阿婆愣了一下,双手用力拍向大腿,“嗳”了一声,转头就朝外跑。 她们口中的大公子,就是苏梦的大舅舅。 “舅舅?” 苏梦怔愣一下,也跟着向外跑。 她明知外公一家是为了躲避运动而隐匿,大舅舅就算要回家,也不会这么的大张旗鼓。 同时,她也没察觉阿婆喊她小小姐、别人说什么“大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十几年没见过亲人,心里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阿大缩回尔康手,摇头失笑,“终归还是个小孩子。”容易冲动。 他本就是武者。 吃了苏梦给的保命丸后,加上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他身体机能的修复功能自然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阿大试着感受真气运行。 却因为常年的折磨,筋脉受损严重,气机运行受阻,痛得他汗如雨滴,脸色苍白了几分。 可他不甘失败,不愿当废人,想早点站起来。 他忍着非人的痛苦,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苏梦冲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阿大一脸痛苦的闭目调息。 “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关切的摸向他的脉博,却被阿大躲开。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舅舅呢?”阿大颤声问,视线看向门口。 苏梦轻笑一声,“那不是大舅舅。 不过,我马上要出去一趟。 外面来了一个外国考察团,需要我去帮忙翻译。” 阿大蹙眉,关心的话在舌尖上转几圈,就变成了,“有危险就跑,知道吗?” 如今的形势,虽然不是和海外沾一点关系,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被调查。 但苏家本就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之列。 苏梦侥幸逃脱,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苏梦也知道他的担心,想到蒋为民答应保她割苏家资本主义尾巴时,不被下放,也不会被下乡。 但要是她在其它事上被人举报,她肯定是要受罚的。 他们的交易,也就是那一次。 苏梦留着苏家的血,始终摆脱不了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她不想担惊受怕,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她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别担心!这次的外国考察团是个机会。 我想抓住每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算是这次不能成为她恣意生活的筹码,还会有下一次。 原来,苏梦跟出去迎接“大舅舅”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侧脸和大舅舅很像的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用蹩脚的外语和外国人解说着什么。 “翠花嫂,你看那就是你家的大公子吧,他怎么和外国特务站在一起?” 听邻居阿婆这么一说,因为好奇外国人出现围拢过来的人都戒备的看着翠花阿婆和苏梦。 苏梦惊觉她的鄙夷和挑刺,严肃地指正:“这位阿婆,你可不能红口白牙乱给我们按罪名。 那并不是我的舅舅,且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可不兴喊什么大公子,也不是你胡乱揣测的特务。 你这么说,我要告你污蔑。” 阿婆也反应了过来,一把甩开那位老妇人的手,义正词严的说:“我当你是姐妹,原来你想害我。 你看到个坏人就说是我家的侄儿。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这么心黑呢?” 这边的争吵引起了中山装男人和几个外国人的注意。 无他,国人的敌意太明显了。 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看过来,“乱说什么呢?这是外国友人来华考察团。 我是这次接待人员之一,这是我的证件。” 他怕人众云亦云,给他安上一个特务的帽子,连忙掏出工作证。 聂荣昌? 苏梦想起来了。 书中,钟婉柔去往羊城之前,偶遇了几个外国友人。 她作为国际学校毕业的人,刚想上去显摆一下,就被围观的人群推搡着掉进了河里。 阴差阳错之下,她在河里顺手救起了一个小姑娘。 就是聂荣昌的小女儿聂娉婷,也是她那娃娃亲聂荣华的小侄女。 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钟婉柔成了聂家的座上宾,为日后成为聂家媳妇奠定了基础。 苏梦好笑的看向宽大的街道,以及两旁迎风招展的树枝。 唯独不见了书中描写的护城河。 难道因为女主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剧情也随机变化了? 那可真是有趣! 苏梦扬起的笑容如九月里盛开的菊花,娇俏迷人。 尤其是左边腮帮上的小酒窝,更是如盛满了醇香的佳酿,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喊你呢?” 闻言,她猛然回神,仓促间就被人推了出去。 第17章 聂荣华是我小叔 苏梦回头看了眼推她的人,磨了磨牙。 并用眼神制止了阿婆的动作。 邻里之间的这点恶作剧,可以私下里解决,不必要让外国人看笑话。 “苏梦?你应该就是苏梦吧?”一个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的少女跑了过来。 苏梦疑惑的看过去,正对上她甜蜜的笑容,“我是聂娉婷,我看过你的照片。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附耳小声的说:“聂荣华是我的小叔。 苏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苏梦惊讶的看着她。 聂娉婷居然也出现了! 没有了钟婉柔,没有了书中的那条河,她一样的没有缺席。 剧情君强悍如斯! “你好!”既然被认出来了,苏梦也不能装聋作哑,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闻言,聂娉婷凑得更近了。 她自来熟的挽上苏梦的胳膊,指着中山装男人介绍,“那是我爸,聂荣昌。 苏姐姐,我们听说了你家的事。 由于小叔出任务了,家里就派我跟着我爸一起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苏梦含笑点头,“谢谢!我很好!” 闻言,聂娉婷不无意外的看向她身后的院子。 “你外公回来啦?” 她应该听说活外公谢景明。 毕竟,苏梦和聂荣华的娃娃亲,就是因为谢景明和聂家爷爷曾经的约定。 苏梦摇头,“没有呢。去家里坐坐?” 聂娉婷还没说话,聂荣昌走了过来。 他笑着看向苏梦,“苏同志,你好!冒昧打扰了。 请问能不能请你帮忙随团翻译一下?我的外语实在是太蹩脚了。” 他说得坦荡真诚。 苏梦愣了下,就听聂荣昌又说话了。 “这次的友人访华,将会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有着重大的意义。 如果你不方便,也不勉强。” 聂荣昌团长是这次接待外国友人访华团的负责人之一。 苏梦和聂娉婷的谈话,他自然是听到的。 苏梦想到阿大不放心她独自去接父亲。 而羊城那里,沈舞阳原本定的是五日后出发,也就是现在的三天后,说明她三天后赶去羊城,刚好来得及。 “随团翻译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苏梦,你别担心!有我爸在割尾会不能对你怎么样。” 苏梦没想到会和聂娉婷同时出声。 她们相视一眼,笑了。 聂荣昌明显的松了口气:“最多三天,明天早上我派人来接你。” 考察团是来谈经济合作的。 他们原本就有成熟的方案和提议。 只是两方在利益上拉扯谈判,需要点时间磨合而已。 “好!”苏梦爽快的答应了。 聂荣昌:“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放心,你并不在苏家的户口上,他们抓不住你的辫子。 至于某些人的阴暗心思,别怕!你是我聂家的媳妇,等几天随我们回家完婚,他们奈何不了你。” 聂家三代从军,如果聂荣华娶一个有资本家身份的媳妇,肯定会影响他的晋升。 况且,苏梦熟知剧情,她不想和什么女主男主扯上关系。 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只能干巴巴的道谢:“谢谢你们!” 聂娉婷高兴地挽着苏梦,“太好了!苏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 来者是客。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冲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认那门亲事,苏梦也愿意尽地主之谊。 “我先回去交待一下。” * 听苏梦讲完随团翻译的前因后果,阿大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聂家倒是个好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既然准备放弃那段婚姻,就要早点切割好。” 苏家不再是从前的沪市首富。 与大权在握的聂家门不当户不对。 阿大也赞成苏梦退婚。 “退婚的事,等你爸回来再说。 你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阿大挥手赶她走。 “你可不能强行训练了。”苏梦又看着他吃了一次药后,出门去了。 院门外,聂荣昌和三位外国友人先一步离开了。 聂娉婷坐上苏梦的自行车后座,一路都在谈她的高中趣事。 到了国营饭店,聂娉婷抢着到窗口前排队点菜,“苏姐姐,你快去占位置,点菜的事我最拿手。” 她以为苏公馆被盗,才回国的苏梦肯定身无分文。 可不知,苏梦兜里有整个苏家的财富,也有钟翠林用橡皮筋箍起来的十几打票据。 此情此景,她自然是不好拿出票据,但掏出一张大团结应该是没事。 “聂娉婷,拿着!说好了请你吃饭,你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至于点菜,你看着办,我都行。” 她一把将钱塞进聂娉婷的手里,“中午吃饭的人好多,我先去占位置,你快点来哦。” 不待聂娉婷反应,她已经快步走开。 中午的国营饭店,生意火爆,座无虚席。 苏梦扫视一眼,走向角落里最后一张空桌。 凳子倒是干净,但桌子上的油渍清晰可见。 苏梦掏出纸巾仔细擦拭。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经常勤工俭学,以赚取生活费。 端盘子、洗碗、打扫这些活计,成了她留学前几年赚取生活费的主要来源。 后来,因为吃了过夜的食物,生病花费了她几个月辛苦的积累。 她痛定思痛,在饮食上严格要求自己,不求精美但求新鲜干净。 以至于做事也几乎偏执的尽可能的要求完美。 “你看,她是苏家的那位吧?” “就是她,我在警局门口见过她。 一个穷得连家都没有的小可怜,怎么还能来饭店?怕不是来帮工的吧?” “说什么呢,你以为是谁都能来国营饭店帮工?我看是来捡剩菜剩饭的。哈哈哈!” 苏梦充耳未闻。 她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快速扫视一眼,就撑着下巴沉思,实际上是分出了一丝神思进了空间。 空间里,小黑球在田间追逐小虫子,偶尔四肢伏地,用力的刨土。 苏梦嘴角扬起,这才想起还没播种呢。 说起播种,空间里连一件像样的农具都没有呢。 她不由得扶额失笑。 “笑什么笑,一个穷鬼也敢和我们坐一起,滚!这张桌子我们要了。” 听到呵斥声,苏梦陡然回神,才发现原先讥笑她的几人就围在她身旁。 “滚!”苏梦不耐烦的冷呵。 她不想和几人做无谓的争端,但也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给人让座。 她们原本是有一张桌子的,现在都围着她。 她们的座位立马被人占了。 “我们看中了这个位置,给我让开。”一个胖女孩双手叉腰,下巴高傲地抬起。 见苏梦不出声,另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子也来踩一脚。 “你一个穷鬼嚣张什么嚣张。 我记得你们苏家今天早上被抄了。 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们吼一声,你这个落网之鱼立马就会被带走。” 第18章 她到底是谁? “我们等会就去举报。 她一个资本家小姐必须受到惩罚。”胖女孩嚣张的朝她抓过来。 苏梦最讨厌人动手动脚了。 她一把抓住胖女孩挥过来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给你们脸了,是吧?滚!” 她阴沉着脸豁然起身,一米六七的身高比她们高出了不少。 她眉眼冷肃,冷冷的凝视她们,“要是你家大人知道你们仗势欺人,不知道会不会怕举报呢? 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哼!” 听她这么一说,胖女孩扑过来厮杀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梦一人力战假爹继母的光荣事迹,沪市早就传遍了。 她是个狠人! 说不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主。 要是家里人知道是她招了祸,肯定会将她发配乡下。 她才不愿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她要留在城里,和妹妹竞争纺织厂的那个名额。 想到这里,她瞟了眼身旁的人,悄悄后退。 “小雨,上呀!她都打你了,你怂什么? 难道你甘心被一个无家可归的贱人打?”穿碎花衬衣的女子拉住胖女孩的手臂,旁若无人地怂恿。 苏梦双手抱胸,戏谑地看向她,“她不敢,那你倒是上呀。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妈在供销社工作吧。 啧啧!敢明目张胆的把偷盗的布料做成成衣穿出来,你真以为供销社是你家的吗?” “你胡说!我撕烂你的嘴。”穿碎花衬衣的女孩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就要扇人。 苏梦毫不退却,“你看看你,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生气了。 可你那般说我,就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蠢货! 还有,让你妈偷卖布料的时候躲着点,别光天化日的随便什么人都卖。 钟翠林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将那些交易都记了一本呢。” 她回来的当晚,就看到钟翠林和人在院门边私下里买卖布料。 说来也巧,穿碎花衬衣的那个女孩当晚也在。 她灰头土脸的充当搬运工,扛着一大卷布料。 和她一起的中年妇女则是穿着的确良连衣裙,脚踩红色高跟鞋,红唇柳叶眉,时髦亮眼。 远远的听到她喊时髦女,“妈,你等等我。” 彼时,苏梦曾对她生出惺惺相惜的错觉。 可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只听时髦女低声呵斥,“你属蜗牛的吗? 如果今天能多跑成三家,就如你所愿,再给你做一件黄底白花的碎花衬衣。” 闻言,苏梦自嘲地笑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没人关心的可怜虫。 这个时候每人每年买布是有定量的。 需要票据和钱一起交易。 可苏梦亲眼看到她们的交易只用钱。 “你说,钟翠林被抓进去了,会不会将你妈偷卖布料的事说出来。” 她盯着穿黄底白花衬衣的女孩,嘴角微勾。 “啊~不要!” 她低吼一声,转身就跑。 胖女孩愣了一下,“我家可没犯法。” 另一个女孩也说:“我是清白的,你吓不到我。” 苏梦冷笑一声,“扰乱公共秩序,恣意挑事,没犯法吗? 我再多说一句,我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是无辜的,不怕你们举报。 只是不知道你们家能经得起查吗?” 胖女孩捂着半边脸冷哼着走了。 聂娉婷走过来的时候,苏梦正悠哉游哉地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看什么呢?苏姐姐。” “街景好美,一如记忆中的那般。” “你这是睹物思人了吧?”聂娉婷娇笑着坐下,“苏姐姐,别愁眉苦脸的,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家人,有我们和我小叔陪着你呀。” 苏梦摆手,“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就不拖累你小叔了。” 聂娉婷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听她这么一说,怔愣了一下,皱着眉头。 她家的人都知道聂荣华和苏梦是娃娃亲。 但自从苏梦的外公谢景明不知所踪后,基本上和苏家没什么来往了。 直到苏梦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聂家以聂荣华的名义托人给苏梦送来了生日礼物。 聂娉婷也不知道她小叔到底满不满意这门婚事,但她奶奶前些天还拖人关注苏家,说是适当的时候帮衬一二。 毕竟,聂老爷子的命是谢景明救回来的。 “苏姐姐,我可是很喜欢你的。你能给我说说国外的见闻吗?” 苏梦见微知著,心如明镜。 聂家不情愿履行婚约,她刚好也不想。 不过,这种事等父亲回来再说也不迟。 剧情君强大如斯,说不定不用她费心,聂荣华就能主动毁约。 她微笑着和聂娉婷低声说着国外的见闻。 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高腿长,俊朗刚毅,逆光站在一位老者身侧,成保护姿态。 他如一把出鞘的刺刀,自带冷厉和威慑。 他还在沪市出任务? 难道是保护那位老者? 苏梦好奇地看向老者。 陌生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睿智的神采,眉心一条竖纹很是明显。 继而,苏梦看到了他袖口上有新旧不一的墨水痕迹。 且袖口位置磨损得较为厉害一点。 他应该是某个领域的研究人员吧? “在看什么?” 听到聂娉婷的声音,苏梦刚好被霍振华锐利的眼神蛰了一下。 心悸得慌忙缩回脖子。 她垂眸吃饭掩饰心底的慌乱,“我在想下午是去城南的图书馆还是去城东的图书馆。 我需要多了解一下国情,以便更好的为祖国建设出力。” 主要想买点关于种植类的书籍。 聂娉婷眸子放光,“我知道。等会我陪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须不知,苏梦撤回视线说悄悄话的时候,霍振华又一次怀疑人生。 他发现,他短暂的直视苏梦,隔着十几米远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说他还在执行任务。 并肯定的说老者是某一个领域里的研究人员。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难道......他们的任务被泄露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泄密的对象是苏梦。 她到底是谁? 普通的留学生,还是他国的…… 霍振华眉头紧皱,浑身紧绷,戒备的扫视一圈,而后护着老者走向靠窗的桌子。 “你去点餐。” 他挥手招来一个战士,凝重的眼神交汇后,两人心领神会,各自警惕着。 苏梦瞄了眼端坐着的男人,那挺直的背脊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看一眼就让人......心累! 太板正了,无趣! “走吧!” 苏梦率先站起来,准备绕过长凳走向过道。 “小心!” 忽然,聂娉婷花容失色,着急的探身想拉她。 苏梦感知到身侧热腾腾地温度,灵巧地旋转着躲过。 可就在她旋转之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寒光。 然而,众人因为聂娉婷的惊呼和服务员的连声道歉,以及汤碗着地的清脆声,都看了过来。 从而忽视了那道寒光。 第19章 啊!有刺客! 无人注意到那抹寒光。 这边骚乱声起来的时候,霍振华跨步挡在老者身侧。 那位去窗口点餐的战士也飞跑了过去。 可谁都没想到歹徒对准的不是老者,而是霍振华的后心窝。 “小心!” 她脱口而出。 挤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短短十几米想了无数种可能。 霍振华自然是不用她去救的。 歹徒却来了个声东击西。 霍振华躲开致命一击的同时,暴露了老者。 一只暗箭划破空气,直冲老者眉心。 军人的敏锐可不是吹的。 苏梦刚想撑着桌子跳过去,就看到老者被两人严密地保护,安全的躲过暗箭。 而隐在人群中的凶手即将逃遁。 她心思一转,大声惊呼:“啊!有刺客!” 人群骚动。 苏梦趁乱弹出一根银针,击中了想逃跑的凶手。 “砰”的一下,一个矮小精壮的男子应声倒地。 他还没爬起来,就被人围住了。 “凶手在这里,我看到他拉弓了。” 一位身穿围裙、手拿汤勺的大娘冲过去,对准受伤倒地的男子就是一顿乱捶。 “我也看到了他的弓弩,抓住他。” 有了大娘打头阵,就有第二人出来见义勇为,还有第三人...... “打死他!打死他个晦气玩意。” “敢伤我们的子弟兵,就是和人民作对,必须严惩。” 霍振华和另一名士兵都身着军装。 他们只要护着老者,自有热心的民众帮忙抓特务。 没错,这个时候与军人为敌的人,大家自发认为是特务。 人民群众对军人有着谜一般的尊敬爱戴。 街上随处可见“军民雨水情”、“军民一家亲”等宣传画和黑板报。 就连伟人都说过----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军民扭成一根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凶手明知现在正是中午饭点,国营饭店到处都是人,他只要出手就会被发现,却铤而走险,说明老者的重要性。 他到底是谁? 苏梦偷偷地瞟了眼老者的方向,却不料碰到霍振华锐利而带着警告的视线。 她惊怵地连忙缩了回来,害怕得手心里都是冷汗。 他好可怕! 眼神带刀,视线带刺。 如果那天和他那啥的话,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苏梦暗搓搓地想着,就看到门口又冲进来四五个士兵,瞬间就控制住饭店的局面。 人群有序地走出饭店。 苏梦拉着聂娉婷小心翼翼地跟随人流走了出去。 她没发现的是,她身后紧跟着一个熟人。 就是胖女孩和穿碎花衬衣的女孩一起羞辱她时,一直没做声的姑娘。 姑娘怨恨的盯着苏梦的后脑勺,握拳的小手抬起又悄悄缩回,而后又抬起。 苏梦一无所知。 不远处的霍振华倒是注意到了。 只见那个留着齐刘海的小姑娘看到苏梦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猝不及防地用力推搡。 “啊!” 苏梦尖叫着向前栽倒。 眼看就要面朝下摔得鼻青脸肿,但就在落地的那一刻,苏梦单手撑地一个翻滚,背部狠狠地撞在台阶上。 她龇牙咧嘴地正对上齐刘海小姑娘得逞的嘴脸。 “你为什么要害我?” 好在台阶不高,只有四层。 苏梦扶着腰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想钻出人群逃跑的女孩。 聂娉婷一看苏梦没有大碍,一把抓住想跑的人,“害了人就想跑?没天理了。” 她看向还没离去的士兵,“兵哥哥们,我要举报,她想杀人。” “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而已。”齐刘海女孩胡旺清委屈地狡辩,“刚刚人太多,难免有点碰撞。 同志,你不能自己走路不看路,摔倒了反而胡乱攀咬,这是不道德的。” 刚刚饭店里出了事,同一时间离开的人确实有点多。 有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帮腔指责苏梦,“小同志,或许是你自己走快了摔倒,可不能冤枉好人。” 有人和稀泥,“刚刚人太多,我也差点被挤下台阶。算了,一点小事,别伤了和气。” “是呀是呀!和气生财,何必生事端呢。” 苏梦气笑了,“大家说得对,我摔倒了,我自认倒霉。 这位女同志,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活像一只行走的螳螂,哪有力气推我,是吧?” 胡旺清原本翘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她嘟着嘴气恼的看着苏梦,但又不敢辩驳。 她不甘心与螳螂相提并论,但也不想承认故意推搡苏梦。 她张了张嘴,憋屈地脸色涨红,扭头就想走。 苏梦轻嗤一声,没意思,遇事不决就逃避,怎么还有胆作恶呢? 她垂在身侧的手,就着衣袖的遮掩动了动。 气冲冲走下台阶的胡旺清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前扑。 “啊~” 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斜刺里一道军绿色身影快速抓住她的衣襟。 就算是这样,她的手掌先着地,一声清脆的骨裂后,是她更加尖锐的惨叫声:“啊!好痛~” 聂娉婷幸灾乐祸,“现世报!” 苏梦点头附和,刚想说话,抬眸间正对上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消失了。 嘁!狗男人,有双吓人的眼睛了不起呀! 苏梦蹙眉,扶着老腰转身,“我们走吧!” 她莫名地觉得,霍振华对她有敌意。 明明那天他们还站在同一阵营,成功的将钟翠林送进了警局。 没想到几天没见,两人不仅形同陌路,还无端的生出了敌意。 不过,他们身份不同,以后相遇的机会不多。 她没必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心思。 “苏姐姐,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买个药膏就行。”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吃饭前我看到她们在和你说话,怎么转眼就要害你?” 苏梦摇头,“说来好笑,我也不认识。” 她皱眉苦思,确定和那人没一点牵扯。 “大概是我太美,被人嫉妒;或者是我现在无家可归,她们想踩一脚找存在感。”苏梦不甚在意的玩笑。 聂娉婷乐了,她好乐观呀! “苏姐姐,你太好玩了。我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罩着你。” 苏梦:“......” 寥寥两句话,就骗来个军人世家的朋友? 划算! “苏姐姐,你看她怎么来了?” 第20章 算计 聂娉婷说的是钟婉婷。 钟婉婷站在对面的街角,打扮得依旧精致。 一身白色荷叶边的确良连衣裙,腰间一圈黄色连环扣的刺绣,配上白色精致的小皮鞋,清爽靓丽。 只是身上少了昂贵的配饰。 咋一看,还是苏家大小姐的既视感。 “婉柔,对不起!我太弱了,没能帮你报仇,还让自己受伤了。” 胡旺清举着受伤的双手,委屈巴巴的看着钟婉柔。 钟婉柔心疼地抓着她的手指瞧了又瞧,“哎哟!都出血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了,好了,先去医院。” “婉柔,你还是这么的善良。那个小贱人还有钱去国营饭店吃饭,想必你家就是她偷的。” “别说了!让她听到又要打罚我了。” 苏梦冷笑,原来背地里钟婉柔就是这般诋毁她的名声的。 她是不是对敌人太仁慈了,才有了让人来侮辱的机会? 转而,她想到聂娉婷轻易地认出了钟婉柔,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识钟婉柔的?” 聂娉婷耸耸肩,“去年我奶奶生日,她和你爸,呃,那个假货,一起来祝寿。” 原来还有这么一曲。 不过,以沈舞阳蝇营狗苟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攀上聂家的机会。 “我奶奶给了她一个手镯作为见面礼,可不知为什么,手镯被我小叔无意中碰坏了。 后来,她要了小叔的一个小吊坠赔偿。” 闻言,苏梦眼睛亮了,“什么样的吊坠?是不是水滴形的?” 聂娉婷惊讶出声:“你怎么知道?就是一颗水滴形吊坠。 当时她还委屈了呢。 奶奶给的手镯自然是价值不菲,那个小吊坠还没小手指大呀。 后来,奶奶过意不去,给了她一个红包。” 苏梦没注意她后面的话,知道钟婉柔身上的水滴形吊坠就是聂荣华给的,心里不平静了。 她不知道他们的娃娃亲之间是否有信物。 但母亲留给她的十八岁礼物是一颗水滴形吊坠。 刚巧,聂荣华也有一颗水滴吊坠。 且两颗水滴吊坠一起组成了她如今的空间,它们之间没有联系,说破天她是不信的。 幸运的是,她提前得到了两颗吊坠。 钟婉柔就算知道水滴形吊坠能化成神奇的空间,她也无能为力,更没有证据证明她苏梦有空间。 她只能怀疑,怀疑到抓狂。 钟婉柔唆使胡旺清等人挑衅苏梦,就是想试探一下苏梦的底细。 可苏梦不再是以前的苏梦,一言不合就武力全开,她们这些娇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婉柔,你怎么知道苏梦还有钱财的? 她一个无家可归、没有亲戚朋友的人,有点钱财也藏不住的。 要不,我们找混混收拾她一顿?” 胡旺清眼泪汪汪地看着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的双手,怒意翻滚,恨不得将苏梦碎尸万段。 她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要不是那个兵哥哥援手,她说不定会毁容。 啊啊啊!她怎么那么恶毒。 毁人容颜,无异于杀人父母,断人钱财。 她和苏梦势不两立。 钟婉柔瞥了眼她扭曲的脸庞,柔声安慰,“小清,或许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先养好伤再说?” 闻言,胡旺清情绪更加激动。 “我清楚地感知到有人绊了我一下。你说,我与其他人无冤无仇,除了她还会有谁使坏?” “那就报警吧。” 钟翠林和沈舞阳一前一后进了警局,钟婉柔得了启发,也要报警。 “不过,我们得有证据才行呀。” 胡旺清失望地摇头,“现在人群都散了,哪有什么证据。 哼!我可是小雨那般的窝囊废,被人打了不敢还手的人。等着吧!” 她父亲是割委会中的一员,母亲是纺织厂副厂长。 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要风要雨的从来没落空过,也没受过罪。 “她不是苏家的漏网之鱼吗?我们这些热心的市民应该为民除害,为上面分忧。婉柔,你说让她下放还是下乡好?” 钟婉柔温柔地帮她整理衣襟,状若不经意地说:“她可是留学生,确实要好好教育。 听说她外公曾经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哼!不管有没有,她都应该接受改造,谁知道她在国外有没有被策反。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吗?” “想必就在他外公家,离你家很近哦。” 苏梦自然是不知道胡旺清和钟婉柔的算计。 可她近十年如野草般的疯狂成长,早就养成了谨慎和睚眦必报的性子。 胡旺清和钟婉柔今天一起算计她,她决定找时间去会会。 可她对沪市太陌生,犹如睁眼瞎。 好在她空间里钟婉柔的东西,想必找到胡旺清家不难。 “苏姐姐,你在担心什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苏梦回神,笑着看向聂娉婷说的“好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不知道城南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废品站。” 聂娉婷:“年前跟小叔来过一次。得知你没回国,我们就在沪市逛了几天。” 说着,她凑近了些,“废品站是有好东西的哟!” 她眨了眨眼睛,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一颗碧绿的玉环,“我找人鉴定过了,这可是唐代的好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捡漏。 苏梦顿时来了兴致。 “还等什么,走!” 废品站只有一位工作的大爷。 他将废品站打理得井然有序,完全没有异味。 里面诸如旧家具等大物件比较多,一般都是那些被抄家的人家流出来的东西,或者一些工厂里的废弃物。 像聂娉婷所说的小物件,几乎没有。 苏梦粗略扫视一眼,走向角落里的一堆废纸。 她挑拣了几本不同时期的日报合订本,还意外的看到了一些教科书、教学资料等。 咦?居然还有一本外皮敷了泥土的医者手札。 才翻看几页,苏梦就被他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所吸引。 “苏姐姐,你喜欢看书呀?可我就是看不进,我喜欢玩耍,嘿嘿!” “我也只是打发时间。” 苏梦眼疾手快地把那本手札裹进报纸里,还选了几本纸张泛黄缺角儿的关于药材种植类的书籍。 聂娉婷对她选的书不感兴趣,指着另一侧的家具说:“我去那边再看看。” 苏梦只道她是小孩子心性,捡了一次便宜还想那个好口味。 “你注意安全。”老旧家具堆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就如危楼一般。 她依旧在废旧书籍里翻看,眼尖的看到倒下那一摞书中的一本书籍封面上“苏冕之”三个字一晃而过。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翻出那本书----《唐诗宋词》。 里面有苏冕之一笔一划写就的注释和笔记。 苏梦好奇地翻看,当看到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时,瞳孔猛缩。 第21章 他,不会有事的 这是她母亲写给苏冕之的信,里面提到过一个众人耳熟能详的地名----蓬莱岛。 “蓬莱岛?”苏梦呢喃着,脑子高速运转。 无奈的是,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去世,父亲也在同年失去音讯。 她对父母的往事知之甚少,无法探究其中的奥秘。 想不通的事情,她一向不会钻牛角尖。 想到此处有父亲的一本书出现,肯定还有他的其它东西。 果不其然,她又找到了苏冕之的两本关于机械力学的书籍,还有几本杂手抄本。 苏梦暗暗磨牙,心里琢磨着找机会去给钟翠林和沈舞阳再送点“礼物”。 不用猜测,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们扔出来的。 一对强盗土匪,到底是有多大的脸和胆量,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因为苏冕之的几本书,苏梦差不多将废品站里小山一般的书籍挪了个窝。 “天呀!你竟然还在找书。你厉害!” 聂娉婷过来看了一眼,打趣几句又去寻“宝”了。 苏梦却想找找里面还有没有苏冕之的物件。 她的强迫症又犯了。 她不厌其烦的在书堆里淘宝。 忽然,指甲划过某种坚硬的物件。 她惊呆了。 透过指甲的划痕,她发现那个当成书山垫脚石的小木箱子,竟然是金丝楠木材质。 里面有一个只剩下半截把手的小药壶。 小药壶的下面一层,十把大小长短不一的手术刀并排躺着,亮锃锃、白森森的。 苏梦心里一喜,她一个非医护人员,是无法买到如此齐全的工具。 她这也是被老天偏爱一回吧? 她小心翼翼的从皮套里取出一把手术刀,用力拉扯的时候,竟然发现放置手术刀的这一层下面还有洞天。 会是什么呢? 想到聂娉婷的那个玉环,不由得心跳加速。 苏梦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揭开绒布裹着的木板。 原来是两本薄薄的医书。 医书封页上一滴黑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书页的角落上,一个熟悉的符号印入眼帘。 她......僵住了! 心跳乱了! 颤抖了! 她不敢置信地抚摸着那个熟悉的符号,视线渐渐模糊。 只一瞬,她就冷静下来。 苏梦仰头深呼吸几口,双手紧紧的抓住医书,努力平复心绪。 她不能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外公的医书流落到废品站,说不定是被人偷盗了。 那滴血应该也只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不会有事的。 紧接着,她在箱子的底部找到了独属于外公的标志。 这个箱子就是外公的。 她想带走。 可箱子里有手术刀,光明正大的买卖肯定是拿不走的。 以她对当前国内形势不多的了解,钢铁等金属物资属于国家统配物资,实行严格的计划管理。 所有的废旧金属都必须统一回收、上交,就连捡到一根废铁丝也要上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处理或买卖。 否则,是会受到严肃的处罚。 但偷偷摸摸的拿走,她心虚,她紧张,受过的教育让她不耻于做出小偷小摸的行为。 “唉!”她很是纠结。 箱子进了废品站,就是废品站的,而不是她外公的。 不问自取视为盗。 她不想被冠上强盗小偷的罪名。 可就这么放弃,她舍不得。 “苏姐姐,你选好了吗?” 忽然听到聂娉婷的声音,苏梦吓得一个激灵。 手一抖,箱子就进了空间。 “......” 她能说她不是故意的吗? 苏梦从书堆里钻出来,怀抱选好的书籍和报纸,紧张的看向聂娉婷,“选好了。你呢?” 聂娉婷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啪”的一下打开,“选了个折扇,你看好不好看?” 见她神色自然,苏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好看!” 如果被人发现在废品站偷盗的话,惩罚事小,失节事大了。 看守废品站的大爷如焊在门口的躺椅上,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烟斗。 听到脚步声,他随手指向旁边的称,“自行称重吧。” 苏梦瞥了他一眼,报数:“三十六斤。” “三毛六分。”他声线平稳,依旧没看她们一眼。 苏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缓缓回落。 大爷肯定不知道她拿走了箱子,别慌! “钱放这里了。” 见大爷依旧是一手报纸遮面,一手拿着烟斗,苏梦自觉的将钱放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 等走出废品站好远,苏梦彻底放心了。 “好羡慕大爷的工作呀,有闲又有钱。”聂娉婷把玩这折扇,歪着脑袋认真的说:“等我毕业了,就央求我爸给我找份这样的工作。 嘿嘿!说不定哪天运气好,我就发财了。” 苏梦点头附和,“主意不错!到时候可别忘记捎上我呀。”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杨柳巷。 吃完饭,聂娉婷赖着不走,留在客厅看书。 苏梦溜进了厨房帮阿婆洗碗。 “阿婆,小舅舅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外公的情况?” 阿婆笑着打掉苏梦来洗筷的手,“阿婆做习惯了,不要弄脏了你的手。 你家小舅舅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他回来时匆匆忙忙的,连一口水都没喝完。 只说了句要去苏公馆,并要我多照顾你。” 苏梦疑惑,“阿婆,那纸条是谁给你的?” “你小舅舅呀。他每次匆匆出现,交待完事就走了。” “奇怪了,小舅舅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难道怕我赖上他?” 闻言,阿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她一贯带笑的脸严肃了几分,“小梦,你可别想茬了。你小舅舅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 “......”苏梦想到箱子,凑近了些问:“阿婆,你说我外公是不是出事了,不然这么多年都没个信儿?” 阿婆动作顿了下,一字一句的说:“他肯定会没事!老天会保佑好人的。” 苏梦:“......” 怕只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明显的,阿婆对外公家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这一晚,苏梦先是回空间里看完种植类的书籍,再学以致用。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十倍。 她腰酸背痛的锄完地播种完,再查看完钟婉柔的物件,外面已是凌晨五点了。 苏梦干脆就在空间里休息。 恍惚间听到了敲门声。 苏梦半梦半醒,翻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小黑球大概也能听到空间外的声音。 它着急的在苏梦床前转圈,并用爪子抠地,发出稀碎的噪音。 苏梦烦不胜烦,翻身下床。 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十分,是谁这么早扰人清梦?” 第22章 起火了 “小梦,外面有红袖章的人说要带你走。” 阿婆着急而又慌乱地压的声音,“你快从后门跑,我先去拖住。” 苏梦弯腰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两条好看的秀眉拢起。 只一瞬间,她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应该是钟婉柔那个跳脚的臭虫胡乱生事。 哼!她大发慈悲没有将她一脚踩死,她倒是上蹿下跳地给她找事。 她大概是借胡旺清的手,想把她送进苏家下放的队伍吧。 想得倒是美! 苏梦开门,看了眼阿大的房间,“阿婆,请你帮忙拖个五分钟,一定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阿大受着伤,禁不起他们的折腾。 阿婆:“好!” 苏梦笑着拍了拍阿婆的胳膊,从后门走了。 胡旺清的家就在十里洋场,和杨柳巷只隔着两条街。 苏梦去到街上的时候,看到了钟婉柔和胡旺清两人躲在杨柳巷一旁的大树下,正得意洋洋地朝外公家指指点点。 她撤回视线,快速地穿梭在街道上。 此时,她是一副时下流行的少年装扮。 绿军装、军挎包、解放鞋,腰里松松垮垮地束着一条帆布武装带,既能收拢肥大的腰身,还能方便行事。 “大娘,请问胡旺清家是哪个院子?我是她的对象。” 苏梦挑起两条浓黑的粗眉,讨好地朝坐在巷子口的大娘手里塞了颗糖。 大娘打量了她一眼,笑呵呵地指着院门上挂着变了色的灯笼说:“就是那一家。 小伙子,你是她对象,怎么会不知道她家呢?” 苏梦木着脸,故作难堪,“我是她乡下的娃娃亲。 我配不上她,我自愿来退婚。谢谢大娘!” 大娘轻叹一声,“世道不古呀!她家是当官了,可也不能这般不讲道义呀。” 苏梦轻笑着走进巷子,回头看了眼和人聊八卦的大娘们,趁她们没注意,一个助跑就进了院子。 红袖章不是围住了她外公家吗? 她就来胡旺清家点火。 胡旺清的父亲是割委会里最为活跃的人物,标榜廉洁公正,大公无私。 可看到他书房的信件和账本时,苏梦嗤笑出声:“好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割委会的人还负责收缴目标人物的家财。 胡旺清的父亲胡福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糖衣炮弹和金钱诱惑,岂是一个脱贫乍富的小市民能抵挡得住的。 他的小金库就在书房里,两个保险柜的金条和现金,一个大木柜子里装着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和珠宝首饰。 一卷卷有钱也难得买到的的确良和绸缎、棉布堆在角落里,最下面的还落了一层灰。 苏梦统统收进空间。 而后,一把火点燃他家柴房、书房、厨房。 浓烟滚滚,火苗趁着秋风熊熊燃烧。 苏梦站在徐徐秋风中,看了眼提着水桶奔走的人群,听到一声声的惊呼,估摸着火势不会蔓延,放心地打道回府。 “呀!那边起火了。” 苏梦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钟婉柔指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惊呼。 顿时,胡旺清脸上的笑容消失,“那是我家的方向。” “爸,爸,我们家起火了!” 胡旺清飞快地跑向围在谢景明院门外的红袖章,头发乱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爸,不好了,我们家起火了。” “小孩子家家的,滚一边去。没看到我们正在工作吗?”为首的中年男人冷声斥责。 胡旺清大吼:“我们家起火了,你看!” 有人回头看向天边的浓烟。 “胡哥,那确实是你家的方向,要不要回去看看。” 胡福生很是敬业,头都不回,“别乱传谣,赶紧办事。” 胡旺清急得拍地,“真的是我们家。我们家没人在家,会烧光的。”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了胡福生的神经,他缩回拍门的手,震惊回头。 只是一眼,他癫狂了,“真的是我家。快!回去救火。快!” 眨眼间,红袖章跑得没影了。 苏梦没想到带头找事的红袖章就是胡旺清的父亲,她原本只是想用救火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拉胡旺清家一起下地狱。 毕竟,这年头有点小势力的人都不是干净的。 尽管红袖章已经离去,苏梦也没有放松。 她转头就去了割委会,将胡福生的信件和账本悄悄地放在了蒋为民的办公桌上。 以她不多的社会经验判断,蒋为民此人爱财,但取之有道;他爱权,但在职责范围内不滥用权压人。 算得上是个好官。 她举报胡福生,既能惩治胡家,也能给蒋为民的业绩添砖加瓦。 两全其美! 至于没了依仗的钟婉柔,随时都可以收拾。 苏梦美滋滋地回家,得意地一个助跑就跳上了围墙。 “苏姐姐,你怎么在围墙上?你在看什么风景?” 苏梦:“......” 大意了! 她怕阿婆担心,想早点回家。 没想到抄个近路被人发现了。 她的淑女形象呀! 彻底毁了! “我......呃,我在看那边的烟雾,晃晃悠悠,朦朦胧胧,好美!” 聂娉婷翻了个白眼,“你就编吧。苏姐姐,你是不是不敢跳下来了,要不要梯子?” 苏梦:“......我谢谢你呀。” 这种刺激的危险动作,一鼓作气,也是能一气呵成的。 但中间泄力,那股捅破天的勇气如潮水般退却,加上心里包袱,在几只眼睛盯着下,怔忪着硬是跳不下。 腿软了。 怂了! 事后,阿大面无表情的点评:“太弱了!看样子你这些年都荒废了呀!” 苏梦不自然地“嘿嘿”笑,“我是淑女呀!” 想当初,父亲要求她跟着练武的时候,阿大还帮忙求情,“小梦一个小姑娘,不用练武,她只要做个快乐的小淑女就行。” 显然,阿大也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轻叹一声,“如今你大了,需要独当一面,以后每天继续加练。” 苏梦哀嚎,屈服在阿达不容置喙的视线里,“好叭!” 聂娉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苏姐姐,他是谁?” “我叔叔,刚从老家过来。” 聂娉婷没有追根究底,谁家没几个亲戚呢。 “我们快吃,说不定我爸就来接你了。” 苏梦扒拉一口饭,“你一起去吗?” 要不是记挂要去翻译的事,她肯定不会让钟婉柔还有蹦跶的机会。 “去呀!可是你们的会议室我肯定是进不去的。”聂娉婷有点惋惜,“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哎呀!按喇叭了,应该是来了。” 第23章 你这是威胁上了 苏梦跟随聂荣昌派来接她的小宋进了酒店。 期间,她了解到这次的中外合作谈判主要是关于小家电生产。 “我们的合作谈判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巧的是,我们的翻译水土不服进医院了。 苏同志,多谢你能帮忙。 如果能签下这个合同,我们的小家电生产就能从无到有,逐步能满足内销,不再受制于人了。” 小宋言辞意切,一看就是个爱国热心的好青年。 这片土地刚经过战争的洗礼,正处在新旧制度交替之时。 工业农业都处在现代化发展的蹒跚学步阶段。 小宋激动地说了些能说的话题,眼里光芒闪耀。 苏梦有些汗颜,她曾经为了自己一点私事,生出过拒绝聂荣昌的念头。 “小宋同志,我会向你学习,一定好好尽职做好本分工作。” 聂娉婷打趣道:“只不过是翻译而已,看苏姐姐说的就像是立军令状一般,太严肃了。” 苏梦轻笑一声,垂眸暗自沉思。 今天早上又一次被红袖章堵门,使得她不得不努力改变现状,抓住每一次机会。 几人闲聊间,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苏梦走进酒店的时候,门口又停下一辆车。 霍振华看向走进酒店的苏梦,微微蹙眉。 她怎么会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开车的徐磊问。 霍振华收回视线,“无事!” 他们是护送齐老过来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的。 没想到会在沪市最大的酒店遇到苏梦。 她家不是被盗了吗? 她怎么还有钱出入这种高消费的场所? 霍振华看了眼电梯停留的楼层,心下暗自记下了——19楼。 19楼有几个大型会议室,也有沪市最贵的套房。 她去干什么? 她到底是谁? 霍振华心里疑窦丛生,对苏梦好奇又戒备。 无他,她这两天出现在他身边的机遇有点频繁,似乎了解他的任务,也清楚他的行踪。 他不得不防。 苏梦可不知道霍振华的心思。 她和聂娉婷进入电梯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酒店门口下来几个穿军装的男子,当即移开了视线。 电梯平稳上升。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苏梦到达的时候,聂荣昌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 他上前一步,示意小宋带聂娉婷到一旁的休息室等着。 “苏同志,你来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先带你熟悉下我们的同志。” 沪市对这次的合作很是看重。 不但有代表军方的聂荣昌团长,还有负责安保的另一位团长,以及市长和几位重要官员、商会会长王辉。 王辉曾是一位退伍的团长,辉煌轻工业进出口公司总经理。 王辉笑着看向苏梦,“又见面了,小苏同志! 可能你不记得我了,我和你父亲苏冕之有过数面之缘。” 苏梦惊讶之余,顺着他的话礼貌的打招呼,“王叔叔好!” 王辉爽朗地笑了,“还是小姑娘好啊!嘴甜又乖巧。 当初苏冕之可没少在我们面前炫耀他家的小公主,可把我们馋得,哈哈哈! 小丫头,听说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闯荡,苦了你了。哎!要是早点发现...... 不说了,坏人终会受到惩罚,你也苦出头了。” 苏梦扬起一抹苦笑,“是呀!谢谢王叔叔关心。” 聂荣昌适时地加入话题,“小苏你不用担心,你家是红色资本家,曾经受到过领导的夸奖,某些人的威胁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话没有挑明,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王辉虎目一瞪,“竟还有人找你这朵苦莲花的麻烦?” 苏梦顺势告状,“今天早上就有人在堵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撤了。” 王辉不悦地敲打一下桌面,“你苏家都被搬空了,还有人盯着你呢。 小丫头全身上下的行头也没几个钱呀,他们是想钱想疯了吧。” 他说得直白,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市领导等人。 那些人刚想说什么,就听一阵脚步声走近。 “他们来了!小苏你别紧张,中规中矩的翻译就行。” 聂荣昌心里对她的水平没个底,只希望她能本本分分的完成翻译就行。 苏梦淡然地笑着,“聂同志,你请放心。” 门口,除了昨天看到的三位外国人。 还有一位头发灰白,身着军装的老者。 他身后跟随两名警卫员,严肃而又警惕。 “您请!” 为首的外国人做了“请”的手势。 老者微微颔首,虽然眉眼含笑,但身子板正挺拔如松,随便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发自心底地恭敬和不敢直视。 那便是沪市军区最大的长官姜首长,也是这次会议最权威的人物。 “开始吧!最好今天能顺利完成。我们主张学习一切值得学习的,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互惠互助。” 苏梦微笑着翻译了姜首长的原话。 对方也做了开场白的友好致辞。 会议气氛和谐,进展还算顺利。 德杰克表示他们公司能提供全套成熟的产品图纸、工装磨具,还提供关键零件的制造工艺,以及一条年产15万台的小家电装配线。 他们希望以补偿贸易的形式进行。 双方都没意见,可就在谈及利润分成的时候,有了分歧。 王辉:“补偿贸易这点,我们可以同意,但必须符合我国现行外汇管理规定。 设备作价也要由第三方机构帮忙评估。 另外,利润分成比例,我们建议按7:3,我们占十分之七。” 闻言,德杰克当即变脸,“我们提供了技术和生产线,你们只是出点场地和人工,你们怎么能占七成? 不,我们要七成。”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苏梦心头窜起无名之火,不等王辉开口,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不!你错了。 我们有的是场地和员工、原材料,生产成本低,消费市场大,当然,利润更是可观。 可你们能提供的技术和生产设备,其它财团也能提供。 我们不是非你一家不可。 德杰克先生,劝你好好考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一口气说完,对上王辉等人询问的目光,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王辉轻笑:“小苏呀,你这是威胁上了。” 苏梦淡定自若,“我只是实事求是。 他们来找我们投资,还不是看上了我们的消费市场。 我想,聪明人可不止他一人。” 华国已不再是往昔任人瓜分的华国,被欺凌的历史不可能重演。 王辉坐正了身子,神色严肃,“你说得对!七成是我们的底线,不能退。” 退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此刻,王辉身上展露出了军人的强硬特质,不用苏梦翻译,德杰克等人也明了了。 气氛陡然紧张。 德杰克面色不虞:“......” 第24章 狐假虎威可不是好用的 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德杰克看向苏梦,“请帮忙转述,我们接受三成的国内营销分成利润。 但要在设备定价里加入技术入门费45万美元,且返销比例不低于年产量的50%。 不然,合作免谈。” 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呀! 苏梦拧着眉快速转述。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听。 姜首长身子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撩起眼皮扫向得意的德杰克三人,“放屁!” 顿时,德杰克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神情僵住了。 苏梦环视一圈,状若不经意的说:“德杰克先生远没有德蒙公司的诚意呀。” 她特意加重了“德蒙公司”,并且是用外语说的。 德杰克三人瞳孔猛缩,快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一样的凝重和恼怒。 无他,德蒙公司确确实实地存在,也是他们的头号竞争对手。 苏梦在外留学的时候,刚好知道些他们两家公司打擂台的戏码。 他们两家公司在欧洲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只要一家公司参与某种商业竞拍或者投资,另一家公司必定会紧随其后与之竞争。 德杰克悄悄地先一步来华国市场,就是想甩开烦人的德蒙公司。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德蒙公司的名字。 但他商海沉浮几十年,自是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乱了阵脚。 他们需要亲自求证一下德蒙公司是否咬了过来,也想和母公司商量后续事宜。 姜首长自然是同意他们中场休息的请求。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使诈,我们将会更加被动。”王辉翘起二郎腿坐进了椅子里,甚是忧愁。 苏梦自然是不敢无的放矢,“我昨天远远地见过德蒙公司的负责人之一瑞玛先生。 领导们放心,我曾在德蒙公司打过工,肯定不会认错的。 他们两家是竞争关系,刚好可以利用一下。” 姜首长淡淡吩咐:“去查一下。” 另一边,聂荣昌拉着苏梦低声说:“你太冲动了!下次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聂荣昌表示心累。 苏梦一脸受教,乖巧点头。 不过,下次要是还有这种立功的机会,她......还是会冲动的。 可她也不是无脑冲动。 德蒙公司的负责人瑞玛,他可不会有闲情逸致游玩。 他来这里,不正是看中了这里廉价的劳动力和巨大的消费市场? 不然,八国联军怎么会前后脚踏上这片土地,就是因为有机可趁,有利可图。 不到五分钟,有警卫员在姜首长耳旁说了什么。 只见姜首长放在桌上紧握的双手,自然地松开,眸子亮如明珠。 “已经证实了,德蒙公司的负责人瑞玛先生确实在沪市,并通过大使馆表示希望与我方洽谈。 小苏同志,你做得很好!” 苏梦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听到姜首长的肯定,她兴奋的双颊绯红。 “首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终于在首长面前露脸了。 也就意味着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 接下来的谈判,德杰克三人姿态放低了些。 可我方的态度却强硬了些。 “技术入门费45万美元太多,30万,就是30万,分五年付清。 另外,返销最多给予40%。小苏同志,请帮忙翻译。” 苏梦另外有想法,向王辉征求意见,“不如先试探20万和35%? 商品买卖,喊齐天还齐地,我能先讨价还价吗?” 王辉颔首,讨价还价的事在商场中是常事。 不讨价还价才是怪事。 德杰克听到苏梦的话后,气得脸红耳赤。 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还想不想合作?一群赤佬,异想天开......” 他们高傲惯了,忘记了华国虽穷,但再也不是往日里可以任人欺压辱骂的主。 姜首长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德杰克到嘴边的怒吼戛然而止。 苏梦拍案而起,指着德杰克就骂回去,“德杰克先生,你太没礼貌了。 既然你叫我们“赤佬”,那我也只好回敬你“white trash”。 我只是个小市民,但知道不应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出泼妇骂街的事来,咱们还是回到合同条款上来。” 见德杰克三人脸色更加难看,王辉等人虽然知道苏梦在反驳对方,但一头雾水。 苏梦快速地把刚刚的对骂用中文重复一遍。 姜首长没说什么,但他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 王辉更是抚掌,“就该这般真刀真枪的干回去。小苏,不错!” 德杰克深呼吸口气,“这样,各退一步,我方要求技术入门费28万美金,返销比例要占45%。 不然,我们就换个地区合作。” 他也威胁上了。 在他们看来,贫穷又落后的华国,急需他们的先进技术和生产设备,这么点要求肯定乖乖地的接受。 他们双手抱胸,闲适地靠向椅背。 苏梦一开始就得到了王辉给出的底价,但她相信还能谈一谈。 “你们比人家要的还多。 看在你们的合作诚意上,如果你同意25万的技术入门费,和38%的返销比例,我们当场可以签合同。 这是我们领导的决定。 至于你说的换个地方谈合作,不好意思,德杰克先生,” 苏梦指着上首的姜首长,“这位是我们军区的最高长官,只要他发话,你去哪里都是这个价。 甚者,他可以决定你们是否能顺利投资。” 德杰克的脸色变了又变,烦躁地松了松领结。 聂荣昌听了她的话后,担忧地看向姜首长。 只见姜首长稳如泰山,神色淡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始终不变。 德杰克皱眉看了过去,“长官,这就是你的意思?” 姜首长不假思索的点头,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的敲击一下,“对!” “咚”的一声,似是乐章终结的重击,重重的击打在大家心头。 德杰克怔愣了一瞬,扭头和团队的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两三分钟。 他站起来恭敬地朝姜首长伸出手,“合作愉快!” 姜首长眉梢一挑,背脊依旧挺直,与他握手,“合作愉快!” 王辉朝苏梦竖起大拇指,畅快的笑了。 直到此时,苏梦才惊觉汗湿了衣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聂荣昌睨了她一眼,带着她走出会议室,打趣道:“怕了吧?狐假虎威可不是好用的。 还好这次没搞砸,反倒是立了大功。 恭喜你,为我们争取了更大的利益。” 苏梦矜持地摇头,“要不是领导们给我撑腰,先一步给我露了底,我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场商业谈判,比她在学校里的辩论赛还轻松。 毕竟,这是自己的主场,有大领导坐镇,还有对方的竞争对手适时的出现等等,各方面的因素加在一起,才有了她拿捏对方的筹码。 “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去帮你争取。” 闻言,苏梦摇头,“这么点小事,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谢谢聂同志!” 她才不要就事论事的将情分买断。 她这么卖力就是想某一天她有真正的危机时,上面的人能帮忙说句话。 然而,某人听到她的话后,漆黑的眼眸里警惕之意更浓。 第25章 送去农场改造 苏梦和人聊着天,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会议室里的某人。 “没想到今天就能顺利地签订合同。 小苏,接下来你是怎么安排的?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聂荣昌问。 苏梦刚想说话,就看到有人大步跟上来。 来人递来一张名片,“苏同志,我是市办公厅的。我们有意借调你来宣传科工作,你意愿如何?” 说完,他又看向聂荣昌,“聂团长,我们是真的看重苏同志的能力。 有了这次的顺利合作,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外资访问团等一些外事事务,希望聂团长能通融一二。” 他对聂荣昌说话的时候,明显要恭敬许多,真诚几分。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看出了聂荣昌对苏梦的态度,以及她今天为沪市争取的利益,特意给她卖个好。 “这位同志说的借调,意思是有外宾的时候,你就借调过来帮忙。 其它时间,你该干嘛就干嘛。” 聂荣昌怕苏梦不知道借调的意思,特意解释一通。 通俗一点,她就是一块临时需要的砖,需要的时候过来当牛做马,不需要的时候扔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底了然,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领导看重!如有需要,我愿意为组织分忧,服从差遣。”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相待,苏梦都满意这次的付出。 毕竟,有了市办公厅的这颗橄榄枝,短时间应该没人明里给她使绊子了。 张斌得到满意的答复,笑意真诚了些,“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叫张斌,有事可以找我。” 苏梦当着他的面慎重的将名片收好,“谢谢!” 聂荣昌目送那人离去,担忧地看向苏梦,“他们......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不怕吗?” 苏梦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担心被人利用完后再翻旧账吗? 她笑得淡然,“不怕!我不犯法违纪,他们奈何不了我,大不了去下乡。” 聂荣昌还想劝她跟着一起回去,但自己大伯哥的身份,说多了怕惹人烦。 只得叹息一声:“这是家里的电话,有事没事多联系。” 他欣赏苏梦的胆量和聪慧,不忍小姑娘一个人艰难挣扎。 只得回去后劝聂荣华自己多关照些。 从酒店出来,已是下午五点。 苏梦婉拒了聂荣昌一起吃饭的建议,匆匆地回家,准备收拾跳蚤一样烦人的钟婉柔。 阿婆看她又换了件衣服出来,好奇地问:“你这是又要出门约会?” 苏梦甩了甩系在腰间的皮带,“阿婆,你看我穿的像个男人婆,像去约会的样子吗?” “难道你想去干坏事?不对呀,那个继女早上的时候就随下乡的人走了。” “走了?不是说后天早上走吗,怎么今天就走了?”苏梦很是惊讶。 “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想去送送她呢。” 她坐在屋檐下,双手撑着下巴,有点惆怅。 阿婆不懂她的愁闷,蹲在旁边开解,“她就是个祸害,早点走了好。 你知道吗?两条街外的胡福生今天早上带人来我们家堵门时,家里起火了。 谁知才回去十几分钟,他家就被抄了。 据说就是那个继女举报的。” 苏梦摸了摸鼻尖,深藏功与名。 实名举报胡福生的时候,她落的是钟婉柔的名字。 呵呵! 谁让他一家子愚蠢,甘愿当别人手里的枪呢? “那她也不应该这么快下乡呀?”苏梦很是不解。 钟婉柔下乡的名额,是经过蒋为民的手。 知青一旦报名,下乡的时间和地点就没法改变了。 这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阿婆撩了下鬓间的碎发,笑了眼角的褶子更深了,“胡福生的女儿举报她是苏家二房那个老头子的私生女。 哈哈哈!没想到二房的老婆子竟然认下了。” 苏梦惊得猛拍大腿,“所以,钟婉柔就和二房的人一起下放了?!” “不是下放,是去农场改造。 场面相当热闹,可惜你没能看到。” 苏梦悔得捶胸顿足,“太可惜了!那可是千年难逢的名场面。 六十多岁被一家子唾弃的糟老头子突降一个十八岁如花似玉的私生女。 更糟心的是,那个私生女从小娇养在他们眼前,且还是往昔他们一家子摇尾乞怜的对象,就问他们郁闷不郁闷,抓狂不抓狂。 哈哈哈!真想跟去看热闹。” 阿婆笑着摸了一把眼角,“我看呀,那个继女可有罪受了。 那一家子哪一个会是良善的? 老头子最是势利,看她一个包袱也没有,干脆装聋作哑,哈哈哈!解气!” 苏梦也拍着手附和,“解气!” 她还以为是被下放呢,没想到是送去农场改造。 不过,苏老太子爷的确需要去改造改造,否则对不起他所做的恶,也对不起阿大这些年所受过的苦。 苏梦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阿大靠在窗边,怔怔地望着虚空发呆。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瘦削的脸庞上依稀看得出嘴角勾起的弧度。 此刻,他应该是高兴的,整个人焕发不一样的生气。 “阿婆,你和阿大在家里好好的,我要出去几天。”她想,她应该去羊城了。 闻言,阿婆和阿大同时看了过来。 阿婆嘴角的笑意消失,“必须要去吗?有危险吗?” 苏梦摇头,“没有危险,只是帮忙办点事。” 去拿回属于她苏家的财物,就是帮自己办事。 阿婆想到她今天应邀去帮忙翻译,以为也是这样的差事,“那你快去快回,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阿大没说什么。 苏梦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只是在出发前将一个药箱放在阿大的床头,最底层藏了一把手枪。 刀疤男没有落网,苏梦担心阿大被发现。 有备无患,终要安心点。 * 苏梦踏着穿透地平线的那丝光亮,走到了码头。 她悄悄出发,没有所谓的单位介绍信,也没有街道证明,只得坐船离开。 “坐稳了,出发!” 随着船夫一声唱,船只离开码头,缓缓地驶进大海。 苏梦抓了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背着挎包走入船舱。 扭头之际,她意外的看到旁边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坐那种小船? 第26章 遇到了海盗 回到船舱后,苏梦推开窗子,瞥了眼被远远抛在后面的海岸线,又看了会儿风景,无聊地拿出一叠日报解闷。 她买的是单独的客房,一个人活动自由,看书累了就睡觉。 可才眯眼,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开门,开门!全部到夹板上集合。” 苏梦第一次买黑市的票出行,听到隔壁房间的门相继打开,她一头懵地也探出脑袋。 隔壁房间门口一个肥头大脸的中年大叔不悦地出声:“你们是什么意思?打扰客人休息,小心我们投诉。” 来敲门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他不屑地冷哼,“投诉?你有种就去呀,老子可不是客运公司那群孬货。 快点!都到夹板上集合。” 他强横地命令,冰冷的态度和不屑的语气,以及眼里的算计,让苏梦心底一紧。 她可能遇到了海盗?! 她能感知到那人不好惹,其他人也不差。 肥头大脸的中年大叔“啪”地关上门,“当老子是傻子?老子才不去!” “对!我们规规矩矩地买票乘船,为什么听你的?叫船长上来。” “你是谁呀?现在人民群众才是主人,你以为你是一杆枪就能威胁一群人的土匪恶霸。打到土匪恶霸!” “打到土匪恶霸!” ...... 随着一声声的口号,打开门的人聚集在一起,朝站在通道一端的络腮胡子逼近。 然而,激进的正义的手无寸铁的群众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只见络腮胡子不慌不忙地掏出枪,朝天“砰”的一声。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 众人惊恐地呆立当场,口号声戛然而止。 “想造反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怂样。”络腮胡子放肆地嘲笑,“到了我罗老大的地盘,就是条龙都给我盘着。 否则,老子不介意一锅端了,红烧了下酒。” 苏梦打了个寒战,真是出师不利。 才驶离码头两个小时,就遇到了海盗。 苍天呀!大地呀!她这是什么霉运体质。 如果在陆地上打不赢还可以跑,但在海上的话,不成功,便成仁。 她摩挲了下衣袖里的枪把,默默地将它送回空间。 现如今,出现在这一层的只有一个海盗。 这艘客船有上中下三层,她不知道船上来了多少海盗。 不能贸然行动。 人都是怕死的。原本激愤的人群听到了枪响,早就安静乖巧地如宠物一般,纷纷听从罗老大的指令走向夹板。 夹板上,早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连船长和船员都不能幸免。 苏梦哀嚎,缩着脑袋走在人群中间,扫了一圈围住他们的海盗。 也只不过才十来人。 无奈的是,他们扛着56式半自动步枪,凶神恶煞般地盯着缩在一起的乘客们。 “老子最是心善,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主动将财物交上来,老子就饶你们一命。 老子说话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罗老大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枪支如老师手里的教鞭一般挥舞,或指点或划过。 人人面若寒噤,瑟缩颤抖。 “快点!老子耐心有限。从这边起,我倒数到三,你们不自觉的话,就开始......清人了。” 苏梦还在琢磨他说的清人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开始数数了。 “一。” 话落,罗老大手一挥,一个彪形大汉几步走到人前,不由分说就朝人抓去。 下一刻,她看到自己队伍最前面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辩驳的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抡起就丢进了海里。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罗老大平淡地陈述,似乎刚刚丢进海里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垃圾。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中年大叔被人丢进了海里,亲耳听到他的惨叫声和“噗通”入水声,心跳瞬间停止,呼吸似乎也暂停了。 他真的杀人了! 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就是恶魔! 众人怒目而视,惶恐不安,却无可奈何,就连尖叫都不敢,只能惊慌地退后,缩在一起。 “下一个!” 恶魔的声音响起。 周围传来枪支上膛的“哗啦”声。 原本排在那个中年大叔身后的小伙子,趁着大家惊慌的瞬间,滑溜地钻进了人群,徒留下一个带着花头巾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孩愣地站在原地。 忽然,小孩弱弱地说:“他才数一。” 小妇人惊恐又慌乱地去捂小孩的嘴巴。 罗老大却笑了,“哈哈哈!一群孬种,还没一个小孩胆大。到你了!” 他的枪口对准小妇人。 小妇人颤抖着将小孩挡在身后,语无伦次的哭诉:“我,我只是个农妇,身上没,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着,她将抱着的包袱缓缓地放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靠近的海盗。 罗老大不屑的瞥了眼包袱,眼神示意手下,“她的小孩深得我心,带过来。 哈哈哈!我们的队伍正好需要新鲜血液。” 小妇人面如死灰,颤抖着“扑通”跪地,紧紧地抱着小孩,哀求:“求求好汉大发慈悲,不要带走我儿。求求好汉了.......” 危急关头,她说话反而利索了许多。 苏梦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那抹狠辣。 不好,她可能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苏梦心下一动,压低声音起哄,“他们才十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乘客大约有一百多人,众人齐心,群起而攻之,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冲在前面的肯定不死既伤,谁也不想打头阵。 苏梦叹息一声,手里的药粉已经拆开,就等......时机。 周围的人看过来,有同情,也有鄙夷的,还有眼睛一亮却又偃旗息鼓的。 身后的大娘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姑娘,形势比人强,我们就认命吧。 你看那些船员和船长都被他们控制了,我们老百姓又能怎么样?花钱消灾吧。” 苏梦嗤笑,花钱就会消灾吗? 不见得! 对方是杀人不见血的海盗,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菩萨。 她要自救。 苏梦刚扭头打量周围的人,就听罗老大又训话了。 “如果交上来的财物不能让我们满意的话,自行跳海吧。” 听他这么一说,人人自危。 “既然都是死,干脆跟他们拼了。” 苏梦身前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一把将空空的挎包砸向地上,握拳怒吼。 “拼了!” 船上大多数都是贫苦百姓,自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财物。 像苏梦这种不差钱住单间客房的人并不多。 有了几个男人带头,呼应的人多了起来。 谁也不顾及什么打头阵就会死的事。 这一刻,就连老人和妇人也纷纷站了起来,扔了包袱,握紧拳头,准备拼命。 被绑在一起的船长和船员也趁机偷偷摸摸地挪到一起,互相解绑。 “砰!” 一声枪响。 夹板上迎来死一般的安静。 罗老大狞笑着看向人群,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 他抖着一条腿,枪口嚣张的从左至右划过,“都不想活了,是吧? 好!老子成全你们。 三......” 第27章 他已经死了 “二。” 有人哭着求饶:“好汉,绕过我吧!我上交,我想活命。” 有人不屑,“孬种!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做梦吧!” “我不想死!天呀,谁来帮帮我。” ...... 苏梦缩在人群里,谨慎地朝船员方向挪动。 她仔细观察一圈,瞄准了蹲在一众船员中虎口位置有明显厚茧的穿白褂的男人。 无他,他那锐利危险的眼神太让人熟悉了。 他有可能是军人。 这个念头闪过,苏梦激动得神经颤抖。 罗老大似乎很是享受主宰一切的感觉。 他扛着枪嘴角扬着笑慢慢地踱步,并不急着数数,也不急着下令抢那个小孩。 忽然,船舱里走出三个背着包袱的海盗。 “老大,都收拢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看?” 罗老大一脚踢在包袱上,怒骂:“一群穷鬼!白白浪费了我们的心血,那就不客气了。” 他气恼地放下枪,拉枪上膛,眯着一只眼对准人群。 “一。” “等等!我有东西要献给大爷。” “不要啊......老子拼了!” “哇......” 人群顿时乱了。 求饶声、怒骂声、哭声......混成一团。 而在各种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人躲闪着或挪动,或奔跑,或匍匐倒地,或昏厥...... 苏梦趁乱挪到那个穿白褂的男人身边,瞥了眼他流血的左手,心里犯难。 他还能雄起吗? 形势迫人,不容多想。 她将衣袖里的长刀拿出来,“给你。” 手枪是管制工具,她潜意识里趋吉避祸,拿出了长刀。 男人:“......” 他看向脸色煞白,头冒虚汗嘴唇颤抖的小姑娘,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弯腰勾身就朝附近的海盗摸过去。 他想制服一个算一个,最重要的是抢把枪。 苏梦在船员中挪动,怕得牙齿打架依旧帮人解绑。 眼看罗老大的枪口就要对准最先拉出来的那个妇人。 船长忽然起身朝附近的海盗扑过去,并喊道:“快去救人!” 苏梦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看到罗老大的枪口侧移,对准了船长。 她暗道不好,就着前面人的遮挡,下意识弹出一根银针。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银针杀人。 她害怕得浑身颤抖,手脚发软。 听到船长一声吼:“快去!” 下一秒,有船员飞跑离开。 “砰!” 不知是哪个海盗开了枪,最先跑出去的船员倒地。 尽管如此,跟着跑出去的另一个船员只是顿了一下,疯一样的跑了。 罗老大怒了,吼道:“将小孩带过来。” 与之同时,他开枪了。 伴随着枪声一起的是一个海盗中刀应声倒下。 紧接着,穿白褂的男人夺枪反击。 一枪击中飞身挡在罗老大身前的海盗。 罗老大又是一声吼,举枪就要还击。 可下一秒,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僵住,铜铃般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和慌乱,以及……生命最后时刻的挣扎。 “老大!” 海盗们目次欲裂,鬼魅般移向那具砰然倒地的身躯。 正在与人抢夺孩子的小妇人趁机反击,一脚直捣黄龙,踢得海盗惨叫连连。 紧接着,她骑在海盗身上,又打又咬,疯狂地撕扯。 六七岁的小孩也哭着帮忙揪耳朵、挖鼻孔、抠眼睛。 苏梦没想到真能击中罗老大。 她不动声色,趁乱不时地用银针偷袭。 眼看穿白褂的男人另一条手臂也受伤,战力顿减。 苏梦颤抖着摸出手枪。 她从没开过枪。 她害怕、心慌。 但死亡的恐惧战过一切。 她毫无章法的摸索手枪,终于能扣动扳机了。 就在这时,船舱里冲出两个穿公安制服带伤的男人。 后面正跟着那个偷跑进去的船员。 “砰砰砰!” 他们一出来就开枪射击,丝毫没有停顿。 只不过一瞬间,就控制了局面。 十个海盗,只剩下两个重伤的。 穿白褂的男人拎着染血的长刀,扫视一圈,看到人群中的苏梦,勾了勾嘴角。 苏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看向仍然骑在海盗身上疯狂捶打撕咬的小妇人,叹息一声。 悄悄地将插在海盗胸口的银针收回,柔声道:“他已经死了!嫂子,你的小孩没事了。” 小妇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力甩开苏梦的手,继续捶打撕咬。 见她疯魔了一般,小孩子哭的更凶,嘶声裂肺的。 苏梦眼眶发热,摸着小孩的头发,“你去和你妈妈说,坏人已经死了,我们胜利了。” 小孩“嗯”了一声,鼻孔里吹出两个大泡泡。 他拉住小妇人的衣摆,“妈,妈,他死了!” 小妇人停住了。 她茫然地看看小孩,又看向口鼻流血,没有一块好肉的海盗,愣了一下,翻身搂住小孩“哇”的一声哭了。 惊天动地的。 苏梦默默地后退,加入救治伤员的行列。 “谢谢你!”忽然,一道醇厚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梦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快速完成包扎,“谢谢你保护了我们!” 要不是穿白褂的男人勇猛,大家也等不到公安救援。 更甚者,船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扔进海里喂鱼。 男人挑眉,受伤的手僵硬地递过来刀柄,“这是你的,谢谢!” 他本来想说一个小姑娘带着这么一把长刀行走,很危险。 转而想到就是这把小手臂长的刀子,刚助他胜利,到嘴的话和着口水一起吞咽了。 好在接下来风平浪静,苏梦安心地回到房间休息。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 苏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又遇到了海盗吧? “同志,船长说了,为了感谢你临危不惧、见义勇为,特邀请你到餐厅用餐。”船员笑容可掬,敬佩地看着苏梦。 苏梦惊讶挑眉,“谢谢!” 客船隶属于客运公司。 船上的一切都是公家的。 船长这是公款感谢还是自掏腰包? 不管怎么样,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就行。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几张长方形桌子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大桌子。 不见其他用餐者。 那一桌人正是以船长为首,船员们和两个随船公安,还有外面罩了一件军绿色衬衫里面穿着大白褂的男人,以及小妇人带着小孩组成。 穿白褂的男人身旁留有一个位置。 “请过来坐!”船长起身,抬起没受伤的手绅士的“请”。 小妇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拘束,笑着说:“小同志,快过来! 船长破费,请我们吃大餐呢。” 苏梦硬着头皮走过去,将板凳远离了些穿白褂的男人。 无他,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苏梦怕消化不良。 桌上的气氛还算轻松。 船长带着船员谢过苏梦和穿白褂的男人后,男人们开启了风卷残云。 苏梦吃相优雅,慢条斯理的,还不时的和小妇人闲聊。 “原来你是军嫂呀!厉害!”苏梦伸出大拇指,由衷地佩服。 “你的胆量也不错!你是......” 小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船员急匆匆跑进来。 他对船长附耳说了什么,船长脸色大变,“我先去看看!” 第28章 苏梦,梦想成真的梦 顿时,围坐一桌的船员也跟着跑没影了。 “海盗又来了吗?”小男孩哭着一张脸,快速钻进小妇人怀里。 苏梦神色变了变,看了眼身旁岿然不动的男人,心下稍安。 小妇人轻声安慰:“别怕!坏人都被打跑了。” 说完,她看向苏梦,“我们先回去了。” 苏梦起身,“我们一起。” 因为小妇人勇敢对敌和军嫂身份,船长特意给小妇人安排到苏梦隔壁的单间。 “我夫家姓刘,我叫苏小曼。小同志,有缘相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梦笑笑,落落大方地说:“苏大姐,真巧,我也姓苏,苏梦,梦想成真的梦。” “苏梦?一听就是文化人的名字,真好!” ...... 苏梦和苏小曼母子闲聊着走远。 独留穿白褂的男人坐在餐厅里。 他听到苏梦的名字后,眼皮猛地掀起,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原来她真是苏梦呀! 聂荣华起身朝苏梦离去的方向追去,可就在此时,船上的广播响起—— “各位乘客请注意,因为船底出现轻微破损导致少量进水,急需机械方面的专业人士帮忙修理排水系统,请专业的同志马上联系船长,谢谢! 另外,请大家不要慌,我们坚信能带领大家安全着陆。” 广播循环播报了三遍。 聂荣华皱眉动了动受伤的手臂,转身朝船长室走去。 与此同时,苏梦也下了楼梯,朝船长室方向走去。 她不熟悉客船的构造,好在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船员。 “同志,我懂机械,请带我去看看。” 船员大喜,“真是太好了!请跟我来。” 苏梦跟着船员直接进入了船舱底部。 看到了所谓的轻微破损处,以及舱内不断上涨的海水,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我们的排水方法?”苏梦不可思议地指着打着赤膊努力朝外舀水的船员们惊呼,“你们的排水系统呢?水泵呢?” 一名年老的船工抬眼看了眼苏梦,不悦地驱赶,“同志,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去夹板上看风景吧。” 苏梦见是个陌生的面孔,心下也不恼。 依旧淡定地毛遂自荐,“我是机械专业毕业,我能帮忙。” 老船工浑浊的眸子凝视了苏梦一会儿,摇着头不说话。 他本就是船上的机械工,负责机械的维修和维护。 他才不敢指望一个才出校门的小姑娘帮忙维修水泵,“小姑娘,这可不是纸上谈兵。 要是弄不好,会搭上一船人的性命。你还要看吗?” 苏梦坚定地点头,“我真的懂。” 她可不只是纸上谈兵,这些日子她在空间里通读了苏冕之留下来的书籍,还在空间里拆解了好几台发动机等废旧机械。 并成功的将那些废旧的机械修好,且能正常运转。 诸如水泵之类,她当初从沈舞阳窝藏船厂物资的宅子里顺手拿了好几台。 她把几台废旧的水泵拆解后再重新组装,组装的时候加上她自己所学的和所理解的稍作改动,她自以为比同类产品的性能要强一些。 带她来的船员着急地劝老船工,“陈师傅,刚刚船长请苏同志吃饭,还感谢她见义勇为呢。您老就让她试试!” 闻言,陈师傅抬眸看向苏梦,神色稍缓,“原来还是个小英雄。” 继而侧身指着一台水泵,“就是这台水泵出了问题,给你看看。” 他并没有说水泵出了什么问题,显然是有意考验。 苏梦撸起袖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蹚水走到水泵前。 “原来是电机烧了,小问题。”苏梦拿起工具熟练的拆解,“我们有没有备用的零件,或者废旧的水泵?” 陈师傅看她熟练的动作,又高看了她一眼。 但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有点不爽。 哼!电机烧了还叫小问题? 要是在陆地上的话,他们随时可以更换零件,但现在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同志,要旧水泵做什么?”陈老是个良善的老人,并没有刻意为难。“去拿几个来。” 闻言,苏梦了然。 他们这是没有备用的零件了,难怪会难倒这位老师傅。 废旧水泵拿来,陈师傅一直盯着苏梦捣鼓。 当看到她东拼西凑,将电机的绝缘零件和绕组都更换好,且还做出了一点改动。 陈老挑眉,这个苏同志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他和机械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来没想过要这么改动。 明显的,这么一改,电机的性能能得到提升,安全性也增强了不少。 “你们几个,快拿去安装好试试。” 苏梦才扭紧最后一颗螺丝,陈老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结果了。 下一刻,水泵运转,排水系统正常运行,舱内的积水肉眼可见的减少。 “我怎么觉得水泵的功率比以前还大了?是我的错觉吗?” 一位船员扶着腰,手里还拿着舀水的水桶,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来越低的水位。 “你们有没有觉得噪音也小了点?” “哎呀!我只知道不用继续舀水,我的老腰得救了。” 船员们你一句我一句,一改原本沉闷的气氛。 陈老赞赏地拍了下苏梦的肩膀,“苏同志,谢谢你!能麻烦你教教我改装的原理吗? 不然,我拜你为师?” 他双手叠放在胸前,真诚而又希冀地看向苏梦,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苏梦惊讶抬头,“陈老,我刚刚组装的时候,你不是看到的吗?” 陈老羞赧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我......唉!我怎么可以不经过你的同意偷师?那是不道德的。” 苏梦:“......” 老辈子真是可爱! “行!我们一起交流交流,还请前辈不吝指正。” 苏梦可不是有点小成就就骄傲地翘尾巴的人。 她立马将刚刚组装的过程详细地解说一遍,而后真诚的请教,“陈老,你怎么看?” 陈老一辈子与机械打交道,苏梦才说完,他就指出了一处,“把这里的绕组线路改成这样,性能应该会更好。” 苏梦“呀”的一声惊呼,“还真是的!陈老你火眼金睛,简直就是个宝藏。” 一老一小蹲在一旁旁若无人的谈论如何改进电机,很快就延伸到其它的机械。 船长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船员们井然有序地工作。 但一向视工作比生命重要的陈老,却和一名女同志蹲在一旁嘀咕什么。 船长好奇地走过去,刚好听到陈老说:“如果要量产的话,应该还要经过反复的试验。” “什么量产?” 陈老嘴角噙着笑,看向船长,“自然是电动机了。 原来苏同志也是专攻机械的。 她真是个人才!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水泵哪里不一样?” 第29章 苏梦救我 船长心说,一台坏了一次的水泵,就算是修好了能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它抽过的水会变成钞票不成? 看老家伙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变得更好了吧。 他不忍扫兴,顺口就说:“我一个门外汉,能懂什么? 我只听出它的声音没有以前大了。” 以往站在船舱入口处和人面对面说话,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现在就站在船舱里、水泵的旁边,他也能听清陈老的话。 陈老兴奋的点头,“对对对!噪音的改变是最明显的。 还有呀......” 他还没说完,就听几个船员欢呼:“堵住了!堵住了!” 船长几步跨过去,激动的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能捱到下一个港口了。” 补漏的师傅抬手擦着汗水,嘴里不忘问候丧心病狂的海盗,“那些狗东西,黑心肝的。 你看这口子的卷边,明显就是他们控制船只的时候,故意碰撞的。” 陈老蹲在破损的位置看了又看,“现在也只能用堵漏毯临时堵漏了。 还好积水处理得快,不然内外部双重水压,它肯定会破损得更为严重。 我们要好好感谢苏同志,咦?苏同志呢?” “她已经走了。”聂荣华走了进来,看了眼破损处,视线焦灼在那台被苏梦修好的水泵上。 他没想到苏梦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尽然会干修理的活。 这和他从她家人的口中了解的不一样。 似乎她也没她父亲说得那般娇纵不近人情。 苏梦可不知道穿白褂的男人是聂荣华。 她走回去的时候,确实远远的看到了走过来的男人。 但不知为何,她不喜男人身上的那股迫人的气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远远的就绕道了。 傍晚昏暗的光线从四面聚拢,天地渐沉于幽暗之中。 客船鸣叫着驶进了一个叫做方村的小码头。 广播响起:“船只停靠需要修补,日期不定,请乘客换乘。” 乘客们虽有怨言,但为了安全,都乖顺的听从了船员的引导,走去另一艘客船。 苏梦关上窗,也准备下船。 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她意外的又一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娇小的身影。 如果她没看错话,那人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曾经在警局大厅扶了她一把的那个姑娘。 她正从旁边的那艘小船上走下来,神色木然,身形僵硬。 更奇怪的是,她一个姑娘家出门两手空空,一个小手包都没拿。 苏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只见小船的船头,以及连接的码头上,两旁都站着男子。 如在列队欢送一般。 而从小船上下来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安静的从中间穿过,依次上了临近的一艘大船。 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或木然,或希冀地偷瞄周围,或......伺机而逃? 这个词突兀地跳出脑海,苏梦打了个激灵。 越是观察,她越是觉得小船上下来的人不对劲。 有点违和感。 不幸的是,他们转乘的船只,刚巧就是那艘小船上的人转乘的船只。 那些“列队欢送”的男子,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她才不想刚捡回一条命,又进狼窝。 广播又一次催促他们下船。 苏梦背起挎包,追上人流。 苏小曼牵着小孩站在楼梯边,笑着看向大步过来的苏梦,“我还以为你走了呢,看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苏梦摇头,压低声音说:“苏姐姐,我觉得那艘船不安全,我准备去坐火车。” 在黑市买高价传票的时候,她顺便买五张盖了章的街道证明。 有了街道证明,她能自由的买车票和住宿。 苏小曼一把将小孩搂住,捂着半边嘴问:“坐火车要自己出钱啦。 小苏妹妹,那艘船真的不安全吗?你看到强盗了?” 苏梦噎住了! 她不敢肯定。 她轻咳一声,“我只是怀疑而已。” 苏小曼顿时轻吁一口气,“天呀!我还以为海盗又来了呢。 你看,大家都上去了,我们也上去吧。” 人都有从众心理,苏梦也不强行阻拦,“苏姐姐,我就不去了!再见!”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些人很危险。 她不想去涉险。 苏小曼摇了摇头,走了,“她呀,可能是吓破胆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叫冲破夜幕。 吓得苏小曼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缩回了腿,抱着小男孩转身就跑。 苏梦惊讶回头,就看到朝她风一般跑过来的母子,还有一个披头散发、只穿着一只鞋的女子。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站住!你个疯女人给我站住。” 眼看女子就要被汉子抓住,路旁的人挡了一下汉子,“同志,你怎么能欺负妇女?” 另有人喊道:“快报公安,船上有公安。” 汉子一手拿着女子的一只鞋,一手指着女子朝大家解释:“让大家笑话了! 她是我的家主婆,受了点刺激,脑子有点糊涂。 我听说羊城医院的医术高明,带她去看看,还请大家不要误会。”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人家是夫妻呀!这种问题就是要趁年轻早点治。” “她男人心肠好呀!要是其他人家,哪里舍得?又不是要命的病。" 汉子抱拳礼貌的道谢,看向女子的眼神更加的温柔,声线也温和了许多,“小玉,别怕! 船在水上是会晃悠的,你就当是坐摇摇船,睡一觉就到了啊。” 如此以来,都不用汉子去追,自有热心的人帮忙拦住了女子。 女子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哭诉:“不!我不认识他。 我没病,他是骗子,他是人贩子。 我们船上的人都是被他们绑来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害怕又慌乱的躲避,声音打颤,神情惊惶,头发凌乱。 可没人相信她的话。 甚至有“热心”的大娘们帮忙捉住她,并劝解:“快跟你男人回去吧,听他的话早点治好病。哎!多可怜的人!” 女子疯狂挣扎,又踢又咬,语速急促的重复着:“救我!他是人贩子。” 苏小曼凑近苏梦,低声说:“你说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是假的?” 苏梦不假思索,“女子说的是真的。” 她早就认出了那个女子,那就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光明的未婚妻。 不知她怎么短时间内换了一套衣服,为什么上了船才跑下来求救。 要想自救,不应该从小船上下来就求救吗? 苏梦心生同情,但看到隐藏在人群中那汉子的同伙时,默默地缩回了迈出去的腿。 自己独自在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去帮忙报警。 可就在她抬头找随船公安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喊:“苏梦救我!” 第30章 嘁!有刀呀?你敢捅吗? 苏梦怔住了,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大喊大叫的女子,心道不好! 她没想成为全场焦点,只想默默地做好事后悄悄离去。 可她才看到随船公安的身影,就被人堵住了。 来人戴着宽边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故意撩开了一点衣摆,露出黑色的枪托,沉声警告,“少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苏梦不禁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垂下了眼皮。 她自问胆子不小,但成功地被威胁到了。 来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并没马上离开。 苏小曼大概也看到了枪托,她抱着小男孩很快就缩进了人群,离苏梦远远的。 “苏梦,救我!呜......” 女子又哭又闹又喊,却被汉子轻松地禁锢在怀里,强横地带着上船。 苏梦心头烦躁,没看到她也被人盯住了吗? 盯着她的人大有寸步不离的架势。 她朝外挪一步,男人的视线就追随一寸;她退一步,男人也紧跟一步。 苏梦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混不吝的说:“我要确保我的人安全,你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 苏梦气笑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挟,还是想公然强抢民女?” 男人掀开帽檐,对着苏梦上下打量一番,痞痞地吹了声口哨,“呵!小妹妹长得还不错。 你要去哪里呀,哥哥陪你一起?” 苏梦知道她这是被缠上了。 真是晦气! 不如......先发制人? 她攥紧背包带子,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跑,“你......你大胆!公安来了!” 男子恍若未闻,跨步就挡在她身前,嘴角的笑意更浓,“小姑娘,你太嫩了点。不用使诈了,跟哥哥走吧!” 他将帽子一甩,伸手就抓。 苏梦矮身一躲,手指一弹,银针飞出。 可惜的是,没有命中要害。 男子伸手摸了一把刺痛的地方,顿时青黑着脸一掌就扇过来。 此时,天色已暗,码头上看热闹的人群早就散去。 不远处几米高的灯塔上,昏黄的光亮是这一方天地最后的光明。 那名女子早就被掠上了夹板,凄厉的尖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 周围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什么热心群众帮衬。 苏梦的心拔凉凉的,感知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手里的药粉也迎面挥洒过去。 “小贱人,找死!” 他偏头躲过了药粉,也收回了攻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抬手就去摸腰间的枪支。 可不成想,触碰到了冰凉锋利的刀尖。 “嘁!有刀呀?你敢捅吗?” 男子心头疑惑苏梦手里怎么会有刀,但面上却不显,他一把抓住长刀,狞笑着就要用力拉扯,并准备抓住苏梦。 可就在他用力的时候,感觉到后脑勺一点刺痛。 紧接着,头昏眼花,站立不稳了。 他艰难的扭过身指向苏梦,“你个贱人......抓住她.....” 苏梦与他同时出声,语速更快声音更大:“公安同志,他非法持枪,不是强盗就是特务。 同时,我怀疑他和人贩子团伙勾结。 他看我独身一人,想将我抓了带去那艘船上。 那艘船上有被他们抓上去的姑娘,我亲眼看到的。 我发誓,我句句属实。” 公安亮出手铐铐住了他,“带走!马上上报请求支援,截停那艘船,快!” 看到男人被铐住,苏梦如释重负,瘫软在地,豆大的汗水滑落到嘴角,苦涩咸甜。 好惊险! 又从鬼门关打了个转。 要不是随身带着药粉,今天怕是不得善了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将练武提上日程。 否则,要不是她认穴准,就她飞射银针的力道,也只是隔靴搔痒。 “小苏妹妹,你没事吧?”苏小曼抱着小孩从公安后面走出来,关切的问。 苏梦惊讶得“吧嗒”一下又坐回地上,“苏姐姐?” 苏小曼伸手拉她,“没事了,公安来了!” 苏梦苦笑着爬起来,“谢谢!” 而后对公安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我怕他暗中还有同伙。” 她清楚地听到男人喊了句“抓住她”,周围肯定还有坏人的同伙。 公安同志蹙眉扫视一圈,“跟上吧!” 码头上有不慌不忙走路的人,也有匆匆忙忙扛东西干活的人。 谁也分辨不出谁是那人的同伙。 四五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来。 二十分钟后,离开的那艘船被两艘亮着警灯的船只,一左一右地押送着慢慢靠岸。 “他们回来啦!”一位女公安同志说。 码头上立马拉上了警戒线,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公安站在路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不多久,有公安引着人从船上走下来。 那名女子赤着脚小跑着下船,站在码头看了一圈,惊喜地跑向苏梦。 “苏梦,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苏梦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她家的厄难是钟婉柔一家子造成的。 但现在看来,连和钟婉柔有关系的人都会带给她霉运。 要不是遇到了被人贩子抓去的王光明的未婚妻,她怎么会被牵连其中,还差点被掳走。 可看到获救后的她满心欢喜的样子,苏梦想讽刺两句,硬是说不出口。 “你是谁?” 女子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梦,“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被你家继妹绿了的那个。” 她说话大大咧咧的,一点都没有被绿了的伤感,也没有才脱离风险的颓丧。 苏梦想笑,但对上她亮堂堂的眸子,压下了嘴角。 “你想笑就笑吧!如果没有她,我还不知道王光明竟然是个王八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继妹。” 苏梦听到她一口一个“继妹”,太阳穴突突跳,“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一直叫你王光明的未婚妻?” “我叫莫小离,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莫,大小的小,伤离别的离。” 苏梦:“......” 用得着这么详细吗? “你怎么会落入他们手里?”还搞得这般狼狈。 后面一句没说,可她打量的视线说明了一切。 莫小离赤着脚,棉质的衬衣少了两粒扣子,深蓝色的裤脚线缝也开了一寸许的口子,头发凌乱,脸上脏污,活像个......小乞丐。 “唉!你别看了!我知道我现在比乞丐还丑。” 莫小离用手梳理头发,自顾自的说:“我不是想出来散散心嘛,谁知道才上船就被人盯住了。 苏梦,你能借我点钱吗?你看我衣不蔽体的样子,羞死人了!” 苏梦知道她是个自来熟的,没想到才见面就借钱。 她收起笑容,刚想拒绝,就见她可怜兮兮地央求,“我一定会还你的,两倍?十倍? 我姑父是割委会的蒋为民,我不会骗你。” 第31章 该死的......猿粪! 苏梦挑眉:“走吧!大家都上车了。” 她可不想被公安落下,再一次陷入危险中。 莫小离感激的双手合十,“谢谢你!” 她从小就能精准的感知到一个人的善恶。 第一眼看到苏梦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好相处的人,莫名地想靠近她。 “苏梦,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有救了。嘿嘿!我拼命从船上跑下来就是奔你来的。” 苏梦:“......我谢谢你!” 一路上,莫小离叽叽喳喳地说着她的遭遇。 苏梦和苏小曼安静地听着,不时地附和几句。 可等她做完笔录,跟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小男孩纳闷地扬着个小脑袋,“那个姐姐怎么哭了?她不是说不怕坏人吗?” 众人:“......” 苏小曼温声解说:“她是不怕坏人,她很勇敢,战胜了坏人。 但她也会害怕,会委屈。 尤其是见到了亲人,委屈了就会哭着发泄。” 小男孩似懂非懂,“原来她在撒娇呀!” 苏梦憋笑,“你说得对!” 因为害怕人贩子的同伙加害,苏梦和莫小离、苏小曼母子就在警局旁的招待所住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苏梦,我表哥来接我了。”莫小离笑着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 她递过来一卷钞票,“这个还你。我表哥帮我买了新衣服,谢谢!” 苏梦心下疑惑,昨晚做完笔录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所有的商铺早就关门。 他表哥还真是神通广大! 苏梦将多的钱塞回去,“多了!那......后会有期!” 她刚说完,就见楼梯的转角处走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 “这是我表哥聂荣华,在东南军区服役。”莫小离笑着凑近,“苏梦,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苏梦:“......” 聂荣华? 也在东南军区? 会是她那个娃娃亲吗? 不会这么巧吧? 昨天下船的时候就没见过他,没想到这会儿又碰到了。 该死的......猿粪! “好巧!聂同志。” 聂荣华看着苏梦,神色僵硬不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几下,薄唇轻启:“对不起!” 苏梦一头雾水。 “谢谢你!” 听到这句道谢,苏梦更加的不解了。 可聂荣华移开了视线,他看向莫小离,“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就在下面。” 莫小离八卦的视线马上收回,余光扫到聂荣华手背上流下的血滴后,惊呼:“你流血了!” 说着,她拉住人的衣袖挥挥手就走,“苏梦,来日再见!” 聂荣华回头看的时候,苏梦已经回房了。 他无奈地问:“你认识苏梦?” 莫小离:“当然!苏首富千金,谁不知道?” 苏梦关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兄妹俩的话,莫名的觉得好笑。 她和莫小离两个陌生人的相遇相识,带有戏剧性。 可她和聂荣华两人是娃娃亲,相逢却不相识。 呵呵!这就是缘分呀! 和苏小曼母子分别后,她坐上南下的列车,怔怔地望着不断后退的站台,听到熟悉的“哐当哐当”声,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终于能安心南下了! 这是客船给不了的安全感。 时间飞逝,眨眼间列车又到一个站台停靠。 邻座的人下了车,空间大了点。 苏梦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好奇的打量形形色色上上下下的旅客。 忽然,看到车厢处走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瞳孔猛缩,震惊得嘴巴张大,手指按在鼻尖上,如被人定穴了一般。 是他? 会是他吗? 苏梦抓起挎包就追了过去。 随着一声鸣笛,列车缓缓滑行。 苏梦小心地避让行人和卖东西的小推车,从挤满乘客的过道里穿过,一直追着十米远外的那道背影。 列车忽然加速,众人站立不稳,摇晃着慌乱的找固定物稳住身子。 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就再也没看到沈舞阳的身影了。 她气得头顶冒烟,心跳加速,拧着眉头跑到前面的车厢一个个座位仔细找。 不见了踪影。 再找过去,就是卧铺车厢了。 去往卧铺车厢的连接处,有一名手持检票钳、站在端门前的列车员。 “同志,请问我能不能补买卧铺车票?” 苏梦不确定沈舞阳是否进了卧铺车厢,也不大清楚国内铁路运行的管理制度,只得直白的问。 列车员:“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 苏梦依言掏出街道证明。 “对不起!同志,你不符合条件。” 苏梦:“......" 她一脸遗憾的转身,心里却乐了。 沈舞阳是在最后一节硬座车厢里消失的,他肯定走不远。 苏梦又一次开始地毯式搜索。 她不明白的是,沈舞阳一个杀人犯嫌疑人,加上偷卖公共财物、行贿受贿等罪名的人,怎么还能随意外出? 他的介绍信是谁帮忙开的? 他的花费是谁提供的? 他背后有谁?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梦脑海里闪过一排排的问号,两条好看的眉差点拧成了麻花。 “小姑娘,你怎么走路不看路,踩到人手了。” “喂!说你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踩了人不会道歉吗?” 苏梦不死心的继续找,完全没注意那人说的就是她。 无他,这一节车厢的人都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过道里根本就没有人。 说被踩到了手,那就是笑话!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是聋了吗?” 旁边有好心人提醒,“小姑娘,后面有人在喊你。” “什么事?” 苏梦茫然回头,下意识侧身避让从卧铺车厢走来的、双手揣在裤兜里、嘴上叼着一根烟的青年。 她是侧身避让了,可青年大摇大摆的走来。 他们不可避免的在逼仄的过道里相撞了。 苏梦被撞得踉跄着抓住座椅靠背,差点摔在了别人身上。 “哎呀!你......” 苏梦不满地嘀咕,抬眸就对上一双危险的眼睛,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继而想起相撞的那一刻,那人腰间硬邦邦的物件轮廓,一颗心往下沉。 这是什么世道? 怎么处处都是危险? 她心有戚戚。 算了!不过是被撞了一下而已。 “小姑娘,你踩到我女儿的手了,快赔。” 她刚站稳,就被人一把拉住了后衣领,语气恶劣。 苏梦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事? 她这是衰神附体了吗? 踩到了人,不管道歉还是赔偿,都是应该的。 但苏梦最不喜欢人家拎着她的衣领威胁,“你确定要赔?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列车员评评理?” 这时,她也看到了从座位下面爬出来的小女孩,正捧着手指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评理就评理,老子还怕没天理了。” 苏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家小孩身高超过了一米二,是要买票的。可你私自逃票,将她藏在座位下,其罪一; 其罪二,你持强凌弱威胁人,欺负妇女; 其罪三,骚扰女同志,抓住我的衣服你想干嘛? 随便拎住一条,就够你受罪了。” 男人不等苏梦说完,退后了好几步,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咬牙切齿地说:“你,狠!” 苏梦笑的淡然,朝小女孩招手,“你过来,我看看。” 小女孩远远的躲在她父亲身后,怯生生的伸出受伤的手。 苏梦递过去两块钱,“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道歉。” 男人咧嘴接过钱,猛地一把拉过苏梦...... 第32章 不!她要自救 “你干什么?” 苏梦脸色大变,手腕一个旋转就挣脱了男人的魔掌,怒气冲冲的扬起手就要攻击。 却低头看到小女孩一脸惊恐指着她身后方:“有坏人。” 此刻,不用别人提醒,苏梦也感知到了危险。 一道人影如一颗飞射的子弹一样朝她猛冲了过来。 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要不是男人拉她一把,她又会被撞飞。 怎么又是他? 飞跑过来的正是刚刚差点撞得她摔倒的青年。 青年跑过苏梦身旁时,挑逗地吹了一声口哨,冰冷的视线如x光一般,快速在她身上扫过。 “站住!请不要在车厢内喧哗,请出示你的证件。”列车员挡在车厢连接处,严厉地看着满头大汗的青年。 青年喘着粗气,桃花眼微眯,笑得荡漾,“要证件呀?我先吹吹风。” 说着,他抬脚就往旁边的座位上踩,一点都不在乎座位上还有人。 “哎哟!踩到人了,你眼瞎呀?下去下去!” 大娘黑着脸双手拍打他的腿,骂骂咧咧的。 青年双眼一瞪,挥动着拳头,“滚!” 大娘脖子一缩,乖顺让座。 青年嗤笑一声,精瘦的双手抓住窗沿一个用力,上半身丝滑地滑出了窗外,双腿踩在餐桌上,正准备用力蹬。 众人:“......” 他就是这样吹风的? 怕不是疯子吧? 临近座位上的人纷纷离去,害怕沾上麻烦。 此人一看就是麻烦精! “他想干什么?列车员,快阻止他。” “他可能想自杀。唉!年纪轻轻的,可惜脑子不行。 年轻人,快下来,太危险了!” ...... 列车员慌忙联系列车长和乘警。 忽然,苏梦看到漆黑的窗外有条长棍在晃动。 下一秒,就听到青年的痛呼声。 一声又一声。 他们这是闹的哪一曲? 码头事件时刻警醒着她,看热闹是会出大事的。 苏梦慢慢地退向车厢连接处。 “他们来了!他们追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整个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跑进来的三个男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着装,白衬衣系在黑裤子里,腰间的黑色金属皮带扣反射着光亮。 他们的目标正是悬挂在窗外的青年。 “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一人戏谑的说着,和另一人一左一右包抄青年。 还有个男子拿出证件给列车员看,“这是我的证件,谢谢同志们配合。” 他的声音十分独特,就像是低音炮一样低沉,自带回音。 一如记忆中好听。 愣神间,苏梦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感知到他锐利的视线,立马缩了回来。 然而,脑海里却突兀地出现他弱小版的声音——“好巧!她又跟来了?” 苏梦确定霍振华刚刚没有说这句话,但她的脑海里莫名的就跳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难道一连串的惊吓,吓得她神经错乱,出现了幻觉? 忽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青年嚣张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我都说过多少次,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就算你们是公职人员,也不能无凭无据抓人。我要告你们!” 苏梦好奇地看过去时,正对上青年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他对她挑眉......放电。 她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她自问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受不起青年如此高强度的关注。 他一定有鬼。 苏梦皱眉换了个站姿,身旁的挎包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苏梦感知到里面的重量不对。 她就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青年身上,将挎包里的东西移进了空间的石桌上。 其中,一台巴掌大的微型摄像机最是显眼。 苏梦盯着微型摄像机陷入了沉思。 这种进口的设备量产少,一般只用于军工、商业等高端间谍活动。 显而易见,青年应该是敌特。 他暴露了,被霍振华等人盯上了。 狗急跳墙之时,就将微型摄像机悄无声息地放她那里,以便转移目标,逃脱罪责。 她冷笑一声,稍作思量,就将自己的东西归置于挎包内。 眼见霍振华命令人开始搜身。 她挤开人群又凑了上去。 就听青年淡定自若的辩解:“这位同志,你们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 霍振华完全不理睬他,“带走审查!” “冤枉呀!我没违法犯纪,怎么无缘无故就要审查。我不服!" 青年不甘的大声叫冤,隐晦的朝苏梦看了一眼,而后视线瞟向另一边。 苏梦只当没发现他的视线,如其他人一般紧张而又好奇的看热闹。 暗地里却伺机动作。 另外,她想试试能不能再次听到霍振华弱小版的声音。 她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等了好久,一无所获。 她失望的暗暗腹诽,哼!说什么她又跟来了。 是他自己在跟踪好吧? 陡然间,她感知到熟悉的锐利视线,才抬头就看到霍振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瘪瘪嘴,移开了视线。 可她不知道的是,霍振华的心湖又一次掀翻了天。 他竟然听到了苏梦吐槽说,他跟踪她? 好笑! 她贼喊捉贼这一手玩得很顺溜呀。 要是听不到她的心声,他真的信以为真是巧合。 可太多的巧合就显得刻意了。 他不屑的轻哼一声。 算了!鉴于她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否则,他必定不会手软。 “带走!” 霍振华瞥了眼苏梦,和其他两个同事一起押解青年走了过来。 苏梦随着人群一起后退着让路。 她特意慢了一步。 在青年经过的时候,装作被人推了一下,慌乱的前倾。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前倾的身子。 “谢谢!”苏梦干脆利落的道谢,立马松开了双手。 “嗯!” 霍振华淡淡出声,吓得苏梦一个激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锐利,让人有种脱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太可怕了! 霍振华缩回了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在怕他? 他满意的勾起嘴角,大步离去。 苏梦轻吁一口气。 呵呵!那个青年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微型摄像机什么时候飞回他身上的。 想害本姑娘,嫩着呢! 忽然,她想到青年看她一眼后,又看向了另一边。 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僵立当场。 他是在悄悄暗示他的同伙? 车上还有他的同伙? 这么说来,她刚出泥潭,又要陷入狼窝了? 不!她要自救,现在,马上! 随着霍振华一行人走远,列车员督促大家各就各位,保持安静。 “小同志,快回座位上去,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苏梦乖巧点头,“好的!” 可就在她抬腿的时候,脚尖不小心踢上了座位脚。 “啊!” 她惊呼一声,巧妙的躲过列车员伸过来的手,直挺挺的面朝下摔下去。 顿时,挎包里的东西滚落一地。 第33章 你知道些什么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家快帮忙捡捡!”旁边一位热心的大娘招呼大家捡东西。 苏梦哭着一张脸,捏着被划开一条长口子的挎包欲哭无泪,“我的挎包烂了,怎么会烂了呢?”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被扒手划烂的。 小姑娘,看热闹也要顾好自己,一不小心身价都没了。”大娘摇头叹息。 “小姐姐,这是你的东西。”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苏梦回头就看到小女孩的父亲正警惕地看向捡东西的众人,眉心的竖纹简直能夹死蚊子。 他比她这个主人更紧张,生怕人昧下了东西。 猛然,苏梦想起青年最后那一眼的方向,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的方向。 他看起来朴实憨厚,是个心疼小孩,能为了一个道歉追着自己要赔偿的人。 他会是青年的同伙吗? 苏梦心生疑惑,干脆将挎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捏着烂挎包坐在地上,带着哭腔:“什么都没了,一分钱都没剩,还划烂了一件衣服。” 列车员看了眼那件破条条衣服和几样日用品,好心的拿来一个塑料袋,“先用这个袋子装吧。” “同志,你太好了!谢谢!” 苏梦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和打量,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收进塑料袋。 至于那个烂了的挎包,被她这个败家子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而后,她在列车员的叮嘱下,愁眉苦脸的走回自己的车厢。 刚走出这一节车厢,苏梦扒着门框偷偷回头,就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垃圾桶里翻找。 他……应该是同伙吧? “你在看什么?” 苏梦猛地收回视线,正对上霍振华那张放大的俊脸。 她惊讶睁大了眼,脑袋下意识后移,鞋跟踢上了车厢连接处的铁板,身子仰倒。 却在歪倒的那一刻,被人搂住了。 “呃!你怎么又回来了?”苏梦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霍振华恍若未闻,执着地问:“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苏梦:“……” 算了!老娘不计较。 “我告诉你的话,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走?” 她不确定她自证了身上没微型摄像机,青年的同伙还会不会纠缠。 万一他们找不到微型摄像机,抓她去泄愤呢? 况且,不该出现的沈舞阳也不见了踪影。 她总觉得危机四伏,谍影重重。 跟着霍振华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 霍振华不明所以,定定地看着她,“你先说。” 语气生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梦无语的想翻白眼,“我怀疑抱着小女孩的那个男人和青年是一伙的。” 霍振华:“原因?” 苏梦瞪他一眼,“女人的第六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随你!” 哼!问题一大堆,你倒是说让不让我跟? 要不是怕他的同伙报复,我才不想跟你在一起。 霍振华凝视着她,听到她的心声后,有几分惊讶。 难道她和那个青年是认识的,还是他们有什么仇怨? 可他想更深入了解时,苏梦气鼓鼓地扭转了脑袋。 他无奈地朝后挥挥手,“盯住那个人。” 苏梦惊讶回头,“你不是不信吗?” 霍振华盯着她的眸子,“跟上。” 他想听为什么她会怕那人的同伙报复,为什么这么肯定的指出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就是同伙。 他做事办案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第六感,他只相信证据,相信实话。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好直接问,也没理由抓她审问,只得暗自叹息,只能费心思严加审问抓住的那个青年。 “那人......是特务吗?” 听到苏梦小心翼翼的话,霍振华诧异回头,探究地看着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梦心里一凛,自然不敢说出微型摄像机的事。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空间? 她睁着清澈的眸子无辜地看向男人,“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要是一般的罪犯,怎么会劳动你们出手。” 霍振华:“......”言之有理,算她狡辩过关。 紧接着,就听到苏梦的感慨了,“我怎么感觉国内一点都不太平,特务罪犯到处走。 就连已经被抓进警局的沈舞阳,都能光明正大的到处晃荡。 哎!我等小老百姓性命堪忧呀。” 闻言,霍振华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泛着危险的光芒。 “你看到沈舞阳了?” 沈舞阳被抓的时候,霍振华刚好在沪市,对他的罪行略有了解。 按理说,一个劣迹斑斑的罪犯一经审核,马上就要执行惩罚的,根本不可能有外出的机会。 她不会是看错了吧? 此时,苏梦又一次听到了霍振华的心声。 他在怀疑她看错了。 她震惊得瞳孔增大,死死地咬着嘴唇,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原来她直视霍振华时,能听到他此刻的心声呀! 苏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咚咚咚”的心跳声撞击着她的胸腔、击打她的神经,声音在耳廓里无限回响,震耳欲聋。 但又因为害怕被发现,她如乌龟一样垂着眼皮,将眸底的惊讶完美地掩饰住。 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想,她关起这扇窗,霍振华肯定就发现不了。 “苏梦同志,问你话呢,你在哪里看到了沈舞阳?” 苏梦“呀”了一声,不自然的瞟他一眼,立马躲闪开来,“就在这辆车上。 可是我没追上,他不见了。” 霍振华蹙眉,“你就在餐车休息,其它的都不要管。” 这么说来,她的处境是挺危险。 说完,一脸着急地转身和人吩咐几句,走了。 一直到列车靠站,苏梦没再见过霍振华一面。 她拎着塑料袋,随着人流朝出站口处走去。 不经意间抬头,忽然又看到了沈舞阳的背影。 他依旧穿着灰色休闲西装套装,梳着油光发亮的短发背头,拎着一个公文包,背脊挺直,走路带风。 丝毫不见旅途的疲惫。 也不见躲藏的狼狈。 更没有被人发现的紧张和心虚。 苏梦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一定不能跟丢。 虽然她熟知剧情,知道去哪里接货,但她也好奇沈舞阳。 不仅仅是好奇他的身份,更好奇他背后的人。 出了车站,远远的看见沈舞阳上了一辆等在广场外的黑色小车。 他透过车窗,精准的看向气急败坏的苏梦,讥笑着勾了勾中指。 他这是挑衅! 苏梦气得狠狠地一掌拍落飞过的蚊子,差点将手里的塑料袋砸过去。 狗东西!迟早要收拾了你。 与此同时,苏梦改装水泵电动机的图纸和原理报告,被陈老火急火燎的送了上去。 机械研究所里,几个核心骨干研究员互相传阅那份图纸和原理报告。 一位年长的老者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拍案叫绝:“真是个天才!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另有人惊叹:“我曾经想过改良电动机的安全性能,但一直不是很理想。 所长,我们能现场改装一下,亲眼看看它的妙处吗?” 终究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能落到实处,实践能证明一切。 第34章 又被盯上了 半个小时后,研究所的大院里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是谁的奇思妙想?我要见见她。” “所长,你这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人才,快别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见识见识。” 所长一脸苦笑,“她可不是我挖掘的。 而是陈老偶遇的天才。 可惜的是,他只知道那位年轻的同志姓苏。” 戴眼镜的老同志一脸惋惜,“她这么一改装,不但性能大大提高,安全性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我有预感,这种技术肯定赶超了苏联,甚至能与欧美接轨。 要是能招揽到这位苏同志,相信我们机械方面的成就能更进一步。” 所长想起上面提出的“尽快自主攻克技术难关,摆脱他国技术控制”的指示,思量了下,眼眸一转,“我去给客船运输公司打电话,请求他们帮忙查找。” 这种专业过硬的技术人才,绝不能落入竞争单位。 这不但关系到巨额奖金,还关系到无上荣耀。 如果他先一步做出成绩,不说会被上面夸奖和接见,至少能在职称上向上提一提。 “我一定会找回来。” 苏梦可不知道她随意的改装,竟然会引起沪市研究所的重视。 她坐上公交车,朝记忆中的地点出发。 按书里的时间线,沈舞阳提前运送出来的物资将于明晚到达。 可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不同于书中的大事,她不确定接货的时间是否不变。 既然追不上沈舞阳,那就提前去码头蹲点。 她靠在椅背上,欣赏羊城的美景时,也在暗自记沿路的标志。 腿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牙刷牙膏毛巾等日常用品,引得周围人频频看过来。 她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几个站在过道里的人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最是麻利。 苏梦邻座的人刚起身,她就扭过屁股挤进来了。 “小姐,需要工做吗?计件算钱,多劳多得,一天一结算的哦。” 她笑得和善,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腔调。 苏梦懵逼回头,正对上她一口大白牙。 立马摇头。 空间里的日报她早就看过了,对羊城有了粗略的了解。 这位大姐大概就是给地下工厂招工的中介,或者她本人就是黑作坊主。 见苏梦不为所动,大姐继续抛出诱饵。 “我们工厂效益很好,一个月做下来比国营厂多赚两三倍呢。 小妹妹,出门在外,不就是求财吗? 国营厂一个月基本上就是三四十左右,可我们厂人均一百左右哦。” 要不是苏梦志不在此,自己也是个隐形的大富婆,她或许会心动。 “大姐,谢谢你!我是来投奔亲戚的。” 她想,她这么说应该能劝退这位热心的大姐。 但大姐眼中的光只黯淡了一下,继而又亮了起来,“我家就在罗村,不但有工厂,还有一家大旅社。 如果你亲戚家不方便住宿,可以来找我。 你放心,我爹就是罗村的村长,能保障每一个落脚的朋友的安全。” 苏梦心下一动。 她的目的地就是罗村。 如果运物资的船明晚到的话,她真的要找个安全的落脚点。 可她独自漂泊了十来年,也不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傻子。 她浅笑着摇头,“谢谢大姐的好意,我哥就在站台接我。 这样,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大姐。 毕竟,出门就遇到大姐这般热心肠的好人,也是我的福分。” 大姐看苏梦油盐不进,原本是不高兴的,但听到她的赞美后,笑得嘴角翘起。 “好嘞!欢迎欢迎!我家就是友谊旅社,很好找的。” 终于,大姐下车了。 那几道一直追随她的视线也消失了。 苏梦稍稍松了口气,警惕地看了一圈不再是人挤人的车厢。 可视线触及最后一排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也在这辆车上? 难道他通过了霍振华的观察,不是敌特的同伙? 还是他隐藏得极深,一直跟踪她? 依旧怀疑微型摄像机就在她的身上? 苏梦仔细回想列车上发生的事。 自从被他叫唤说踩了小姑娘的手开始,接着那个青年就出现了。 之后,她就一直被这个男人缠住,直到青年被霍振华追了回来。 他肯定知道青年将微型摄像机藏在她挎包里。 就算是她将挎包故意划烂,丢进了垃圾桶,他还不放心地去翻了下垃圾桶。 可他是怎么逃过霍振华的盘查? 还是说他真的是巧合,又一次和她同路? 苏梦摩挲着下巴,看向一幢幢高楼下的阴影,心情也如此刻黯淡的天色一般沉重。 小女孩似乎是睡着了,侧脸躺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骨节粗大的手指紧扣着小女孩的背部,虎口处的粗茧有意无意被他交叠的手指压住。 察觉到苏梦的视线后,他微笑着朝这边点头。 苏梦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他的动作后,小心脏就像被人攥紧了一般,呼吸困难。 公交车终于到站。 苏梦瞥了眼车窗玻璃里的影子,拎起塑料袋走下车。 原本她想进了招待所就换一个袋子,但看到跟来的男人后,她改变了主意。 他要跟就跟吧,就看他能不能跟得上。 想到空间,苏梦差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子。 大说的友谊旅社就在罗村的公交车站后面。 大大的招牌上苍劲潦草的四个大字,张扬而又狂傲。 “同志,请给我一间单间。” 苏梦掏出介绍信递了过去。 柜台后的小姐姐拿着看了眼,“八毛一晚。我们这里不需要介绍信也是可以入住的哦。” 苏梦笑笑,收起了介绍信,拿过钥匙,“谢谢!” 她走上楼梯,特意藏在转角处看向在门口徘徊的男人。 男人警惕地看了眼店内,抱着小女孩站在街边等了一会儿,也进来了。 期间,一个穿黑色工字背心的男子离他们最近。 苏梦把后面的窗子打开一条缝,果然看到那个穿黑色工字背心的就蹲在不远处。 她这是又被盯上了? 苏梦摸着下巴,手指间把玩着一根银针。 她手指一弹,银针朝三米外的房门飞射过去。 随着“叮”的一声响,银针稳稳地插在门上。 入木三分。 她“唉”了一声,满是嫌弃地拔出银针。 才三米远的距离,银针要全部没入才算合格呀。 如是一想,闪身进空间锻炼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子就住在她的隔壁。 此刻正贴着墙听动静呢。 夜幕黑沉,万籁俱静。 一阵悉索声后,清凉的夜风从缓缓开启的房门缝隙里越过黑影挤进来。 黑影轻轻的关上房门,屏息凝神站立了一会,提气缓步走向床边。 步子轻巧得似乎怕惊扰了主人的美梦。 他的目标是放在床边的塑料袋。 他盯着被子下拱起的那道人形,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怪就怪你太贪心,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随着念头落下,一道寒光划过黑暗,朝被窝狠狠地捅进去。 黑影就是抱小女孩的男子。 他可不认为微型摄像机会凭空消失,或者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肯定是苏梦见财眼开,不知用什么卑劣的方法昧下了。 想拿他的东西,就得问问阎王自己的命有多长。 然而,想像中的惨叫没有,热血乱溅也没有。 刀下的触觉软绵绵的。 不好! 男人陡然变色,动作一顿,眼神发直,呼吸一滞。 冰凉的刀刃瞬间割破他脖颈间的皮肤。 他清晰地听到“沙沙”声,就如催命符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恍惚间,温热的血流向锁骨,在锁骨皮肤凹陷处一点点积蓄。 灼伤着他的神经。 “小同志,手下留情。” 努力了好久,他沙哑着憋出一句话。 苏梦嗤笑一声:“你举刀的时候,想过手下留情没有?说,你是谁?”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缓缓举起双手,但刀却没离手。 “我说,我说!我们是摄影爱好者。 那台小摄影机就是我们记录农村新面貌的工具。” 第35章 船长,你看…… 苏梦毫不迟疑的加重了力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想死就成全你。” 男子低声求饶,“大姐,好汉,我真的没撒谎......” 话没说完,他忽然偏头移步,举刀就朝苏梦砍了过来。 他自持比苏梦力气大,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男人,怎能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威胁? 可他才举起刀,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昏迷前,他依稀听到苏梦说:“一个敌特还如此嚣张,没让你立马下地狱,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男人瘫软之际,含糊不清的呢喃:“女.....儿......” 苏梦嗤笑一声,又给他补了一针,扔进了空间。 出门前,她看了眼发出匀称鼾声的来源处,对父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一个敌特出任务竟然还带着个女儿? 他是有这个自信保证自己和女儿万无一失,还是习惯了以女儿为幌子,方便行事?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是她想关心的。 她最着急的是那批物资有没有到码头,会不会被人劫走。 她匆匆地将人扔到武装部,并附带上一封举报信。 转而取出小车,风驰电掣的朝码头赶过去。 二十分钟后,她弃车迎着寒凉的海风走过去。 阵阵浪涛拍岸,和着码头边的低语声一起打破了暗夜的沉闷。 “注意了!货船马上到了,我们接货的轮船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一到,我们就立马转移。 哼!他们盯上了我们的仓库又能怎么样?一群蠢猪!” “这次可不能失手了。上一次就是因为少了很多,被上面责骂。” “中田先生你就放心吧!这次有沪市苏家的一船物资,肯定能补足上次的缺失。” 苏梦躲在草丛里,忽然听到十米外本子国人的话,心头窜起熊熊怒火。 恨不得掏出枪立马干掉那些无耻之徒。 原来她苏家的东西早就被本子国的人盯上了,都被安排的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道他们将要转移的东西是什么。 但苏梦知道,这是自己国家的东西,绝不能眼睁睁的看它流失。 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喂饱自己。 她瞅准时机,钻进了岸边的芦苇丛里,顺手折了一根芦苇留作后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从她来时的方向传过来的。 她趴在地上,那些脚步清晰地就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 轻重缓急,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周围很是安静,她无聊得结合曾经看过的一本杂记,根据脚步声辨认来人。 一、二、三....... 大约来了二十人。 他们藏在二十米远处的小树林里。 小码头上的本子国等人也发现了来人,他们对视一眼,一脸肃杀和凝重。 为首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继而,一道黑影悄悄离去。 另一边,一道黑影如鬼魅一样闪进树林。 “老大,我们被发现了。虎子带人拦截住了来支援的本子国人。 他们的仓库是空的,我们被耍了。” 空气安静了会儿。 一道极力压低的声音响起,“继续监视沈舞阳,其它动作不变。” 黑暗中,枯枝落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以霍振华为首的人朝岸边悄悄的摸了过来。 他们也发现了本子国的人,眼中闪过捕猎者的兴奋和狂热。 一道道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一条条蛰伏的猛兽。 苏梦就趴在本子国人和他们之间的位置。 肃杀之气在头顶交织、盘旋。 她陡然感觉夜色更浓更重,层层叠叠的如冬日里一床又一床的棉被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也动弹不得。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和着浪涛声打破夜的宁静。 就在她煎熬难受地想大口喘气的时候,漆黑的海上一点亮光出现。 有船来了! 岸上的人岿然不动,空气里的肃杀之意更浓。 苏梦也不敢妄动。 透过芦苇丛,她看向靠近的三艘船,心里默默地计算距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本子国的人动了起来,枪支上膛的声音清脆而又利索,如催命符一样侵蚀人的神经。 苏梦皱眉,缓缓地滑进了水里,如一条深海鱼一般,嘴里叼着一根芦苇,快速朝船只靠过去。 她爬上了第一艘船,躲闪着进了船舱。 一个个木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就连遮盖的油布都掀开了。 看来他们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苏梦不假思索,挥手就收得一干二净。 就在她想离开时,看到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发出荧光的圆珠子。 这是什么?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握住圆珠子就钻进了水里。 奇怪的是,有了这个圆珠子,就算她没了芦苇,在水里也能自由呼吸。 难道这是避水珠? 还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如此,她顺利的收走了第二艘船上的物资。 可她刚翻身上第三艘船的时候,猛然听到第一艘船上惊叫和怒吼。 因为海浪声和船只马达声,第一艘船上的声音没传出多远。 船员疑惑的交谈,“他们在叫什么?我去看看?” “别多管闲事!马上就靠岸了,会有什么事? 一惊一乍的,只不过想多在那些人面前露脸而已。 啧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忘祖的东西。” “我们这一船的东西都是苏家的。 我们和苏家家主约定的时间是明晚接货,还靠不靠岸?” “先不靠岸!岸上都是本子国的人。 我们可没把握斗得过他们,也没有钱赔偿苏家。 咦?我怎么觉得船身轻了许多,飘来飘去的?” 听到这里,苏梦已经收完了东西。 原本她想收完最后一船的物资,就一把火烧了这些船只。 但听了这些话,她默默地收起火柴,弹出一个纸团,翻身下海。 游出了好远,依稀听到第三艘船上的声音。 “船长,你看——“苏家货物已收,快走!”这是什么意思?” “货物?哎呀!肯定有人进了船。” 船长一拍大腿,扭头就冲进船舱,看到空荡荡的空间,惊骇地瞪大了眼。 嘴唇颤抖了好久,才急促出声:“快!掉头,赶紧跑!” 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取走一百零八个箱子,本就是很玄幻的事。 他们得到了警示,如果还不知道跑,自己愚蠢的继续送死,那就是蠢上加蠢! “快!掉头!” “快!掉头!” 船上想起连声的“掉头”。 苏梦钻进芦苇丛的时候,看到第三艘船停在了海面上打转。 只不过一会儿,马达声就变了。 紧接着,它,掉头了! 身后掀起了比夹板还高的浪花,马达声响彻天际,如被阎王驱赶一般,“轰轰轰”大叫着乘风破浪。 “拦下!快拦下!” 本子国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有人气急败坏的怒吼,朝靠岸的船只发号施令。 第36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霍振华等人诧异地看着那艘离去的船只,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身旁凑过来一道黑影,低声问他:“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不见得。没看到还有两艘船在靠岸吗?或许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本子国的人着急了。他们想去阻拦那艘船,我们要不要行动?” “先看看!” 如果那是本子国引蛇出洞、分散他们的兵力的计谋,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你看,有船只出海了。看样子他们是要追上去。” 苏梦也看到了那艘追出去的船只,勾唇轻笑,原来本子国还在另一边隐藏了船只。 她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海上,悄悄地去了另一边的芦苇丛。 芦苇丛里还藏着两艘轮船。 一艘船吃水有点深,一艘船如落叶一样飘在水上。 苏梦围着吃水深的船只游了一圈,都没找到机会上去。 无他,夹板和船身两侧,都有持枪的流动哨兵。 他们如猎犬一般的警惕。 苏梦刚冒出头,掀起一点点水花,就被人注意到了。 他持枪瞄准了苏梦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他说的是本子国的语言。 苏梦闪身进了空间,心里早就骂了无数句国粹。 透过空间壁垒,她看到那人俯身在船缘边上,枪管朝水面移动,找寻她这个水花的制造者。 他用的居然是把狙击枪! 苏梦这段时间恶补各种自己可能接触到的领域,对国内形势和武器装备方面研究得最为细致。 这种狙击枪带有光学瞄准器,就相当于多了一台精密的望远镜。 她搓着小手,笑得酒窝深深,满心满眼都是那把狙击枪。 浑身细胞都在叫嚣:“想要!想要!快抢回来!” 苏梦心说,她能学会使用手枪,肯定也会用狙击枪。 有了狙击枪,她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抢!必须抢! 小本子的,不抢白不抢! 枪杆晃到她眼前,她凭空出现,一把抓住枪杆,连人带枪一起抢进了空间。 小本子莫名地换了个环境,还没反应过来,就去了阎王殿报到。 苏梦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收起狙击枪和他身上的钱财,就着他消失的空档,顺利的偷摸上了轮船。 她装成刚刚那个小本子的模样,在黑暗中靠近附近巡逻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想偷懒?” 苏梦:“......” 她不能说话。 她是会本子国语言的,这还得益于她有个本子国的室友。 “还不回去?没看到那边已经交火了吗?一定是那些可恶的支那人追过来了。” 码头上已经响起了枪声,无数交织的火线在黑暗中最为耀眼。 苏梦抬手,不动声色地弹了弹指甲。 那人刚想说什么,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摇晃着栽倒。 “还真是费劲!” 苏梦吐槽着将人收进空间,又快速地收拾了两人,终于被发现了端倪。 “人呢?怎么少了这么多人?他们死哪里去了?八嘎!” 此时,苏梦已经偷摸进了船舱。 船舱里没有什么财宝,只有一群被绳索栓着靠坐在一起的国人。 他们形容颓废、神色木然。 有戴着眼镜儒雅的学者模样,有身上散发药材味的医者…… 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十个。 苏梦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人,可怎么带走? 用空间?还是用空间? 念头刚出现,门口就被人堵住了。 一个持枪的小本子国人探究的盯着她。 “原一,你怎么在这里?快!外面出事了。” 闻言,苏梦松了口气。 没有暴露! 她依言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走!” 那人停顿了一下,侧头皱着眉头的看向苏梦,疑惑的问:“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是感冒了吗?” 苏梦神色一僵,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手指也下意识扣住了扳机。 听到他下一句后,立马稳住心神,瓮声瓮气的说:“嗯!” 这艘船上的小本子国人,除了她干掉的,还剩十二人。 她跨步向前,指甲轻弹。 黑夜给了她黑色的保护,药粉随着海风吹向他。 “你......” 他才发出一个音节,就控制不住倒下。 完美!又解决了一个。 继而,她如法炮制,绕过船舱,又解决了一个。 就在这时,码头上的战火燃了过来。 黯淡的光线里,一群人护着一人朝这边的轮船跑了过来。 “快来支援!你们都是猪吗?怎么不会来支援?” “上船!准备开船!” “他们包抄了过来,快走!八嘎!我们的货被劫走了。” 苏梦听他们叽里呱啦的,看到他们狼狈的朝这边逃跑,心里乐开了花。 她无论如何也要断他们的后路。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风向变得有利。 她趴在轮船的高处,洒出几包药粉。 药粉随风飘向零散在轮船后半部分流动放哨的小本子。 下一分钟,有人陆陆续续倒下。 她看向瞄准器,扣动扳机,对准仓皇逃过来的小本子。 “砰!” “中田先生!中田先生?有狙击手,隐蔽!” 苏梦勾唇,连续射击,迫使想要上船的人后退了好几米。 顿时,他们前后受敌,进退维谷,怒骂声和枪声汇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对我们攻击?快喊话?” “那是押解那些人的轮船。不会是轮船被人攻陷了吧?” “啊~八嘎!八嘎!都是群蠢货,让他们开船过来。” 等霍振华等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小本子被一杆狙击枪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眼,瞳孔猛缩,脸部肌肉颤抖了几下,心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苏梦怎么和小本子打作一团了? 她不是娇滴滴的害怕敌特报复,害怕沈舞阳吗? 怎么会提前到了他任务的地点,大杀四方? 她到底要干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苏梦枪口一转,就对准夹板上跑向船舱的小本子射击。 苏梦冷冷的盯着他们。 可恶! 他们中药了还不老实,可能是想去船舱挟持人质。 真该死! 此时,她不再手抖,也不再慌乱,神情冷厉。 人到绝境的时候,是不会害怕的,反而越发的冷静。 她早就不是那个拿着手枪,哆哆嗦嗦的摸索着怎么用的弱小女子了。 她趴在高处,枪口对准跑向船舱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 竟然还有个小本子趴在甲板上,枪口对准了他,另外一个叽里咕噜的朝船舱跑去。 她刚朝他们瞄准,就看到另一艘船马达声响起,舵手正卖力的旋转方向盘。 他这是想去接应岸上的小本子。 是先阻止轮船,还是射击对准自己的小本子? 第37章 如果掉进海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苏梦翻滚着躲开攻击,毅然决然地朝隔壁轮船的舵手开枪。 顿时,奇形怪状的鲜红花朵印在驾驶舱的玻璃上,就像是某位画家精心设计的泼墨。 成功了! 成功的断了小本子的后路。 苏梦笑了! 轮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飘荡,小本子急眼了! 追着小本子打过来的同志们,兴奋了! “好枪法!” 一位同志由衷地赞叹。 霍振华率领众人围攻小本子的同时,快速朝苏梦靠近。 他手里动作不停,冷声点评:“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嘁!虚伪的女人! 前一秒弱唧唧地求他保护,现在却能闯入敌人的地盘打枪。 也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不然就她那几枪才命中一回的概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嫌弃地吐槽苏梦,但动作却无比实诚。 他穿梭在火线之间,飞快地朝苏梦靠近。 反击的同时不忘关注苏梦那边的情况,及时的帮她解决偷袭者。 苏梦自然是注意到有人上船了,但不知道是霍振华。 刚调转枪口对准,就看到瞄准器里的男人。 他飞身跃上夹板,利落翻滚间,快而准的解决了两个对面船上的小本子。 “不错!” 苏梦吹了声口哨,“船舱里有他们抓来的人,快去解救。” 霍振华:“......” 她倒是会指挥人。 他瞥了她一眼,朝一旁挥了挥手。 轮船上有了他和苏梦两人的火力压制,其他人顺利地上来了。 可就在陈磊同志走入船舱的时候,船舱口逆着光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戴着眼镜穿着破破烂烂的中山装、伤口还在冒血的男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看到有人冲来,紧张的将匕首举在胸前,一手抬起大喊:“快躲!” 陈磊连忙出声:“自己人!别怕!” 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一群只有一把匕首的同胞,竟然在自救之余,还合力打死了一个小本子。 枪声停止,被包了饺子的小本子一个个狼狈地抱头蹲下。 胜利了! 苏梦从高处跳下来,腿脚一软,当即就瘫在地上。 恼人的疲惫就像此刻黎明前压向大地的浓墨,铺天盖地地席卷她。 肩上挂着的四把狙击枪哗啦啦掉了一地。 “啊!这里还有个小本子。”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下一秒,几束手电筒光照射过来。 戴眼镜的男子立马出声,“她不是小本子,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说着,他将匕首的刀柄递给苏梦,“谢谢你!同志。我叫赵书强,京大数学系教授。” 原来是京大的数学教授呀,难怪会被抓! 苏梦撑着爬了一下,没能站起来,干脆就靠坐着不动。 她扯了扯嘴角,“不用谢我!感谢你们自己吧!” 当时她才走进船舱,就被人发现了。 于是,她路过赵书强的时候,偷偷塞了把匕首。 他们果然没让人失望,自救了! 霍振华走了过来,拎起她的胳膊,像是拎一只刚打完架的猫。 他侧头,嗓音压得又低又欠揍,贴着她耳边的发丝:“才打了几发子弹就腿软?太弱了!” 随即,他手臂一收,拖着她站了起来,让她的双脚几乎离地,语气依旧刻薄却又带着一丝丝尾音,“抓稳了!如果掉进了海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苏梦:“......” 臭男人真是欠揍! “放我下来!谁稀罕你了。” 苏梦自以为凶巴巴的抗议,声音却因为疲惫更为沙哑和弱小,如小猫一样毫无攻击力,反倒显得几分可......爱! 可爱两个词跳出他的脑海时,霍振华手上的力道猛地收紧,苏梦吃痛地皱眉,“哎哟!你是故意的,还是我的敌人?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霍振华嗤笑:“这世上就没有值得我怜香惜玉的人。” 苏梦:“......”算自己嘴贱!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有敌意,一直防备她,还一直怀疑她跟踪他。 呵呵! 谁有这个空闲跟踪一个......自恋狂,吃饱了闲的吧? 陈磊刚好听到霍振华的话,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他家霍团长真的是凭实力单身。 军区不是没有他的桃花,可他不是装聋装瞎,就是凭一张毒舌吓退了娇滴滴的花朵。 几年来,他凭一己之力,自己成了军区的高岭之花。 二十五岁的老男人,智商高情商高,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团长,那些同胞怎么安排?走水路还是陆路送回去?” 这个码头离省军区有点远,马上从水路出发,或许能瞒住小本子等人的耳目,顺利到达。 “走水路,你带队护送。” “是!” 苏梦挣扎着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诧异地看向霍振华,“原来你是团长啊!那你怎么帮人送东西?” 钟翠林就因为这一点,以为他只是个小兵。 自古以来,只有小兵才干跑腿的活计。 霍振华挑眉,“顺路而已。” 一句话就聊死了。 苏梦推开了他的手臂,“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的。谢谢!” 要不是怕人发现,她早就进空间休息了。 想到空间,她才发现,她还穿着小本子的衣服呢。 她嫌弃地解扣子,见男人没离开的意思,疑惑抬头,就听他嘲弄的语调:“你很适合小本子的衣服,一样丑。” 苏梦愣了一下,瞪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初见时对他那几分愧疚和感激,就这么几句话,硬生生的减少到负值。 “你几天没刷牙了?烦!” 海风里飘来苏梦咬牙切齿的话,霍振华磨了磨后牙槽,心情却出奇的轻松。 往常都是他嫌别人烦,今儿反倒是被人嫌弃了。 滋味......有咸有甘甜,和此刻的海风送来的味道差不多。 “团长,少了两个小本子两把狙击枪。” 一番盘查后,王庆林来跟霍振华复命。 霍振华:“或许沉入了海底。” 想到苏梦能淡然地趴在高处火力全开,给予他们援手,肯定是先解决了后顾之忧。 那两人和不见的枪,跟她脱不了关系。 “快速收队。”他要去看看沈舞阳那边的情况。 他和苏梦一样的疑惑,一个被立案审查且被关押了的人,怎么会千里迢迢安全顺利地到了羊城。 想到首长的指示,他神色更加凝重,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团长,失踪的两人找到了。就在岸边的礁石后面,但他们的狙击枪失踪了。”王庆林在黑暗中如履平地,神出鬼没的。 霍振华捏了捏眉心,“找到人就好!” 只要不是潜逃进内陆了,他们就少了很多麻烦。 这些敌特无孔不入,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踩死一只还有一群,烦! 抬头见,猛然看到天际一片火光。 只一瞬,他神色骤变,连声吩咐:“一队押解敌特,反抗者给我狠狠地揍;一队跟我回去支援。” 第38章 我们只能死遁 起火的地方正是沈舞阳现在落脚的地方——罗村。 他出火车站后,就被罗村村长罗耀祖接来了罗村。 这里有他投资兴建的黑工厂——小五金加工厂,专业生产不锈钢水龙头和水管配件。 不锈钢龙头相较于铜制水龙头,具有无铅、耐磨、卫生,且是新兴产品,虽贵但成为时下有钱人家装的首选之物。 “沈同志,这是我们这个季度的盈利报表,你先过目。” 罗耀祖殷勤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眼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沈舞阳到了羊城,早就丢弃了苏冕之的名头,换回了自己的本来名字。 他翘着二郎腿,弹了弹雪茄,快速翻开报表,“利润空间倒是不错! 要想打出品牌,走向国际,这么点生产力太弱了。 罗村长,你是一村之长,就不能想法子扩建,想法子扩招吗?” 听到他冰冷的语气,罗耀祖摸了把光秃秃的头顶,讪笑:“沈同志,你也知道,现在国家管控严格,我们能偷偷摸摸赚点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地盘扩建,我再想想办法。 只是扩招嘛,今非昔比,流动人口太少。 况且,谁愿意放弃国营单位的工作呀。” 沈舞阳神色阴郁,久久地盯着猩红的烟头。 他来罗村投资建立小家工作坊,并不是真正地想搞实业,而是看中了罗村的地理位置。 它三面临水,拥有独立的小码头。 对岸就是他梦之所向的香江。 这个小五金加工厂,他投资资金和技术,一手把控销售。 罗耀国投资场地,管理生产。 “行!我先去仓库看看。我们的产品是奔着出口去的,品质一定要把控好。”他按息烟头,郑重地交代。 罗耀国点头哈腰地起身,“这个自然,保证严控质量。” 仓库就在村口,专门有两个魁梧的汉子守护。 他们看到走过来的沈舞阳,对视一眼,当即站得更加的挺直。 “沈同志,您来了!” 沈舞阳颔首,隐晦地朝周围看了眼,压低声音问:“那些货来了没有?” “没有!大约今天夜晚会到。” 他们说着就朝仓库里走去。 其中一人凑近了说:“我们被监视了。沈同志,你说是哪方的人?” 沈舞阳皱眉看向院墙外,声音淡淡,“淡定点!可能是我们作坊的竞争对手也说不定。” 小加工厂的成品就放在仓库里,堆了百来个平方。 “这段时间进度还不错!确实可以出货了。”沈舞阳看了眼成品箱子,“等今晚的货一到,马上装走。” 可他没想到中田不讲武德,亲自去往码头接货即刻转移,却没通知他。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沈舞阳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碎了一张塑料凳子,“狗东西!” 他冒着被枪毙的风险,以水龙头买卖为幌子帮他们暗地里运送。 他们过河拆桥,察觉了危险却想先逃。 这么看来,这个仓库暴露了! “不好!我们肯定是被上面盯住了。”沈舞阳瞬间冷静,“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死遁。” “死遁?”两个手下惊恐地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浑身充斥着拒绝。 一人心怀侥幸,“不至于吧!上面没有证据,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一人附和,“是呀!我们配合审查就行。大不了去劳改,也比背井离乡强。” 他们都是有父母家室的人,如果死遁,那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可用脚趾头想想,那些监视他们的人肯定是难缠的兵哥哥。 这会儿,他们插翅难逃。 “早知道就不眼红小本子给的报酬了。他娘的,害惨了我们。” “沈同志,不如我们自首吧!实际上,我们也只是顺带给小本子带了点他们的行礼,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不至于喊打喊杀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舞阳“呵呵”笑出了声。 “你们还真是天真。先不说给小本子带东西了,就是走私商品这一条,就够我们死几回了。” 他们的黑工厂作坊,干的是偷税漏税走私倒把的事。 就这一条,就能让他们吃花生米了。 况且,和小本子挂上钩,他们就是世人眼中的卖国贼。 “可我们......”两个手下说不下去了,抱头蹲在地上,痛苦、懊悔。 沈舞阳“啪”的一下滚动了打火机,嗤笑:“我要走了,你们随便。” 他可不敢自首,他好不容易从沪市的监狱金蝉脱壳,岂能傻乎乎的又一头栽进去。 他真的是个狠人,远远的听到枪声,眼也不眨地放了一把火。 借着人群救火时的骚乱和夜色的掩护,偷偷地朝约定的码头摸过去。 他不知道苏梦怎么会来羊城,但谁也不能染指他运送出来的那批物资。 此时,苏梦正站在空间的木桥上,欢喜地看着堆成山的木箱子傻笑。 现在的她富可敌国不足以形容了。 不说她苏家的财富,就是小本子的两船宝贝,都能武装一支军队。 那两艘船上的箱子里,装着数不清的小黄鱼、银元、古董、字画,更有刚出土不久带着岁月痕迹的真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孤本。 其中,当属中医孤本占多,还有一些珍稀药材,以及成品药丸。 国内正在打压中医,而小本子却搜肚刮肠的搜刮中医典籍,真是可笑! 现在,这些宝贝都是她的了。 她得意的把玩着那颗偶得的避水珠。 要是父亲和弟弟都没有失踪,她想,她真的可以安心的做个米虫。 找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世间纷争,管他什么割委会,什么沈舞阳钟翠林钟婉柔,只管自己逍遥快活。 神思恍惚间,避水珠失手滚落。 “咚”的一声水响,再也看不到踪影。 苏梦捶胸顿足,刚想跳下去找,就惊讶地看到小溪尽头的浓雾如一堵墙一般自动地朝后平移。 只一瞬间,空间变大了许多。 尤其是两米宽的小溪,肉眼可见地一路变宽。 三米,四米,五米...... 直到流进浓雾前,它大约有四五十米宽。 奇怪的是,苏梦贴近浓雾站在小溪,不,应该叫小河岸边,却全然听不到浓雾那边的水声。 这么说来,她的空间应该还能变大。 就如遇风化龙一般。 只差一个契机。 她美滋滋地背着双手走回田埂,巡查长势喜人的药材和小麦、蔬菜等农作物。 西红柿、茄子、豆角等应季蔬菜,早就收割了一茬。 都堆积在她的厨房里,堆齐屋顶,快要堵住门了。 苏梦摸着下巴,心说应该找机会将它们变现。 可二十多箱书籍该怎么办? 书房里也放不下这么多呀? 她苦恼地看向小木屋,心里刚想着又要建造一间书房。 就看到原本依山而建灰扑扑年代感十足的小木屋,怎么就多了一层楼? 廊下的柱子变成了大红圆木。 屋侧的木楼梯呈“之”字形,一直延伸到二楼。 第39章 别打草惊蛇 苏梦“蹬蹬蹬”小跑回去,一口气冲上了二楼。 推开门前,抬眼看到门框上挂着的“书房牌匾”,微微诧异了几分。 这是自动将她书写的牌匾给她移上来了吗? 那书房里的东西会不会也移了上来? 怀着好奇又激动的心,推开门,探头进去。 呼呼! 没想到一颗避水珠的力量这么强大,不但扩宽了空间,还自主地将书房给搬上来了。 书房大概是原来两间房的大小,应该足够放下这次搬回来的书籍典故了。 二楼的另一间房门上挂着“休息室”的牌匾。 一楼变成了厨房和储藏室。 储藏室的一角堆着收割回来的蔬菜。 苏梦吃饱喝足,又将田地里的蔬菜收割一次后,就着手整理书籍。 惊喜的是,这次获得的书籍,不但有中医书籍和国内的一些经典文学,还有她留学时就梦寐以求的西方高校关于机械制造的先进理论知识等。 这些是她们这些东方面孔平常接触不到的高度。 她欣喜若狂的搬出那一摞书,刚想席地而坐,马上翻看。 余光看到箱子里那些书,惊吓得差点一头栽倒在书堆里。 那十本都是外语版的关于枪支器械的书籍,从构造原理到制造零部件到组装和子弹等,介绍得相当详细。 她知道,这些书不是国内的。 肯定是小本子通过特殊的渠道辗转这边,取道回去。 呵呵! 没想到却便宜了她。 苏梦一个念头,搁置在院子里石桌上的两把狙击步枪就到了手中。 她将之比对书上的领零部件描述,很快就能生疏地拆解和组装。 这把九七式狙击枪,不管是枪支构造还是精准度和射程,相对于书上的描述,终究太过落后。 她又想改装了。 手痒痒地想组装一把书上那种先进的枪械。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只有抢来的两把狙击步枪,和三把陈旧的小手枪,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梦想。 想到此,苏梦沉下心学习,她并不安心只懂肤浅的技能,她想多学点枪支器械。 自身武力不够,枪支来凑。 这是她这些天感触最深的事。 可她没发现的是,她截获的箱子里,就有枪支零部件。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外一阵嘈杂声吵得她频频皱眉。 “快!他从这个方向跑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梦揉了揉眉心,把注意力又转移回来。 可还没看完一行,就听到外面有人压低的声音。 “他们走了!沈哥,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你这个臭娘们,差点害死我了,滚!” “你放火烧了仓库独自逃跑,还怪老娘跟来。沈舞阳,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场祸害就是你引来的吗?你害惨了我爹,你怎么不说?” “闭嘴!你再嚷嚷,是嫌命长吗。” “那你说带不带我走?当初说好了,你会带我去香江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 苏梦讥笑着看向空间外的草丛里猫着的一男一女。 她就说他们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沈舞阳和那个在公交车上极力向她推荐罗村友谊旅社的女子。 他们竟然是......一对儿! 都该死! 转而想到苏家的财物尽数到手,她不急,就想看看沈舞阳没等到那批物资,会是什么反应。 更想看看神通广大的沈舞阳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此去香江,肯定是白手起家,说不定还要流落街头,你真的愿意?” “愿意!我不会让你流落街头,我有钱,我把家里的钱和旅社的钱都带来了。 我还联系了中田先生,他会带我们过去的。” 闻言,沈舞阳神色骤变,声音不自觉变大了些,“你认识中田先生?那个小本子国的人?” 女子完全没注意到沈舞阳话中的漏洞,骄傲地点头,“嗯嗯!我都将路铺好了。沈哥,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呀。” 苏梦暗暗磨牙,小小渔村的村民,竟然和小本子有联系。 这是才安逸了几年,就忘了被奴役、被虐杀的教训了。 然而,沈舞阳的话才让她吃惊。 “你就别妄想了,中田先生早就跑路了。不然,我也不会烧了仓库死遁。” “......” 原来,他们都是黑心肝的小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梦拉枪上膛,就要跳出空间。 忽然,左边树林几声鸟叫。 沈舞阳惊喜出声:“来了!” 他拔腿就朝树林跑。 那名白衣女子紧跟其后。 苏梦端着枪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听沈舞阳用小本子国的语言和人交谈。 “我的船掉头了?不可能!中田先生呢?我要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来人站在黑暗里,看不清长相,他哑声说:“要见中田先生?跟我来。” 苏梦离他们有些距离,没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她端起枪瞄准了小本子。 要打就要先打小本子国的人。 敢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就要有见阎王的准备。 “三、二......” 她的“一”还没数出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苏梦吓得三魂七魄原地出走了两魂五魄,差点跳起来尖叫。 “是我!” 来人捂住她的嘴,贴近她的耳朵说话。 感知到她的颤栗,喉咙里似乎溢出一丝笑声。 “你干什么?”她压抑着怒火,扭头朝男人低吼。 “别打草惊蛇!中田跑了。” 他缩回了手,下意识握紧手心里那张小嘴留下的温度和湿度,心弦震荡。 只一瞬,他就恢复了冷静。 “然后呢?”突然的惊吓,苏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贴在男人的胸前,不悦地追问。 “跟着我!”他不顾苏梦愿不愿意,强势的抓过狙击枪,一手牵着她的衣领。 苏梦怒目而视,想抢夺,想挣扎,但想到那句别打草惊蛇,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放开我。” “天黑路烂,容易走丢。” 苏梦:“......”我去!臭男人! 她气呼呼的一手打过去。 下一秒,就闯进了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里。 苏梦懵了!傻了!呆了! 他怎么还不放开? 他个老色批,这是想占便宜呀! 可不得不说,被他牵着走,安全感倍增。 心湖出奇地平静,仿佛刚被吓走的魂魄安心的归位,浑身通畅。 暗处的王庆林看到拎着枪回来的霍振华,刚想冒出头,就看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道黑色的“桥梁”。 他们竟然牵手了? 铁树开花了? 王庆林默默地继续隐蔽,就连呼吸都缓了些。 “王庆林,跟过去!” 听到霍振华的命令。 王庆林钻了出来,朝苏梦咧嘴,然后鬼魅般地朝沈舞阳的方向靠近。 此时,他们离沈舞阳大概二十米的样子。 苏梦理直气壮地朝他伸手,“把枪还我。” 霍振华自顾自靠坐在树下,声音淡淡:“这是小本子的狙击枪吧?你现在应该先背背枪支管理条例,再跟我谈其它的。” 苏梦:“......” 第40章 还真是神了!似乎快了不少 “那就不必了。枪送你了,拜拜!” 既然说不过,也打不过,苏梦决定先走为上。 然而,霍振华只是长手一伸,就抓住了她的后衣襟,“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他迎着苏梦吃人的目光,薄唇轻启:“上面有人找你。” 苏梦:“???” 上面? 沪市又来外宾,需要她这块砖了? “这样呀!谢谢告知,我就不耽误你老的时间了。” 大抵是黑夜给了她无穷的胆量,苏梦不但敢阴阳怪气地怼他,还敢与之对视。 如今,沈舞阳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和小本子接头,相信不用她操心,也能送沈舞阳下地狱。 这可比一枪嘣了他来得酸爽。 她抬脚就走,可衣襟依旧被人拉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梦咬牙切齿的凑近他,眼珠一转,改变策略,“你这是不舍得我,还是调戏我?” 想到那天的手感,她手指蜷缩,心说能让摸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摔一下。 霍振华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泛着亮光,就如隐藏在暗处的猛兽一般,危险而又带着丝玩味。 “做白日梦呢!”他看了眼鸟叫声的方向,手一滑改成拉着她的衣领,“快点!别拖后腿。” 苏梦:“.......” 她很是无语。 但确实好奇沈舞阳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也就没再挣扎。 彼时,沈舞阳跟着那个小本子走出了树林,转进旁边的芦苇丛。 “我们去哪里?”沈舞阳整颗心都在苏家那批物资上,完全没听清楚小本子的话。 小本子不悦地看向他,“中田先生要见你。” 要不是两艘船的物资都被人劫了,他们无法交差,中田先生也不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火急火燎地召见他。 可他在这般紧急的关头还带着个村姑,简直就是麻烦。 村姑就是罗耀国的女儿罗双燕,她听不懂小本子的话,但感知到小本子的恶意,下意识朝沈舞阳身旁躲了躲。 “沈哥,我们这就去香江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舞阳,心里说不清是激动还是陌生。 她第一次发现,沈舞阳和小本子国的人很熟悉,关系可能比她所想的还好。 可他不是从沪上来她罗村投资的商人吗? 她依然记得沈舞阳第一次找来罗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和她爹说投资分成的事。 那完全就是个手捂钱袋子、小心讨好、又精明市侩的内陆土财主形象。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强势了呢? 罗双燕拧眉沉思。 好像是从五年前,这处荒废的码头突然变得宽阔整洁开始的......吧。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罗村会时而出现几个陌生面孔。 她也是从那时候起,认识了中田先生。 难道小本子国的人就是他引来的? 罗双燕一手心的冷汗,她瞄了眼沉默不语的沈舞阳,紧张的心高高提起。 “沈哥?” 沈舞阳转头剜了她一眼,“闭嘴!” 罗双燕心头一慌,遍体生寒。觉得男人更加的陌生害怕,完全没有一点往昔的温文尔雅,体贴温柔。 这一刻,她想回去了。 “他们应该救回了点成品,沈哥,不如我先回去帮忙?” 她迎着东方的一点鱼肚白,清晰地看到沈舞阳铁青的脸,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讨好的笑凝固在嘴角。 沈舞阳还没说什么,小本子尖锐如寒刀的视线看了过来,“闭嘴!” 跟随在后面的苏梦等人没听清他们的话,但看他们的神色,应该是起了争执。 苏梦一身渔夫打扮,双手抓着渔夫帽的帽檐,望着沈舞阳乘坐的那艘船,幽幽地说:“我们这个速度是追不上他们的影子的。” 要不了多久,就连他们身后的浪花都追不上。 王庆林守在渔船的柴油机旁边,一脸苦色,“可这是我们能调动到的唯一的渔船。” 话才说完,发动机“突突”两下,彻底熄火了! 王庆林:“......”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下真的连他们的影子都追不上了。 霍振华撸起袖子查看一番,握着把手用力摇柴油机。 可柴油机才响一两声,就没反应了。 “坏了!”他丢下摇把手,又去查看油管和线路。 倒是弄了一手的油,却毫无进展。 苏梦看不过眼,挤开他,“我来!” 她听声音就知道问题的所在。 拆卸零件后,她又进行了些微改装。 “好了!” 她拿起摇把手,拉开架势,用力摇两圈。 下一秒,柴油机正常运转,声音比开始听起来更加的清脆,少了很多杂音。 霍振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蹲在一旁洗手。 王庆林顾不得手上脸上的脏污,驾驶船只快速追了出去。 疾驰的渔船上,响起他激动的叫声:“嘿!还真是神了!似乎快了不少。” 苏梦笑笑,就着飞溅进来的浪花仔细地清理指甲里的油污。 暖金色的光线从海平面直射过来,娇笑的小姑娘笼罩在暖色的光芒里,嘴角的小酒窝如盛满了金黄色的佳酿。 醉人不自知。 一时间,霍振华看呆了。 渔船陡然加速,飞溅的浪花拍回了他的思绪。 他眨了下眼,朝苏梦靠近了些,“听说你是学机械的?” 苏梦转头,指着自己的鼻尖,很是诧异他正常的话语:“你问我?对呀!我学的是机械与绘图。” 霍振华点头,没说话。 难怪首长说一定要安全的把苏梦带回去,她是沪市机械研究所所长指定要的人。 想到苏梦刚刚修理柴油机的情景,霍振华探过身问:“你刚刚修理的时候,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明显的,经过苏梦的手后,渔船行驶的更快了。 苏梦得意地抬起下巴,“随手修理了一些陈年旧疾罢了。” 霍振华斜靠在栏杆上,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把玩着起子。 听她这么一说,他把玩的动作一顿,笑着凝视她。 “哦?”他拖着漫不经心的调子,尾音微微挑起,“这么能干!怎么还没上天呢?” 苏梦:“......” 这张嘴生就不是用来说话的。 她气笑了,“你是怎么长大的?吃毒药吗?”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一张嘴就跟喷雾器一样,喷出来的全都是毒药。 霍振华听到她的心声,不自在的摸了下下巴,心说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聊天。 看她小气巴拉,臭着一张脸的样子,就知道得罪狠了。 就在这时,王庆林指着前方,“你看!那艘船是不是很眼熟?” 第41章 我们被包围了 如一叶孤舟随波飘荡的船只,就是那艘运送苏家物资的船。 苏梦清楚地记得轮船上的编号——沪C888。 “靠上去!” 霍振华站了起来,端起狙击枪微眯着眼看向瞄准器。 随后就听到他重重的叹息声,“都遇难了!” 苏梦垂着脑袋,十指紧扣搭在腿上,也跟着叹息。 他们终究是没躲过厄运,遇难了! 或许,他们接受沈舞阳的雇佣,就注定了结果。 “沈舞阳呢?” 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在逃的沈舞阳。 如果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脱的话,她将寝食难安。 霍振华不知是怎么想的,歪头看了她一眼,将狙击枪丢给她,“暂时借你用用,你不会自杀吧?” 苏梦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抬手稳稳地接住狙击枪,“我怎么会干那么低级的错误?背刺你似乎更容易吧。” 霍振华一噎,瞟了她一眼,语出惊人:“你不怕我了?” 苏梦心说,怕你有用吗?本小姐都能杀人了,还怕你一个没长牙的老虎? 她面上不显,冷着脸专注的看着瞄准器。 忽然,飘荡的轮船夹板上出现一个人。 “是沈舞阳!他在那艘船上。” 霍振华架着望远镜搜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们都在船上,不好!他们想驾驶大船跑了。” 大船比渔船的马力肯定更强。 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加追不上沈舞阳等人了。 见沈舞阳有恃无恐地继续朝海里扔尸体,偶尔看向他们的渔船,露出不屑的神色。 苏梦火冒三丈,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后,快速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更长一点的枪管。 昨晚收获的物资中,刚好有几箱枪支零件。 她的动作很快,咔哒一声,弹匣被拍进弹仓,枪机被暴力后拉又前推,撞针在膛内发出冷脆的金属回响,加长枪管像是一条被拉直的钢索,在清晨的暖阳里发出黝黑的光芒。 霍振华和王庆林的注意力都在即将离开的大船上,完全没想到苏梦短时间内想出提升狙击步枪的射程的办法。 并已经改装了狙击步枪。 “团长,他们开船了。怎么办?” 王庆林着急地站在马达旁,无奈的看着小渔船的马达,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霍振华紧紧的捏着望远镜,小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如小山包一样,他面容冷峻,眉头深锁,“继续追!” 就算只能追上它的影子,也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枪响了。 周围的空气如一张白纸一样被狠狠的撕裂,“嘶啦”声刺激着人的听觉神经,嗡嗡地不断回响。 伴随着枪口的一点红,子弹势如破竹,如阎王座下的厉鬼,径直朝六百米外的沈舞阳飞去。 王庆林斜提着枪支猛地转身,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梦,嘴唇张张合合几下,终是怕惊扰了她,所有的惊讶如一颗枣核,卡在喉结处。 霍振华微眯着眼看向小脸紧贴枪托的女孩,神情晦涩难辨。 转而,他的视线追寻飞射出去的子弹,静静地等着。 晨光里,背对着他们扔尸体的沈舞阳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扭头转身之际,一颗子弹从后心穿过。 飞出的血雾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绚丽唯美。 “打中了!” 她微扬的音调里带着得意的笑,双眼微眯,笑得肆意明媚。 霍振华诧异地挑了下眉,说了句人话:“不错!” 然而下一句就是:“又碰上一回!” 苏梦没有经过专业的射击,不管是姿势和技术,都是危难之时自己摸索出来的。 她能一枪命中六百米外的目标,实属超常发挥。 这把九七式狙击步枪,精准射程是六百米,就算她换了枪管,也成不了九九式狙击步枪,越不过九百米。 王庆林惊呼:“刚刚的射程最低应该有七百米,苏同志,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梦抬手撩起吹乱的发丝,刚想说话,就见大船在调头。 “它要跑!” 她刚说完,狙击枪就到了霍振华手里,“想跑?跑不了。” 苏梦看了眼端着枪气势骤然变得危险专注冷厉的男人,默默地观察他的动作和姿势。 他抬枪、瞄准、扣动板机,一气呵成。 好厉害! 苏梦崇拜的看着他,星星眼刚眨一下,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团长,我们被包围了。”王庆林背着枪站在船头,手拿望远镜绕圈看,“一共三艘船,大约十五六个人。” 苏梦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要葬身大海了! 她赤手空拳的站在毫无遮挡物的小渔船上,就如飘荡在大海上的一片落叶,随便一个小浪花就能将她掀翻。 死脑,快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才改变一点剧情,她可不想如书里所说,依旧葬身大海。 躲进空间? 可她试验过了,在何处进空间,出来时就在何处。 他们现在在大海深处,到时候怎么回去? 她总不可能在空间里一辈子吧。 就在这时,听到霍振华冷静的声音,“苏梦,你去掌舵。我们一前一后,突围!” 包围的船只还没完全合拢,他们快一点是有机会突围。 王庆林:“是!” 苏梦深呼吸一口,与霍振华对视一眼,看到他坚定的神色,心下大定,“好!” 她听到他此刻的心声了。 他说,区区小把戏也想留住爷,做梦! 就因为他这句霸气的心声,苏梦抓住栏杆,摇摇晃晃却坚强的回到了她的岗位。 “向九点钟方向突围!” 霍振华声音冷肃而坚定,一人端枪反击,硬是干出了一个团的气势。 王庆林毫不逊色,手枪左右开弓,阻止了近距离的攻击。 可近距离的火力并不是很多。 苏梦坚信她掌舵的同时,也能消灭几个近距离的敌人。 她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把狙击步枪扔给了王庆林,“给你这个,把手抢给我。” 闻言,王庆林下意识看了眼霍振华。 见人点头,他快速调换了枪支。 有了两把狙击步枪,加上苏梦时不时的一枪,他们险之又险的插进两艘船的中间。 只差分毫,就能冲出包围圈了。 苏梦热血沸腾,咬紧唇瓣,一手掌舵,抬枪惊扰对方,还能时不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可她毕竟只是普通人,感知到死亡时,开枪的姿势还没收回,整个人就懵了。 “苏梦!” 霍振华神色皲裂,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拉住苏梦。 就是这么一拉,竟然将苏梦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匆匆扫视了一眼,转而疯狂的反击。 苏梦被温热的血液糊了一脸,她猛然惊醒。 第42章 你想做什么? 苏梦偏头就看到一条血流从霍振华的手臂上蜿蜒下来,黑色的短袖被洇出一道湿痕,顺着手肘滴落。 “你受伤了?”她声音发紧,哆嗦着摸出一包土黄色的粉末,不容分说就散在伤口上。 “有点痛,忍着。” 她这么说,霍振华却头也没回,依旧专心致志对敌,眉头都没皱一下。 土黄色的粉末沾上血液,就变成了暗红的血痂。 苏梦掀开衬衣,“嘶啦”一声扯下一圈自己的棉质T裇,快速给他绑好。 整个过程,霍振华都没看一眼,如个局外人一般冷静对敌。 铁锈味混杂在海风里,钻进苏梦的鼻孔,侵入她的心肺,心里胀鼓鼓的。 她深深的看了眼男人,忍住鼻腔内涌动的酸意,双手掌舵,驾驶着渔船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忽然,余光里一颗子弹朝霍振华后脑勺激射过来。 她吓得瞳孔睁大,也失了声。 想也没想,就飞扑过去,用力撞开了身旁的霍振华。 子弹擦过她的耳朵,带去一丝血线。 呼呼! 老天保佑! 她也救了他一命。 不知过了多久,王庆林激动得劈叉的声音如天籁之音---- “舰艇来了,我们有救了!” 乘风破浪而来的是一艘由大型渔船改建而成的舰艇。 苏梦暗自叹息,我们实在是太......穷了! 这种最多算是好一点的渔船,与国外的舰艇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它的到来,成功的吓走了包抄过来的三艘船只。 “我们得救了!” 她瘫坐在地上,视线扫过霍振华受伤的胳膊。 想到外公的不可随意暴露医术的警告,到嘴的话变成了,“要是我们有四五千吨的舰艇,想必也没有今日之险。” 霍振华的视线在她染血的耳垂上停了下,转而抢过她的手枪丢给王庆林,“我也常做白日梦!” 他特意加重了“也”字。 苏梦哪有不明白他的讽刺,剜了他一眼,凶巴巴的:“你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救了个白眼狼呀!王庆林,你听到吠声了吗?” 王庆林憋笑,默默地转过头,悄悄地远离战火。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霍团长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和女同志拌嘴,真是好笑! 很快,他们上了沪C-888。 看到血染的夹板和船舱,也看到了还来不及被丢下海的船长和两三个船员。 苏梦心里憋闷,难受,却出奇的冷静。 她找到霍振华,低声问:“我们没有巡逻舰吗?” 要是有巡逻舰,在附近海域应该不会发生这般凄惨的屠船事件。 霍振华掀开眼皮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地蕴藏着怀疑和警惕。 她到底是哪一方的间谍? 这般直接的打听,倒是能混绕视听,比其他的间谍要高明一点点。 但也蠢得自以为是。 苏梦读完他的心声后,又一次气笑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见你们的首长。” 既然和他说不到一起,苏梦决定不再对牛弹琴,直接找上他们的首长。 相信他们英明神武的首长应该能满足她的需求。 因为两人是对视的,霍振华也听到了苏梦此刻的心声。 她竟然想骗取首长的信任? “你就别费心机了,首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霍振华扯了扯手臂上绑着的布条,痛得嘴角咧歪了些。 闻言,苏梦转身就走。 她怕男人那张臭嘴等下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她会忍不住上手。 她可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原本她想着,昨晚截获了小本子的物资,想借花献佛捐赠一家大型造船厂,为国家的海上国防实力奉献一点点星火。 可霍振华防她跟防贼一般,她有心无力呀! 算了! 自己独自享受那些财富不更香吗? 霍振华没想到苏梦说走就走。 他想,他也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呀。 女人心,海底针。唉! “喂!不谈谈这把枪吗?” 他晃了晃苏梦改装的那把九七式狙击步枪。 “就是因为加长了枪管,就能改善它的射程吗?” 苏梦顿住,冷峻的俏脸回头之时一秒就灿烂如牡丹,“你说呢?” 她就是不告诉他,让他自己抓狂吧。 军人爱枪,如女人爱美一样,疯狂而痴迷。 霍振华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原理,但又放不下身段求人,只得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狠狠的磨了磨后牙槽。 算你狠! 他想拆开看看,无奈手臂被子弹穿过,稍微动一动,就痛得呲牙咧嘴。 呵!没良心的白眼狼,谁还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苏梦可不知道霍振华的心思。 她站在王庆林旁边,看着夹板上死不瞑目的罗双燕,心有戚戚。 罗双燕是她到羊城后接触的第一个本地人。 想到她极力游说小作坊的好,还骄傲地说她爹就是罗村的村长,只要住进她家的旅社,就能保障人的安全。 那种明媚的张扬,如今凋零成海上的一缕幽魂。 多可怜! “她这是被掐死的,奇怪的是她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哎!带回去吧!” 王庆林指挥人将死者都安置好,继续清理船只。 “沈舞阳呢?”苏梦陡然想起白布盖上的尸体,没有沈舞阳。 王庆林动作一顿,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没看到呀!”他扔下清扫的工具,回头进了船舱。 几分钟后又跑了出来,惊呼:“不见了!奇怪!他不会逃跑了吧!” 苏梦一枪穿过沈舞阳的后心,他们三人都看到的。 而后霍振华一枪命中了那个小本子的眉心。 现如今,小本子的尸体还在。 罗双燕的也在。 就是不见了沈舞阳。 “难道他能上天遁地不成?” 王庆林疑惑地摸着后脑勺,“我们被包抄的时候,确实没有船只靠近这艘大船。 他是怎么跑了的?” 按理说,后心中枪,不死也是重伤。 他就是跳海,也是死路一条。 那片海域离陆地一个多小时的航程。 她可不认为重伤的沈舞阳能顺利上岸。 “算了!他不是跳海就是栽进了海里,横竖都是死。” 苏梦有些微失望,但她从来都不是个内耗的人。 转眼间就自愈了。 大船开始出发,后面拖起一串浪花。 “我们这是回省城?”她看向不远处的高楼,高高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霍振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他斜靠在栏杆上,看向了她,“你不是想见我们的首长吗?跟我们一起。” 他说话一贯的冷淡,带着强势的调调。 苏梦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更不想读他的心声。 她懒得和一个将自己当成间谍的人说话。 说不定每一句话都有陷阱,等着她傻不拉叽的往下跳。 我国语言博大精深,一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说不定某一句回答得不对,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霍振华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扭转脑袋,抿唇不语,心里无奈的叹息。 她这是怕说多错多,还是真的无话可说? “你的枪管哪里来的?这个我有权知道。”霍振华心里憋闷。 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的冷漠疏离,无视如无物。 他好歹是个团长,有权查证枪支来源。 第43章 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做个正常人吧 “说话!否则我有权押送你上法庭。” 他故意恐吓。 并换了个站姿,身子朝苏梦靠近。 苏梦皱眉侧移了一步,依旧平视前方,瓮声瓮气的说:“捡的,在小本子的轮船上捡的。” 昨晚上了轮船后,她就背上这个刚好能放下狙击枪的大背包。 反正她先一步上了小本子的轮船,谁也没看到她拿了些什么。 霍振华一根手指挑起她的背包,凝视着她,“真的?我可是要查的哟!” 他觉得苏梦的表现很可疑。 明明是留学归来的弱女子,忽然之间知道反抗“家里人”,且能一中矢的,快而准地先后揭开了沈舞阳和钟翠林的真面目,并将他们绳之以法。 明明从二楼跳下去都瑟瑟发抖的姑娘,几天不见,却能临危不乱,能开枪还击,也能舍命就他。 更疑惑的是,她似乎知道他的行踪,一直出现在他的任务范围内。 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梦扭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神,脑海里响起他疑惑的心声,嘴角讥讽地上扬了几分。 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与之对视,“想查?那就去查呗!” 人被逼到绝境,不会反抗那就是死人了。 会开枪很难吗? 想她一个学机械的,这么点动手能力都没有,那还不如回家绣花。 她自觉的忘记了第一次摸枪时的窘态,陌生而不得其门,慌乱恐惧、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几斤重的手枪。 “霍团长,我就不打扰你看风景了。” 她走得潇洒利落,一个眼神也没给黑脸的霍振华。 霍振华转过身靠在栏杆上,一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屈着一条长腿,嗤笑:“心虚了吧?” 苏梦步子一顿,向后抛过去一瓶药粉,“这是能促进伤口愈合,消炎止痛的药粉。 大恩不言谢,我们算是两清了。” 霍振华:“......” 他这是又被嫌弃了? 看不到她的眼睛,就听不到她的心声。 不行!他一定不能就此放她离开。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放在自己的眼皮下。 霍振华跟着苏梦进了船舱,看着她进入了房间,才转身去了船长室。 他掂了掂改装后的狙击枪,决定将苏梦的情况向上汇报。 东南军区的唐师长听到苏梦仅仅只是改了一下枪管,就能将狙击枪的射程加长,惊得声音拔高了两三个分贝。 “什么?真的有那么神奇?” 他们不是没想过改善枪支的射程和精准度,也想过要不要从枪支的外部构造上下手,可屡次实验,效果都不甚理想。 霍振华不疾不徐地说:“亲眼所见!当时的射程大概七百米左右,我们用的是小本子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话才出口,唐师长一掌拍在桌子上,声如洪钟,“九七式最多只有六百米的射程。七百米呀!怎么做到的? 霍振华,我命令你将人和枪尽快带回来,我要亲眼看看。” 改装改装就能提升一百米的射程,那对敌时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也就意味着战斗力的提升。 这是他们竭尽全力都在追逐的梦。 “可苏梦是沪市机械研究所点名要的人,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霍振华故意这般问。 他想将苏梦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就不能让她去沪市,只能带回军区。 而对付沪市机械研究所的事,由唐师长出面最是合适不过了。 唐师长立马拍板,“这是我们军区要的人,他机械研究所一边凉快去。 几十上百个研究员,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连台发电机都搞不明白,羞死人了!” 霍振华:“......” 他家首长好像忽视了他们军团几千人都没搞明白如生命一般重要的武器,却鄙夷人家研究员。 呵呵! 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是!” 听到霍振华的话,唐师长放心的笑了。 他语重心长的说:“据说小姑娘才十八岁,花样年华,家里没有一个亲人。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你小子打个结婚报告,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他本是随口一说,但转而想想,越想越觉得方案可行。 见霍振华没出声,笑着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么,你一个糙汉子还想挑三拣四?” 霍振华被唐师长说懵了。 怎么就说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了呢? 他们不是在说调苏梦去军区的事吗? “呃......”他刚想拒绝,脑海里蓦然跳出那天中药时的画面,顿觉脸红心燥,喉咙发紧。 可她是聂荣华的娃娃亲,他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 想到此,心头渗出一抹苦涩。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配不上。”他憋出这么一句,当机立断就挂了电话。 莫名的,他不想从他的嘴里说出苏梦和聂荣华的关系。 想到苏梦冷淡嫌弃的样子,他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苦笑着看向窗外。 呵!就算他想负责,可能人家也不稀罕呀。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 苏梦可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她的去处就被人安排好了。 她在空间美美地睡了一觉,就带出一本书出了空间。 毕竟,这还在船上,她不想被人发现她失踪后,又被人追根究底地审问。 书是个好东西,她一秒就沉浸其中,直到房门被敲响。 “苏梦,下船了。” 霍振华从来都只是喊“苏梦”,没喊过“苏同志”或者“苏梦同志”。 王庆林见他熟稔的样子,垂下敲门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怪异地看向霍振华,“你来喊人,为什么还要拉我来敲门?” 多此一举! 霍振华睨了他一眼,“你太闲了!” 王庆林无语扭头,“......我谢谢你!” 苏梦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男人一脸别扭的站在她门前,“不是说要下船了吗?怎么,还有何贵干?” 霍振华看着她,眼里流转着旁人不懂的情愫。 苏梦没看他,自然没发现他的异样。 她撞开霍振华,双手拉着背包带子,自顾自地走了。 霍振华依旧维持着被她撞开的姿势,斜靠在房门边,幽幽地说:“你说她是不是特别不耐烦?我好像没得罪她呀。” 王庆林好笑的转身,实事求是的说:“就你那张嘴,不知道伤了人家多少次还不自知。呵呵!没得罪?!” 说着,他忽然停住,定定地看着霍振华,“团长,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做个正常人吧。” 顿时,霍振华气势一凛,眉毛一竖,“别瞎说!我可没有。” 第44章 某些人的嘴比城墙拐弯还厚还硬 王庆林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摇头离开。 嘴硬又毒舌的团长呀,但愿你能一直硬气下去。 听到他跟来的脚步声,王庆林继续补刀:“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苏同志。 脾气好、勤恳、务实。 最主要是会照顾女同志的感受,能想她所想,急她所急。 不会张口就伤人。” 除非是受虐狂,才会喜欢听风凉话。 霍振华大步追上他,侧头打量他一番,无情地吐出三个字:“你太丑!” 王庆林:“......” 卒!!! “我虽然不像你一般剑眉星目,高鼻梁桃花眼,但你不能人身攻击。 我怎么说也能算清秀的书生一类,没有你的五官立体而已。 你......我要和你单挑。” 男人一般都不是很在乎外貌,尤其是当兵的糙汉子。 但面对面的挑衅,是条汉子都不会忍。 王庆林扫了眼他绑着棉布条的胳膊,重重的“哼”了声,“等你伤好了,我们必须比一场。” 此刻打架,胜之不武。 他才不稀罕! 霍振华看他恼怒的样子,笑得放肆:“你急什么? 就算你长得比我好看,她可能也看不上你。” “......”王庆林不想和他说话,直接转移话题。“走了走了,苏同志在那边等起了。” 苏梦靠在码头的栏杆上,看向不远处客船售票大厅,想到家里受伤的阿大,对走过来的霍振华和王庆林说:“我想回去了!就此别过!” 霍振华长腿一抬,就挡在苏梦身前,“我好像和你说过,上面有人想见你。” 苏梦拧着眉不悦地看着他,“然后呢?我必须和你一起走?” 霍振华不假思索点头,“我顺路,刚好带你回去,还能给你买卧铺车票。不用谢!” 苏梦又一次无语,“.......谢谢你呀!” 王庆林揶揄的看着眉眼带笑的霍振华,嗤笑出声。 呵呵! 某些人的嘴比城墙拐弯还厚还硬。 他们东南军区和沪市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拐几个弯后倒是顺路。 王庆林暗搓搓地想,以后就紧跟他家霍团长的脚步,只为搬起板凳看他追妻碰壁的场景。 霍振华瞪了看戏的他一眼,对驶过来的吉普车挥手。 而后打开后座的车门,自顾自地钻了进去。 苏梦见王庆林也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笑着走上前:“谢谢你,王同志!” 王庆林尴尬地张了张嘴,看了眼后座上假寐的男人,礼貌地点头,“别客气!你请!” 苏梦自是不知道王庆林原本就想坐副驾驶室的。 她就没想过要坐后面。 以前她是怕霍振华锐利的视线,现在却怕他时不时喷出来的毒雾。 又臭又毒,堪比茅坑里的屎。 她一个弱女子,骂又骂不赢,打也打不过。 太让人抓狂了! 车内很是安静。 苏梦乐得清静。 她忙碌地看街道两旁的景色,心里暗暗地记下了一些地名。 那是书中女主钟婉柔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捞取的一桶又一桶金。 她很是好奇,现在的钟婉柔被她这么一搅和,她是否还能依着前世的记忆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被她惦记的钟婉柔,此刻正被苏老太子爷一家磋磨。 “快点!你是断气了吗?没看到就要下大雨了,还磨磨蹭蹭的。晦气!” 苏家二房的大儿子苏景山站在自制的木梯子上怒喝。 钟婉柔用力拖着苏家两个儿媳刘氏和李氏的编织的芦苇搭子,吃力地往上提,疲惫的看着弯腰站在梯子上的苏景山,“我提不动了。” 短短三五日,农场的生活就磋磨得钟婉柔完全没了往昔的骄傲和明艳。 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颓丧绝望得如年迈的老妪。 苏景山骂骂咧咧地提起竹搭子,“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力气都没有。 爹,早点给她找个人家嫁了算了,免得浪费口粮。” 苏老太子爷安静的坐在门槛上,浑浊的眼看了眼瘦弱的钟婉柔,直摇头,“太瘦了没人要。” 他们是来农场改造的人家,除非嫁在农场里。 但农场里的人都是如他们家一般清贫。 没有人愿意多出一张嘴,更没有人会娶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 苏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造的孽。 我不管,我不能饿着我家的儿孙,快点将孽种送走。” 话落,她又加一句:“要是能卖了也行。” 钟婉柔心里发寒,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彻底爆发了。 她一把甩丢竹搭子,歇斯底里的大吼:“送走就送走,你们有种就把我送走。 我受够了! 你们凭什么使唤我煮饭洗衣服,还要我下地干男人的活。 吃的比猪不如,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 而你们呢,一个个嘴毒心黑又懒又蠢。 嘁!一群穷鬼,还想奴役姑奶奶,姑奶奶不干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 刚刚听到苏景山说要下大雨了,她忽然想起今天干活时无意间瞥见劳教干部手里的日报,上面写着9月23日。 前世的这一天,她们一家三口顺利地接收了到羊城的物资,正在美滋滋地憧憬到香江后的生活。 也就在这一天,周市发生特大洪灾,东南军区全部出动帮助抗洪抢险。 而聂荣华正是负责农场所在的县城----梅县。 她想在大雨来临前,先一步去梅县的武装部蹲守。 聂家奶奶去年过生的时候,她和聂荣华是有一面之缘的。 她相信,聂荣华一定会带她离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现在是在农场改造,不能随意离开。 她被拦在了农场门口,无情地被劳改队长带人羁押回去。 “如果再有下次,老子可不管你是谁,一律打断腿。”队长阴冷地扫视一圈,冷冷地盯着钟婉柔的膝盖处。 钟婉柔蜷缩在屋檐下,颤抖着抱紧自己,用力点头,无声地哭泣。 苏老太太厉声呵斥:“晦气玩意儿,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把我们的好运都哭走了。 你咋就不死在外面?和你妈一样贱。” 队长皱眉轻咳一声,打断了老奶奶的毒骂,“吵死了!罚你们家多打扫一个月的牛棚,可有异议?” 闻言,苏老太子爷恶狠狠的剜了苏梦一眼,转而谄笑着向队长作揖,“没有异议,谢谢队长教育!” 等队长一走,苏老太子爷原形毕露。 他阴冷地盯着钟婉柔,“到了农场还想跑,蠢死了!你想死就不要连累我们。 这一个月的牛棚你自己打扫。” 自从家里人知道他瞒着他们藏有巨额财富还叫穷,一个个对他阴阳怪气。 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似夫妻,就连平日里娇软可爱的孙子,也疏离了。 要不是钟翠林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沈舞阳搞在一起后,硬生生地掐断了他们之前的协议,几乎断了他四分之三的经济供给,他也不会过得捉襟见肘,算着一分一毫过日子。 也就不会有今天夫妻反目,父子离心的困境。 她留下的债,她女儿必须还。 第45章 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你能透露点他们藏匿的财产,我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否则,贱卖了你。”钟婉柔哭声一滞,呆痴地看向那张老脸,对视上他阴狠的眼神。 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老鬼是个言出必行的狠人!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想起前世被沈舞阳和钟翠林联手卖给船夫当做渡船的保护费和船资。 这一世重生后,以为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能改变被贱卖、被欺辱致死的结局。 可没想到,老天不开眼,她成了二房这个老鬼的女儿。 她的亲生父亲依旧要贱卖了她。 想到此,她悲从中来,捶地大声痛哭:“我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守财奴,怎么会告诉我? 你想要你就去找她呀,她不是你的原配吗?” 哭着哭着,忽而想到羊城的那批物资。 整个人愣住了。 按时间来算,那批物资今晚应该到羊城。 可钟翠林和沈舞阳都进了监狱,她也被困在农场。 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们三个,谁也不能去接收。 那批物资会落入谁的手里? 她想,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干脆告诉他们。 大家一起眼馋、懊悔、心痛。 说不定贪婪的他们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就能趁乱逃出去找聂荣华。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隐姓埋名还是缠上聂荣华,都比和这些阴险刻薄的人一起生活好。 她摸了一把泪,忽而大声的笑了,“我妈他们运送了一大半家财去了羊城,说不定早就到了。 呵呵!可惜呀,我们都出不去。” 闻言,苏家人都愣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惊讶、惊喜和贪婪毫不掩饰。 苏老太子爷霍地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蹭蹭发亮,就如干枯见底的煤油灯注入了点煤油。 他俯视钟婉柔,特意压低的声音沙哑而又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苏老太太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出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似乎不再老眼昏花,“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说?哎哟!这可怎么办?” 苏景山惊呼:“一大半的家财,那得是多少?”恐怕他两辈子都用不完吧! 苏老太子爷的小儿子苏景文噌地一下凑到她身边,“快说,在羊城哪里?哪个运输站或者码头?” 钟婉柔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挪开了些,“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不能出去。 算了,说不定那些财产都便宜了别人。” 她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暗暗观察所有人。 就在她以为他们认清了现实,放弃了的时候,苏老太子爷亲昵地靠近,温和的说:“孩子,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处境,天天吃不饱,活儿也干不完。 说不定不用等到冬天,我们就会饿死累死。 如果有了钱财打点,或许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你就忍心看到老父亲凄惨的死去,你会甘心这么悲苦的过一生?” 他动之以情,饶之以理。 钟婉柔本就是个黑心的芝麻馅,早就看清了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 但......她愿意配合。 不管他们能不能拿到那批物资,她只想找机会逃出去寻求聂荣华的帮助。 她说:“就在罗村的码头接货,船号是沪C-888。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出事可别怨我。” 说完,她蜷缩进了茅屋的一个角落。 苏家人对视一眼,愁眉苦脸的。 “怎么不早讲呢?蠢货!”苏老太太朝钟婉柔的方向淬了一口唾沫。 苏景山急的抓耳挠腮,“爹,我们怎么出去?万一被人捡了便宜了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苏景文平素心眼子多成了筛子,这时候也为难了。 只能想到最笨的办法,“不如我逃出去接货,你们掩护?” 苏老太子爷摆手,毫不客气地泼冷水,“等你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不要惹事,保住性命最重要。” 苏家众人:“......” 虚伪的老鬼! 要是不在乎,你会问得那么仔细?嘁! 可他说得对,这里离羊城差不多一天的火车。 他们没有钱,也没有介绍证明,是无法坐火车。 靠走路过去,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才转身,苏老太子爷就朝一旁摆摆手。 下一秒,旁边的草丛晃动,刀疤男悄无声息地离去。 钟婉柔等了整夜,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骚动的心,最终又失望的沉寂了。 此时,苏梦又一次上了列车。 期间霍振华去了羊城武装部出来后,就急匆匆地带着他们回了火车站。 “我们这是是去周市?”苏梦疑惑地看向行色匆匆的男人。 周市在沪市的南方,离沪市还有几站的距离。 霍振华:“回部队!我们唐师长想见见你。” 他第一次正色的、正常的说话,苏梦有些微的诧异。 原来他也有正常的时候呀! 霍振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嘴角微微勾起,嘴里却说:“你终于如愿能见首长了,高兴吗?” 苏梦耸耸肩,“高兴?有点吧。可是我更想回家,我想去找我爸和小弟,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惩治了仇人,守住自家的财产,这是她觉醒后走出的第一步。 也是改变自己命运最关键的一步。 接下来,她想找到父亲和小弟,一家人团圆。 至于苏家的实业,大多数捐出去了,还有些被沈舞阳变卖了。 她一个不懂商业的人,暂时无法重振苏家首富的辉煌。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你有他们的线索吗?”霍振华回转身,正视着她,“或许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苏梦:“......你会这么好心?” 她奇怪的看了眼霍振华。 他应该没有被夺舍吧?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的好心对待。 难道他以为这个是借口,是脱离他监视的借口? “谢谢!不用了。” 她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时刻防备她的人聊天。 于是拿出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霍振华探头看了眼,兴趣缺缺地靠在自个儿的卧铺上。 他原本是想去羊城武装部见一个熟人,听说那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敲晕了送进了当地的武装部。 哈哈哈! 没想到那个笨蛋先是被人认为是敌特的同伙,后来又被敲晕。 真是世纪大笑话! 丢人丢到家了。 可唐师长忽然的一通电话,让他不得不加快行程,早点回去带队支援。 王庆林的座位是在霍振华的上方,苏梦的斜上方。 他稍微侧头,就能看见苏梦书页上的图案,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请求:“苏同志,请问你的书能借我看看吗?” 第46章 你别乱走添乱 苏梦诧异抬头,正对上王庆林恳求的眼神。 她手臂一抬,将书递了过去,“拿去吧!没想到你也会喜欢这种枯燥无味的东西。” 王庆林“嘿嘿”笑着接了过去,“我家祖上都是铁匠,我从小就在铁匠铺里长大。 可我们都是凭经验判断一块材料好不好,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书本知识。 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方面的书本。” 他的笑和真诚晃的苏梦心里泛酸。 这大概是无数个热爱生活,渴求知识的人的缩影。 她笑了笑,“你先拿去看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她说得委婉,完全没有一点鄙夷他学问低的意思。 王庆林心里一暖,暗暗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霍振华,高高兴兴捧着书本看了起来。 好在那本书是中文版的,王庆林看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苏梦无聊地朝背包里摸了摸,想着另外拿一本时,感觉到霍振华侧过来的视线,心里一紧,当即打消了念头。 就在这时,一头乌黑长发从上铺垂落。 接着歪下来的是一张明媚的笑脸。 “小姐姐,能不能借一本给我看看?太无聊了!最好是杂志或者游记那种。” 苏梦微笑着摇头,“没有了!” “那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说不定你们还需要讨论呢?”她看着苏梦眨眨眼,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霍振华。 苏梦当即明了,她借书是假,想接近霍振华是真。 话说回来,霍振华五官立体,脸部线条刚毅,肌肉紧致。 尤其是憋屈地叠放在一起、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特别吸睛。 她憋笑着看了眼假寐的男人,当即决定成人之美,“行!小事一桩。” “谢谢小姐姐!小姐姐你人美心更美,一定会顺顺利利,心想事成的。” 苏梦:“......” 就冲这张会说话的小嘴,她就愿意换。 她心情舒畅,收拾起来也快。 霍振华掀开一只眼皮看了下,双手枕放在后脑勺又闭上了眼,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个女孩俏皮地拍着胸脯,朝苏梦尴尬地笑了笑,放轻动作爬去了下铺。 苏梦换到了上铺,感觉空气都通畅了些。 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另外拿出一本书。 忽然,她听到王庆林压低声音指着书页,“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梦探身过去,还没说话,就听霍振华清冷的声音:“请保持安静!” 王庆林神情一僵,歉意地看向苏梦,无声的说:“对不起!” 那个女孩终于等到霍振华说话了。 她欢喜地移过去一点,热情的说:“同志,我叫吴艳茹,我家也在东南军区哦。” 霍振华恍若未闻,眼皮一动不动,呼吸匀称绵长,宛若那句“请保持安静”就是大家的幻觉。 苏梦无语地摇头,将写好的释义递给了王庆林,也用嘴型说:“他一直是这么个死样子啊?” 王庆林意会,笑着点头。 他家团长对陌生人一向来都是不得罪不理睬的原则,如果惹恼了他,就会开启他的毒舌一顿狂喷。 苏梦叹息一声,这种无声的毒舌更伤人。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摸了把眼角,幽怨地看着不动如山的男人,嘴角嘟起能挂油壶。 她本就是东南军区吴副参谋长家的姑娘——吴艳茹。 因为她老爸的关系,她对军区的事情有些听闻,尤其是兵王霍振华,她如雷贯耳,钦慕已久。 去年匆匆地在军队对抗赛前惊鸿一瞥后,她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他莫嫁。 见霍振华不理不睬,她自我治愈了一阵子,心大地睡觉了。 苏梦好笑地摇摇头,依旧和王庆林用纸笔交流着。 忽然之间,天色骤然变暗。 似乎是谁生气了,将一块偌大的黑布蒙住了明亮的天空。 天色越来越暗,几滴雨随风而来,拍打着窗户。 “轰隆隆~” 一道闪电先雷声一步,划破天际,尖锐地似乎要将大地劈成两截。 顿时,雷声风声雨声,兜头兜脸的涌入大地。 “变天了!”苏梦怔怔地看着外面的疯狂,喃喃自语。 王庆林放下书,神色担忧,“台风来了!” 霍振华坐了起来,瞟了苏梦一眼,也看向了窗外。 现在离周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看这暴风骤雨的架势,灾区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翅膀,自行先飞回去。 可就在这时,列车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 才听几个字,他豁然起身,快速穿戴整齐,眉宇间的郁色甚至比外面暗淡的天色更浓。 “......因前方线路突发暴雨引发洪水,并伴随山体塌方......” 不用再听后面的话,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前方发生了洪灾。 铁路段有塌方。 列车要晚点了。 王庆林将书还给苏梦,一边戴帽子一边急匆匆地跟上霍振华,“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霍振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走出卧铺小车厢的门后,朝苏梦说:“你别乱走添乱!” 闻言,苏梦愣了一下,听到他另类的嘱咐,心头奇迹般的平静。 似乎有点习惯了。 吴艳茹狐疑地视线在苏梦和空无一人的门外来回。 继而抓着床沿栏杆起身警惕地看向苏梦:“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梦嗤笑出声,反问:“你说呢?” 吴艳茹的情绪写在脸上。 她皱眉想了会儿,开口了,“你们不像是男女朋友关系,太生疏,说话太生硬。 但他为什么就只关心你?因为他和你熟?” 苏梦打了个响指:“你很聪明!我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其它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么一说,吴艳茹长吁了一口气,“哦!我还以为你是他对象呢。”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他和我关系生疏,说话硬棒。谁家男女朋友会处成这个样子?” “也对!我叫吴艳茹,我爸是东南军区的副参谋长。小姐姐,你这是去哪里?” “好巧!我可能也要去东南军区。” 既然唐师长要见她,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就去见一见呗。 她自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吴艳茹是个自来熟的姑娘,一直叽叽喳喳地聊自己的趣事,军区的趣事。 直到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她才担忧地叹息:“他们肯定去塌方处帮忙了。 他们军人就是这样,哪里需要就冲去哪里,太苦了!” 苏梦一边附和着,一边分出一丝心神进空间,操控意念收割小麦和大豆等作物。 还一边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名义为灾区捐款捐物资。 “喂!苏梦,苏梦,你发什么呆呀?我想去餐车,你去不去?” 苏梦回神,笑着摆手,“你去吧!我帮你看行李。” 然而,苏梦的视线才回到书本上,吴艳茹脸色煞白如见了鬼一般横冲直撞了进来。 第47章 我是我爸的女儿,不能怂! “苏梦,好可怕!苏梦.......” 她“砰”的一下关上了门,捂住嘴巴顺着门板蹲下。 用力的干呕。 呕的撕心裂肺的。 苏梦慌得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一把扶住她,“怎么啦?别慌!慢慢说。” “死人......一滩白的......红的......” 她惊恐地抓住苏梦的手,边呕边说,呕得眼白一片血红。 “你别出去,太,太可怕了!” 或许身旁有了熟悉的人,她渐渐地不再颤抖,不再惊惶,说话利索了许多。 “我刚出去就看到后面车厢有人行凶,寒光一闪,就,就看到了那恐怖的画面。 苏梦,我怕!我们不要出去好不好?” 她拉住苏梦的衣袖,如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乞求的看着苏梦。 见她冷静下来,苏梦将她扶起,安抚道:“别怕!外面肯定有乘警有公安,我们不去,哪儿都不去。” 吴艳茹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呆懵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说:“我第一次看到死人,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苏梦:“还好啦!任谁都会被吓到的......” 话没说完,广播又响起了。 两人安静地没说话。 待广播停止,吴艳茹翻身下床,麻利的穿上鞋子,“我是学护理的,我去帮忙了。” 苏梦:“......” 你不是说不去的吗? 那我到底要不要去? 吴艳茹打开门回头对她说:“毕竟,我是我爸的女儿,不能怂!” 苏梦扯了扯嘴角,右手握拳用力挥了下给她打气:“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心里却腹诽:谁家还没个厉害的大人? 我是明神医的孙女,他常说“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视生命而不顾! 她勾了下嘴角,栓上房门,闪身进了空间,依旧化身成一个嘴角带痣的中年男子。 而那颗痣完美地掩盖了她左脸的酒窝。 她拎着外公曾经的医药箱,坚定地朝外面走去。 虽然外公离开前特意嘱咐她,不能提起她和明神医之间的关系,也不能轻易地以医术示人。 但她从小热爱医术,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 这些日子,她在空间里更是如饥似渴地吸收书本知识。 现在,她不想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她会医术的秘密,而躲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牢笼里。 她想在许可的条件下,随心而为,随意而活。 伤员都被集中到第19号车厢了。 苏梦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吴艳茹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却毅然地穿梭在伤员之中,做力能所及的事。 “不好了!这里有个伤员大出血,需要止血,需要血包。”她一边给人包扎,还警觉到了旁边那人的危机。 可现场仅有的两个医生,都在忙着治疗伤情更重的人。 一个医生快速瞟了眼,吼道:“快请求支援呀!” 苏梦走了过去,“我就是医生,我来!” 列车员猛地回头,欣喜地对她说:“太好了!谢谢你来帮忙!” 大出血的伤员,是被刀具伤及了手腕动脉血管管壁,有些微破裂的口子,并没有吴艳茹说得那般危险。 苏梦几根银针下去,就止住了血。 然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吴艳茹看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梦提着箱子起身。 她惊讶地指着苏梦,又看向依旧昏迷的男子,不可置信地说:“你处理好了?那他为什么还没醒来?” 列车员也快步走了过来查看,她探了探伤员的鼻孔,问:“还有气!同志,他这是脱离的危险吗?” 彼时,苏梦已经在第二个伤员面前蹲下,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话:“只要不发炎,就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昏迷,放心!他马上就能醒来。” 不过是个被吓晕的男人而已。 说话间,手速很快地包扎好。 因为有了苏梦的加入,五六个伤员很快就得到了医治,只剩下那两个医生还在辛苦地救治重伤者。 苏梦看了眼,准备离开。 列车员面有忧色,直白的问:“同志,他们真的没事了吗?” 苏梦含笑点头,“会没事的。” 列车员如释重负,真诚道谢:“谢谢!请留下你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届时我们将为你的善举送去道谢信。” 苏梦笑着摇头,“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她化装出来行医,只想低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想搞得世人皆知。 可就因为她的这句话,引得埋头处理伤口的两个医生抬头。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鬓角染雪的医者赞赏地看着她,“不错!是我们医者该有的风范。 小伙子,看你手法娴熟、心性沉稳,想必师出高人。” 苏梦嘴角翘起,刚想矜持地说些什么,就看老先生朝她招手,“你过来!” 苏梦诧异了几分,疑惑地走过去:“老先生!” 老先生吃力地直起腰,身形晃了晃,抬手擦着脸上的汗珠,虚弱的说:“我是老了!老眼昏发,体力也不支。 小伙子,就问你能不能接受我的活计? 别怕!我会在一旁助阵的。” 苏梦快速扫视一眼,心里了然。 虽然她不是专科毕业,但十几年医术的沉淀,这点程度的手术她可是胸有成竹的。 何况,最大的问题老先生已经解决了。 “我能行!” 她麻利地给自身消毒后,又拿起手术刀,在老先生的注视下熟练操作。 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也会时不时地化装去贫民区义诊,积累了不少经验。 可从来没在同行的注视下工作过。 她一开始是谨慎的,小心翼翼的。 渐渐地,她进入了工作状态,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老先生惊讶地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对她指点一二,可看到她的状态,到嘴边的话如卡在牙齿间的大骨头,撑得他合不拢嘴。 被惊呆了! 她不过才十七八岁吧? 怎么会这般的娴熟和冷静? 简直比他从医四五十年的老徒弟,还惊艳几分。 老先生一直没出声,直到苏梦将纱布打好结,他才发出爽朗的笑声:“小伙子很厉害呀!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士兵”。 我能问问你在哪里高就吗?” 苏梦一直很满足能挽救生命的成就感,听到老先生的肯定,她心里美的冒泡。 “谢谢老先生夸奖!我现在到处游学,还没有固定的工作单位。” 闻言,老先生“哦”了一声,对着她一番打量,而后说:“我是沪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我姓莫,莫恒宇。 如果你想上班,随时可以来找我。” “莫小离是你的孙女?”苏梦脑子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莫恒宇愣了下,带着审视的目光又一次打量了她一番,“哈哈”笑道:“是呀!那个丫头喜欢摄影,整天乱跑的。你们认识?” 苏梦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笑着点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太好了!你到沪市一定要去家里玩玩,我家小离现在没有对象哦。” 他说得意味深长。 苏梦心头莫名,忽然想到自己是男装打扮,心神一震,转而讪笑:“有机会去拜访您!” 话才落音,余光看到迎面走来的大长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第48章 一鼓作气,就是月球也能征服 苏梦心虚地立马侧过身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老先生一片爱才之心,追着问:“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梦:“......” 她不想说! 只想默默地做好事不行吗? 但对上老先生真诚的眼神,想到他都主动报了家门,自己有意躲避,是为不敬。 她拳头抵住下巴,点头轻咳一声:“晚辈林夕。老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再不走,那双大长腿就走进来了。 她不用回头,都感觉到那熟悉的锐利的视线,极具压迫感。 “霍振华!” 听到吴艳茹惊喜的声音,苏梦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她刚抬起腿,就听霍振华说:“那个医生,请跟我来。” 苏梦下意识回头看,她是和老先生站在一起的,她不确定霍振华说的是谁。 果不其然,指的就是她。 “我?” 她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无声地说。 心里的小人在瑟缩打滚,怎么会这么衰呢?又碰到了这个狗男人。 别慌!别慌! 本小姐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他肯定认不出来的。 去就去! 霍振华眼里的疑惑和震惊一闪而逝,扫了她一眼又一眼。 极力憋笑! 她是来搞笑的吧?! 会医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吗? 不过,她想保密,就......随她吧!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霍振华因为有人员在塌方中受伤而郁闷的心,也明朗了不少。 “请!还有你,也跟来吧。” 他转身之际,手指从吴艳茹的方向滑过。 吴艳茹欣喜若狂,小嘴咧开能看得见十二颗牙齿了。 她一把撞开苏梦,小跑着跟了上去,仰头问:“霍团长,我们去干什么?” 苏梦也侧耳细听,心里很是好奇到底是哪里又出事了,怎么不见广播。 可男人一如既往的自觉性失聪。 他大长腿一迈,优势就凸显出来。 纵使吴艳茹小跑也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却倔强地跟上去套近乎:“霍团长,你身高腿长走路如风,难怪能获得兵王的称号。” “霍团长,你慢一点。我给你说,我爸经常在家里说起你的光荣事迹。 你们是不是又要评级了?要不要我给你拉拉票?”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身高腿长了不起呀,哼!” “等等我!” 苏梦提着小木箱子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的互动,憋笑憋得腮帮子生疼。 哈哈哈! 钢铁直男和又苏又萌的小女生在车厢里追逐,好有喜感! 又如……大长腿和小短腿的比赛?有种大白兔与小乌龟赛跑的既视感。 好笑! 太好笑! 心情一爽,她立马就忘记了面对霍振华时的心虚,嘴角扬起差点把那颗黑痣都挤丢了下来。 她兴致起来,当即给吴艳茹加油打气。 “吴同志,快追呀!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闻言,歇气的吴艳茹顿觉干劲十足,甩开了膀子,“唰唰”开启飞毛腿,“谢谢林同志!我不会放弃的。” 苏梦打了个响指,化身最强鸡汤输出者:“一鼓作气,就是月球也能征服......” “是吗?”霍振华扭转脑袋,冷冷地盯着笑得肆意的那张丑脸,眼里的寒光如一把把利剑,剑剑穿心。 苏梦心里一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呃......我说错了吗?我这是为了节省时间。 快走吧!时间就是生命。” 越说越有理,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霍振华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迈出去的步子比刚刚还大,速度还快。 先不说吴艳茹,就算是锻炼了些日子的苏梦也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只能望其项背。 “唉哟!我追不上了。林医生,我们自己走吧!”吴艳茹扒着车厢门,虚脱了。 苏梦的犟劲又犯了,她同情地看了眼吴艳茹,“你慢慢来!我先追过去,说不定有人受伤了,只争分秒。” 吴艳茹一手叉腰,一手弱弱地摆手,“我懂,时间就是生命。” 苏梦又追了两节车厢,感知到暗沉的光线,看向窗外的隧道,心微微下沉。 难道塌方的地方是在隧道的另一端? 进入隧道的车厢都是空的,只余下苏梦疾步走过去的回响。 又走了两节车厢,依旧没看到霍振华的身影。 反倒是看到了等在一旁的王庆林。 苏梦惊讶出声:“你怎么受伤了?” 王庆林疑惑地看向苏梦,探究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哑声说:“你就是林医生?快跟我来。” 一句“林医生”,叫得苏梦立马回魂。 糟糕!她现在是林医生,男的,男的! 还好王庆林没有如那个狗男人一样疑心重,否则,她肯定又要浪费脑细胞自圆其说。 “他们都是塌方的时候受伤的。林医生,快救救他们。” 看到那些满身是血的人,有序地躺在脱轨的车厢里低声呻吟,苏梦心里一痛,扫视一圈,走向重伤的那批人。 车厢的另一头,已经有好几个医生和救援人员在忙碌了。 他们或蹲着,或跪着,都没说话,任汗水自由流淌。 苏梦也打开箱子,埋头开始工作。 忽然,有阴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 苏梦还没抬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这里有多的止血药吗?” “有。”苏梦指着小木箱子,“你自己拿吧,给我留点。” 口气熟稔得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霍振华嘴角勾起,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应该不是很讨厌他、嫌弃他。 可听到她教唆人来追他,他莫名地烦躁、暴躁、想打人。 但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憋闷又憋屈! 原本他都淡忘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就是唐师长那么的提了一嘴,那件事就如噩梦一般日日夜夜的在他眼前晃。 都怪唐师长乱点鸳鸯谱,扰乱了他的心绪。 霍振华拿了一瓶止血药,盯着她的侧脸说:“我拿了一瓶。” 苏梦头都没抬,手里动作不停,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小木箱子里最多的就是止血药和跌打药。 这多亏了神奇的空间。 空间里的药材长势喜人,她收了一茬又一茬,并在学习和锻炼的空余时间,制作了很多的药丸和药粉。 还把收缴来的棉布清洗干净,做了很多卷纱布备用。 可今天的用量有点大,救治了两个伤员后,她箱子里的纱布告罄。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凭空变出纱布。 “同志,能帮忙调点纱布过来吗?我的都用完了。”苏梦向不远处的列车员求援。 第49章 我认得你 列车员转了一圈,苦着一张脸走了回来,“对不起!同志,大家都没有多的纱布。” “这样啊~” 苏梦刚想找个借口去拿纱布,就看到他脱下外套,快速地将身上的白大褂撕下大半截,一脸憨笑地递了过来,“同志,这个可以吧?” 苏梦愣了下,双手接过,敬佩地看着他,“可以!谢谢你!” 列车员与所有的伤员无亲无故,却能在物资如此紧缺的时机,毫不犹豫地贡献出自己的衣服。 可敬可佩! 她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去羊城的路上,那是一路的惊险,她曾为千疮百孔的家园而担忧。 而回沪市的路上,虽然有惊险,但更多的是被感动了。 车厢内,互不认识的医生,毫无芥蒂的交换着自己的医用物资。 列车员除了尽职尽责的维持秩序,还时刻想法设法地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 当苏梦又一次拿到列车员递过来的他的另一半截衣服,想说谢谢,但终究没多废话。 而车厢外,大雨中,无数的军民一起齐心协力地清理塌方,搬开落石,铲掉泥泞。 大家都在为建设家园而努力,似乎这个家并不是那么的让人失望。 苏梦鼓舞到了,她一鼓作气,争分夺秒连续做完三个人的小手术,才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地。 “林医生,我看到霍团长了。” 吴艳茹帮忙处理完伤员,趴在窗子边惊呼。 苏梦好笑地看着那个不知疲倦的小姑娘,不解的问:“你就那么喜欢你们的霍团长?” 她没谈过恋爱,不懂那些爱情可以当饭吃,当生命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看到吴艳茹热情洋溢地追着一团冷空气的样子,摇头叹息:如果爱情就是追逐,她宁可不要。 她要的,应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吴艳茹把玩着自己的大辫子,娇俏地扬起笑脸,“是呀!这么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苏梦:“......你喜欢的非要我也喜欢吗?合适吗?” 吴艳茹楞了下,盯着苏梦看了好久,忽而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我忘记你是个男的!” 她银铃般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几个伤势较轻的伤员也忍不住“呵呵”笑,笑得只抽冷气。 苏梦:“......” 她竟然也忘记了自己是个“男”的,一时间不知是笑还是哭。 “哇!他一个人就能撬动一块大石头,怕不是有三四五百斤吧!”吴艳茹叽叽喳喳的趴在窗子边惊叹,“你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鼓起来比我的胳膊都大,......” 此时,所有的伤员都救治完毕,也就没人会指责她。 苏梦也想看看她描绘的那种热火朝天的画面。 她提着小木箱子,隔着玻璃窗看到雨中浑身湿透、却干劲十足的人们。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军人有群众,还有些轻伤不下火线的,譬如王庆林之流。 “哈啾!” 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苏梦立马想到空间里收割的八个大蛇皮袋子的老姜,转身就朝列车员走去。 “同志,请问餐车在哪个方向?” “朝这边前行,第6车厢。” “谢谢!” 走到中间空了的车厢后,苏梦趁四下无人,进了旁边的厕所。 再出来的时候,化身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妪。 她吃力地背着一大袋子的老姜。 仔细闻的话,蛇皮袋子口还有点甜味。 她顺利地到达了餐车,刚把袋子放下,小腿上就多了个挂件。 “我认得你。” 苏梦低头,正对上小女孩那双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珠子,黑中带点紫,很是漂亮。 一如记忆中的惊艳! “是你呀!小姑娘。” 她惊讶地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转而看向一脸戒备的餐车人员,笑着说:“这一袋子都是老姜,还有一大包的黄糖,是一个好心人让我送来的。” 闻言,一个头戴白色帽子的厨师一手拿着锅铲,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我们的老姜和黄糖确实不够了,同志,是谁让你送来的?” 苏梦装模作样地回想了下,摇头,“光线太暗,没看清,只知道高高瘦瘦,气势十足的大贵人。” 厨师和几个列车员对视一眼,一脸警惕地围了上来。 苏梦麻溜地先一步解开绳索,“放心!里面真的是老姜和黄糖。 我老婆子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肯定不会认错。” 可她这么说,依旧没能打消几人的疑虑。 几个列车员围住苏梦,严阵以待。 厨师拿起老姜看了看,闻了闻。 同样,他也仔细地检查了黄糖,脸上才露出笑容。 “同志,谢谢你!”厨师快步从里面拿出一个熟鸡蛋,“无以为报,您老可别嫌弃。” 鸡蛋可是金贵的营养物资,苏梦怎么会嫌弃呢。 她笑得眯了眼,双手接过,“不嫌弃,不嫌弃!我老婆子可好久都没尝过鸡蛋的味道了。”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裤脚被人拉扯。 她笑着垂眸,鸡蛋在掌心里翻滚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给了小女孩,“给你!你父亲呢?” 小女孩就是她曾经去羊城的列车上被她踩了手指的那一个。 她的父亲不是被送进武装部了吗? 她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父亲又出来了? 那个男人这般神通广大,他到底是谁? 显然,小女孩是不能给她解惑。 她乖巧地吃着苏梦喂给她的鸡蛋,笑起来左边的酒窝如苏梦的一样,像是酒壶上的漏斗。 很好看!很吸睛! 不知不觉地,刚到手的鸡蛋全部喂她吃了。 “好吃!” 闻言,苏梦心弦一震,猛地回神。 她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喂给她吃了呢? 她不可思议地翻看只剩下的蛋壳子,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想,她大抵是心里有愧吧! 当初将她父亲打伤送进武装部,根本就没想过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过。 此刻,她不但有愧,想起自己孤身在外漂泊的日子,竟有些惺惺相惜。 “我,我先走了!” 苏梦发现,小女孩的眼神有魔力,她不敢对视,怕听她的声音而心软。 “嗯。”小女孩竟然不哭不闹,小大人一般和苏梦挥手。 听她这么说,不止苏梦松了口气,一旁的列车员也松了口气。 这个小女孩可是列车长亲自嘱咐,要帮忙照顾好的。 他们最怕小女孩哭闹了。 好在小女孩一直很乖。 她见苏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车,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喊:“你别走远了,等会我就要爸爸去找你。” 苏梦笑着挥手,“好......吧!” 他们还真是有缘呀! 世界这么大,兜兜转转都能在两辆不同的列车上相遇。 她回到自己的卧铺车厢时,霍振华等三人都没回来。 苏梦想着应该没她什么事了,也就放心地会周公去了。 可不知,临时上车喝姜糖水的霍振华没看到她,竟然会跑回卧铺车厢。 第50章 我说过,我没有。没有! “你还真是心大呀!一个人也睡得这么沉。” 他笑着关上窗,正准备转身,忽而想到苏梦的那个小木箱子,心生疑惑。 一路走来,她只背了个大背包。 她的大背包倒是能放得下狙击枪,但放下那个小木箱子怎么就没看出它的轮廓呢? 他看了眼沉睡的女孩,视线扫向放在里边的大背包。 刚想凑近点看,隔断门被推开了。 吓得他立马站直,不自然地转身面向窗外。 王庆林“咦”了一声,视线在他和苏梦的床上来回两次,惊讶地说:“团......” 霍振华猛地转身,摆手制止,大跨步走到他身前,不容分说就将人推搡了出去。 王庆林:“团长?” 霍振华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问:“你回来干什么?糖水喝完了?” 王庆林总觉得他家团长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他,肯定地说:“你在心虚。团长,你刚刚不会是想亲......” 话没说完,多事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霍振华左右扫视一圈,见过道里没人,才放开了手,眸色冷厉,“你这张嘴迟早会出事。 你是想害死我们呀?” 王庆林从入伍就一直和霍振华是搭档,对他比对自己还熟悉,见他眼神忽闪的样子,恍然大悟。 “男未婚,女未嫁,一起发展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不违法犯纪,你慌什么?” 霍振华剑眉一竖,浑身紧绷,食指指着王庆林,咬牙切齿的,“我们的纪律是不造谣,不传谣。 你是不是皮痒想操练了? 我说过,我没有。没有!” 王庆林不怕和他单挑,就怕被操练。 他立马怂了,举手投降,“好了!我知道你没有。是我会错意了,眼瞎了。” 霍振华勾了下嘴角,哥俩好的勾着他的肩膀强硬地带着他转身,“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走!” 王庆林懵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故意说:“我要回去休息。 刚刚你批准我,说我受伤体力不支,让我回来休息。我就不去了!” 霍振华充耳未闻,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瓶子,“给,这里还有一颗止血丸,便宜你了。” 王庆林错愕地接过药丸,指着头上的纱布,“你看我需要止血丸吗?” 嘁! 如果等你的止血丸救命的话,早就不知死几回了。 霍振华看了眼他纱布上差不多干涸的血迹,一把抢过止血丸,宝贝似的装进药瓶。 只留下一句:“他们说这个还有消炎止痛的效果呢。” 王庆林:“......” 原来是他不知好歹了啊! 他气恼地看着大步离去的男人,快步跟了上去。 知道了苏梦一人在里面睡觉,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回去。 另一边,苏梦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隔断门,心湖再起浪花。 其实,霍振华靠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手指尖的银针准备攻击的时候,没想到王庆林会来得那么的巧。 原来,他一直是怀疑她的。 从来没放下对她的敌意。 就算是整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不放心要查看她的背包。 可是,她自问没做什么违反乱纪的事呀? 唯二的两次动手杀人,是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战小本子。 可她拙劣的枪法,打死的人都没他的零头多,他凭什么怀疑她这样那样的。 狗男人! 就见不得人好是吧。 要不是隔断门的隔音效果好,苏梦还能听到她口中的狗男人斩钉截铁地否认对她的感情----“我没有,没有!”。 要是苏梦知道的话,她也只会“呵呵”两声。 她觉得她和霍振华八字不合,磁场不对。 等去见过唐师长就回沪市。 到时候,阿大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恢复了。 说不定她和父亲很快就能相见。 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正准备栓门进空间,就听到广播又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有羊肠线等医用物资的同志,速速前来三号车厢。” 广播循环播放了三遍。 苏梦啃了根黄瓜,拎起小木箱就要出门。 忽然想到“林夕”的身份,又变了装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去。 三号车厢就是靠近塌方、伤员休息的地方。 先前救治的那些伤员都已经被移到了一旁。 最中间的临时病床上,是一个胸腔凹陷、满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双手用力抠进了床边沿,小臂内侧的肌肉高高鼓起,又高又硬,连青筋都被撑得发白。 毫无血色的唇瓣颤抖着,牙关紧咬,嘴角有血丝滑出。 豆大的汗滴滚落到眼睛里,他就是倔强地一眨不眨,安静地听医生分析他的病情。 “林夕,你来了。”莫恒宇莫老先生看到苏梦走近,停止了谈话,并让开了一些。 他说:“你来诊断一下。” 苏梦点头,“好!” 走近了,她也看清了男人。 惊得伸过去一半的手僵住了,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才皱眉出声:“怎么是你?” 继而,眼前闪过小女孩的身影。 她早就想到这个男人肯定也在这辆列车上,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们到底是孽缘还是孽缘? 男人听到了她的惊呼声,犀利的视线直射过来,见是陌生面孔,疑惑了。 莫恒宇凑上前,“你们认识呀?” 苏梦迟疑了一下,点头:“应该算认识吧。” 连着这次,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有三次巧合的偶遇了。 她不想给他治疗,但想到小女孩软糯糯的眼神,手随意动,搭上了他的手腕。 “他断了两根肋骨,还伴有血气胸。” 听她说完,莫恒宇朝身后的众人挑眉,“我就说林夕的医术不输我们。” 有人干笑着凑了过来,“林医生年少有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手术用的一应器具和药材呀。 不然,我们凑凑。” 苏梦刚想说话,余光看到男人光裸的肩胛骨上,露出一点蓝色的水滴状的一角。 她不动声色的动了下他的肩周,顿时如被雷击了一般,呆愣当场。 她记得她家祖宗的手札上有写,苏家男子肩胛骨上有蓝色的水滴状胎记; 女子则是红色的水滴状胎记。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她苏家的人? 是她的亲人! 她眼珠一转,摸上了小木箱子,将空间里早就制好的、这次手术需要的最上等药材都移了进去。 而后,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小木箱子,“需要用到的药材我有,只是没有用来固定的器械。 还请前辈们凑凑,谢谢!” 她苏家的人,药材必须用最好的。 可固定器械那种东西,她没有先知能力,加上没朝这方面准备,是一点都没有呀! 莫恒宇大气地挥手,“我刚好有。” 苏梦早就知道他有,另外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医生也有。 可只有莫恒宇眼睛眨都不眨就拿了出来,其他人没出声,缩在后面。 苏梦也不在意,将要用到的药一一拿了出来。 莫恒宇顺手拿起一瓶标有“止痛药”的瓶子,“我能看看吗?” 第51章 他叫谢勉,是我们东南军区的人 苏梦:“请便!” 他倒出一颗,凑近了去闻,眸子一亮,又凑上去闻了闻。 惊喜得眼角的褶子都散发着笑意。 他宝贝似的将药丸装入瓶中,恋恋不舍的盯着药瓶,“真是难得的好药!几份主药材都是百年年份往上。你自己去深山采摘的?” 苏梦含笑不语,秉承有来有往的原则,拿起瓶子递过去:“莫老,送您了!”谢谢您的器械!这种药一瓶装两颗。要不是她有空间,很难集齐这种品质的原材料。莫老摩挲着药瓶,略一沉吟,笑着收下,“多谢小友!我就贪心一回了。” 其他人羡慕地看着莫老。 尤其是戴黑框眼镜的男子。 他眼里的羡慕嫉妒恨最是明显,以至于病床上的男人警觉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向他。 吓得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地。 手也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 没流血。 脖子没断。 男人淡漠地收回视线,目光从苏梦身上滑过。 他不明白,林夕初见他时身上的敌意和排斥一点都没遮掩,但不知为何,转眼间就变得温和、维护。 可不等他想明白,几根银针落下,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苏梦最擅长的是中医,从没做过血气胸的手术。 她笑着双手奉上手术刀,递给莫恒宇,“莫老,辛苦您了!” 莫恒宇挑眉,他看苏梦的药箱里器械齐全,还以为她会自己动手,笑着问:“你这是想偷懒吗?” 苏梦摇头,实诚地说:“我不敢!” 虽然知道理论知识,但是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手术,也没见过实操。 是以,她不敢托大。 莫恒宇怔愣了下,接过手术刀,“哈哈”笑着开始动手,还一边仔细地解说。 车厢里安静地只剩下莫老的声音,还有众人有意压制的呼吸声。 最后的固定器械这一步,苏梦顺手接了过来,“莫老,辛苦您了!这个我来。” 莫恒宇点头,“年轻人就是要像你这般,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小林,你恐怕是有意让我这个老家伙献丑的吧?” 他可不认为苏梦能精准的判断出病情,却不能进行手术,肯定是有意照顾他的脸面。 苏梦笑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得到您的现场教学后,下次我肯定不会缩手缩脚。” 莫恒宇笑着用手指朝她点了点,视线一转就回到了她的小木箱子里。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过头了就不好了。我看你的手术刀这般齐全和精良,必定也是个种高手。 还是那句话,等你想稳定下来,就来医院找我。” 他依旧想招揽苏梦进沪市第一医院。 苏梦知道自己没受过正统的医学学习,有自知之明。 同时,也谨记外公的嘱咐,不能光明正大的以医术示人。 然而,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笑着敷衍,“谢谢莫老!” 旁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医生,听到莫恒宇竟然邀请名不经传的苏梦进沪市第一医院,眼里闪过鄙夷和不甘。 他笑着上前打量了苏梦几眼,目含挑衅,“请问林医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或者师从哪位高人?” 苏梦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说:“我才疏学浅,自学了点皮毛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跟外公学医的时候,她确实只学了中医诊断和针灸方面,还来不及学习外科,局势就开始不稳了。 后来她利用课余的时间,断断续续地学了几年西医。 想到外公一去,就十来年杳无音讯,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 莫恒宇联想到当前的局势,观察到苏梦的郁色,脑补的剧情大差不离。 他伸手打断那人到嘴边的话,拍了拍苏梦的肩膀,叹息一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次,苏梦没有跟随莫恒宇他们一起离开,她和一个姓程的医生一起守着病人。 陈医生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斯斯文文,瘦瘦高高,不笑的时候气质清冷,笑起来亲近可人,如邻家弟弟一般。 “林医生,你也是才留学回来的吗?” 闻言,苏梦有几分诧异,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打趣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陈医生薄唇展开,如夏花初开般惊艳。 他指向小木箱子,“你有些器械可不是国内能有的。我恰巧在瑞国留学时,曾经用过。” 原来如此! 那些器械确实不是国内现有的,而是她根据记忆,在空间里一点点地打磨组装的小东西。 她大方地承认:“是呀!那些东西是我找匠人打造的。你也知道,它们是带不回来的。” 就算是在国外能买到这些先进的器械,过海关时肯定会被拦下。 程医生颇有同感,语气带着遗憾:“谁说不是!我曾经以家族的名义买了一台CT,可......被拦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痛的惊呼出声:“太没天理了!要是能运回来的话,将会弥补国内医学这一块的空缺。” 两人有差不多相同的经历,还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很快,两人就无话不谈。 从CT的遗憾到车厢里的病人病情,再到个人擅长的领域,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 吴艳茹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但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陌生和深奥,就悻悻然趴在一旁睡着了。 霍振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安静的车厢里,苏梦和一个男同志凑在一起,蹲在车厢的连接处亲热地聊天。 他轻咳了一声,见没人反应,不由得眉头蹙了起来。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懂和男同志保持距离呢? 她是一贯如此,还是......? 他盯着她笑颜展开时嘴边深陷的酒窝,莫名地不顺眼。 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场景,事后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她这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呀! 难怪那般轻松就说出了“我们两不相欠”的话。 他移开视线,扫过躺在最中间病床上的男人,看到他手指似乎动了动,抬腿走了过去。 “别动!” 他刚想伸手掖一下被角,就听到苏梦的声音。 呵! 这个女人,原来不是没看到他,而是无视呀。 霍振华这般腹诽,完全忘记了苏梦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是不会凑到他身边。 他回头看向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女人和男人,面无表情的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苏梦:“手术很成功!好好养着,应该三四个月后就无事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肋骨差一点点就刺进心脏了。” 霍振华神情一僵,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磁性的声音更加低沉,“他是为了救我而被落石砸中。” 事实上,是因为第二次塌方。 危急时刻他只顾得及推开正中的群众,自己却来不及闪躲。 就在他以为他将会命丧当场时,被一股大力推飞了。 “他叫谢勉,是我们东南军区的人。谢谢你们!” 苏梦心头一震,脑海里循环着“谢勉”两个字。 她记得,父亲苏冕之,字勉之。 他会是父亲吗? 第52章 以后就算是和狗说话,都不理他 可是,这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点父亲的痕迹。他到底是她苏家的谁? 苏梦仿若陷入了迷雾之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点轮廓,却窥不见全貌,抓心挠肺地想撕裂一切。 须不知,她的心思全部落入了身旁男人的眼里。 霍振华短暂的错愕后,继而想到谢勉好像就在他之后一年入的伍。 他们不可能是一家人。 “他是我们军区附近的原住民,大概是八九年前参军的。” 霍振华不忍小姑娘希望后再失望,是以好心地如实相告。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的气息平稳了些。 她看向昏睡的谢勉,想到那个小女孩还独自在餐车,疑惑地问:“他怎么还带个小女孩外出?多危险!” 她上次只是将人打晕送进武装部,万一他遇到的是心狠手辣的敌人呢? 小女孩说不定也跟着见阎王了! 霍振华柔和的目光立马带刺,脸部线条也绷直了些,“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林医生,请照顾好你的病人。” 他那锐利的视线和自带命令的语气,让苏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地面,紧握的双拳隐隐颤抖,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咬。 狗男人,肯定是刺猬精转世,浑身都是刺。 时时刻刻都在防备她,生怕她掘他祖坟似的。 她就不该和他说话。 哼! 以后就算是和狗说话,都不理他。 程医生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他不明白,这位军人同志怎么一秒就变脸。 从温和到严厉,堪比川剧变脸。 奇怪! 好在凝重的气氛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霍团长,你回来啦!” 吴艳茹才睁开眼就看到霍振华的背影,欢喜地跑过来,“渴了吧?我给你拿水。” 霍振华一如既往的自觉性失聪。 他扫了眼扭头就走的苏梦,眉头紧蹙。 这是她第二次不发一言就冷漠转身了。 霍振华烦闷转身,无视身旁叽叽喳喳地的吴艳茹。 吴艳茹急了,想拉住他的手腕,却只抓住了他露在腰侧的皮带,“霍团长,你还没喝水呢?” 霍振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手,冷冷地说:“放开!” 声音冷得如寒冬腊月屋檐上的冰凌,尖锐而冷冽。 吴艳茹如被毒蜂蛰了一口,立马松开手,委屈得泪水泛滥,“我只是心疼你,你怎么......”这么冷清。 后面的四个字还没出口,抬眸就撞进男人冰冷的目光里,吓得那句话和着口水在喉咙里上下翻滚,如鲠在喉。 她还没咽下自己的口水,头顶上响起他郑重而认真的话,“这位女同志,我志在保家卫国,没时间儿女情长,请自重!” 他说“请自重”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那个和人又蹲回原地小声嘀咕的女人,神色肉眼可见地阴郁了几分。 可苏梦毫无所觉,接过程医生拿出来的一本书翻看,顿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怎么敢带在身上?” 这是一本外语版的医学书籍,应该是从国外偷摸带回来的。 苏梦不知程医生的底细,慌乱递了回去,“如果被人看到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程医生苦笑:“你不要如惊弓之鸟,没人看到。我刚刚听你十分推崇他的理论,相信你才拿给你看的。” 苏梦心头一热,坦然收下,“多谢!我会尽快还给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如银河开闸了一般。 明明应是清晨暖阳四射的时刻,却阴沉得仿佛和暮色四合时一般无二。 程医生也拿出一本书,端坐在一旁,“你慢慢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行呢。” 苏梦手指捏住书页一角写着的“程望舒”,瞄了眼对方。 程望舒?名如其人,气息温雅带着书卷气,是个细心好相处的人。 她嘴唇微抿,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时,吴艳茹委屈的小跑过来,“林医生,你说他怎么会这样?又硬又臭,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苏梦错愕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向她吐槽。 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 吴艳茹小嘴继续吧啦,“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 苏梦快速将手里的书本合起来,眼珠一转,嘴角漫上一抹恶趣味,“继续呀!俗话说:真诚所至,金石为开。 如果他依旧不为所动,努力过了,就没了遗憾,不是吗?” 每每她心情轻松点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给她泼冷水。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她就鼓励吴艳茹继续她去追。 呵呵! 她就是这般善良。 吴艳茹双手撑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又亮了,“你说得对!万里长征才开始,我不能退缩。” 而后,她又凑近了些,“你是男同志,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追上他。” 苏梦:“......我不知道。” 她可不能多造孽债。 “实在捂不热就回头看看,总有一个适合你的。” 程望舒奇怪地看了她几眼,看吴艳茹若有所思地走开,才低声问:“你和他们都很熟吗?” 苏梦摇头,“萍水相逢罢了!” 程望舒笑笑。 他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去一天,塌方处终于被疏通,且固定好了。 随着鸣笛声响起,列车钻出了隧道,冲进了连天的雨幕里。 苏梦不放心谢勉,一直待在第三车厢照顾病人。 霍振华回去后,看到端坐一旁的的吴艳茹,顿了一下,转身去了餐车。 谢勉救了他,他应该去帮人照顾小女孩。 然而,当他找到餐车时,才得知小女孩被王庆林领走了。 他沉默着走回车厢,看到王庆林似乎在等他。 还没开口,王庆林先一步说话了,“团长,馒头给你。” 闻到食物的香味,霍振华才感觉到肚子空空。 “你把谢勉带的小女孩带回来了?” 王庆林:“她要找谢勉,就送去了。” 霍振华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也好!” 小孩子粘大人,很正常。 可当他看到小女孩睡觉时都抓住苏梦的衣襟,诧异挑眉,视线在她们身上来回好多次。 感叹道:她哄人倒是有一套。 他可不相信苏梦是个烂好心的主,难道谢勉真的和她有关系? 霍振华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准备仔细查一下。 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他靠在椅背上,终是疲惫地闭上了眼。 苏梦哄睡了小女孩,听着她那有魔力的鼾声,书上的字渐渐地飘忽模糊,眼皮控制不住地耷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推背力,和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 苏梦一把搂住差点掉落的小女孩,小声哄着:“小七乖!没事的。” 好在病床的两边都仔细地用木棍捆绑,做成了简易扶手,减轻了伤员因为惯性而掉落的危险。 第53章 她是我姐姐,真的! 就算是这样,痛呼声也不断响起。 “医生,快帮我看看,我出血了!” “干什么了啊?嘶!好痛!” ...... 小七因为害怕,如八爪鱼一般搂住苏梦的脖子,拉都拉不下来。 她无奈地抱着她,准备带着她查看伤情。 她看过了,小七也是她苏家的人,肩胛骨有红色的水滴印记。 一如她的印记,一模一样。 “小七妹妹,别怕!我在呢。” 闻言,三四岁的小七才不情不愿地下来,拉着她的衣摆像个小尾巴似的。 谢勉也醒来了。 他看到了小七,费力地喊了句:“小七!” 声音沙哑、模糊而虚弱。 可小七就是听到了。 她惊喜地摇晃着衣摆,转动着她的小脑袋寻找声源,还小声的说:“哥哥,我听到爸爸喊我了。” 小七很聪明,苏梦才悄悄地教过她一回要叫“哥哥”,她就记住了。 刚好,苏梦查看完一个伤员。 听到小七的话,她沉吟了一下,牵着小七的手走过去,小声告诫:“你爸爸受伤了,你不能碰他,乖乖地陪着,好不好?” 小七懂事的点头,“好!” 谢勉关切地扫了眼小七,礼貌地朝苏梦道谢:“谢谢!请问你是?” 不等苏梦回答,小七开心的说:“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她凑近谢勉的耳朵,自以为小声的说:“她是我姐姐,真的!” 谢勉诧异地看着苏梦,眉头皱了下,随即又松开,看向帮他检查的男子,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苏梦的耳垂,嘴角抽了抽。 于是用气音说:“耳垂。” 苏梦略一沉吟,就知道他是点出她的破绽,点头揉了揉小七的发顶。 嘱咐道:“你抓住栏杆站稳,别乱动哦!要陪着你爸爸。” 小七乖巧点头,小手听话的抓住栏杆。 苏梦笑着离开。 她忙碌的时间里,小七小声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谢勉通过小七的东一句西一句,很快就拼凑出苏梦是谁。 无他,小七从小就警惕性很高,不会轻易地亲近任何人。 他没想到,才相遇两三次,小七就这般依赖她。 可他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出苏梦的影子。 奇怪的是,他也莫名地觉得她很熟悉。 在罗村那次,他本该执行命令,奉行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 却心软了! 可笑的是,那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离死最近最滑稽的一次事件。 这次回去,他不怕受处罚,就怕小七没人照顾。 要是她能帮忙...... 谢勉用力吸了下鼻子,狠狠地甩丢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继而,他又想到自己的任务。 虽然知道摄像机只在苏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但不知道她以何种方式又塞回了那个敌特的身上。 要是当初敌特将微型摄像机放进她挎包的时候,他立即转移的话,或许不会将她牵连进去。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 要是没抓到苏梦,他回去必定受罚。 或者将苏梦带回去受审。 但他不想她受委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广播响起:“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前方暴雨,铁路段被冲毁,列车暂停等候......” 广播还没完,车厢内叹息声一片,人人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家人就在前方车站等我,早就给我安排了医院。” “再耽搁下去,不缺水,肯定会缺医药,我们的伤怎么办?” “说不定食物也短缺了。哎!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 闻言,苏梦不动声色的将饭盒塞回了背包,掏出一颗大白兔喂进了小七的嘴里。 小七如得吃的小老鼠,双手捂住嘴巴,小眼睛偷偷地乱扫一番,吃的很小心。 “她太早熟了,就像个小大人!” 苏梦感慨地搂着小七,坐在谢勉的旁边,歉意地说:“我们等下吃。” 这时候,最怕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吴艳茹出去了一趟,拿着两个馒头走了回来。 食物的香味,早就引得一些饥肠咕噜的人吞口水,视线也跟着移动。 她似是没有察觉,又可能是觉得这里的人,不是活动不能自如的伤员,就是医护人员。 没有人会觊觎她的馒头。 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就这般大大咧咧的端着走了一路。 “林医生,你看到霍团长了吗?” 苏梦了然,她这是为霍振华送爱心餐来了。 “他不是一直在这里帮忙吗?咦?你自己去找找。” 苏梦扫视一圈,没看到他的人影,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吴艳茹堵着小嘴吐槽:“他肯定又冲去前方了,他还没吃午饭呢。” 苏梦:“......” 她表示沉默! 她不想插入他们俩的事。 可吴艳茹就逮着她倾诉,“林医生,你们男人都是那般的铁石心肠吗? 我又被拒绝了!他还吼我了。 哼!我,我生气了!不给他吃了! 本姑娘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嫁不掉,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位大叔打断了。 他直接伸手过来,“小姑娘,既然你对象不吃,能不能分给我吃? 我愿意用票换的。” 吴艳茹嘴上说的硬气,却护眼珠子一样立马将馒头塞进了背包。 “这是我一天的口粮,对不起!” 可饿了的人是不会跟你讲理。 也完全没了一起抢修塌方时高尚的节操了。 何况,他们还是伤员。 大叔没有退缩,语气还算和善,“同志,不然分半个吧,我给你一个的粮票和钱。 你看,如果我行动方便的话,我肯定不会为难你。” 吴艳茹看向他包的跟个粽子一样的右腿,沉吟了一番,真的分了半个给他。 并实诚的只收了半个的粮票和钱。 有了一人得手,其他人也纷纷叫嚷。 一时间,车厢就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同志,我也只要半个。你看我独自一人,昨晚受伤后就没进食,一直饿到现在。”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排忧解难,才受的伤呀!你就行行好吧。” “你好手好脚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我们这些伤员挨饿,你良心过得去吗?” ...... 吴艳茹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捏着刚到手的票和钱,被好几十双眼睛注视,耳旁似乎有千百只鸭子在叫嚷,神色迷惘,脸色难看。 傻呆呆地如木桩子一般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求救的眼神在苏梦身上停留了下,又看向车厢连接处的列车员,委屈的控诉:“这是我的,我的!凭什么要分给你们?凭什么指责我?” 苏梦站了出来:“你们这么多爷们为难一个姑娘家,要不要脸? 倒不如请列车员问问为什么午饭还没送来,更为实在。安静了!” 她顶着男人身份讲话就是管用,才一句话,车厢就安静下来。 列车员拿起联络工具,脸色却越来越沉。 第54章 她默了!瘫了!傻了! 见此,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心止不住的下沉。 一般情况下,列车上都配备了相应规格的粮食和饮水,不足的会在途经的车站补充。 这辆车因为塌方而停留了一日。 现如今,又要停运。 车上的粮食和饮水,肯定不够了。 刚刚起哄的人中,不乏当兵的。 可他们不敢对列车员这等公职人员嚷嚷,就如牛高马大的小学生不敢对老师无礼一般。 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列车员,就是没人出声。 苏梦嗤笑一声,人性呀!本就是欺弱怕强。 她将小七放在谢勉身边,低声说:“我去方便一下。” 谢勉点头,几根手指抓住小七。 小七懂事的自己抓住栏杆,奶声奶气地对谢勉说:“不动,痛。” 意思是要谢勉不要随意动作,会牵扯到伤口。 伤筋动骨一百天。 如今,谢勉呼吸都是痛的。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欣慰的看着一手带大的小女孩,轻轻地“嗯”了声。 苏梦拜托吴艳茹帮忙看着小七,匆匆地离开了。 自从列车员变了脸色后,她就依稀听到空间里似乎长久地回荡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悲悯而又宏远、绵长。 莫名地,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几分钟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背着个蛇皮袋行走在车厢间。 当走到餐车的连接处,他和其他的老人一样,会在垃圾桶前停留一会。 实际上,她就着垃圾桶的遮挡,偷偷地放下了两大袋红薯。 而后,她又这般做法,在餐车的另一头也放了两袋土豆,一袋黄瓜和十个南瓜。 自从餐车没有供应早餐,就没有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 更没有人注意如他这般喜欢翻垃圾桶的老人。 但南瓜实在是太打眼。 有人惊呼:“哎呀!是谁把这么好的南瓜丢了。 咦?这里还有两个上好蛇皮袋,里面好像是......” 他还没说完,蛇皮袋就被列车员打开了,“是土豆和黄瓜。” 那人疑惑地抓起土豆,又拿起一根黄瓜,举过头顶拿给大家看,叫嚷着:“这是谁扔的?浪费粮食,一定要批评教育。” “是呀!这么新鲜的蔬菜都丢了,真不知道她要吃什么山珍海味。” “真是个败家子!......” 围上来的人还没说两句,就听到餐车另一头有人骂骂咧咧:“哎哟!列车员同志,你们怎么把垃圾丢到路上?差点摔倒我了! 咦?不对呀!垃圾怎么会用这么好的蛇皮袋装?” 列车员听到蛇皮袋,灵光一闪,小跑着过去第一眼就看蛇皮袋,再快速上手一摸,“这不是垃圾。 同志,对不起!我们马上抬走。” 她才摸了一把,就知道蛇皮袋里十之八九是红薯。 联想到有人送生姜和黄糖也是这种蛇皮袋,这批物资肯定也是那个做好事不愿留名的好心人送的。 她咧嘴笑着解释:“这一袋是红薯。 有了这些粮食,我们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闻言,围观的人却高兴不来。 他们原本只是猜测缺粮少水了,听列车员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心情更加的沉重。 “老天爷,过了今天那明天怎么办?” “同志,明天能走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该怎么办?我们不会被饿死吧?” “我看这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如我们勒紧裤腰带一天只吃一顿吧,得留点明天的口粮。” “我们要向好心人学习,大家一起凑凑,一起度过难关。” “感谢好心人送粮!” ...... 苏梦还没回到三号车厢,有好心人送粮的事迹就一传十,十传百,先一步传到了三号车厢。 此时,她走到她们的卧铺车厢,听到议论声,笑着挺直了腰背。 就在这时,空间里的叹息声更清晰了。 苏梦四下扫视一眼,找个无人的角落,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仿佛那声来自荒古的叹息声是她的错觉。 “是谁在装神弄鬼?” 苏梦站在木桥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气势汹汹地吼。 一秒、两秒.....一分钟...... 空间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就是她的回音。 她摸了摸鼻尖,心说自己太幼稚了! 空间绑定后,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识海,怎么会听得到别人的叹息声。 可能是太紧张后的幻觉吧! 念头才落下,平静的河水沸腾了。 紧接着,河水尽头的浓雾后退,岸边突兀地出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积德行善,方成大器!” 苏梦:? 这是要她积德行善,然后奖励空间面积? 这个可以有! 她有流速快于外界十倍的空间,想要积德行善,只要舍得粮食,舍得药材,就能轻易地获得奖励。 这有何难? 她兴冲冲地一头扎进麦田里,磨刀霍霍,准备大展神威。 可往日里只要两天就能收割完的麦田,现在都用了三天了,还有一大半没割完。 更别说脱粒、晾晒了。 她捶着老腰,瘫坐在田埂上,转手朝隔壁田里摘了根黄瓜啃。 啃着啃着,视线扫过那块石碑,陡然想起浓雾后移,空间变大。 那么,她的麦田也会随之“膨胀”。 奇怪的是,田里植物之间的行距可没变,却神奇地多了些相应的植物,如复制克隆一般完美。 遗憾地是,这里的药材和农作物,如外界一般,需要人工收割采摘。 否则,过了成长期,农作物就会自然成熟、掉落或者坏掉。 苏梦一直是苦并快乐着! 不管多累多忙碌,她都会急吼吼地进来收割。 因此,升级后差不多一千个平方的储藏室又满了。 那些堆不下的瓜果蔬菜,必须马上送出去,否则要浪费了。 如是想着,她挥动镰刀的速度更快了。 收割完毕,看到如山一样高的麦堆,她默了!瘫了!傻了! 她深深地怀疑,她不是开启了个神奇地空间,而是老天在惩罚她没有下乡当知青,没有为祖国做贡献的高尚觉悟。 所以,扩大空间的时候,只会尽可能地扩大了田地。 知道她有强迫症,不会放任自己的作物烂在田地里,想将她一辈子都栓在田间劳作。 老天爷!怎么就不能奖励点其它的? 能不能不要只逮着那一座山和一条大河拉扯?不要只逮着那几块“豆腐”扩容? 譬如,多一座山?多一片草原?多一片大海?....... 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苏梦匆匆地将麦子脱粒,龇牙咧嘴地甩着酸痛的胳膊,扶着断了的老腰,咬牙切齿地想着以后的路。 田地不缺了,粮食不缺,缺的是劳作的人手。 显然,她不可能请人来帮忙劳动。 脑海里猛然跳出国外农村的景象,好心情地打了个响指。 嘚嘞! 还是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农业现代化迫在眉睫呀! 第55章 可......人呢? 方向有了,她哼着轻快的调子出了空间。 为今之计,先将一批瓜果蔬菜送出去,既能解决乘客们饿肚子的问题,还能清空储藏室。 不然,那么多的麦子放哪里? 可她刚探出头,就看到另一头阔步走来的男人,吓得立马缩回了空间,换了一副老爷爷的装扮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火急火燎的样子是想做什么? 列车停运,他不会又接到了什么任务吧? 算了,算了!说好了就算和狗讲话,都不理睬他。 管他干什么! 殊不知,霍振华从外面回来后,就径直来找她。 第三车厢里没有苏梦的身影,他就一节节车厢找。 越找心里越烦躁,也更加的担忧。 她到底去哪里了? 她不是喜欢小七吗?不是喜欢和那个小白脸坐在一起吗? 怎么不见了? 想到他们曾一起打击围堵过小本子,心里一紧,手指成拳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说不定她也上了小本子的黑名单。 如今,敌特无孔不入,要是被敌特盯上了,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是想带着王庆林徒步前去灾区支援,想到苏梦会医术,就想问她愿不愿意一起。 可......人呢? 王庆林看着独自回来的黑脸团长,凑近了小声问:“你又得罪人了?苏同志不想理你了?” “......”霍振华心里烦闷,但他不说,冲进了雨里,“走不走?” 王庆林朝后看了眼,和谢勉点头打招呼后,帽子一戴,也消失在连天的暴雨中。 另一边,苏梦透过空间壁垒,见霍振华气势汹汹地走过,当即朝反方向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在无人的车厢连接处悄无声息的放下瓜果蔬菜和大包的麦粒。 当然是没脱壳的麦粒。 是以,接下来的两天,餐车附近的车厢里,响起连绵不绝的捶打声。 他们都在用手边能用的工具,用捶打的方式碾碎麦粒,以方便煮成麦糊糊充饥。 苏梦也要了一碗。 她看向稀溏暗黄褐色的麦糊糊,虽然麦香浓郁,但里面还混杂着黄色粗糙的种皮。 那么大块的种皮,能吃的下吗? 嗓子不疼吗? 可听到周围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她深吸一口气,也喝了一口。 “咳咳咳!” 粗糙的麦糊糊刮过嗓子,就像是吞下了无数张碎刀片似的生疼、难受。 她再也不敢用这是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受罪了。 “不好喝就别喝了。我这里有黄瓜,你和小七吃了吧!” 相处了几天,谢勉也接受了苏梦,发自内心地想照顾她和小七。 小七捧着一小截黄瓜,小口小口的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哥哥,好吃!” 她用力咀嚼的同时不忘推荐黄瓜。 这些黄瓜当然也是苏梦捐赠的。 列车员优先发给了伤员,他们一人一根。 谢勉伤口痛,吃得少,就留下来给小七和苏梦了。 苏梦不能明着给谢勉加营养餐,但她可以制作一些珍贵的药丸给谢勉。 所以,他这些日子吃得少,但精气神可不差。 小七也没饿着,刚吃完黄瓜,就被苏梦塞了根干红薯。 干红薯是她在空间里晾晒制作的,绵软而又香甜,饱腹感强,又有营养。 吴艳茹也很爱吃,她和小七苏梦一起围坐在谢勉的床前,津津有味地咀嚼。 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比我姥姥做得好吃,香甜软糯,不伤腮帮子。 林夕,你在哪里买的?下次帮我带点。” 程望舒走了过来,也加入了嚼干红薯的行列。 他顺着吴艳茹的话说:“林同志,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苏梦心大的应下,“你们留下地址,到时候一定帮你们寄到。” 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农民出身,不说吃腻了红薯,可没有一个人对干红薯有他们这般的兴致。 “城里人才稀罕这种土疙瘩!年轻人,吃多了烧心。” “我们家多得很,你们要的话,我也可以卖点给你们。” 吴艳茹在感情里横冲直撞,愿意为她的霍团长破费,但钱袋子可捂得可紧了。 她下意识的把挎包抱在胸前,头摇得像拨浪鼓。 苏梦也没有推销干红薯的打算,她拿出从程望舒那里借的医书,“程同志,谢谢你!” 这本全英文版的书籍,苏梦手抄了一本,还翻译了一本,和那些武器器械类的翻译本放在一起。 以便随时拿出来翻看。 “你还想看吗?我家还有。”程望舒“唰唰”地写下个地址,撕下来给苏梦,“我家就在东南军区旁的周市,有时间欢迎几位过来玩。” “一定!”苏梦郑重其事的收下。 她想,要是在沪市住着不开心,可以换个地方,譬如,周市。 周市离小七近,方便帮忙照顾小七。 谢勉不约而同的与苏梦想到了一块。 他说:“林同志,你也可以来岛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家,小七肯定很高兴。” 小七立马拍手,“高兴!” 随即,她牵住苏梦的手摇晃,“姐......哥哥,来吧,我家很大的。” 苏梦想到要去见唐师长的事,也就顺着小七的意,“好!我送你回家。” 谢勉短时间内肯定不能活动,他无法独自带着小七回去。 她正好去送送。 闻言,吴艳茹也高兴了,“林医生,我们岂不是还会同路?我就说我们有缘。 到了岛上,你一定要去我家。我带你去坐坦克,摸大炮。” 苏梦一噎,这个姑娘是不是对军区有什么误解,那可不是游乐场呀。 忽然想到霍振华锐利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算了!在岛上逛逛倒是可以。我可不想去坐坦克,摸大炮。只怕到时候会被一枪毙了,就冤枉了。” 吴艳茹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抗拒,想到即将的国庆汇演,眼睛一亮,“那我们的国节庆演出,你能去吧?” 苏梦:“......” 人家现在是男儿装扮,你这般热情邀请,硬是全然不顾其他人的异样目光呀。 “你就不怕你的霍团长误会你脚踏两只船?”程望舒冷不丁来了一句。 吴艳茹瘪瘪嘴,“他才不会呢!我想过了,我和他无缘,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了。” 她没心没肺的说完,不见一点伤感。 苏梦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拿得起放得下,爽快!” 程望舒也笑了,“吴同志气魄不输男儿,是这个。” 他也竖起了拇指,可视线扫过苏梦的侧脸时,看到她脸上的黑痣边角有点翻起,露出的那点皮肤与周围的肤色相差甚大,顿时笑容凝固。 原来林夕的黑痣是假的呀! 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好奇地瞄了一眼又一眼,惊讶地发现:林夕竟然是个女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不想落忍口舌?还是想避人耳目? 第56章 拉屎不出,怪茅厕呀?稀奇! 谢勉的感官最是敏锐。 他轻咳一声,问:“程医生,你就是周市程家造船厂的那个程家吧?” 程望舒回头,声音清浅,“是的。” 这一回,他又好奇谢勉与林夕的关系了。 他清楚地记得,谢勉手术之前,林夕对他是惊讶和排斥的。 可眨眼间,林夕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对谢勉很是细心和照顾,甚至还带着点亲昵感。 可谢勉是因为小七的原因,对林夕从感激到接受、维护。 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维护。 一如现在。 谢勉瞥了眼程望舒,扯了扯嘴角,“早就听闻程家公子多才,不但能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还钟情于医学。 曾在三年前外出留学,就是为了学医。 恭喜你!学成归来。” 苏梦等人不知道谢勉的用意,乖巧地如听故事一样坐在一旁没做声。 程望舒心思电转,笑着从包里又拿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页,“是呀!我才踏入国门,就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几个朋友,是程某之幸。 林医生,你喜欢马德福生博士的书籍,我这里还有一本,你想不想看?” 苏梦不疑有他,欣然接过来,当即就爱不释手的翻看,“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好东西,我求之不得。谢谢!” “不客气!”程望舒的视线扫过她拿着书本的葱白纤细的手指。 停顿了一下,对上谢勉的目光,笑着点头,“谢同志放心! 我们程家对朋友向来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讲义气,守规矩,不负人不欠人。” 这些话,谢勉倒是信。 程家百年前是盗匪起家,是一支专门在东南海域和倭寇对着干的海盗。 他们家如苏家一样,都是红色资本家。 但程家在黑白两道显然更得人心,至今没人敢动他家。 而舟市造船厂从创立到现在,一直都掌握在程家手里,有着东南海域最大的船坞,也是国内最有实力的造船厂。 可苏梦只是个孤女,还是离程家远点好。 毕竟,大家族最看重门当户对。 他状若不经意的说:“我们家只是岛上的原住民,靠水吃水呀!” 程望舒也是千年的老狐狸,他推了下眼镜,笑得坦然,“人生难得一两知己,我坦坦荡荡,不惧其它。” 他和林夕志趣相投,更欣赏她临危不乱的气度,光明磊落直来直去的性子,精悍的中医和好学的精神,一心想招揽回去。 这会儿知道她是个乔装打扮的女同志,有瞬间被欺骗的恼怒,更多的是想揭开她面纱的冲动。 看她的骨架轮廓和肤色,她的容颜大抵也如她的性子一样,让人舒服吧。 是以,他不顾谢勉之一再提醒,再次借书,就是不想断了联系。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梦根本就没朝男女感情方面想,只把程望舒当成个志同道合的同志。 吴艳茹更是个感官迟钝的,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林夕就是苏梦。 当然,两个男人的机锋她们都没察觉。 众人在等待中又熬过了一天,列车还是没有开动的迹象。 苏梦如法炮制的又捐赠了一次,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 无他,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能一次次无偿拿出那么多的物资,以至于在各个车厢连接处都有人站岗。 就连厕所也找不到空隙的时候。 没有了她的捐赠,人们先是猜测好心人是否将家底都掏空了。 随即,将要饿肚子的恐慌情绪在列车里蔓延。 尤其是伤员,情绪最为低落。 苏梦无奈地摇头,借着上厕所,回空间又收割了一批瓜果。 就在她出厕所的时候,列车忽然启动。 她趔趄着向后倒,手臂胡乱抓的时候,正打在门框上。 顿觉肌肉割裂、骨头酸麻,似乎要断了。 她痛呼出声:“啊!什么破车,怎么也不广播一下。” 她气哼哼地靠在门框上,委屈的揉着手臂。 忽然,头上罩下一道阴影。 还没抬起头,就听到人的嗤笑:“拉屎不出,怪茅厕呀?稀奇!” 这会儿,苏梦也不痛了。 猛然抬头,拳头就抡圆了呼过去,却被如钳子一般的五指扣住,动弹不得。 苏梦气呼呼地瞪他,“多管闲事!” 狗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见面就喷毒气,实在是晦气! 她气呼呼地挣扎,试图将拳头拉回来。 可她那点力气,在霍振华眼里连挠痒痒都不够。 原本他看到人要哭了,只是想开个玩笑逗弄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小气吧啦的。 变脸就变脸,还用拳头招呼他。 呵!几日不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 动手就动手,还敢心里蛐蛐? 他想拉过来教训一下。 可感知到掌心里的柔软,心也软了。 那在掌心里扭来扭去的拳头,就像是那次在他胸前拱来拱去的脑袋。 他稍微松了点力道,叹息一声:“站稳了,同志!” 听到他的话,苏梦被如点穴了一般,僵住了。 她怎么听到狗男人的声音,就冲动的失去了理智呢? 她现在可是林夕,是个男人。 和他是陌生人。 她忽然打他,会不会......让他起疑? 想到此,她快速瞄了他一眼。 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他是伟大的团长,肯定不会殴打老百姓,也不会举报她攻击军人吧? 苏梦下意识双手背后,偷偷地朝后移。 岂不知,她的小心思都被人偷光了。 霍振华极力憋笑,掏出一个打火机“滋啦”出一点火星子后,敲了下厕所墙壁,好心提醒:“再退就要掉厕所里了。” 苏梦:“......” 要你管! 多事! 她狠狠地瞪着前方的背影,默默地抬起拳头,却不敢让拳头露出衣袖。 哎!打不过呀,打不过! 认输不丢人! 她想,她和霍振华真的是孽缘。 原本以为经过十八岁帮忙送礼物那一次,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 没想到,偌大的世界,他们在哪里都能遇见。 他每次都会怀疑她,对她各种戒备和疑心,甚至对她还有莫名的敌意。 真是好笑! 她苏梦是长有一张小偷的脸,还是曾经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她有理由怀疑,她能这么频繁的遇到他,肯定是他一直在监视她。 对! 肯定就是监视。 她心事重重,低着头走路,直到撞上一堵“墙”。 她“嘶”着后退,抬手捂住脑袋,看到转过身的男人,到嘴边的道歉瞬间变成了无声的白眼,“你挡住路了!” 霍振华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心疼,手臂抬了下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侧身让开了道,沉声提醒:“餐车来了!” 原来是餐车来了。 苏梦听话的靠边站,心湖浪涛翻滚,拍岸声不绝。 脑海里回绕着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第57章 他娘的真是个人物 “怎么这般鲁莽?才受伤就不长记性。”霍振华弱小版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眼前还闪过他心疼的眼神。 真是见鬼了! 苏梦如遭雷击,吓得身子都僵硬了几分,走路同手同脚的。 他会有这般好心? 嘁!狗都有帽子戴了。 “林医生,你这是怎么啦?”程望舒迎面走来,看到苏梦奇怪的走路姿势,疑惑的问。 林夕? 对哦!她现在是林夕。 霍振华肯定不知道她是苏梦。 他只是出于一个军人对人民群众的关心罢了。 淡定! 苏梦苦笑着捂住生疼的手臂,“没事!只是一点小意外。” 这时,她又支棱起来了。 她快步越过前面的男人,坐回小七身旁。 看到小七眼睛通红,诧异的问:“小七怎么哭了?是不是摔了?” 话音才落,似乎听到不远处那人嗤笑。 她没有回头,看向谢勉。 谢勉笑着说:“她看你车子动了还没回来,以为你走了。” 苏梦心里一酸,抱起小七,“傻瓜!姐......哥哥肯定会陪小七一起回去的。” 谢勉早就告诉过她,他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以及他两父女。 以前是靠出海扑鱼为生,现在他入伍了,有了津贴,一家人的生活稳定了许多。 “你奶奶肯定会欢迎你的。”谢勉怕苏梦拘谨,特意加了一句,“我母亲是个和善的老人,据说是出自沪上的大户人家,你们或许能有话题聊。” “哦~”苏梦表示很期待。 半个小时后,舟市到了。 吴艳茹和程望舒都回去自己的车厢收拾行礼去了。 苏梦找来一个轮椅,一手推着谢勉,一手抱着小七,准备下车。 霍振华推了推王庆林,“你去推谢勉同志。” 王庆林背上背包,好心的提醒,“快去找你的苏同志吧。” 霍振华眯了下眼睛,“多嘴!” 说完,也拎起背包慢腾腾地跟在王庆林后面。 见王庆林在和苏梦说上话,他先一步抢过轮椅,“谢同志,我推你。” 谢勉点头,“谢谢!” 苏梦:“......” 什么情况? 一言不合就开抢吗? 她抱紧了小七,警惕地小步跟上。 王庆林错愕地指着抢活计的霍振华:“你不是......” 霍振华目光一扫,他乖顺的闭嘴了。 由于在铁路上耽误了几天,他带领人去舟市抢险的任务,被副团长代替。 唐师长命令他,直接带苏梦回去。 他瞥了眼还是男装打扮的苏梦,心说:好丑!那颗痣真是“点睛之笔”,将最有魅力的酒窝遮住了。 出来车站,他们一起上了吉普车,然后渡船过河。 直到到了岛上,苏梦都没看到吴艳茹的身影。 “吴艳茹呢?”苏梦忍不住出声。 谢勉:“她可能晚点到。” 霍振华轻笑:“这位林医生,你们的革命友谊还真是脆弱,这个时候才想起你的同志。” 苏梦立马扭头无视。 她不想再次挥拳。 主要是打不过! 王庆林也嗤笑出声:“团长,你的任务目标呢?”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 自己把苏同志都忘记了,看你怎么跟唐师长交待。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霍振华,抱着熟睡的小七轻车熟路的走去谢勉的家。 谢勉的报告也是由霍振华帮忙交上去的。 当唐师长看到苏梦就是举报谢勉的人,也是微型摄像机短暂停留的人; 更是将执行任务的谢勉打晕送进武装部的那个人。 继而想到霍振华说她能精进九七式狙击枪的射程。 嘴里一口茶水喷出,如天河忽然泄洪,淋湿了报告,也滋润了桌上的万物。 他豁然起身,一掌拍向桌子,“他娘的真是个人物!” 当即联系霍振华:“就算是绑,也要给我将苏梦绑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想起唐师长带着笑意的强硬语气,霍振华又看了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气吧啦的! 气性怎么就这么大? 不多久,一行人停在了一处院门外。 王庆林上前敲门,“谢婶子,我们回来啦。” 霍振华抬脚踢了他一脚,“厚脸皮!” 紧接着,就听到院内一阵脚步声。 院门打开,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眼角的褶子里都是笑意的老人热情地迎了出来。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好!” 她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谢勉,笑容僵了一下,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我儿福大命大,回来就好!大家快进来!” 王庆林抱着小七最先进去。 霍振华和谢勉没听到苏梦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回头。 霍振华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傻了?进来!” “到家了!快进来。”谢勉笑得温和。 老人察觉到苏梦的不安和忐忑,快步过来:“小姑娘,海岛风大,快进来。” 苏梦怔怔地盯着老人,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哑声道:“奶奶!” 老人不疑有他,轻脆地应声:“嗳!好孩子,到家了,进来进来!” 谢勉知道苏梦的身世,只道是她思念亲人,一时间代入了感情。 他很高兴,也很愿意看到苏梦加入他的家庭。 可霍振华敏感的感知到了苏梦异样的情绪。 等人都走进去了,他凑近问:“你怎么啦?” 苏梦惊觉,当即就想远离。 霍振华一把拉住她,“苏梦!” 苏梦震惊抬头,就撞入他漆黑的眼眸里。 完犊子了! 他知道她是假扮的,知道她就是苏梦。 难怪他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 呵呵!自己这点化装的伎俩肯定瞒不过霍大团长的火眼金睛。 苏梦苦笑,极为认真的说:“你不会害他们,你不用担心。” 霍振华:“......” “我只是想关心你。” 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担心了,她怎么能曲解呢? 他耐心的解释:“我们是曾经共过生死的同志,我这是看你掉眼泪,关心你。” 苏梦嗤笑,俨然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不说风凉话就阿弥陀佛了。 霍振华,卒! 他说的就是真话,为什么就不信呢? 要不是她,他懒得解释。 他看向探头探脑的王庆林,希望他能多嘴说句好听的。 王庆林幸灾乐祸地扔下一句:“活该!” 霍振华郁闷地蹲在屋檐下,浑身没劲,有气无力,就连打火机都没力气划出火星子了。 见苏梦毫不犹豫地关上门,心跳也随着关门声擂鼓一般的撞击胸腔。 闷疼! “团长,苏同志怎么会化妆成这幅鬼......”王庆林在霍振林的注视下,继续说,“会医术也不用遮遮掩掩吧? 你看文工团的那些姑娘,多会一点技能,恨不得昭告天下,谁会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 他不会承认是他观察力不行,最后一个才发现林夕就是苏梦,故而顾左右而言他。 第58章 是不是有些熟悉? 霍振华心里烦闷,没好气地低吼:“闭嘴!她不想让人知道,自有她的道理。” 王庆林也是如此想的,“是!” 他走之前不忘扔下一句:“死鸭子嘴硬,还说不喜欢人家。 呵呵!尝到苦头了吧?” 另一边,苏梦恢复本来面目后,就找去谢勉的房间。 老人刚好就在这里。 苏梦笑着打完招呼,郑重其事的说:“奶奶,小叔,我是苏梦,沪市苏家苏冕之的女儿,苏振生老爷子的孙女。” 她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就是爷爷到死都念叨的妻子。 可老人听到沪市苏家苏振生和苏冕之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陌生而又茫然的眼神不会作假。 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谢勉错愕地看着神色变来变去的小姑娘,“小梦,你想说什么?” 苏梦不死心的拿出全家福和一叠保存得很好的照片递了过去,“奶奶,小叔,这是全家福。还有,这些是爷爷珍藏的照片。” 她紧抿着唇,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指不安地绞来绞去。 对上老人探究的目光,咧开嘴傻笑。 谢勉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头泛酸,看了眼全家福,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家人?” 苏梦眼睛一亮,脑袋一点一点点出了残影,脸上那丝不安的笑容蓦然春暖花开,肆意绽放。 “小叔,你也看出了,是不是?你看正中间的那就是爷爷,你和爷爷很像的。” 她激动得指着全家福上的人,视线在照片和谢勉身上来回。 谢勉举着全家福看了又看,他怎么就没发现他与那人相像呢? 可他不忍打击小姑娘。 人家兴冲冲地来认亲,他认下就是了。 原本他也觉得和苏梦有缘,有心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带回家。 这孩子,一看就缺爱! 她的某些举动和小七很像,不会轻易的接受人靠近、亲近,也不会轻易地交心。 别看她和吴艳茹、程望舒相处融洽,相谈甚欢,但谢勉从她笑着的眸子里,一眼就能看到眸底里的戒备和冷淡。 就如同小七一般,会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 他拿着全家福,轻快的说:“我不用看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别忘记了,小七一直很黏你这个姐姐的。” 苏梦以为谢勉这是认同了他们就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高兴地搓着小手靠近,“小叔,我就知道你最敏锐了。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所以在列车上对我紧追不舍,还拉开我,避免敌特的撞击。 嘿嘿!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肯定是有感应的。” 此刻,苏梦完全忘记了。 她对谢勉却没什么感应,不但举报他是敌特的同伙,还将他反杀打晕了送进武装部。 谢勉自然是不会提这些煞风景的事,他顺着她的话说:“是呀!我们前辈子肯定就是亲人。” 不然解释不了他会违抗命令,不忍心对她下杀手。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高涨的热情顿时被一盆冷水浇得明明灭灭的。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谢勉,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叔,你糊弄我呀!” 说完,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书页上的字是繁体字,里面的行书是从上大下,从右到左一句句用毛笔字记录的。 “这是我们苏家的族谱,记录了家规、家训及血脉传承。 小叔,你先看看这个血脉传承。 这是关于苏家嫡系的血脉传承最关键的一句,是不是有些熟悉?” 她认为谢勉和小七肩胛骨上的胎记,一个两个的都和苏家的血脉传承一致。 这肯定不是巧合! 除非,他们就是苏家人。 谢勉瞳孔猛缩,捏着书页的手颤抖着,神色严肃而又不可思议。 他疑惑地看向端坐在一旁,如欣赏名画一般仔细看照片的老人,轻呼出声:“娘?” 老人家恍若未闻,面色平静,但停留在一张张照片上的时间越来越久,捏着照片的手指骨节突起。 手背上的青筋如蚯蚓一般,一条条地翻过骨头,隐入了皮下。 “娘?”谢勉又喊了一声。 老人家的听力一向来很好,只是风湿严重,变天了疼痛难忍,行动不便。 所以,他出任务的时候,尽可能的带着小七一起。 而老人则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 可谢勉喊了两声,老人都没反应。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些照片就是打开她尘封的世界的大门。 她拿开一张照片,颤抖着拿起一张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小男孩坐在花墙下、笑得灿烂幸福的照片,浑浊的眼睛里猛地发出一束亮光,眼皮颤动了几下,泪水从眼角的褶子里蔓延出来。 她嘴唇颤动了几下,手指如慢动作一般摸上了照片中的男人,几息后,呜咽出声。 苏梦手足无措,慌乱地看向谢勉,“小叔,我......” 此时,谢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脸平静,只不过抓住裤脚的手,那手臂上的小山包梆硬梆硬,肌肉崩得铁紧。 “没事!让你奶奶静静。” 从他有记忆起,这个家就没有男主人。 他一直都是别人口中的野种,是村里小孩子追着打骂的对象。 那时候,他渴望父亲,期盼有人能来帮帮他日夜劳作,帮人补衣服洗衣服的娘。 可这么多年,没人出现。 而他从不懂事的野孩子、拖油瓶,成长成了渔夫、军人。 他的娘,也从满头青丝熬成了白发,且落下了一声病痛。 长大后,他从来没追问他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不要他? 可现在,他不需要父亲了,却有了父亲的消息。 但,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 命运弄人呀! 这时,他也明白了苏梦为什么对他的态度转变的那么突然,也明白了苏梦对小七的好,从来不是女孩子天生的母性,而是天然的亲情。 “小梦,你爸真的没音讯了?”这么说来,苏冕之就是他的亲哥哥。 苏梦心里苦涩,“应该算有吧!等阿大身体好点,我们就一起去找我爸。” “阿大?为什么不现在去找?我和你一起去。” 苏家被奸人算计,只剩下她一人,谢勉不想她独自涉险,说完就强撑着下床,着急的想去接回她的父亲,他的亲哥。 苏梦连忙阻止,“小叔,先等我去见过唐师长再走。” “唐师长?”谢勉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说来,苏梦终究逃脱不了被审问,可微型摄像机真的只是在她手里过了一遍,她有什么错? “你去请霍团长进来,我有话说。” 苏梦不明所以,关切的看了眼老人,见她依旧沉浸式的看照片,和谢勉对视一眼,“现在就喊?” 第59章 是岛上湿气太重,这是排湿 谢勉:“去吧!” 霍振华和王庆林都没离开。 一人随意的躺在竹制摇椅里,视线虚虚的看向蓝天,一手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一手翻弄着打火机,思绪不知遨游到了哪里。 一人默默地蹲在院子角落抡圆了胳膊用力劈柴,旁边整齐的码起了一个小山堆。 苏梦轻咳一声:“霍团长,我小叔有请。” 霍振华挑眉,视线扫过她,点头就走了进去。 王庆林提着斧头走过来,凑近了说:“苏同志,你真的是谢勉的家人?” 他们并不是故意偷听,而是苏梦三人没有刻意避开他们,房门虚掩,窗户大开,要想人不听到都不行。 苏梦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门窗,嘴角抽了抽,极为认真地说:“八九不离十吧!” 除了谢勉和小七身上的血脉特征。 还有老人家和照片上极为相似的容貌特征----左边脸颊的酒窝,下嘴唇正下方的一点黑痣。 无一不证明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我是不怕做亲子鉴定的。”苏梦自顾自的说。 想到爷爷临死前,捏着奶奶的照片有气无力地嘱咐:“......去找......她。” 那时候,苏梦还小。不懂去死的含义,也听不懂老爷子的嘱咐。 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苏梦才知道何谓死去,那就是亲人永远的离开了,从此没有了她的音容笑貌,也没有温暖的陪伴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父亲伤心欲绝,整夜的抱着全家福和照片发呆,有时候会强打精神告诉苏梦照片上的故事。 所以,寻找失散的奶奶,不但是父亲的责任和执念,也是苏梦懵懂年纪的执念。 没想到老天开眼,她无意中会遇上谢勉,从而找到失散多年的奶奶。 “我比我父亲幸运,先一步找到了奶奶。”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笑得张扬明媚。 正午的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树叶,斑驳的光圈在她身上摇曳,如无数的舞者在为她庆祝。 下一瞬,硬币大小的光圈正中她的酒窝,在酒窝里跳跃和摇摆,映照得脸上的绒毛都散发出暖色的光芒。 一如浑身散发光芒的她,差点让人误以为树上落下来的精灵。 王庆林手拿斧头抱拳恭喜的动作停滞在胸前,他看痴了!呆了! 霍振华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院子里如被时光凝固的两人,心跳莫名的停顿了一下,呼吸瞬间紊乱。 “咳!” 他强势地打破宁静,瞥了眼王庆林,看向苏梦:“你小叔喊你进去。” 苏梦似是没察觉到刚刚异样的气氛,将滑落到胸前的马尾甩向后面,“我小叔喊我了!” 她跑动起来,长马尾在脑后甩动,轻快而又带着风,一改以往的沉闷和压抑。 王庆林小声问:“真的确定了?” 霍振华又躺回了摇椅,“应该就是。” 他匆匆瞄了眼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妇人时,心道原来如此。 她们太像了! 屋内,老人家依旧泪眼婆娑着翻看照片,似乎透过照片看到了一段烟火。 时而平静地笑,时而忧伤,更多的是思念,就如她的眼珠子,一滴一滴的串联,永不会断。 见此,苏梦不由的放轻了步子,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下来,泪腺被感染,不由自主的打开了。 谢勉朝她招招手,“小梦,过来。” 苏梦瓮声瓮气地:“小叔!” 谢勉心里也不好受。 他叹息一声:“孩子,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用去做亲子鉴定的。 以后,你就安心在家里住下来。 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苏梦重复了一句,心里暖烘烘的,“是我们的家。爷爷临终时说,一定要找到奶奶,不能让她再吃苦。 小叔,我终于找到奶奶,找到你们了。” 她语调飞扬,眼里的光亮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灼热。 “是呀!小梦很厉害!不要哭了,不然小七也要哭了。”谢勉红了眼,鼻腔酸胀,呼吸加重,却极力忍耐。 苏梦笑着抬起衣袖狠狠地擦泪水,瓮声瓮气的:“我没有哭,我高兴,是岛上湿气太重,这是排湿。” 听她这么一说,谢勉紧绷的心弦“砰”地一下断了,顾不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不怕在小辈面前流泪失了面子,他笑着笑着,泪水也擦不干净了。 刚睡醒的小七看到苏梦和谢勉在流泪,刚想张开嘴吼,又看到他们是笑着的,一时间懵了,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院子里的王庆林也绷不住了,一斧头劈下去,木柴分作两块,“哗啦”掉在地上,和着他爽朗的笑声,吓得苏梦忘了吸鼻子。 霍振华睨了屋内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呵!她倒是跳脱! 而老人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浑身气息越来越沉重,面带思念、哀伤、沉痛,还有点委屈。 嘴唇抖动得越来越快,脸部的皮肉也跟着哀伤地颤抖。 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小七最先发现老人家的异样,她从床的另一头爬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带着哭腔喊:“奶奶?” 谢勉惊得一下就撑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滑下椅子的老人,却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痛得脸色煞白。 苏梦一把抱起老人家,伸手就掐人中,并掏出一颗清心丸,“奶奶,别急!呼,吸,呼......对了。” 老人家终于缓过来,“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双手用力朝自己脸上招呼,带起的劲风刮得苏梦的皮肤绷紧,吓得她瞳孔猛缩。 奶奶这是下了狠心了呀! 她是有多恨多怨,才会如此不遗余地地伤害自己。 要不是被苏梦死死地搂住,她大有一头撞死的狠劲。 苏梦哭着、抱着,还卖力地安慰:“奶奶,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大家都心安了!” 看样子,奶奶记起了所有。 “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认亲,奶奶也不会这么伤心痛苦。”苏梦抽抽噎噎的哀求,“奶奶,你要打就打我吧。呜呜呜......小叔原本就让我留在家里,是我非要拿出照片。都怪我......” 她还没说完,谢勉捂着胸口红着眼摆手打断,“小梦,你别多想,奶奶发泄出来就好了。这不怪你!” 奶奶似乎也听到了苏梦的话,慢慢的冷静下来,却依旧止不住的抽搐,浑身散发着颓丧和......死气。 苏梦心里一怔,连忙又摸出一颗药丸,“奶奶,你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 一人率先逆光走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呢?” 第60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 苏梦不认识来人,只看了一眼,俯身抱起奶奶。 谢勉怔愣了一下,试图站起来,被来人阻止,“你就消停点!我是随便过来走走。谢勉同志,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勉:“首长好!已经好多了,随时准备接受命令。” 这时,霍振华走了进来,推着谢勉朝外走,“我们出去说话。” 他朝苏梦看了眼,“你也出来。这是我们的唐师长。” 苏梦:“......好!” 原来他就是唐师长啊! 浓眉大眼,一身威严,龙行虎步的,给人的压迫感比之霍振华更甚。 苏梦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唐师长要见她是因为什么,会不会还是因为她的资本家身份,或者是她留学的经历,从而怀疑她有可能是间谍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看霍振华的眼神也就释然了。 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会怀疑任何一个人很是正常。 何况,她的身份和经历就是事实。 早知如此,就不该鲁莽的与奶奶和小叔相认。 好在认亲的事刚发生,但愿他们不会受牵连。 她见王庆林落在人群后,挪过去小声恳求,“如果我被问罪,还请你和霍团长不要将刚刚的事说出去。” 王庆林立马反应过来,“是认亲的事?” 苏梦眨眨眼,见霍振华看了过来,只得点头示意。 转而快走一步,礼貌的打招呼:“首长好!” 唐师长肃着一张脸,对苏梦打量了一番,才慢慢坐下说:“你就是苏梦?” 看起来俊秀娇俏,柔柔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学机械的动手拆装零件的,也不像能打赢谢勉的高手呀。 他不等苏梦说话,就继续开口,“别慌!我今天是来看谢勉的。” 苏梦偷偷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来慰问的呀! 可他独自一人,也不见慰问的礼物,难道这就是部队的习惯? 可不管怎么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好。 苏梦乖巧的双手放在身前,微笑着说:“首长您真是个好领导,体恤官兵,爱护子弟,难怪会是守护一方的大将,厉害!” 霍振华:“......” 她这是在拍马屁?! 王庆林憋笑不说话。 谢勉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他家小侄女心性这般沉稳,完全没有被首长震慑,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像他一样沉稳坚韧。 唐师长却没有被她的甜言蜜语打动。 他眼珠一转,目光变得犀利,神色更加的严厉,“听说你舍弃了一间酒楼,换取了被下放的名额。 然后又在商业谈判上出尽了风头,换取了姜首长的欣赏,和聂荣昌的承诺。 既然你改变了你的处境,为什么要溜去羊城?” 苏梦轻松的笑容僵在脸上,双手交握不安地搅动。 该来的,终究来了! 可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 深呼吸一口,“我是追着沈舞阳去的,我想看看他去干什么,也想问一问我父亲的事。” 当然,聂荣昌承诺了红袖章不会找她的麻烦,她就能放心的离开,也是想将一直尾随在她身后想找苏家宝藏的人引开。 如此一来,阿大能安心养伤。 她也有机会在外面解决暗处的尾随者。 可这一路走来,都没发现尾随者,她有些失望。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和盘托出。 唐师长探究的看向她,“就这样?” 苏梦点头,“就这样。” 唐师长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抬手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你一个学机械的小姑娘,怎么会开枪,还会拳脚功夫,还会改良枪械的射程?” 谢勉原本以为唐师长是来调查微型摄像机的事,没想到会听到苏梦的其它一些技能。 他诧异地看着苏梦,暗自搜肠刮肚地想着为苏梦辩护,但对上唐师长严厉的眼神,到嘴的话不得不咽下去。 现在只是唐师长独自前来询问,要是带到部队去审问,那性质就不同了。 显然,唐师长更多的是好奇。 他默默地闭上嘴,担忧的看着苏梦。 苏梦感叹,小老百姓还真就没一点隐私。 她的那点把戏怎么就让他们觉得不应该呢? “我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过点拳脚。至于枪支,我留学的时候玩过仿真枪,曾一度对枪支感兴趣,研究了一段时间。” 现在国内外信息互通不便利,相信他们不会为了她这点事而去调查。 唐师长沉吟了一瞬,拎着霍振华拿出来的两把狙击枪查看,尾音脱得很长,“只是这样?” 苏梦:“只是这样。” 唐师长俨然不相信。 毕竟,如果调换枪管就能改良射程,这么简单的事他们的研究员都研究不明白的话,那不如回家种田。 想到经过苏梦改装的电动机,不但能改善安全性能,还提高了它的机动性能。 说不定这把狙击枪她还进行过其它的改装。 “苏梦同志,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军枪械研究部?” 苏梦下意识要拒绝,但看到谢勉的眼神,到嘴的话变成了,“我愿意为人民服务!可是,首长,我只是个机械毕业的,不懂枪械呀。” 唐师长以为她矫情,当即抛出诱饵,“你进了我军研究所,就不用听从沪市的调令,更不用担心和谢勉同志等家人分离。 你一再拒绝,是想违抗命令?” 他后面的话很是严厉。 谢勉等人担忧的看着苏梦,生怕她再次拒绝,从而惹恼了首长。 苏梦却无语凝噎,暗暗地想枪支器械书上描述的原材料等与所学专业的差异,很是无奈。 她不知道唐师长为什么有这种错觉,认为她是机械专业毕业,就能进枪械研究部,但她不想犯错。 沉吟再三,掏出所得的原版的枪支器械类书籍递了过去,“首长,我真的只是因为爱好略有所研究,实在不敢占用研究部的资源。 这是我偷偷带回来的书籍,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不想让人失望,也不想被人说不自量力。 早点挑明,还能给自己留点脸面。 唐师长见她连外文书籍都掏出来了,心知这姑娘可能真的不擅长于枪械,毫不客气的接过书,“谢谢你如此慷慨! 不过,我们研究部不仅只研究枪械,还有各种电动机等机械的研究,你是愿意留在部队,还是去沪市机械研究所?” “沪市机械研究所?”苏梦不知道她何时与这个研究所有关,一脸懵的看向唐师长。 唐师长心思一转,当即知道霍振华没将沪市机械研究所要招揽她的事告诉她,于是说了一遍。 苏梦恍然大悟,立马表态:“我要和家人在一起,我想留在岛上。不过......” 第61章 钟婉柔逃离了农场 “不过,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去接我的父亲回来。”苏梦乞求的看着唐师长。 唐师长自然是知道苏家的事,就连阿大的存在,他也是一清二楚。 他大手一挥,“好!给你一个月时间,够吗?” 苏梦欣喜若狂,“谢谢首长!您真是个大好人!” 她相信,经过半个月的养伤,阿大肯定恢复了不少。 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接回父亲。 这么一来,奶奶找到了,父亲也回来了,多好! 唐师长满意地站了起来,对苏梦说:“明天让霍振华同志带你去报道。就这样吧!” 霍振华和王庆林也跟着一起走了。 回军区的路上,王庆林凑近霍振华,“苏同志留在军区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呀!”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可唐师长耳尖地听到了“机会”两个字。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 王庆林自以为没什么不可说的,宏亮地回答:“我说苏同志留在了军区,我帮我家团长加油打气。” 霍振华原本是想阻止王庆林的大嘴巴,但下意识的想看看唐师长的反应。 闻言,唐师长笑着侧头看向霍振华,“我当初撮合你们俩,你却说你配不上她。怎么,不舍得放手了?” 霍振华苦涩的勾起唇角,“首长,其实......” 他想说,其实人家姑娘是有婚约的的。 可唐师长“哈哈”一笑打断了,调侃:“你说,你小子何时这般的优柔寡断?她又不是母老虎,喜欢就追呀。” 霍振华心里越发苦涩,脱口而出:“她是有娃娃亲的。” 顿时,空气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振华轻笑着擦拭手心里的汗渍,喃喃自语:“这就是命运!” 好不容易遇到个通心意的姑娘,却是别人家的,憋屈呀! 唐师长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太可惜了!她一看就是个优秀而又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他没多说什么,知道霍振华做事一向来有分寸,也就转而说其它的。 “这次的抗洪抢险进行的非常的艰难,不但受灾面积大,损失也大,最关键的是物资短缺。唉!” 闻言,霍振华一改沮丧的样子,当即严肃而认真的说:“首长,请吩咐!” 王庆林也跟着说:“首长,我们愿接受调遣。” 唐师长摆摆手,“别慌!” 他指着霍振华,“明天你带苏梦去机械研究所报到,然后回来接任务。” 霍振华:“是!” 营地里很是冷清,只有一些执勤的士兵留守。 霍振华、王庆林俩人和唐师长分别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宿舍。 王庆林双手一张,瘫在了床上,“还是回家好!团长,苏同志的娃娃亲对象是谁?” 他体内的八卦因子无时无刻不在骚动。 见霍振华不说话,王庆林不依不饶地凑近了些,“我猜,应该是我们认识的,是不是?” 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么臭。 霍振华:“......滚!” 生了张嘴专门用来补刀的吧! 而被他们俩谈论的聂荣华,此时正在抗洪救灾的前线。 他真的如钟婉柔前世的记忆一般,就驻扎在农场附近的县城----梅县。 经过几天高强度高效率的工作,他们带领群众避开了一次次的灾难,还抢救了许多生活物资和人民财产。 可就算是如此,医疗物资和粮食依旧短缺,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大山。 “团长,医疗小组的报告又过来了,可我们早就将需求向上级汇报了。 上面发放了那么一点物资,根本就不够用。唉!”聂荣华所带领的一团副团长陈耀祖捏着报告,愁眉苦脸的。 聂荣华穿着雨鞋雨衣,正在指挥加固堤坝。 闻言,他捏了捏眉心,“你再次向上面汇报。同时,请求附近的兄弟军团和地区医疗机构支援。 另外,鼓励赤脚医生加入,防范传染性疾病的发生。” 赤脚医生虽然不具备正轨的医学学历和行医执照,但在农村医疗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他们不仅有丰富的经验,还能“一根针、一把草”治疗很多农村常见病和多发病。 他们所需的药材是山野中常见的中草药,能完美的解决当前医疗资源短缺。 陈耀祖领命离去,“是!” 他们都没发现,就在大堤的另一端,一个穿着蓑衣的瘦小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她看到了聂荣华,那个印象中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男人。 他站在大堤上面对汹涌而来的洪水,依旧是那般的沉稳如山,英武不凡。 她握紧拳头,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聂荣华,我终于找到你了! 想到大雨才下了一夜,农场后面的山体就滑坡了。 顿时,大半个农场被山石泥土覆盖。 钟婉柔就是这个时候逃出来的。 她连滚带爬上了另一处山头后,还回头看了眼被泥石流淹没的苏家二房的茅屋,狞笑着消失在山林里。 原本苏家的茅屋离滑坡的山体大约有二十多米。 事发的时候,一直在等待机会逃走不敢合眼的钟婉柔是第一个听到了异响。 她亲眼目睹了山体崩塌,泥石流冲向了农场。 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一直记着他们对她的苛刻和磋磨,以及阴毒的打算。 “呵呵!想明天将我送去给看门的老头子,做梦去吧!”深夜的山林里留下她无比讽刺的话。 那个老头子比苏老头子还老,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五。 昨天苏老头子领他过来相看的时候,钟婉柔正对上他一口黄黑牙,还有那双眼皮都撑不开,视线却如刀片一样一件件划开她衣衫的眼神,太恶心了! 想拿她换取五斤大米? 呵呵! 去阎王殿交易吧! 钟婉柔逃离了农场,如脱缰的野马,不惧黑夜,也不惧泼天大雨。 她如一个独行侠一般,在雨中穿梭、蹒跚前行。 饿了,就去附近的农户偷吃。 困了......她不会困,就算是眼皮打架,她咬咬舌尖,换了一根又一根树枝当拐杖,终于走到了梅县。 在武装部门口等了一天一夜,她没等到聂荣华的出现,却听到了他的消息。 于是,她急不可耐的跑去了大堤,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聂荣华。 此时,天色阴沉,细雨连绵不绝,上游的洪水汹涌而来,滔滔不绝,夹带着树棒和其它的生活废旧物,一起向大堤冲过来。 战士们身穿雨衣,在泥泞中抗沙包、筑大堤,就连喝水走路都是在小跑。 没有人注意到钟婉柔。 钟婉柔走向了聂荣华,完全无视大堤旁的警示语----大堤危险,请勿靠近! 洪峰一波又一波,层层叠叠,凶猛地如被镇压多年要逆反天罡的魔鬼。 忽然,平地一声响,“轰!” 第62章 是苏梦来了? 大堤的正中被撞开了一个缺口,附近的战士反应不及时,被卷入了浑浊的浪涛里。 好在他最后一刻抱住了柱子。 其他战士拉起人墙,一个个奋不顾身跳了进去,一只手拉着一只手。 一个洪峰拍过来,手拉手的人墙立马如绷到了极致的弓弦,只差一点点,就会......“啪”的一下,断了。 聂荣华二话不说,跳进了水里,一把抓住那个被冲刷得晕头转向的战士,并喝止其他人下来。 “快去拿绳索。”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下水,就多一份危险。 而水中的漂浮物更加不可用,会翻沉的。 浪大水急,划船也是不现实的,只有沿着固定的绳索攀附到安全的地点。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移动的蓑衣,拖着一大捆绳索艰难的挪了过来。 “他是谁?” 战士们都穿着统一的雨衣,没有人穿笨重的蓑衣。 然而,没人去理会那个小战士的疑问,几人飞跑过去,接过绳索固定的固定,拉开了抛向柱子的抛向柱子。 所有人一心救人,无人关注那个累瘫了的“蓑衣”。 终于,大堤下传来欢呼声。 聂荣华和下水的战士都得救了。 “快送回医疗点!” 随着聂荣华的一声吩咐,有战士背着那些脱力的同伴飞奔了出去。 而聂荣华衣服都没换,就站在最前面筑堤。 钟婉柔想靠近,却被经过的战士一再警告,后来,还是被大堤上执勤的人请走了。 “我刚刚帮忙拿绳索了,我是来找聂荣华的,你帮我转告一下好不好?” 执勤人员看她熟悉的语气,以为她是聂荣华的家属,和善地劝说:“好!这里是抗洪前线,闲杂人不得入内,请马上离开。” “我是钟婉柔,告诉他,我在县城等他。” 执勤人员刚记下,就听钟婉柔磨磨蹭蹭的说:“同志,我远道而来,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能不能先借我十块,等会我要聂荣华还你。” 十块钱大概能在县城吃住五天。 如今正是抗洪救灾的时候,政府开设了免票食堂,她不用饿肚子还能住好,是她下放以来梦寐以求的日子。 她相信,要不了五天,聂荣华就能从抗洪前线回来。 可执勤人员掏空了口袋,只凑了五块钱。 钟婉柔心里鄙夷,面上却是感恩戴德的。 她双手合十,真诚地说:“谢谢!谢谢同志!我一定要聂荣华还给你的。” 想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缺衣少食,也不缺钱花。 要是以前,区区五块钱,也就是她和朋友去喝茶听曲的打赏而已。 如今...... 钟婉柔越想越气,死死地捏紧了五块钱,恨的牙齿咯咯响。 一切的变化就是从苏梦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的。 如果苏梦和那个小兵搞在了一起,当场被他们捉住。 他们有了苏梦的把柄,苏家就是他们说了算。 愚蠢的钟翠林和外强内干的沈舞阳就不会傻乎乎的进了监狱,苏家也不会眨眼间被搬空。 当然,她也还是苏家的大小姐,跟钟翠林和沈舞阳早就接收完到羊城的物资,前往香江了。 说不定,无情冷血的钟翠林和沈舞阳会在前往香江的船上失足落水。 而她,则坐拥整个苏家的家产,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五块钱而低三下四,也不会流落到去赌聂荣华的善良。 要是他不肯帮忙呢? 毕竟他是个军人,刚正不阿,正气凛然。 她却是个下放农场的身份有问题的孤女。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呀! 忽然,她想到去年在聂家给老太太祝寿的时候,在转角处无意中撞到他。 她眼尖的看到他脖子里滑出来的吊坠,当即想起苏梦也有一颗。 于是,灵机一动,想用他的吊坠赔她断了的手镯。 男人一开始坚定的拒绝,但听到她哭着要尖叫大喊的时候,心不甘情不愿地取下给她。 那是戴着他体温的水滴形吊坠,和他冰冷的外形一点都不像。 “这是我的了,你可不能抢了啊。” 聂荣华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却因为老太太呵斥他不懂礼貌而乖乖地给她道歉。 呵呵! 拿捏一个孝子,很容易的事! 钟婉柔笑着走进了旅社。 因为特殊时期,她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介绍证明而被赶出去,或者被扭送进警局。 天色放暗,阴雨绵绵。 钟婉柔又外出了一趟,回来后轻松的抖落蓑衣上的雨水,笑着和旅社柜台里的大姐打招呼:“大姐,我是聂团长的家属。 大家别担心大堤了,我刚从那里回来,看到大堤基本上被守住了,相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胜利回来了。” 大堤就是守护梅县的生命线。 一旦大堤决堤,梅县将会成为汪洋大海。 听了她的话,旅社里所有人都崇拜的看着她,纷纷表示敬意和谢意。 “谢谢聂团长!谢谢战士们!他们就是我们的守护神。” “原来是你就是聂团长的家属呀。你是不放心聂团长的安危,前来陪伴的吗?好羡慕你们的感情。” “患难见真情!团长夫人,祝你们多子多福,永远恩爱!” ...... 钟婉柔心里美滋滋的。 失去了苏家的金钱挥霍,有了团长夫人的身份似乎也不错。 她从小就喜欢万众瞩目、大家追捧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到大家的赞赏和祝福,她笑盈盈地接受,完全忘记了自己和聂荣华仅仅是一面之缘。 她打着聂荣华家属的旗号,欣然接受旅社免费提供的吃住,以及大家无处不在的赞美声。 可不知这一切,被来县城的小战士当做秘密说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聂荣华有家属追来县城陪伴他出任务的美谈就传到了正主耳中。 陈建国调侃:“团长,你何时结的婚?怎么不请兄弟喝杯喜酒?” 聂荣华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结婚了?乱弹琴!” “别急着否认,你的家属都追来县城了。” 闻言,聂荣华豁然起身,“当真!” 他嘴角上扬,想起那个自己怕得要死,却不顾危险,躲过海盗的注意,递刀给他的女子,心里猛地一热。 “是苏梦来了?” 听到他脱口而出的话,陈建国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他,“什么苏梦?是一个叫钟婉柔的女子,不信你问小刘。” 小刘就是那天在堤坝上执勤的人,也是这次去县城回来的士兵之一。 “......团长,我说的是真的。那天嫂子还借了我五块钱,说你一定会还的。”小刘见聂荣华的脸色越来越黑,害怕的缩着脖子快速说完。 聂荣华冷哼一声,“呵!竟然敢骗到我头上来了,小刘,你......” 第63章 你才十八岁,不急! “小刘,你带两个人去将那个坑蒙拐骗的家伙扭送进警局。” 聂荣华气得一拳捶在地上,眼冒怒火,“敢欺我辱我,就要她付出代价。” 管她什么钟婉柔、刘婉柔的,敢打着他的旗号,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钟婉柔这号人物。 小刘见聂荣华说真格的,心止不住的下沉,“我被骗了五块钱,怎么办?” 聂荣华很是烦躁,脱口而出:“问她要呀!” 谁借的问谁要。 他可不当冤大头。 小刘心里那个悔呀,恨不得给自己扇两大巴掌。 怎么就一时鬼蒙心窍,相信了那个女人的鬼话呢? 然而,他再不甘再委屈,也不能对聂团长发作。 他耷拉着脑袋,推着自行车飞快的朝县城跑去。 他怕再晚一点,他的五块钱就不见了。 县城依旧人来人往。 旅社的门口坐满了乡下避难的人。 小刘挤过人群,扫视一圈,没看到钟婉柔。 继而走向柜台。 “同志,请问钟婉柔在吗?请帮忙喊一下。” 柜台里的大姐一见是个穿军装的小伙子,笑着打量了一下,恭敬的说:“聂团长?你是来找你家属的?”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人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唰”的一下聚焦了过来。 不等小刘说话,就有人快速起身,“我知道你爱人在哪里,我去喊来。” 其他人催促,“快去!别让我们的聂团长久等。” “你家爱人不怕苦不怕累,这么远来陪你,聂团长,可要好好珍惜呀。” 小刘憋屈又气愤,脸色更黑了。 他冷声说:“谁告诉你她就是聂团长的家属,她有证明吗?” 话刚说完,听到下楼梯的声音停顿下来。 小刘可是时刻都注意着的。 他扭头过去,视线精准的捕捉到钟婉柔惊讶慌乱的神色。 一手拿出自己的证件,毫不客气的说:“钟婉柔同志,你涉嫌坑蒙拐骗,请跟我去警局一趟。” 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如今这世道,什么人都有,但就是没人敢牵扯到“军人”做违法犯罪的事。 谁不知道冒充军人家属等同于冒充军人,罪加一等,量刑可是会奔着最严重的刑罚去的。 此时,钟婉柔也认出了小刘。 她脸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冷静下来,“你不是聂荣华,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家属? 你冒充军人企图欺辱军人家属,是要受罚的。 同志,我劝你好自为之。” 她说的义正词严,面色淡定从容。 刚刚还疑心她的人,有很多就转变了风向,纷纷看向小刘手里的证件。 “同志,你的证件不会是作假的吧?如果钟同志是冒充的,那这么多天都没公安抓她,为何呢?” 钟婉柔自动的接过话,“可能是误会吧!同志,你走吧,我不会告诉聂荣华聂团长的。” 小刘起笑了得讽刺,“合着我还要感谢你的大度包容? 钟婉柔,我这次来就是奉聂团长的命令,将你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送进警局。” 说完,他转头对柜台后的大姐说:“大姐,请帮我跑一趟警局,我们聂荣华聂团长要报案。” 他心里苦涩,他怎么就脑子一热,单枪匹马的冲过来了呢。 对方是个女同志,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去碰呀。 钟婉柔见大姐走了出去,眼睛一转,狠狠地瞪了小刘一眼,当即朝卫生间走去。 小刘跟了两步,见她进卫生间,也就在守在外面。 可直到十分钟后,公安来了,都没看到钟婉柔的开门。 果不其然,人,跑了! 小刘痛心疾首,“她骗了我五块钱,同志,请你们抓住她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就在城外的大堤处。” 公安心里也苦。 这个多事之秋,谁有人手和精力去追查那个最多拘留教育几天的坏女人。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忍心寒了军人同志的心,也顺嘴给大家敲一记警钟,特意说的重了些。 “同志放心!我们肯定尽职尽责的排查和抓捕。 像这种心思恶毒,不干实事,专做坏事的招摇撞骗的人,经查属实,可以视情节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罚款。 尤其是冒充军人的,处罚更重。” 闻言,众人神色一凛,响起一片抽气声。 自古以来,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坐牢。 谁愿意坐牢呀?那是要命的事。 另一边,聂荣华得知钟婉柔跑了,郁闷了好几天,直到梅县的救灾结束,心情才好了起来。 队伍开拔去下一个任务点的前一天,他接到了聂荣昌的电话。 “荣华,苏梦已经被唐师长调去了,你知道吗?” 聂荣华顿了下,“不知道。多久的事?” “就在昨天下午。原本她是被沪市机械研究所看中,不知什么原因,唐师长一个电话,直接要人,并将她的户口都给牵走了。” “还有这事?” “你的媳妇你自己多上心一点,可别让人给欺负了。” 聂荣华:“......我们恐怕见面都认不到。” 要不是表妹莫小离,他还不确定那人就是他的娃娃亲----苏梦。 听他这么一说,聂荣昌扶额叹息,“也对!你们从小就没见过面。 等你回来,接她回家吃个饭,多接触接触。” 挂断电话,聂荣华轻笑一声,要是他的娃娃亲就是那个苏梦,他倒是不反感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梦此时也和奶奶、谢勉谈及她的娃娃亲。 “奶奶说的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 我们是亲人,就算是相逢不相识,兜兜转转也会在一起。 可是,没缘分的人,就算是人为的强行将他们栓在一起,不是孽缘也是怨偶。 譬如,以前的指腹为婚和娃娃亲,就是个陋习。” 谢勉看着她无奈的笑了,“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多感慨。 难道你有婚约了,谁给你定的?” 奶奶睡了一觉后,精神好多了。 听到刚回家的宝贝孙女有了婚约,神经紧绷了起来。 她紧紧的拉着苏梦的手说:“小梦儿,你还小,可要多陪奶奶几年。 现在提倡晚婚晚育,你才十八岁,不急!” 苏梦连忙点头,脑袋亲昵的靠在奶奶的胳膊上,“对对对!我不急!我要多陪陪奶奶和小叔。 前十年我一个人孤独怕了,剩下的日子,我要永远和亲人在一起。 况且,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奶奶,我不喜欢娃娃亲这种盲婚哑嫁,我不要,你可要帮我做主呀!” 奶奶惊讶地扭头与她对视,“你真有娃娃亲?谁呀?谁给你定的? 我记得苏家家底不错,应该不需要委屈你的呀。” 第64章 原来他也遭难了 苏梦不动声色的挑眉,原来奶奶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 原本从谢勉的口中得知,老人家只知道自己出自沪上的大户人家,姓啥名谁都记不得了。 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为什么事出现在这座岛上。 但谢勉从嘴碎的邻居那里知道,她母亲是被一个姓谢的渔夫带回来的。 那渔夫独身一人,每每出去打渔都会几个月不回家。 他忽然带回来有身孕的女子,谁也不觉得奇怪。 最后,他们被渔夫收留,一直住在渔夫家。 而渔夫在谢勉出生后不久,出去打渔再也没回来。 曾经,谢勉也认为自己是那个渔夫的儿子,可记忆断层的老人家却极力否认。 可多问一点,老人家就痛苦的抱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今,她能说出苏家家底不错,应该是记起来了。 苏梦顺着她的话说:“苏家是沪市的首富,家底肯定不错。 奈何我外公好心,给我定了个娃娃亲。 好笑的是,我外公一家失踪后,他们聂家就和我十来年没来往了。” 这十年,也是苏梦独自留学的十年,也是她最艰难最孤独的十年。 奶奶自然是知道谢景明就是明神医,她沉默了好久,才重重的叹息一声,“原来他也遭难了!” 闻言,苏梦惊得坐直了身子,盯着老人家:“奶奶?” 谢勉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词眼,神色紧绷,静等下文。 然而,老人家只是平静的摆摆手,什么都不愿说,“都过去了! 至于你和聂家的娃娃亲,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去帮你退了。 当初,那两个老头子口头约定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就当是玩笑罢了!” 奶奶平静的外表下,是极力克制的怒意。 想当初,他们聂家求上明神医救命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说不管什么情况,聂家、谢家、苏家,是永远的利益共同体。 苏家的第一个孙辈,是男的话,就认作聂家的干亲,是女的话,就结为两姓之好。 可她苏家出了变故,聂家干了什么? 就凭他们十年来对小丫头不闻不问,她就不能将人交给他们。 这孩子,太苦了! 奶奶伸手揽住苏梦,苏梦乖顺的依偎过去,嘴巴摸了蜜似的,“奶奶真好!” 说完,还不忘厚此薄彼:“小叔,你也很好! 告诉你一件事,我爸的字就是勉之,你的这个勉。 我曾认为你就是我爸呢。” 毕竟,她外公家姓谢,她以为父亲隐姓埋名,从而取名谢勉。 谢勉扯了扯嘴角:“我谢谢你呀!” 奶奶却笑了,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呀摸,摸出一个旧的边角磨得起毛的小荷包。 “你看,他的勉字来自于这个印章。当初我脑子一抽,就取名谢勉了。” 那是一个比苏家家主印章小一点的印章,底下刻着一个繁体的“勉”字。 奶奶指着印章的上端,遗憾地说:“原本这里还有一颗黄色的珠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应该是掉在某个岛上。哎!不记得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呀。 当时被追杀,辗转了好多地方,好多岛屿。算了,不想了,想起烦心!” 奶奶说的云淡风轻的,苏梦和谢勉却脑补出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心大追杀画面,是仇杀、情杀、还是商业围堵? 可奶奶不愿提及,苏梦和谢勉都不愿意她再次伤心,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追问。 奶奶抚摸着那个印章,目光幽深带着怀念,自顾自的说:“这种珠子有七颗,分别是橙黄红青紫黑绿七色。 其中有一对碧绿的水滴状的吊坠,组合起来就是一颗圆润的珠子,它最是珍贵。 我记得,有一颗吊坠被你爷爷送给了聂家老头子,到时候我们一定记得拿回来。” 苏梦:“......” 原来水滴形吊坠真的是他们的定亲信物。 呵呵!聂荣华好样的,居然将定亲信物随手就送人,这个仇她记下了。 至于什么七色的珠子? 苏梦猛然想起曾经捡到的那颗橙色的“避水珠”。 那颗珠子不但有避水珠的作用,还能加宽河道,融于她的空间,俨然不是普通的珠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奶奶说的那颗橙色的。 翌日大清早,苏梦刚睡醒,就看到小七趴在她的枕头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她笑。 “姐姐~” 苏梦一把搂住软乎乎的小姑娘,捏了把她肉嘟嘟的脸蛋,“你怎么这么早?饿了吗?” 小七点头,嘴角微微弯曲,“饿!” 此时,厨房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奶奶围着围裙一边烧火,一边蒸包子。 谢勉坐在轮椅上,手拿一把细竹节,对准了院墙上的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弹射。 苏梦被奶奶赶出厨房后,饶有兴趣地拿过几根细竹节依葫芦画瓢。 “小叔,你这是在练准头吗?” 谢勉嘴角微勾,“嗯!你试试?” 细竹节大概手掌长,和牙签差不多粗,重量几乎忽略不计。 用力弹射的时候,还要考虑力度、角度和风力等一些外在的干扰因素。 和弹射银针异曲同工。 “比打狙击枪还难!”苏梦失败了几次,有些沮丧。 谢勉也不是百发百中,倒是比苏梦强上了好几倍。 他耐心指点弹射要领,还不忘将她上次打狙击枪的事当成范例,拉出来给她解说独自突围的要领。 “你太鲁莽了!要是你没有药粉,你早就身陷囹圄了。下次可要三思而后行!我们都盼着你好好的。” 苏梦嘟起小嘴,“小叔,你不是在教我下次对敌时的要领吗?怎么教训起来了。” 谢勉无奈的笑笑,“站在民族大义上,你的做法是值得褒奖的。 可对于亲人而言,你的安慰最重要。不过,你天赋不错,是个当狙击枪的好料子。” 苏梦最喜欢听后面这一句了,刚放下碗,就拿出银针,准备给奶奶行针,“奶奶,我帮你针灸一下吧。相信我,我在医术上的天赋更好。” 奶奶患有严重的风湿,每日针灸加上中药,虽然不能断根,但能增强体质,逐步缓解疼痛。 奶奶自然是愿意配合的。 她笑着端坐在椅子上,宠溺的看着苏梦有模有样的折腾。 可当她看到苏梦行针到一半,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目光变得幽远而沉重。 谢勉诧异地注视着她们,也不出声。 等苏梦起身,就听奶奶无比严肃的说:“小梦,你外公应该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在外显露出你的医术,尤其是针灸。” 苏梦诧异地点头,“说过!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失踪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老人家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难道外公的失踪和他的医术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知道,一个有名的医者,都有自己成名的绝技。 莫不是外公教给她的针灸之术,就是外公独创的绝技? 第65章 你和......聂荣华同志的事怎么打算?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奶奶抬手擦了下眼角,嘴角漫上了笑容,“这个呀,就是他的成名之作。 当时江湖流传一句话:金针一出手,阎王也发愁。 你给我扎的虽然是治疗风湿的,但手法是一致的。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你的师承了。” 苏梦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茫然的看着老人家。 所以,奶奶也是熟知这种针灸的手法,才会点破的。 “奶奶,我会谨记的。没想到我外公竟然那么厉害!” “他肯定是厉害的。 他可是鬼医门的唯一传人。 他出师以来,一直带面具行走江湖,从来没以真面目示人。 就算是治疗聂老爷子,也是戴着面具的。 想当初,给聂家牵线的是我们家老爷子。 只因为老爷子去前线送物资,结识了聂家的,也敬佩他,不忍一代名将陨落。哎!人心难测!” 至于明神医为何隐匿,没人知道。 针灸只需要半个时辰。 苏梦刚收好银针,霍振华就走进了院子。 他看了眼桌上的包子,说了句:“刚吃完呢?我看谢同志不方便买菜,就从部队的供销社带了点菜回来。” 谢勉连忙掏荷包,“快坐!你吃了没有?包子还是热乎的,不然尝一个?” 霍振华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就咬,笑着对奶奶说:“肯定是老人家做的,是熟悉的味道!” 奶奶笑着又给他包了两个,连声邀请:“喜欢就多吃点,下次有时间就过来吃饭,别客气!” 他轻快的“嗳”的声,咽下嘴里的东西,正色道:“我过来是接苏梦同志去机械所认认路,而后我就要去灾区支援了。” 谢勉皱着眉头问:“灾区的情况不容乐观吧?不然也不用你又过去。” 霍振华:“主要是物资短缺,我这次负责的是后勤。” 谢勉叹息:“我们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后勤,实在是大家都不容易,去哪里筹备?” 闻言,苏梦也暗自叹息。 她空间里的小麦和瓜果蔬菜太多了。 储藏室早就堆不下了,还有些瓜果蔬菜烂在田地里。 不是必须要收割的药材,她就放任它们继续成长,药田里早就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唉!愁呀! 可是,她找不到光明正大的方式将那些物资偷渡出来。 忽然,她又听到谢勉问:“我们军区捐赠了多少?” 霍振华苦笑:“我们军区捐赠的物资早就送过去了,等会儿我们带家属们捐赠的前去。 太少了!日常用品加上医疗物资,一辆小吉普车就能装完。先走了啊!” 苏梦一路沉思着跟在霍振华身后,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看到旁边搭起一个帐篷,有人排队在捐赠物资。 譬如,旧衣物,洗脸盆,还有几个用网兜拎着几个鸡蛋或者几把面粉。 “如果我条件好点,我不至于只拿几个鸡蛋。陈家嫂子,你这是将你家的米面都拿来了吗?” 被叫到的人面色涨红,声细如蚊,“我留了一点,饿不了。” 有人看到了一前一后走过的霍振华和苏梦,纷纷打听。 “霍团长,你们今天就要拉走吗?如果多等几天,我们还可以去山上猎点小动物,或者捡点蘑菇什么的。唉!” 霍振华停了下来,“尽力而为吧!不能因为少而耽误人家饿肚子。你们也不能因为别人而饿坏了自家人。” 苏梦诧异的看向他,这个男人也不是不会说话嘛,怎么对她说话就是那般的凉薄。 看来,他没把她当自己人。 继而,她想起自己不声不响地占有了他的葫芦吊坠,不禁心虚愧疚起来。 算了!被他说两句也不会死。 正在她神游的时候,猛然听人问:“霍团长,这个姑娘是谁?好标致!” 不等他回答,就有嫂子笑起来了。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霍团长的对象。” “难怪霍团长看不上我们介绍的,原来自己找到更好的了呀。要是我,我也选这么漂亮的。” “霍团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们吃喜糖呀。” ...... 眼见越说越偏,苏梦连忙摆手,“大家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过来报到的新兵,霍团长心好,带我去认路而已。” 她这么说,众人显然是不相信的。 没看到霍团长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否认,更没有如往常那般立马冷了脸。 苏梦也不知道霍振华怎么回事,他平素嘴巴那么利索,这会儿像个锯嘴葫芦一般,烦死了! 她不愿多说,转身就对霍振华说:“不如你......”告诉我路线,我自己去。 可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走吧!” 霍振华看到了她眼里的淡漠,听到了她的否认,心里更加的烦躁。 眼看机械研究所就在前面,霍振华喊住了苏梦,“苏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梦诧异回头,正好对视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凝重和认真,不明所以。 却很老实地说:“我发誓,我不会做危害党危害人民的事,我会踏踏实实生活,老老实实做事。” 霍振华:“......” 有必要这般郑重吗? “又不是宣誓结婚,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苏梦小脸紧绷,一脸认真,“我怕你不相信我,你还会怀疑我吗?” 就算是怀疑也没用,唐师长相信我,老天相信我就行! 听她心里这般蛐蛐,霍振华笑了,一鼓作气问得更仔细些,“我一直是相信你的。你和......聂荣华同志的事怎么打算?” 苏梦看着他的眼睛,只看到了认真和关心,双手一摊,“那是陈旧的陋习,随缘喽!” 霍振华和苏梦分别后,脑海里一直萦绕她的这句话。 说是陈旧的陋习,说明她不认同。 但为什么随缘呢?就不能反抗吗?就不能不要了吗? 他怕苏梦小不懂事,觉得有必要提醒谢勉。 不喜欢的就不要勉强,安心选择更好的不是前途更光明? 谢勉听了他的话后,探究地盯着他看了好久,“霍团长,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家小梦?有什么话就明说了吧。” 霍振华梗直了脖子,“没什么其它意思。我只是出于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情谊,以及看她是你侄女的份上,好心提点。 同志,强扭的瓜不甜。 你自己亲身经历过,你不知道?” 一句话就点燃了谢勉。 谢勉向他弹出一根细竹节,没好气地吼:“滚!” 霍振华笑着离开了。 另一边,苏梦从机械研究所出来,看到屋檐下的推车,灵机一动,揣着一包烟朝门卫室走去,“大爷,我是新来的苏梦,请问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推车。” 大爷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有何难,拿去吧!不用急着还。” “好咧!” 苏梦开心地推着推车,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无奈沿路上不是小孩子追逐嬉戏,就是老人在路旁闲谈。 她找不到机会“偷渡”东西出来。 忽然,听到有人喊:“苏梦?小苏妹妹!” 第66章 我觉得苏同志不对劲 苏梦惊讶回头,看到苏小曼就站在她左边的院墙里,笑着朝她招手。 “小苏妹妹,小苏妹妹。”她喊着就打开了院门,热情地拉住了苏梦,“你什么时候来岛上了?” 心说小苏妹妹可真好,她随口邀请她上岛上来找她玩,她就来了。 看到人来了,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小苏妹妹,你住在哪里?要不到我家住吧?” 苏梦看她连珠炮一样的,终于寻到了说话的机会,“我昨天来的,刚想推车去供销社送点东西。” 苏小曼双手一拍,“巧了!我也要去供销社。 周市不是受灾了吗?我们守在后方的人可以少吃一顿,省点给那些整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战士们。 你帮我一起带过去吧,我刚好整理好了。” 不等人回答,她风风火火地回了院子,拎着一个大包袱出来。 “快放车上。”苏梦帮忙拎了一下,发现还挺沉的。 有了苏小曼的这一曲,相邻几家看到推车,纷纷央求帮忙带一下。 而后,大家说着笑着扶在推车两旁,一起推着向供销社走去。 苏梦等人过去的时候,装物资的军车已经开始装了。 苏梦眼珠一转,“各位嫂子,你们去登记,我先推过去。” 众位嫂子们笑着走开。 苏梦趁人没注意,偷偷放了三大蛇皮袋子的小麦,还放了一袋子红薯,一袋子土豆。 等苏小曼跑回来的时候,她“偷渡”出来的东西早就被递上去了。 “小苏妹妹,辛苦你了!”这时,苏小曼才想起推车的来历,“这辆车谁家的?我帮你去还。” 苏梦:“机械研究所的,我自己去吧!看门的大爷可凶了。”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找机会再送点物资出来。 那么多瓜果蔬菜,烂在田里多可惜呀! 苏小曼一听是机械研究所的,当即就噤声了。 无他,机械研究所和营区一样,是一般人不能靠近的地方。 她不明白苏梦为什么能从那里借到推车,还说得那般自然,但想到那次苏梦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表现,心想她肯定不是普通人。 刚好,她炉子上正煮着粥,就不去打扰她了。 这一次,苏梦又从另一边绕道去了供销社,哼哧哼哧地推着一车瓜果蔬菜。 装车的士兵诧异地看了眼,打趣道:“老伯,你不会是把地里的都摘来了吧?要不要留点?” 苏梦戴了一顶几乎遮住了鼻子的大斗笠,粗着嗓子说:“勿用着,我屋里有。”(不用啦,我家有。) 忽然,余光看到一条大长腿,她浑身一震,当即甩开膀子用力地朝车上丢蛇皮袋。 “哎!轻点,慢点。” 士兵心疼那些被大力丢上去的东西,嘴里嚷嚷着。 苏梦瘪瘪嘴,才不听他的,三下五除二干完就跑。 霍振华刚走到军车旁,就看到一位农民老伯推着推车走得飞快。 “喂!干什么呢?慢点!” 他喊了一声。 转头问车上的士兵,“老伯也是来送粮食的吗?” 士兵忙得头也不回,“是呀!他送的可多了,一大车,十来个蛇皮袋的蔬菜瓜果。” 有战士打趣,“我就说他怎么那么用力的丢蛇皮袋,原来是看到团长来了。” 闻言,霍振华黑了脸,“我有那么可怕?” 不知道别人怕不怕,方正苏梦是怕的。 她惊怵地回头看了眼,没看到那人跟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呼!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他?还好完成了任务。” 这一次,她一次性送出了十五袋,空间变化时的动静吓得苏梦不由得停了一下,忍不住放出点意识去看。 只看到浓雾离木桥的距离越来越远,但那块写着“积德行善,方成大器”的石碑,却像是长了腿一般,紧紧地贴着浓雾移动。 她又爱又恨的田地又一次扩大了些,相应地,田里的药材和农作物也神奇地增加了。 “唉!今天又要化身老黄牛了!” 那一大块的麦田,恐怕没有六七个小时,是不能收割完的。 同时,苏梦也在想用动力机械代替人工收割的可能性。 根据日报上的报道,现下农村收割水稻和小麦,都是人工收割,然后用人力脱粒。 苏梦想起曾经看到农村里收割水稻时,他们踩打谷机的画面。 他们双手拽紧一把水稻,将谷子一端放在桶内的滚筒上,一脚用力的蹬,从而达到脱粒的效果。 太费时费力了。 她不但想改变人工收割的现状,也想改变人工脱粒的落后。 于是想到了时下最方便最容易推广的柴油动力。 有了方向,她兴奋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守门的大爷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到。 苏梦是有专门的办公室。 她无视周围的环境,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也没关,拿起纸笔就一顿写写画画。 研究所的蒋爱国所长从唐师长的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苏梦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几人个在那里聊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闲得慌可以上抗洪救灾的前线。” 众人一看是蒋所长,顿时缩做一团,纷纷噤声。 蒋爱国不悦地皱眉,“说。” 有人指了指奋笔疾书的苏梦,“所长,我觉得苏同志不对劲。” 另一人附和:“她神神叨叨的,我们喊她都没反应,你说会不会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蒋爱国一个眼神止住了,“祸从口出!” 此时谈论什么鬼神,确实是大忌。 蒋爱国警告地扫了众人一眼,放轻了步子走到苏梦的窗前,探头一看。 好家伙! 她是在画图。 左边是现下常用的脚踩打谷机,右边是加了柴油机的打谷机。 她这是在改良农用工具呀! 蒋爱国笑开了花,看苏梦就像是看到了金元宝一眼,双眼放光。 唐师长果然眼光独到,给他挖回了个宝。 “所长,她在研究什么?” 看到了桌上的图纸,其他人再迟钝也知道苏梦不是撞鬼了,而是在研究什么好东西。 蒋爱国小声地驱赶,“去去去!赶紧走。” 说完,他拉着人、猫着身子、放轻了步子率先走远了些。 而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们,“你们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做研究。 你们这个月的研究报告呢?成果呢? 没看到苏同志才来报到,就开始研究了,多学学。” 众人被训得面红耳赤,挪着屁股小跑开去。 蒋爱国又看了眼苏梦的窗子,回办公室去给唐师长报喜去了。 闻言,唐师长惊讶地忘记了签字,定定地看着座机,似乎想透过座机窥探一二。 “她能被沪市机械研究所看中,说明有她的价值。 蒋同志,等她的图纸出来了,喊我一起看看。” 第67章 这他娘的好用呀! 蒋爱国故意拖长了尾音,“可是她研究的是农用机械。” 唐师长不以为意的说:“只要是利国利民的都行。 谁规定我们的研究所不能研究农用机械的。 好好干,到时候照样会有资金扶持的。” 蒋爱国等的就是这句话。 如今,他们研究所最大的王牌研究员齐老,正带队研究核潜艇方向。 而剩下的几个研究员完成了手上的项目后,都闲了下来。 他一时间也没头绪,无法指导他们的方向。 如果加入农业机械的研究,领域扩宽后,需要研究的东西就多了。 他“嘿嘿”笑着刚想拍马屁,就看到苏梦一脸轻松的放下了笔。 “她放下了笔,拿起绘图纸出来了。她真的来了!” 唐师长一开始没明白蒋爱国神神叨叨的说什么。 后来想到正在说苏梦的事,当即“唰唰”两下签完字,就朝研究所跑去。 “所长,这是我的设想,你看看。”苏梦将图纸递了过去。 第一张是人力打谷机。 第二张是...... “这个怎么是双筒的?前面是出粮口,碎草吹到后头?” 蒋爱国一头雾水,“光看图纸不是很明白。苏同志,你现在能组装一个出来吗?” 苏梦无语凝噎,没想到所长是个性子急的。 “所长,给我找两台旧的打谷机,另外给我一些角钢,还要一台小柴油机。” 她“唰唰”两下把要用到的零件都写了出来,再看了看天色,“所长,我要回家吃午饭了。” 蒋爱国眼中有瞬间的诧异,继而骄傲的说:“苏同志,你刚来报到不知道,我们有员工食堂,伙食非常好,两菜一汤,餐餐有荤菜。” “我们部队也有食堂,比你回家要方便的多。”唐师长跑得气喘吁吁的,挤开蒋爱国就朝桌上的图纸看去。“这是刚刚画的?” 不等苏梦开口,他朝后面的人一指,“你去趟谢勉同志家,就说苏梦同志还在忙,下班了就回去。” 苏梦弱弱开口:“.......我今天不用上班。” 唐师长好像没听到她的话,拿起图纸就拉着她看了起来。 蒋爱国很有眼色的出去安排午饭,看样子唐师长匆匆跑过来,也是饿肚子的。 哎呀!当个好领导不容易呀! 等唐师长弄明白何谓双筒拖拉机,饭菜刚好上桌,苏梦想要的零件也一样一样的拿进了指定的房间。 “苏同志,你这个机械真的能打稻谷,还能打麦子?” 意思能干湿两用,很厉害的样子。 “理论上,能~!” 蒋爱国又一次震惊了! 他三两口吃完,搓着手就朝院子里走,“我先去拆旧机器。” 唐师长不悦地呵斥,“你急什么急,人家小姑娘要不要吃饭了?” 说是这么说,他吃饭比蒋爱国更快。 他两碗吃完,正赶上蒋爱国一碗的时间。 他们俩前后脚出去。 苏梦无奈的笑笑,三两口吃完。 如果早点组装好,她也能偷偷地先用一用,正好解放双手。 她的麦田哦!很快就能实现机械化。 旧的打谷机很快拆完了。 可他们三人都不会焊工。 蒋爱国盯着那几块角钢,忽然扭头就走,“我记得姚洪军同志会焊工。” 等姚洪军同志按照要求焊好,几人又调整了好几次。 粗糙版的双滚筒打谷机诞生了! “可惜的是没有成熟的稻子和麦子。”蒋爱国遗憾地围着打谷机转圈,急的只挠头。 唐师长从来都是行动派,“我记得东南方向有成熟的稻田,明天去买几捆来试试。” 眼下只能这样。 唐师长背着双手走了出去,步履如飞,“我明天再来。” 他案头上还有很多文件没处理呢。 蒋爱国眼珠一转,看了眼东南方向,“我出去看看。” 姚洪军帮忙收拾完工具,也跟着走了,“苏同志,以后需要帮助的话,喊一声就行。” 他看上去二十四五,长着一张永远上扬的嘴角,为人随和,如沐春风。 “谢谢你,姚同志!” 等确定他们都走了,苏梦小跑过去栓好门窗,闪身进了空间。 可才站在田埂上,她就郁闷得无法呼吸。 如今的麦田,应该有两亩多,差不多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光靠她一个人不停地手割加手捆,还要就近码成堆,没有七八个小时是不可能完工的。 而今天组装出来的双滚筒打谷机,也只有脱粒的功能。 失算了! 她沮丧地坐在田埂上,啃了一根又一根黄瓜后,垂头丧气地出了空间。 她不可能在研究所里过夜。 也不可能将新组装出来的机器带走,她怕蒋爱国同志会再次返回来查看,到时候就闹大了。 回家后,和奶奶小叔闲聊了一会,和小七玩耍了一阵子,就以累了为由,先一步回了房间,开启她的老黄牛生活。 这一夜,苏梦哼哧哼哧地割完了两亩多麦子。 休息好后,又收了些瓜果蔬菜。 想到瓜果蔬菜的占地太多,挪用了些出来,准备用来栽珍稀药材。 但苦于没有种子,也就先暂时荒置。 而后,她一头钻进了书房。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没有带走那台机器是明智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研究所那间房的灯亮如白昼。 蒋爱国同志双手攥紧了一把水稻,站在了双滚筒打谷机的前面。 唐师长手里也拿了一把,站在后面。 他们在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中,小心的将稻子那端放在了高速旋转的滚筒上前后左右的刷打。 眨眼间,脱粒完成,只留下光溜溜的稻草。 唐师长在“轰轰”声中大喊:“这他娘的好用呀!又省力又快,还脱粒干净。” 也不知道蒋爱国听到了没有,他呲着大白牙在对面吼:“真是好用!就是费油。” 打完两把,蒋爱国也不管唐师长同不同意,将柴油机熄火了。 机器抖动了两下,房间内彻底安静。 唐师长拿着一把还没来得及脱粒的稻子,瞪着蒋爱国,“你这个抠门的,多试试不行吗?” 蒋爱国“嘿嘿”赔笑,“首长,夜深了,该歇息了!我们不能扰民是吧?” 唐师长放下稻子,指着蒋爱国笑了,“你老小子......苏同志是我帮你抢来的,可不要让人受委屈了。好了!都回去吧!” 蒋爱国连声应是,爱不释手的摸了把新鲜出炉的机器,笑眯了眼,“明天就让苏同志打报告申请生产推广,嘿嘿!” 这是他们枪械研究所第一个农机方面的专利。 嘿嘿!就看那些农机研究所怎么想。 唐师长无意间回头,就看到蒋爱国同志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子,摇头失笑。 “淡定!这是我们东南军区的荣誉!” 蒋爱国轻咳一声,看向憋笑的唐师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第二天,苏梦远远的就听到研究所里传出了“轰轰”的柴油机声音。 心知蒋爱国同志肯定在实验了。 她刚走到门口,看门的大爷笑呵呵对她竖起大拇指,“苏同志,你是这个!”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研究农机。 第68章 没有什么事能阻止她去找父亲 姚洪军远远的就看到了苏梦进来。 他说了声:“苏梦同志来了!” 围得双滚筒打谷机水泄不通的人,立马让出了一条道。 大家热切的看着她。 “你就是苏梦?年纪好小。” “你好厉害!才来第一天就研究出了新型的农机,你是学机械的吗?” 苏梦微笑着点头,淡定的走向蒋爱国,“所长!” 柴油机声音太大,蒋爱国没有听到。 他正在指挥人打稻谷。 而和蒋爱国并肩站在一起的老者朝她看了过来。 他面含微笑,目光平和。 苏梦一愣,很快就认出他来了。 他就是被霍振华保护着出现在沪市国营饭店的老者。 原来他真的是研究人员啊! 蒋爱国示意人将柴油机熄火,而后朝苏梦招手,“苏同志,你来了! 这是我们研究所的所有成员,大家热烈苏梦同志的加入!” 苏梦都懵了!她何德何能有如此殊荣,受到大家的欢迎,还是这是研究所的优良传统? 她感动的朝大家鞠躬问好:“前辈们好!” 等掌声停止,老者说话了,“苏同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哦。我姓齐,名昌盛。” 苏梦乖巧叫人:“齐老好!” 他一看就是个醉心研究的老学究,肯定是某个领域的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齐昌盛颔首,“年轻人不拘一格,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机会我们一起合作。” 苏梦矜持的笑笑,脸颊绯红,“求之不得!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蒋爱国总结性的说了几句,大家各就各位,该干嘛干嘛去了。 苏梦认命地埋头伏案,将双滚筒打谷机的报告和实验结果整理出来。 等没人关注她的时候,她带着双滚筒打谷机进了空间。 下一刻,“轰轰”声响彻空间。 两亩多的小麦,用时不到两个小时,她一个人就脱粒完成了。 好快! 好舒爽! 再也不用累散架了! 苏梦卖力的把脱粒完的麦子晾晒完,赶紧带着打谷机出了空间。 她瘫坐在打谷机的踏板上,心里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完全实现机械化。 手割小麦不但费手,还会累断腰呀! 要是还能自动的把脱粒完成的麦粒输送到晾晒的地点,并能自动化脱去种皮,她就能完全解决了双手,也不用再吃卡嗓子的麦糊糊了。 她沉浸在思绪里,完全忘记了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请假——唐师长答应了她一个月的假期,需要给蒋爱国所长报备。 等她想起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了海平面,徒留下一片金色的水波。 好在蒋爱国同志是个事业狂,他还在办公室里。 听到苏梦的话后,他惊得笔尖一抖,那一“竖”拉了成了水波纹。 “明天就要走?不能等一个月吗?” 苏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很急!我尽量快去快回!” 当初要不是急着去羊城截获自家的物资,她肯定会在家等阿大稍微恢复点,就去找父亲。 如今,半个多月过去,阿大肯定能带她去找父亲了。 没有什么事能阻止她去找父亲! 蒋爱国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你的这项报告交上去后,我们可能就会马上联系机械厂打造几台出来,投入即将到来的晚稻抢收。 万一需要调整数据怎么办? 万一反响太好,领导下来嘉奖怎么办?” 蒋爱国同志将领导的嘉奖都想到了,可见他对这台双滚筒打谷机的看重和认可。 苏梦也很是无奈,“可是,唐师长早就批准的呀!” 她没想到为了解放自己的双手,冲动下想出了这么个东西,反而是她请假的最大阻碍。 哎! 早知就收敛些了。 就在这时,唐师长的电话过来了。 “苏梦的假期是我批准的,不能言而无信。蒋同志,我安排了人去沪市帮助苏梦,相信她很快就返回的。” 听了唐师长的话,蒋爱国依依不舍地送苏梦出门,“苏同志,小苏呀!你可要快点回来。 说不定有你在,还能将打谷机再精良一点,再降低点生产成本,为我们创造更大的效益。” 他们枪械研究所虽然依附于东南军区,但是上面拔过来那点经费,除了同志们的工资和一些精打细算后不得不消费的开支,都用到核潜艇的研究上。 那可是个烧钱的项目,有可能几年几十年都看不到成果。 而苏梦一来,就研究出了机械化脱粒机,让蒋爱国同志看到了希望。 他可是记得,苏梦就是唐师长从沪市机械研究所抢过来的。 这是他们的财神爷,可不能去了沪市就被扣下了。 “小苏,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沪市。”有他站在那里,量沪市那些人不敢做不要脸的事。 苏梦有些错愕,“所长?你日理万机,你走了谁主持大局?” 蒋爱国烦躁地挠头,又抓落了几根头发。 叹息一声吼,认真而严肃地叮嘱:“小苏,这里可是你的家。你办完事了赶紧回来,不要理不相干的人。” 苏梦一头雾水,却乖巧地保证,“所长,我知道的。” 她想,空间需要她做好事,才能变大。 可随着空间变大,她的田地相应地变大。 为了自己不会猝死在田地里,她必须早日研究出集收割、脱粒于一体的机械化收割机。 而蒋爱国同志办事效率高、也不是迂腐之人,俨然是个最好的合作对象。 另一方面,她也喜欢这里轻松有爱的氛围,没有人会因为她苏家的财富,时刻盯着她。 谢勉虽然还没恢复,但依旧倔强地练习弹射细竹节,还能平稳地走两步。 可再多点活动,他就无能为力了。 见苏梦在收拾行李,他扯了扯嘴角,苦笑:“小梦,要不是怕拖累你,我真的想一起去。” 毕竟,他的经验要丰富些。 奶奶细心地帮苏梦准备包袱,“小梦,万事小心些。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你父亲还好吗? 总之,不管怎么样,记得回来,奶奶等你回家!” 苏梦从后面抱着奶奶,俯在她的后背上,瓮声瓮气地,“奶奶放心,我和阿大一起去。 另外,唐师长还安排了人陪我呢。” 这也是谢勉没坚持一起的去的原因。 他没见过阿大,不相信阿大,但相信自己的战友。 “遇事不要冲动,就算是阿大的提议,你也要再三斟酌。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谢勉手里把玩着细竹节,无奈地捂住闷疼的胸口。 见状,苏梦回房去拿出一个包袱,“这里面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和感冒药,以及给奶奶的药丸。 小叔,这是给你的药丸,有助于尽快恢复。 我不在家的日子,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 再是不舍,也是要分别的。 苏梦谢绝了家人的送别,背上背包独自上了渡船。 另一边,唐师长安排的人也朝沪市出发了。 第69章 他和钟翠林一模一样? 苏梦有了上一次独自去羊城的经验,痛定思痛,化装成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从周市码头旁一个角落转了出来。 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忽然看到街边的邮政局,嘴角勾起,下了车。 在岛上的时候,她无法在谢勉和奶奶的眼皮子底下,拿出大袋的面粉和粮食。 但在这里,她可以邮寄一些过去。 “同志,你这两大个包裹,一共三块六毛钱。” 苏梦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回单,爽快的数了钱给她。 转头之际,看到隔壁房间的包裹堆积如山,工作人员正在分拣归类。 “那些是送往灾区的吧?”苏梦看到了红薯和大米、以及衣物等物资。 工作人员看了眼苏梦,骄傲地说:“是呀!除了军车,只有我们邮政敢深入灾区。” 闻言,苏梦油然起敬。 心想这是个捐赠的好时机,但以什么方式送过来呢。 总不能当场卸货,“哗啦啦”的卸一大堆吧? 正好,门外有一个推着推车回去的老伯。 苏梦跟上去,笑着搭讪:“老伯,你的推车能卖给我吗?” 他的推车轮子是废旧的摩托车轮胎,下面连接的横轴是根钢管。 是现下品质最好的推车了。 老伯十指用力抓紧了把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小伙子,我不卖。” 他生怕苏梦一言不合就抢,迈开步子就要跑。 苏梦赶紧说:“我出两倍的价钱。” 要不是她不想一袋一袋的抗过去太引人注目,她也不会当街追着买人家的推车。 听到两倍的价钱,老伯停住了,但依旧紧紧地拽着车把手,警惕地打量着她,犹豫再三,“真的?” 苏梦掏出几张大团结,“老伯,我是诚心诚意的。你看,比市面上的两倍价钱只多不少。” 老伯凝视了她一会儿,快速拿过大团结,丢下车走得飞快,“成交了,不许反悔。” 苏梦苦笑着推着板车就走。 待走到无人处,又换了装束去往邮政局。 如此来来回回了五趟,察觉到工作人员的疑惑后,她当机立断收起了推车,转身就往火车站去了。 周市离沪市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当她站在熟悉的院门外,听到里面阿婆和阿大熟悉的声音,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阿婆!” 她从院墙上跳下去,感觉到一股劲风飞射到胸前,吓得呼吸一滞,脑袋瞬间空白。 “傻丫头,连躲闪都不会了吗?”阿大轻叹一声,硬生生的收回了飞射出去的鞭子。 闻言,苏梦拍着胸口喘粗气,“我只是想给你们个惊喜。阿大,你恢复了?” 阿大不紧不慢地将鞭子绕在手腕上,“恢复了一成。” 苏梦:“......” 他只恢复了一成功力,她就躲不开他的攻击了。 要是他全盛时期,岂不是随便就能被捻死? 苏梦被震骇到了,继而想到如果自己也能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值,岂不是......能独步江湖? 她揣着激动的心,笑得献媚,“阿大,你看我是否根骨奇佳,现在开始学行不行?” 阿大想都不想,摇头,“你就做你高雅知性的大小姐吧,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不适合淑女。” “......”苏梦嘟起小嘴,“阿大,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阿婆在一旁憋笑,“小......小梦,你就听阿大的。你个小姑娘家,是要谈对象的。” 苏梦:“......” 她沉默着表示抗议。 可阿大不肯教,她也无可奈何。 “这几天有人盯着我们家吗?” 阿大摇头,“没有人!” 阿婆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倒是没人盯着我们。不过,我听人说,钟翠林要死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苏梦激动的想去监狱外放一夜的鞭炮,恶毒的钟翠林终于要死了。 “阿婆,还有谁家发生了奇怪的事没有?” 沪市太大,一天发生的奇怪事太多。 可阿婆也没觉得苏梦的问题奇怪,真的思索起来。 “哦!你们那个街道主任,你还记得吗?” “王耀国?我爸曾经的同学?”苏梦自然是记得他。 就是因为王耀国牵线搭桥,她才能把苏家日进斗金的酒楼送给了割委会的蒋为民,进而获得了独立的户口。 “他怎么啦?”苏梦不明所以,心想王耀国曾经帮助过她,他有难的话,她或许也能帮一帮。 阿婆疑惑而又沉重的看着苏梦,“他也发病了,和钟翠林一模一样,都是逐渐衰竭,医生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闻言,苏梦惊得跳了起来,“他和钟翠林一模一样?” 她给钟翠林下的是断肠催魂散。 这种药粉,她还留了些在苏家的藏宝图上。 难道那天跟踪她的就是王耀国? 一直觊觎苏家藏宝图的也是王耀国? “可他看起来不像呀?” 她喃喃自语,说的话不着头脑。 可阿大听出来了,身上的气势冷厉了些,“小丫头,坏人两个字是不会刻在脸上的。 相反,背刺你的有可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人。” 譬如,谁会想到钟翠林一个保姆会背刺主家,毒害主家。 忽然,阿婆又说道:“前些日子,有个政府的工作人员在打听你的事,说是要调查什么。 我看他们面色不善,只推脱我一个老婆子不懂就敷衍了过去。 我看呀,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梦,你们不是要去接姑爷吗?现在就走!” 阿大皱着眉头,“阿婆,你怎么不跟我说?那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岂不是也不安宁。” 苏梦:“我们一起走!” 阿婆摆手,笑得坦然,“我一个老婆子,老命一条,他们奈何不了。放心! 我要守在这里,说不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也有个家。” 苏梦:“......” 她抱着阿婆,强忍住眼中的泪,哽咽着说:“我们一定都会回来的。” 阿大本身就是武者,有了上好的药材治疗和阿婆的精心照顾,他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趁他去收拾行李,阿婆前去帮忙收拾吃食的空档,苏梦悄悄地在阿婆的枕头下放了五百块,还在屋里放了几大包粮食和瓜果蔬菜。 三人围坐一起吃了饭后,苏梦和阿大趁着夜色,出发了。 夜风徐徐,一辆从沪市火车站出来的吉普车朝杨柳街方向疾驰而去。 忽然,副驾驶座上的人大呼:“掉头!追上那两人。” 他无意中的一瞥,就看到昏黄的路灯下,一高一矮行走的两人。 其中,那个矮小点的左脸上的黑痣无比熟悉。 尤其是目光相碰的刹那,他就确定了——那是苏梦,他此行的任务目标。 阿大的警觉性并没有因为长期的囚禁而退化。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小车掉头,发现了霍振华的视线。 “有人跟上来了!”他挡在苏梦身前,“你先跑!” 苏梦不悦地皱起鼻子,伸手朝背包摸去。 阿大一把抓住她,“别闹!跑!” 那可是吉普车,部队人的代步工具,他们可得罪不起军人。 第70章 原来是这样! 这时,苏梦也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霍振华,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 她拉了阿大一把,“他是熟人!” 阿大不明所以。 于是,苏梦简短的把她加入了东南军区的事告诉了他。 想到唐师长说过,他派了个人来保护她,想必就是霍振华吧。 霍振华跳下车,扫了眼阿大,心头微震,他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全盛时期肯定是个不错的对手。 继而,他看到苏梦背上的背包,笑道:“你这是连夜想走?” 苏梦无奈的笑笑:“我想快点办完事回去,说不定小七想我了呢。” 霍振华没多说什么,打开车门,“上车!我们是去火车站吗? 想必唐师长告诉过你,接下来我会保护你,一直到安全上岛。” “谢谢!” 说完,苏梦爬上后座,朝一旁挪了挪,“阿大,快上来。这位是霍团长,这是我叔,阿大。” 阿大深深的看了眼霍振华,嘴角动了动,算是打招呼。 他坐了上来,余光一直注意着前面的两人。 他发现,那个霍团长似乎心怀不轨,看他家小姐的眼神如猎人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一般,目光灼灼。 “苏同志,我们将要去哪里?这么晚恐怕没有火车了吧?”霍振华没忽视阿大警惕又探究的目光,笑着朝苏梦侧头。 苏梦也不知道阿大要带她去哪里,见他不想说的意思,歉意地笑笑,“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有了她这句话,霍振华也知道了这次行动的主动权在那个阿大手里。 他挑了下眉,示意将车开去火车站。 到了售票大厅,阿大看准了时间,才起身去窗口买票。 “同志,给我三张到舟市的票。”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愣了一下,赶紧加了一句,“要三张卧铺车票。” 说话的同时,她让开了位置给霍振华,“这位是我们的团长,能买卧铺票吧?” 霍振华黑眸里含着笑意,将证件递了过去。 打趣的说:“你这是用人朝前?” 苏梦瘪瘪嘴,“难道你想坐硬座?我倒是无所谓,只怕耽误了你的事。” 她一本正经的说,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与他对视。 她觉得,笑着的霍振华怪怪的,有点狼外婆的意味,反倒有点不适应了。 十分钟后,火车启动。 苏梦再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阿大,现在可以说说我们将要去哪里吗?” 卧铺车厢的小隔断门一关,小空间里只有她和阿大,霍振华三人。 阿大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些。 他半躺着,脑后垫着被子和枕头,凹陷的眼窝更加的明显。 他叹息一声:“你知道你外公来自哪里吗?” 苏梦皱着眉头反问:“不就是沪市的吗?” 沪市的十里洋场烟柳巷,不就是外公的家吗? 阿大坚定的否定,“不是!他来自一个叫蓬莱的地方。” “蓬莱?” 苏梦眼睛一亮,而后一脸懵的看着阿大,“我们这可不是去往蓬莱的方向,我们是不是坐错了?” 阿大手里把玩着车票,眯着眼睛,“这条路,我本该十年前就带你走一遭的。 可我太没用了,反而被奸人算计,囚禁了十年。 小梦,你相信我吗?” 苏梦对上他明亮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相信的。” 霍振华如空气一般,躺在上铺不声不响的。 阿大扫了一眼,继续说:“当初我陪你爸来舟市巡查生意,坐船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海盗。” 海盗?苏梦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却下意识的没打断阿大。 “那些人不是海盗,而是钟翠林买来的杀手。 我双拳难敌四手,和家主都受了伤。 就在船只行走到一群小岛附近,家主忽然抱着我跳海了。 幸好我们命大,躲过了截杀,上了一座小岛。 家主说是蓬莱岛。” 于是,重伤的苏冕之就被留在岛上养伤,阿大独自返回,准备报案,也准备保护苏梦,清理苏家内贼。 然而,他才上岸,就被人套了麻袋。 “原来是这样!” 苏梦将苏老太子爷和阿大说的串联起来,基本上就能脑补出整个过程。 可是,沈舞阳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沈舞阳并不只是个戏子,阿大你听苏老太子爷说过吗?”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阿大的声音响起,“那个老头似乎对沈舞阳恨毒了,他们应该没什么来往。 但老头子嚣张的养杀手,好像在帮人做事。 他不甘于钟翠林给的三瓜两枣,所以想抓住家主和我,审出苏家藏宝的地方。 没想到宝藏没得到,却被抓住资本主义的尾巴,下放了。痛快!”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音调都轻快了许多。 就在这是,霍振华突然出声:“前些日子,他们下放的农场山体滑坡,他们一家子都死了。” “死了?”苏梦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是惊讶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 “恶有恶报!真好!”她刚想拍手,猛然想起钟婉柔,“钟婉柔也死了?” 霍振华:“据说,没有她的尸体。”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听到一则笑话,说是钟婉柔跑到了聂荣华负责救灾的县城,冒充聂荣华的家属,被他发现。结果......” “结果怎么样?她们在一起了吗?”苏梦很是好奇,他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吗? 阿大怜惜的看了眼苏梦,“小梦,聂荣华肯定不会的,他可是你的娃娃亲。” 苏梦抬手打断,“阿大先别说。霍团长,后来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呀。” 霍振华微不可察的轻笑一声,“你倒是情深义重,就那么怕你的未婚夫跑了? 放心!钟婉柔被聂荣华揭穿了冒充的真相,跑了!” “怎么会跑了?”苏梦有些糊涂,怎么就没按剧情走呢? 难道是她的觉醒打乱了剧情? 她皱着眉头,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实则意识进入了空间,急哄哄的翻看那本书。 阿大以为她是伤心有人觊觎自己的未婚夫,小心翼翼的安慰:“小梦,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用担心! 如果他能被人勾走,那就不是良配,不要也罢。你值得更好的。” 霍振华屏息凝神,静听苏梦的反应。 可惜的是,他是睡在苏梦的上铺,看不到她的眼神。 但因为苏梦的沉默,他心里沉闷、烦躁。 她是不是放不下聂荣华? 自己是继续追求,还是......就此放手? 可...... 列车就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停靠了。 第71章 你何时见过他? 苏梦三人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苏梦转头看向逆光站在车站门口的两个男人。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先去招待所?” 霍振华抬手指了个方向,“走吧,我记得那边二十米就有一家招待所。” 阿大紧了紧宽大的外套,摇头,“不用!我们现在出发,我觉得我们被盯上了。” 霍振华讶异地看了眼阿大,他好敏锐!不像是被人虐待了十年的人。 阿大没管霍振华的打量,拉着苏梦就朝一旁的巷子里钻,“跟紧了。” 他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在黑暗中毫不停顿,也没有走到死胡同。 苏梦忍不住看向领路的阿大,沉下心,感官放到了极致,也没发现后面有人跟来。 暗自唾弃自己终究是太弱了。 终于,闻到了熟悉的海风。 苏梦才知道他们转了十几分钟,竟然到了海边。 阿大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扇院门前,敲门。 霍振华一把拉住苏梦,挡在她的面前,神色凝重,浑身紧绷。 他越来越看不懂阿大了。 他不明白一个被虐待了十年的人,精神力怎么会如此了得,竟然能不差分毫的记住十年前的路。 两短一长的敲门声后,院子里响起悉悉索索声。 紧接着,是里外两人一来一往的敲门声。 苏梦懵了。 他们家可是正当的生意人,怎么有种帮派对暗号的意味? 她心里有些慌,下意识朝霍振华靠近了些。 黑暗中,两人的手意外的触碰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点,但依旧能感知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心里稍稍安定。 阿大可是她亲自救回来的。 没有人知道她那天会去藏宝的地下室,也没人知道阿大会被囚禁在那里。 所以,他们的相遇只是上天安排的巧合。 她应该相信被虐待了十年也没出卖她爸的阿大。 念头才落下,院门打开。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了出来,“阿大,你怎么这幅样子了?家主呢?” 阿大轻咳一声,“你的船只呢?借我用一下。” 眼见那人要朝霍振华和苏梦看,阿大不悦地说:“小吴,规矩呢?” 小吴干笑两声,提着煤油灯关上院门,低着头经过他们身旁,一声不响的领路。 苏梦诧异地看向阿大,又打量着低头顺眼的小吴,心想从前的阿大肯定是个极有威严的老大。 几步路后,他们拐进了被芦苇丛遮掩的小码头。 “这是我刚换的新船,老大,我毕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 小吴恋恋不舍的交过钥匙,殷勤地去解栓在粗木桩上的绳索。 这是一艘小型的渡轮。 绳索才解开,它就如一叶扁舟似的,在水上飘飘荡荡,随时都会随着水波飘向远方。 “老大,我就不送你们了。早日回来呀!” 小吴一手拎着煤油灯,一手朝他们挥动。 阿大盯着他看了几秒,朝他招手,“小吴,你过来,家主让我带句话给你。” 闻言,霍振华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腰间,视线聚焦在阿大和小吴之间。 苏梦惊得心跳都快了一拍,止不住的看向了阿大。 他到底什么意思? 只见小吴脸上的笑容凝滞,颤声道:“家主好几年都没出现了,老大,你唬我呢。” 说时迟那时快,他忽然将煤油灯砸向阿大。 可不料,病殃殃的阿大身子一闪,原地消失。 而后就是小吴惊恐的尖叫声:“老大,我知道错了,你绕过我吧!” 眨眼间,小吴就被砸在了夹板上。 而那盏煤油灯在海水里沉浮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阿大看向霍振华,“请帮忙带走,开船!咳咳......” 显然,刚刚的动作已是他的极限。 他佝偻着身子,捂着胸口接连不断的干咳。 苏梦连忙送上了水囊,“阿大,快喝水,来,吃药。” 霍振华看了眼阿大,余光看到小吴想爬起来,一腿踹了过去。 他彻底老实了! 苏梦扶着阿大跟在霍振华身后进了船舱,小声的埋怨,“你说说你,自个儿的身子才养了一个月不到,又逞能了。 唉!这会儿怕是又要多养上些日子了。” 阿大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病殃殃地半靠在椅子上,却浑然不在意。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地上昏迷的小吴,嗤笑:“当初如果不是有人有异心,我和家主也不会遭人暗算。 小吴只不过是我试探的对象,没想到他真的变坏了,还想通过煤油灯给人信号。 他呀,竟然一点都不念及家主的救命之恩,应该早就判主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里一紧,“那我们此行又暴露了?他真是可恶! 我必须给他点教训。” 霍振华掌舵的同时,一直没放松对苏梦的注意。 只见她掏出一包药粉,准备挥洒出去。 阿大抬手阻止,“何必浪费,这种垃圾,就该扔海里喂鱼。” 见霍振华看过来,阿大挑眉,“霍团长,你没有异议吧?” 霍振华立马扭头,看向正前方,“这是你们的家事。” 背叛者是最不能容忍的,必须,杀! 苏梦:“算了!浪费就浪费吧,我还想撬开他的嘴呢。” 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更好了。 小吴受不住痛,不一会儿就交待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真的是沈舞阳?你何时见过沈舞阳?” 苏梦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他跟前。 小吴蜷缩在一起,嘴唇颤抖,“小姐,你就给我个痛快吧。我真的是被沈舞阳逼的呀。” 苏梦手指一弹,小吴身上的疼痛慢慢地减轻。 他惊惧地看着苏梦,“沈舞阳和家主极其相似,一开始我是被他懵逼,后来是被胁迫的。 我,我也不想呀。小姐,你就给我解药吧。” 他一直没说何时见过沈舞阳。 苏梦眼神冷了下来,手指又是一弹,药丸精准地射进他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不多久,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 小吴又开始打滚嚎叫痛哭,“小,小姐,我说,他是半,个月前来找我,也是要船过,过海。” 阿大惊的睁大了眼睛,上半身前倾,“半个月前?他去了哪座岛?” “蓬莱岛。” 闻言,阿大“嘭”地一下撞向椅背,气势萎靡,身形也矮了许多,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不好,家主,家主......” 话没说完,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苏梦一个激灵,浑身冰凉,脑袋瞬间空间。 这么说,她父亲是凶多吉少了。 听到阿大的咳嗽声,她努力冷静,流着泪手忙脚乱地喂水喂药扎针,终于让他缓了过来。 “阿大,你就安心睡一觉。到了我会喊你!” 她不顾阿大愿不愿意,一针就让他昏睡了。 小吴痛得在地上打滚,看到苏梦的动作,神魂抖了三抖。 她居然连阿大都敢扎,好可怕! 见苏梦看过来,小吴蜷缩成一团,就算是痛得牙齿咯咯响也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终于,他屈服在苏梦的死亡凝视里,跪地哀求:“小,小姐,我知道的都,都告诉你了,你绕过我吧。” 苏梦动了动手腕,绕是不能绕过的。 但还想再挖出点东西,“你知道沈舞阳去岛上干什么吗?” 第72章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知道。他不让我上岛,每次送他过去,我就立马回来了。 不过,跟他过去的人都是有枪的。”为了活命,小吴什么都说。 原来沈舞阳半个月前去岛上,身旁跟着十个持枪的青年,一行人气势汹汹的,一看就不好惹。 苏梦把玩着银针,冷嗤一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这样呀!”她拖长了尾音,拉起小吴就要走出船舱。 霍振华一把抢过小吴,“这种叛徒不用你脏手,我去处理了,看着点航线。” 苏梦扭头与之对视,看到他眼里的认真,“谢谢!” 这个男人也不是很讨厌嘛! 霍振华轻笑一声,移开了视线,心情愉悦,扔叛徒时轻松得就像是扔块破抹布,连水花都没溅起一点。 “没想到沈舞阳真的没死?”他擦了下手,接着掌舵。 苏梦也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我明明是打中了的,他怎么就没死呢? 就算是不受伤,也不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游回去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霍振华也想不通,但他从不内耗,熟练地调整几个参数后,扭头对她说:“别想那么多了,找到他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你先去睡一觉?” 苏梦苦着一张小脸,摇头,“想到沈舞阳没死,我睡不着。” 钟翠林快要死了。 钟婉柔就算是从农场里逃出来,也如阴沟里的老鼠,蹦跶不了几下。 可沈舞阳手下是有枪的,听起来他很厉害的样子。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霍振华摸了一把她的头顶,感觉到手下的触感后,愣了一下,做贼一般快速收回藏在背后。 “呃......不管他是谁,他都是公安系统上的黑名单,是要被绳之以法的。” 他原本是没想去摸她头发的,只是手有自己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动作。 见苏梦没生气,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悄然回落,“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苏梦轻笑出声:“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的保镖!” 霍振华瞄了她一眼,轻声问:“你不怕我了?” 一句话,勾起了无数的回忆。 苏梦收敛了些笑容,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怀疑我,生怕我做坏事吗? 怎么到了军区,反而不押我去审问了。” 霍振华呼吸一滞,与之对视,无比认真的说:“我只是习惯使然,但从来没想过要审问你。” 他看到了小姑娘眼里的错愕、震惊。 连忙出声:“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为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巴不得时光倒流,能立马扭转自己的形象,多关心她、照顾她。 因为他们是对视着,苏梦诧异地听到他要关心自己,神色瞬间皲裂。 他一个满口毒舌的人会关心人吗? 她怕她承受不起。 苏梦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小心脏抖了抖。 可她不知道的是,霍振华说的话,其实有着表白的意思。 但苏梦从小缺爱,也没谈过恋爱,更只是当霍振华是受唐师长的派遣,过来保护她而已。 可怜霍振华一腔柔情,就如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没有一点反应。 他愣愣地瞄了一眼又一眼那个淡定的小姑娘,心里暗自叫苦。 她是没开窍,还是直接将他否定了呢? 霍振华不敢问,也不能多说,默默地专注前方的航线。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响起轻微的鼾声。 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嫌弃的看了眼船上自带的小毯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好。 又过去二十分钟,海的尽头终于露出了一丝光亮。 也能看到远处岛屿的模糊轮廓。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朝蓬莱岛出发。 忽然,海天相接处出现几个黑点,快速地朝他们靠近。 霍振华心下一凛,推了推苏梦,“苏梦,有情况?你去护着阿大。” 苏梦双手揉着脸颊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侧睡长时间压迫一侧,腿酸麻了。 她趔趄着身形晃动,霍振华长臂一伸,一把就圈住她。 时间有刹那的静止。 苏梦迷茫的看向肩膀上的大手,感知到身侧贴紧的温烫的身躯,浑浊的意识马上惊醒。 她慌乱地就要离开,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感知到梆硬的肌肉,猛然又想起那一次。 小脸唰地红透了! 就连脖子都红了。 “我,我,我......” 不等她说明白,霍振华轻咳一声,放开了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声音带着笑意,“小心站稳了!” 他说话的热气从脸颊上拂过,就如刚解开盖子的蒸锅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她视线模糊,心头如小鹿般乱撞。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疑惑地看向一步远的男人,蹙眉沉思。 霍振华淡定地操作,心里也乱了。 他不是没近距离接触过苏梦。 上次在罗村外对抗小本子的时候,为了救她,曾经将她拉进怀里。 但从没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当然,中药那次不算。 他扭头看了眼苦恼的连鼻子都皱起来的小姑娘,心里诧异的同时也在叹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还不懂情为何物。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呀! 随着阿大的苏醒,霍振华和苏梦立马恢复了常态。 阿大撑着站起来,“到了吗?” 霍振华指着仪表:“只有二十海里了。不过,前方有可疑的船只,应该不是渔船。” 这里离他们东南军区的大本营不是很远,大概一天的航程。 可他没听说过有个叫做蓬莱的小岛。 阿大看起来好了些,他走过来,看了看仪表盘,又看向不断向他们靠近的船只,目光闪烁了下,“不然,我们顺从他们。 要是他们是原住民,正好一起回去。 要是他们是沈舞阳的人,我们将计就计。” 他一口气说完,捂住胸口就要咳嗽。 苏梦递上了水,“先喝口水,然后吃点东西。” 她将阿大的包子和药放在一起,又拿起三个包子递给霍振华,“你快吃完。” 他们得吃饱了才能对付未知。 霍振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吃。” 他们两人客客气气的,引起阿大看了过来。 “小梦,你今天的衣服太大了,怕是不方便行动。” 经阿大这么一说,苏梦才发现她还披着霍振华的衣服。 她不自然的躲过阿大的目光,故作淡定:“睡觉的时候觉得有点凉,随便抓了件衣服来穿。不好意思呀!霍团长。” 霍振华垂着眸子专心吃包子,只轻轻点了下脑袋,而后看向仪表盘,“注意了!他们靠近了。” 苏梦盯着正前方,紧张的忘记了咀嚼。 她含糊不清的说:“他们到底是谁呀?” 第73章 好久不见! 阿大一个包子两口吞下,羸弱的身子消瘦的脸庞说着最狠的话,“不管是谁,想动我们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霍振华:“......” 阿大一点都没把他当做外人呀! 竟然毫不避讳他的杀意。 不过,苏家作为沪市的首富,能在沪市屹立那么多年,肯定不只是因为他家家底雄厚,经商能力惊人而已,肯定还有灰色的另一面来保护他们的成果和地位。 阿大可能就是苏家保镖头领之类的。 他无意于打探太多,视线扫过围拢过来的船只,沉着操控船只。 “他们的船上没有标识。”苏梦抓着半个包子,好奇的问:“渔船都有自己的编号吗?” 霍振华:“一般去政府备案的都有。” 不排除一些想偷税漏税的渔夫,还有海盗等人的。 “哎!我们又被包围了。”苏梦狠狠地咬了口包子,“但愿不是海盗。” 忽然,她冒出个疯狂的想法,要是就这么被他们押解去往沈舞阳的地盘,倒是也不错。 只不过,她的父亲可能......处境就没那么美妙了。 她的心一沉再沉,就连最后一口包子也食之无味,吞不下去。 “停下,接受检查!” 正对面的船只朝他们喊话。 霍振华示意阿大掌舵,他走上了夹板,迎着海风朝对面喊:“凭什么?” 他们肯定不是公检法,没有权力检查。 “凭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水枪就朝霍振华射。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和恶意,霍振华下意识摸向了腰间。 苏梦也摸出了手枪。 忽然,阿大喊了一声:“等等!家主在船上。”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苏梦看到一个和沈舞阳相似的侧脸。 他就坐在旁边的船舱里,带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一叠报纸,专注淡定的样子与周围剑拔弩张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梦有十年没见过苏冕之了。 记忆中的苏冕之是人淡如菊,淡定从容的样子。 与沈舞阳肆意张扬、极具侵略性的气质大相径庭。 “他会是爸爸吗?”苏梦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能坐淡定地坐在那里,说明他的人身安全是没问题的。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回家,也不去找她? 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大眸色幽深了几分,幽幽地说:“当初他伤重,不良于行。 我们忧心于你的处境,只来得及把他安置在蓬莱岛上的蓬莱村,一个你外公家的远方亲戚家里。 按理说,他休养一年,也是能行走的。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家主为什么一直没回家。” 如果他回家了,哪会让沈舞阳和钟翠林之流蹦跶了那么多年,还把偌大的苏家败得一干二净。 至今为止,世人都认为,苏家眨眼间被搬空,一定是沈舞阳的手笔。 他在苏家经营了那么多年,野心勃勃的,临走之前肯定会带走苏家的一切。 阿大也是如此认为,“好在小梦聪慧,保住了苏公馆。” 苏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要是能早点发现你,说不定......” 她还没说完,船身就被撞了。 “嘭嘭嘭”接连几声,震耳欲聋,吓得她嘴巴都没闭上,身形摇晃如暴雨中的野草。 霍振华疾步进来,刚好看到她挥舞着双手乱抓。 他抱住她,自然的看向下盘稳如泰山的阿大,“他们逼我们过去,你看?” 阿大想也不想,“那就过去吧!我正好想知道对面那人到底是不是家主。” 听他这么一说,霍振华疑惑地朝外面看,“是像沈舞阳的那个吗?看起来挺儒雅的。” 苏梦干咳一声,状若无意地站直了身子,淡定的说:“那就走吧,我也想去看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被他们包围了,不去也不行。 何况,他们这种小渡轮,在他们那些巨无霸一样的大船面前,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和全国冠军之间的硬件差距,想逃,是逃不掉的。 霍振华走在前面,感觉到手指上残留的温度,想起苏梦装憨的样子,嘴角微勾。 他想,她应该是不排斥他的接触。 此时,他们的小船直接被四艘大船夹在中间,就算不用栓绳索固定船只,他们从小船上过去也是平稳的。 霍振华率先跳上有疑似苏冕之的那艘船上。 他站在夹板边缘,将苏梦和阿大一一接过来。 并和苏梦一左一右的走在阿大的两旁。 三人交换个眼神,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船舱处传来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 紧接着,疑似苏冕之的按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梦和霍振华一齐看向了阿大。 他们确定,那人肯定是在对阿大说话。 可阿大神色平静,呼吸正常,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犹如无事人一般。 他没有苏梦想像中的激动和欣喜。 而自己,仿佛也没有面对小七时的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疑惑的看完阿大,就看向霍振华,听到他如她一般疑惑的心声,心里拔凉拔凉的,但是莫名的激动。 她可能真相了,此人有可能是沈舞阳假扮。 但他明明就不是沈舞阳。 难道是菀菀类卿? 另一个“苏冕之”。 就在苏梦以为摸到真相的时候,阿大却忽然笑了。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 眼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涌出来,爬上高耸的颧骨,啪嗒掉落,整个人更显单薄和悲凉。 “家,家主,终于见到你了!” 一声哭喊,吓得那人脚步一顿,神情一僵。 继而,他伸出双手,大步走来扶住阿大的双肩,“你怎么这幅样子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走,跟我回去好好养养。” 阿大顺从地跟着他走了。 苏梦和霍振华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上。 “你没事吧?”霍振华也看出了些端倪,生怕苏梦钻牛角尖,凑近了问。 苏梦摇头,“没事!就是撞船的时候有些头晕。” 她依旧是男装打扮,粗着嗓子说话,别人还以为她只是个小少年。 苏冕之回头看了眼窃窃私语的两人,状若不经意的说:“他们是你的家人还是新收的小弟?” 阿大擦着眼泪,看都没看苏梦两人,淡漠的说:“新收的人。” 苏冕之颔首,“你这个身体,是需要人照顾的。” 闲聊间,船只有序地出发。 等回到岛上,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艘大船靠岸,其它的船中途散开了。 虽说此蓬莱岛,非历史上的蓬莱岛。 但植被丰富,绿树葱葱,鸟语花香。 林中小兽就如家养的宠物一般,看到来人只看一眼,就闲适的觅食或者玩闹。 这里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汽车小车,就连牛车都没有。 苏冕之身旁跟着一人,他们一起走在前面。 阿大被霍振华扶着,一步一喘,三步一咳,闹得苏冕之也没有了闲聊的兴致。 苏梦走在最后。 她身后是没人的,大抵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真的没把苏梦三人放在眼里。 忽然,路旁的一点红色吸引了苏梦。 第74章 你小子是真心的? 那是一株盛开的彼岸花。 鲜红色的花朵在一众葱绿中很是醒目。 想到它有消肿、杀虫、外用治疮毒的效果,主要是它的鳞茎有毒,苏梦就想拥有它。 更重要的是空间里稀缺这种有毒植物。 她跑过去扯彼岸花,自然是没避开他们的眼睛。 苏冕之面无表情的勾了下嘴角。 他身旁的人则是笑出了声,“你们从城里来,看什么都稀奇,呵!” 末了,还听到他来了句“赤佬”。 苏梦瘪瘪嘴,感知到他们转移了视线,她尝试着用意念包裹住整颗植物,然后移进空间。 一次两次失败后,她居然成功了。 如此,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快速移植了几棵空间里没有的药材。 她怕暗处有监视的人,不敢太放肆。 就在第四棵药材进空间的时候,空间剧烈的震动。 震得苏梦头昏眼花,差点一头栽倒。 霍振华以为她走不习惯山路,回手一把扶住她,小声叮嘱:“小心点!离我们近点。” 苏梦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没察觉,她和霍振华说话的语气愈发亲昵,肢体间的距离也在悄然缩短。 阿大冷眼旁观,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 等和苏梦拉长了点距离,他低声问:“你小子是真心的?” 听到阿大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霍振华眸子一动,当即明了。 “肯定是真的!叔,我的一颗红心除了向党,也只住的下她了。” 阿大的手指在他手背上弹了两下,沉默了好久,才说:“不能用强。” 他看出来了,他家的小梦还是个不堪情事的小丫头,根本就没开窍。 或许她哪天会有自己的想法呢。 聂家的亲事是不能成了,目前这个倒是......可以考验下。 霍振华听了他的话,大受鼓舞,就连看前面的苏冕之两人也顺眼了些。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听到了熟悉的鸡鸭牛羊的叫声。 走进山口,一个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出现在眼前。 它们大约有六十几座房舍,按屋前屋后栽种的不同颜色的树木组成了一个大型的八卦图。 其中,橙红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的树木代表着八个方位。 犹如画匠静心而作的美图。 “好美!” 苏梦感叹一声。 阿大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走在前面的苏冕之,“家主还是住在原来的那户人家吗?” 苏冕之笑着点头,“是呀!一直住在那里。” 一直到现在,苏冕之都没有直呼阿大的名字,也没有认出苏梦。 阿大也装憨,每次说话都留有余地。 苏冕之回头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淡定地朝当年阿大去过的那户人家走去。 阿大顿了一下,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去的是屋前屋后栽种粉色花树那一片最后一排的房子。 房子的屋后,就是两丈高的石壁,再上面就是山林了。 苏冕之热情的招待大家吃喝,说些十年前沪市的话题。 末了,还安排了阿大和霍振华苏梦三人的住宿。 阿大捂住胸口,咳得变了脸色,恭敬地说:“家主,我们三人住一间就行了。 不敢多麻烦主人家。 可惜的是,我们苏家被沈舞阳那个败类偷光了。 我们一路来投奔你,身上的盘缠雇船的时候用光了。我......有愧!” 苏冕之温和的笑着摆手,“三叔公一家都是好人,他不会介意这些琐事的。” 阿大立马止住了咳嗽,喜形于色,“多谢三叔公!多谢家主还愿意收留我!” 霍振华全程不说话,俨然就是阿大的好助手。 他麻利地帮阿大打来洗脚水,熟练地铺好床。 却看到坐在窗边撑着脑袋发呆的苏梦时,愣神了。 “叔,我们真的要一起挤吗?” 阿大心疼的看了眼苏梦,“等他们走了,我们俩打地铺。”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地上是冰凉的泥土地,屋内只有四条长木凳子加上一张四方桌子。 霍振华蹙眉小声建议,“你身体不好,睡床上。 我们一人两条凳子,就睡在你床边,你看如何?” 说着,他指了指窗外。 万一他们临时检查,他们的话才不会穿帮。 “行,吧。”阿大说得勉强,“你们小心点他们的下三滥伎俩。” 这间房就是当年他送苏冕之进来时,住过的房。 但物是人非,事事休,哎! 此时,苏梦正放出一点意识进入空间。 自从空间震荡后,她的小木屋旁“长出”了一座小山包。 小山包上只有她今天下午移栽进去的四棵药材,还有一棵彼岸花。 后山山脉两端的浓雾似乎也后退了些,但对岸的田地好像没有变化。 这是个好现象! 空间扩大了,田地却没有一再的被撑开。 这么一来,就有可能拯救她老黄牛的宿命。 没实现农业自动化之前,她一点都不想田地进一步的扩大。 “小梦,睡觉了。” 到了岛上后,霍振华和阿大有默契地只喊小梦,而苏梦随便他们。 听到霍振华的声音,苏梦一个激灵,立马回神,“好!” 霍振华俯身搬板凳时,凑近了小声安慰:“你别担心!伯父吉人自有天相!” 苏梦垂下眸子,完美的掩盖住所有的神情,“我知道的,谢谢!” 她兴冲冲地来接父亲,在听到小吴说见过沈舞阳时,她就知道她的父亲肯定凶多吉少。 她努力掩饰自己的伤心和悲痛。 从被挟持上岛后,更是用憨傻的麻木自己,没想到还是被霍振华发觉了。 她叹息一声,“对不起!将你也拉入了险境。” 霍振华抬起手抚摸她。 手刚好伸到她的头顶,就对上阿大警告的视线,他讪笑着摇头,“没事!凡是总有因果,你别多想。” 他想,他被钟翠林设计和苏梦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就是他们的因果的开始。 后面的路,不管多艰难,他愿意陪她。 苏梦却没想那么多,盘坐在霍振华给她并拢来的两个凳子上,想起沈舞阳,想起引他们进来的“苏冕之”,还有八卦阵样的村落。 她想,她应该去探查一下。 霍振华看到她下地,不用看她的眸子,就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当即阻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静观其变。叔,你说呢?” 阿大点头,“不错!听他的。” 霍振华压低声音:“这里的村寨是个八卦阵,我们不能盲目的乱闯。 他们明显就在请君入瓮,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叔,......” 苏梦听得仔细。 忽然,她依稀听到有人交谈,抬手阻止霍振华,并吹熄了灯盏。 “嘘!有人说话。” 闻言,黑漆漆地屋内立马只剩下三人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那个痨病鬼到底是谁?谢奇为什么带他们回来?” “据说是那人的手下,先看看再说。” “要我说,杀了就是。看他们那穷酸样,还没沈舞阳混的好。谢奇太心慈手软了。” 第75章 你们为什么杀人? “沈舞阳那个叛徒,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真是个废物!” “别说了!让他们警觉就不好了。” 声音消失,苏梦肯定了今天见到的人并不是她父亲----苏冕之,应该是一个叫谢奇的人假扮的。 听她这么一说,阿大和霍振华当即明白。 谢奇应该就是这家的人,他们长时间与重伤的苏冕之在一起,有心算无心,将苏冕之学了个十之八九。 “哎!只希望家主还有一口气。”阿大的悲伤被黑暗吞噬,一点回响都没有。 苏梦狠狠的揉了把酸疼的鼻腔,瓮声瓮气地说:“这里分明就是狼窝,才不是外公的老家。” 先有沈舞阳直接闯去了沪市假扮她的父亲,后有谢奇假冒苏冕之不安好心,引他们来村寨。 他们为什么针对苏家? 苏家没有什么能让人觊觎的,除了几辈人积累的财富。 难道他们也想找苏家先辈藏起来的财富? 忽然,黑暗中传来阿大的声音,“小梦,刚刚那些话真的是外面的人说的?” 苏梦不明所以,自然地回答:“是呀!” 阿大倒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感慨地说:“没想到你荒废了十年没练武,听力比我还好。 哎!浪费了个练武的好苗子。” 苏梦愕然:“......你们没听到吗?” 霍振华:“没有。” 阿大也如实说:“没听清楚。” 这么说来,她的听力确实很好,应该说是这一次比阿大要强上一点。 分明出火车站的时候,他能感知到被人盯了,她却毫无所知。 这说明......说明......是不是刚刚空间多了一座山,就意味着空间升级了,同时,她的听力也厉害了些。 她绞尽脑汁给听力变强想原因,也暗暗地凝心静听,试图再试验一次。 忽然,听到有人撬门闩的动静。 她立马给阿大和霍振华一人喂了一颗解毒丸,然后佯装熟睡。 来人正是谢奇。 他逆光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眼睡着的三人,轻嗤一声,吩咐道:“该干嘛干嘛去吧! 就他那羸弱的身躯,就算是苏冕之身边的阿大回来了,我们也能随时捏死。” “不给他们再喂点毒药吗?” “不用!明天还要用上他们,可不能让他们死的这么便宜。” “沈舞阳没拿到苏家一分一毫,你信吗?” “嘁!......” 随着谈话声远去的,周围又陷入了安静。 隐隐约约能听到院子里有道轻浅的呼吸声。 苏梦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看到粉色树杈上有一人横躺在上面,当即和阿大霍振华商量,“不如将那人掳回来拷问一下。” 不然,他们在这座封闭的小岛上,两眼一抹黑,行将踏错一步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阿大动了动身子,叹息:“可惜我身体不允许,不然我早就将小村落翻个底朝天了。” 霍振华崇拜的看了眼阿大,沉声说道:“我去。” 他虽然没有阿大那般出神入化的身手,但自问掳一个村民不在话下。 苏梦将药粉递给他,“小心点!” 不过十来个呼吸,霍振华就提留着一个浑身没筋骨一样的男子进屋。 他说:“你的软筋散不错!” 他先是夸了一句苏梦,而后看向阿大,“叔,你来问。” 阿大自然没有推脱,问那人:“你们把苏冕之怎么啦?” 那人刚想怒骂,就被苏梦一阵扎在了哑穴上。 她冷声呵斥:“这只是让你不能说话,你再不听话,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懂?” 就着窗户里射进来的朦胧光线,那个男子“呜呜”两声后,发现终于能出声了,激动的声音不免大了些,“我懂。” 苏梦不耐烦的又扎了一针。 他终于老实了! “说,你们把苏家家主怎么啦?” “他应该早就死了!谢奇脸上的脸皮就是他的。” 闻言,苏梦如坠冰渊,整个人呆痴了,没有了思想,也没有了五感。 心底深处只回荡着——他早就死了,谢奇脸上的脸皮就是他的。 这么说,他们杀人还剥皮,只为了假冒苏冕之。 这些人,真,该,死! 苏梦浑身颤抖,十指蜷缩抠进了掌心里也不自知。 闻到血腥味,霍振华心痛地握住她的拳头,轻轻地摩挲,企图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阿大也备受打击,呼吸粗重,闷哼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空气顿时凝滞。 气氛压抑而悲伤。 霍振华踹了那人一脚,压低声音问:“你们为了什么要杀人?难道不怕苏家的人报复?” 那人有恃无恐,刚想大笑,眼角看到苏梦手中的银针,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当然是为了苏家的财富。 谢奇说,苏家是沪市首富,富可敌国。 如果我们得到了,就不用整日里为了生计而发愁。” “这是谢奇的主意?”阿大颤声问。 “是我们族长的主意。何况,他的外家就是我们的二伯。 二伯没能给族里尽孝,他苏家有义务奉献一切来填补二伯家的不孝。” 闻言,苏梦笑出了声,“你们可知道,你二伯家十几年前就隐匿江湖了。” “什么?你撒谎!我二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隐匿。” 苏梦不愿多说什么,继而问道:“沈舞阳呢?是谁假扮的?” “你怎么知道?他......” 他还没说完,一股铁腥味传来,声音戛然而止。 霍振华遗憾的说:“他死了。不像是咬毒自尽,奇怪!” 阿大幽幽出声:“应该是被人下了禁制。有化尸粉吧?处理了。” 霍振华诧异地看向苏梦,不说话。 直到此时,他才窥见了一点大户人家的一些手段。 苏梦毫不犹豫的掏出个小瓷瓶,动作有些机械,却依旧不见丝毫退缩和害怕。 她哽咽着说:“药材太难得,我也只有两三瓶。 哎!还要留一瓶给沈舞阳呢。我就不信了,用了化尸粉他还能蹦跶的话,我就跟他姓。” 黑暗中,响起两声轻笑声。 阿大叹息一声:“家主在天有灵,肯定会保佑你报仇雪恨的。你们和沈舞阳交过手了?” 霍振华见苏梦在忙,自顾自地说:“一枪打中了他的后心窝,遗憾的是,没死!” 阿大撑着躺下,气息有些虚,却睁着眼睛不愿睡去:“有些人的心,是会长偏的。 下次对付坏人,最好子弹上带毒药,一击必中。” 听他这么说,霍振华没说什么,但心里是认同的。 对付坏人是不用仁慈的,是以,他看到苏梦用化尸粉也不会站在某种高度去指责她。 或许,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没有苏梦和阿大这般的克制和冷静。 “叔,接下来我们还是见招拆招吗?” 第76章 那里有问题 “嗯!以静制动,他们会沉不住气的。”阿大似乎胜券在握,不紧不慢地说,“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却说着最疯狂的话,在漆黑的夜色,听起来冷飕飕的。 苏梦一声不吭地又盘坐在凳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 她哽咽着说:“叔,我爸真的没了,呜呜......” 话没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但想到所处的环境,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双手抱住双腿,脑袋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声音时而大一点,时而闷在胸腔里。 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身子颤抖着,无助而悲伤的哀鸣。 阿大仰躺着也在无声的流泪。 想当初他亲自把家主扶上了这张床,耳旁似乎还回响他的叮嘱:“其它的不重要,你一定要保护好小梦和自己,我在这里等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家主真的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只不过天人相隔而已。 霍振华就坐在苏梦的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企图给她点温暖。 他嘴唇张了又张,实在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地陪着一直枯坐到天明。 这是霍振华熬过最难熬的夜。 他从没觉得悲伤是如此的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他有种冰雪融化,阴霾尽退的感觉。 “天亮了!” 他轻轻的一句,惊醒了两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 苏梦摸了一把肿成核桃样的眼睛,羞赧地躲开霍振华的打量,“我......” “我去打水过来。”霍振华拍了下她的肩膀,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阿大叹息一声,“丫头,他是个好的。” 苏梦想都没想,就出声:“霍团长确实是个好人!” 他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刻板地阻止他们做事,只会在一旁默默地帮忙,确实是个好人。 阿大瞥了眼一脸认真的苏梦,忍不住想笑:“你呀!好了,我们都要往前看,收拾好心情,对敌吧!” 苏梦点头,拿出一瓶药膏自顾自的摸了起来。 还不忘问阿大,“叔,你要吗?消肿止痛见效很快的。” “我就不用了。”阿大撑着坐起来,仰头吃下一颗药丸。 就在这时,谢奇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瓦罐,笑得温和,“昨晚睡得好吧? 这是廋肉粥,专门给你准备的,快来趁热喝。” 他是对阿大说的。 苏梦垂着眸子,搀扶住阿大坐到桌边,和阿大对视一眼后,走了出去。 厨房里有水声传出。 苏梦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霍振华将热水倒进陶瓷盆里。 “我来吧!”苏梦抢着去端水盆。 昨晚让霍振华给阿大打洗脚水,那是在谢奇等人的注视下。 今天可不敢再劳烦霍团长了。 霍振华看了她一眼,心里苦涩,自己在她心里还是个外人,追妻路任重而道远呀! “你先洗,我过去看看。” 毕竟阿大重伤未愈,他们不放心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谢奇这等小人。 苏梦目送他匆匆的背影,心说霍团长真是个细心的男人!不毒舌的时候,看起来挺正常的。 厨房里的柴火一看就是刚刚拿回来的。 这户院子,好像很久没住过人。 没有人气! 到处都是灰。 苏梦在厨房里查看一转,进了其它两间房。 那两间房内的家具摆设都很陈旧,上面积灰很厚。 苏梦皱着眉头扫视一眼,眼尖的发现窗楞处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生疏的漆匠不小心摔落的一点漆流落下来的痕迹。 这道暗红色在灰黄色的原汁木料上很是突兀。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擦了一下。 顿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孔。 她心弦猛地一震,联想到苏冕之遇害,浑身发寒,头皮发凉,脑海蓦然跳出一个想法----这莫不是苏冕之的血液?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魔怔一般循着这滴血痕,蹲在墙根查看无果后,又翻窗出去。 终于,在后面的山石凹陷处又看到了一滴血迹。 这滴血迹颜色没有那一滴暗。 苏梦想,这应该是近段时间的产物,而不是她父亲的。 她刚伸手想去触碰,就听到一道声音。 “你在干什么?” 是霍振华。 苏梦回头,一脸凝重,“你看这里,还有窗楞上也有一滴。” 霍振华仔细地查看一番,目光忽然焦灼在院子的角落处。 “那里有问题。”他大步走了过去,“你小心点!” 苏梦也跟了过去。 只见原本平整结实的泥土地面,这一块的土松散一点。 霍振华用脚尖推开一点土,就看到了一个木质的圆盖子。 等把木盖子上面的土都推开,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那里面有死人!” 不知何时,阿大走了出来,背靠在不远处的木柱子上,淡淡地说。 霍振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拉着苏梦后退了好远,“小心病菌!我去看看。” 他回去拿了一件背心当做口罩,就要去揭盖子。 苏梦和阿大站在一起,实则是观察周围的情况。 “那个人走了?”苏梦问。 “嗯!”阿大淡淡的,情绪看不出什么起伏,“我们都要当心点,这个村落很奇怪,感觉不到人气,也没见人出来走动。” 偌大的村子静悄悄的。 要不是还能听到鸡鸭牛羊的叫声,苏梦会误以为闯入了什么禁区。 “他们也不监视我们了?奇怪!昨天那么多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苏梦嘀咕着准备找机会闯一闯。 霍振华就是这个时候爬上来了。 一出洞口,他就急吼吼地将木盖子盖起来,然后冲去水槽处仔细的洗手洗脸。 “什么情况?”苏梦很是好奇,他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怎么也会变了脸呢。 霍振华嘴里含着水,“咕噜咕噜”地簌口,喷出来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怀疑那里面死去的人才是这家的主人。 六个大人四个小孩,其中两个老人,他们应该是在八九年前遇害的。” 如此说来,那个谢奇也是个假的,真的已经死了? 苏梦震惊得看向阿大。 阿大挑了下眉,叹息一声:“或许是我们的到来害了这家的主人。 听家主说,这一家人和他外家的关系最好。 你说,他们是含冤而死,还是自己蠢死的?” 苏梦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院子一角露出了点的衣角,手中银针一弹,划过一道银光飞射了出去。 下一秒,有人痛呼出声:“你们......是我。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我都伤。你也不管管?”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阿大说的。 阿大瞪了苏梦一眼,“不要调皮!这里不是自己家里,我们总要给家主点面子。” 谢奇听到阿大如此斥责苏梦,错愕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大气的挥了挥手,“他人小不懂事,算了!我们出去走走?” 第77章 太极图,天地变色 “好啊!”阿大从善如流。 霍振华适时地递过去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用这个轻松点。” 既能当拐杖,也能当武器。 苏梦紧走两步,也凑了上去,靠近谢奇的时候,状若无意的弹了弹指甲。 对付敌人,她从不手软。 钟翠林尝过的断肠催魂散,他也应该尝一尝。 她的小动作没人注意。 得逞之后,她无意中看到五米远外的围墙里有人偷窥。 触及到她的视线后,连忙躲避,响起一连串关门声。 原来相邻的院子里是有人的,但为何没看到炊烟,也没听到人声? 苏梦百思不得其解。 谢奇带着他们沿着一条直通村子中心的石板路走走停停,还不时地解说墙壁上各种图画的历史渊源。 他和阿大俩人,一个热心的解说,一个专心的听,时而附和几句。 没有人会想到,在如此平和的气氛里,却暗藏杀机。 阿大想趁机了解地形。 谢奇想以此震慑阿大,并探究他们的底细。 可阿大滴水不漏的打着太极。 苏梦和霍振华两个小跟班,一直紧随其后,默不作声。 村子正中央的平地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 太极图的正中间,镶嵌着一黑一白两颗珠子。 谢奇平静地看了眼阿大,率先朝太极图上走去。 阿大明知他不怀好意,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苏梦刚想抬步,就被霍振华挡住。 他俯身过来,凑近她的耳朵说:“我上去!你在外面盯着点。” 苏梦抬眸就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看到里面蕴藏着的关心和温柔,怔愣了一下,刚想点头。 忽然,一道耀眼的光亮直射过来,亮得她不适的眯了下眼。 霍振华忍不住抬手在她睫毛上抚过,拍了下她的肩膀,走了。 苏梦睁开眼时,正看到他高大的背影,一步步走进光圈,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犹如神袛般神圣。 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莫名的不想站在光圈之外。 她的脚步声很重,引得最前面的阿大和谢奇一起回头。 阿大蹙眉看向苏梦,“你个小孩子上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霍振华惊讶回头,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叹息一声,抓住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说:“想跟就跟紧了!” 谢奇双手背在背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朝远去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到了这里,岂有不来太极图看看的道理。 小伙子,精心感受下八卦阵的力量吧。” 苏梦心里一紧,迈出的步子似乎沉重了些,“这里有重力?” 她故意傻乎乎的问。 谢奇抿唇不语,转身朝太极图走去。 霍振华也感觉到了此处磁场不对,仿佛空气忽然从液态渐渐变成了固态。 有点步履维艰了。 “你还好吗?”他神色凝重,但迈出的步子比苏梦要轻松许多。 他抓成她的胳膊改成了牵着她的手腕,关切地说:“要是受不住就回去,嗯?” 苏梦郑重的点头,“我知道!我想我能走过去。” 霍振华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嘴角微勾,扫视一圈,基本上确定了他们的阴谋。 “小心阻击手。” 他用气音在她耳旁说的。 苏梦下意识侧头看向他。 电光火石间,就是她这么一扭头,脸颊正好擦过霍振华的嘴唇,感知到他柔软温热的唇瓣,以及如细钢丝球一般的胡茬,脸颊留下细微的热辣感。 “你......我......快走!” 她慌乱的说了几个字,拉着霍振华一顿猛走,很快就追上阿大和谢奇。 谢奇惊讶地看向追上来的两人,由衷的伸出大拇指,“到底是年轻人!” 阿大笑着,视线从他们交握的手上扫过,不动声色的站在苏梦的身前。 因为阿大挤在了前面,苏梦朝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太极图正中央的珠子上。 一脚踩着黑色的珠子,一脚踩着白色的珠子。 就在这时,谢奇背在后面的手陡然扬起。 似乎要发号施令。 霍振华一步跨过去,一手将之锁喉,一手扳断了他高举的手,将他推到了前面,挡住了狙击枪。 “啊~” 谢奇高亢的惨叫声响起。 随之而变化的是头顶的风云。 原本晴空万里,无风也无云。 刹那间,山村上空乌云叠叠层层,眨眼间就遮天蔽日。 山风呼啸,树林哗啦啦作响。 空气沉闷而压抑,比刚进入太极图更加的凝重。 “出什么状况了?”谢奇惊恐地看着天色,停止了惨叫,怒吼出声,“你们给我滚出来!我要让他们死!立刻!马上!” 阿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但依旧淡定。 他掏出枪,精准的捕捉到隐在不远处树杈上的狙击手,嗤笑:“这点小伎俩,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呵!” 枪响。 不远处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此时,山村里犹如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谢奇听到了远处的异响,又是一声怒吼:“不可能!我以自身入阵,势必要除了苏家人。 给我开枪!打死他们!” 黑暗中又是一声枪响。 谢奇倒地! 霍振华和阿大对视一眼,两人背靠背将苏梦挡在后面。 他们在黑暗中如狩猎惯了的老猎人一般,一枪一个,不声不响的收割猎物。 外围的枪声停止,霍振华第一时间看向苏梦,“苏梦!” 苏梦弱弱的出声:“我很好!放心!”就是不能动而已。 原来,她两脚踩上黑白珠子后,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流从脚底板窜上百会穴。 而后,天地变色,空间震荡。 这次震荡的幅度前所未有。 好像要把她左右不对称的脑浆摇匀,摇的她头昏眼花,骨头散架,身子发软。 却奇异的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定住了,也发不出声音。 直到霍振华喊她,她才感觉脱离了某种桎梏。 她看了眼又变成了一团浓雾的空间,试探着朝阿大和霍振华靠近,颤声问:“你们没事吧?天怎么变了,好恐怖!” 话刚说完,一缕阳光穿过浓厚的黑暗,射了进来。 霍振华拉过她的手,温声安抚:“没事了!天亮了!” 阿大拄着粗木棍子,一手拿枪,上下打量着苏梦,语气带着释然,“还好你胆大,我都怕你捣乱哭泣呢。 走了!周围的危机解除了。” 说话间,光明驱散了黑暗,头顶的乌云也飘散开来。 熟悉的太阳差不多移到了头顶。 鸡鸭牛羊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安静的小山村响起了开门声、小孩追逐声。 还有几缕炊烟扶风直上,融入了头顶的山风里。 他们才走下太极图,就听到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从每一条直通村中心的小道里传出来。 不多一会儿,他们就被一个个手拿扁担、棍棒、锄头等的村民围住了。 苏梦:“......” 他们要干什么? 第78章 村里的诅咒 霍振华挡在阿大和苏梦面前,背脊笔挺,神色凝重。 他沉声说:“叔,万一他们不讲理,务必请你先带苏梦离开。” 阿大还没说什么,苏梦不同意了,“你呢?不!你带叔一起走,我垫后。” 霍振华刚想争辩,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 他扔下拐杖,朝他们作揖,“贵人,谢谢你们帮我们解开了村里的诅咒。” 诅咒? 苏梦满头问号,看向阿大。 阿大皱着眉,探究的看向围着他们的人,“什么诅咒?你们能说说吗?还有,谢奇是怎么回事?” 老者拄着拐杖,叹息一声,继而,眼神变得幽远。 他说:“那是九年前的夜晚,谢奇家传来一声惨叫后,我们发现我们整个村子就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听到了惨叫,自然想出去一探究竟。 但他们发现,他们竟然走不出自己的院落,也听不到其他人家的声音,仿佛整个村子以院子为单位,被人圈禁了。 有人为了生活,不得不闯一闯,然而,每每他们走出院门,就像是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 出不去! 有人想到了遁地,企图打造地道,从地下走。 可才挖掘不到两天,就被人发现。 “你们说的谢奇家,就是被人发现了挖地洞,而被残忍地杀害了。 他们被杀的那一天,我们听到了惨叫声,也听到了那人警告的声音。”老人补充道。 “那人是谁?你们看到过没有?”阿大见多识广,对这些奇人异事表现得很淡定。 老者半眯着眼回忆,忽而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妇人,她指着一户人家说:“他家里的小子就投靠了贼人。 后来,我们的吃食都是由他家的小子带人投递的。” 苏梦嗤笑:“这么说,你们应该感谢那个贼人没有将你们饿死呀。” 只不过,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布局这个小山村,是为了什么。 听苏梦这一说,好几个妇人出来哭诉。 “他们不是怕我们饿死,而是掳走了我们家的男丁,说是给他做事的报酬。 如今,我们家那些人不知道是生是死,呜呜......” “他们那些丧心病狂的,一个月给我们送一次粮食,我们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一日只能喝点稀粥续命而已,呜呜呜...... 我们原本田有地,还能出海捕鱼,谁要他们的施舍,呜呜......” 原先出来说话的老者再次上前作揖,“我是这里的族长,我代表族人厚着脸皮请各位好汉帮忙解救我们的家人,老朽这厢有礼了!” 闻言,苏梦三人相视一眼,眼底的惊讶和疑惑如同一辙。 要是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是族人,那他是不是下令杀苏冕之的人? 阿大激动得嘴唇哆嗦,手里的拐杖朝一旁倾斜了一下。 他凝视着老者,“族长,请问十年前的苏冕之怎么死的?” 老者探究地看向阿大,眼里的迷茫不似作假,“你是苏家人?不是你们苏家人接回去了吗?走的时候可热闹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听说还给了谢奇家几大百呢。” “我们送他上了船的,他怎么会死?” 苏梦越听越迷糊了。 合着苏冕之十年前,也就是阿大回去后不久就痊愈回去了。 然而,阿大斩钉截铁地否定,“不可能!我家家主断了一条腿,就算是回沪市最好的医院,至少也要半年才能行走。 你们看到的不可能是家主,而是......” 苏梦佛至心灵,立马接音:“那是沈舞阳。只有沈舞阳在十年前无缝衔接了苏家家主的位置。” 可这么一来,苏梦更加糊涂了。 沈舞阳出现在这里,那她的父亲呢? 难道真如那人所说,被谢奇杀了剥皮了? 苏梦恨得牙痒痒,转身就朝倒在太极图中央的谢奇走去。 就算他死了,他也应该尝一尝父亲的痛苦。 “小梦!” 霍振华担忧的喊了一声。 苏梦摆手,“我去看看谢奇那个恶鬼。” 她冰冷着一张小脸,满身肃杀之气,一步步走上太极图。 附近有妇人小声议论,“她怎么敢进去?万一触怒了神明,可是要遭惩罚的。” “小伙子胆子太大了!快下来,万一又触动了禁制,害了我们可就不好了。快下来!” 阿大盯着对面的族长,不言不语。 霍振华警惕地看着众人,摆开了架势,蓄势待发。 苏梦充耳未闻,一步步走到谢奇身边,一脚踹了过去,感觉到脚下的柔软,心里诧异,连忙跑了过去。 “谢奇还没死。他没死?” 听到苏梦的声音,霍振华端着枪不可置信地跑了过去。 谢奇的左胸口已经被血染红,衣服上一个洞口显示那一枪的确穿过了他的心脏。 “他真的没死!” 霍振华探了下他的鼻息,又按向他的右胸口,抬头对苏梦说:“你背过去。” 苏梦怔愣了一下,当即转身,面向村民。 阿大也走了过来,看到谢奇左胸上裸露的枪伤,气笑了,“这他娘的又是一个心长偏的人。看看他的脸皮到底是不是真的?” 霍振华没做声,却熟练地摸向了谢奇的耳后,配合苏梦提供的药水,不多久,一张面皮被撕了下来。 人群骚动,有人跟着族长走近。 “嘶!他是谁?他不是谢奇。” “他怎么戴了面具,怎么就喜欢活成别人的样子。” “不好!我们的家人会不会也被人害了?万一被人变成了他的脸怎么办?” 这话一出,人群更加不安了。 族长颤巍巍地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被他们带走的人。 大家听说我说,老人小孩都留守在家里,其他人分作四组,两队并做一组,一起行动。 有情况就按老规矩发信号,大家一起行动。务必要将家人找回来,也要帮死去的人报仇。” 苏梦看向指挥若定的族长,靠近阿大问:“叔,你说这个族长的话可信吗? 他还没说那个神秘人是谁呢?” 阿大一手拄着粗木棍,一手拿着枪,犀利的视线扫过背对着他们的老族长,平静的说:“静观其变!”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量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霍振华手里拎着“谢奇”走了过来,他说:“我会注意他的。” 苏梦感激地说:“谢谢!” 继而,她回头又好奇地打量太极图。 太极图中央的珠子不见了,她明显感觉到没有了先前压得人迈不开步子的重力,空气也流畅了起来。 难道那两颗珠子是支持某种阵法的关键? 第79章 这是野鸡 忽然,苏梦想起奶奶说的,“这种珠子有七颗,分别是橙黄红青紫黑绿七种颜色,它们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苏梦心里想着已经融入空间里的那颗橙色珠子,貌似和这两颗黑白的珠子差不多大。 而那两颗化身空间的水滴吊坠,合起来好像也是那么大。 这么说来,她机缘巧合得到的橙色珠子,还有这次的黑色珠子和白色珠子,有可能就是奶奶所说的七色珠子之一。 可是,她却多得到了白色的珠子,这是为什么? 苏梦好奇地想着,放出点意识想看看空间的变化。 然而,空间还是一团浓雾,看不清。 “小梦,小梦?走了!” 听到霍振华的喊声,苏梦瞬间回神,这才发现霍振华还拎着一个人。 她眸子一转,惊讶地问:“你是想带回去再问问?” 霍振华点头,“能问多少问多少。” 这种罪大恶极的人,他本来想任其流血而亡算了,但想到苏梦悲痛的样子,更想知道那张相似于苏冕之的面皮是怎么回事。 或许,老天开眼,苏冕之命不该绝呢。 阿大看向苏梦,“你想办法给他留一口气,我总觉得家主就在附近,他没有死。” 能当上苏家的家主,武力不是很强,但智商情商绝对不低。 “谢奇”没有伤到要害,苏梦给他简单治疗后,轻叹一声:“呵!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救治仇人,也是出息了。 好了!他可能要等六个小时后醒来。 叔,你在家里养伤,我去外面转转,如何?” 她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苏冕之的线索,也想去看看被掳走的村民。 她还存了点私心,那就是岛上植被太丰富,她想薅一点。 阿大躺在窗边的摇椅里,腰间别着枪。 经过早上的折腾,他确实没力气行走了。 于是摆了摆手,“你去吧!小心点。” 霍振华也跟着起身,“我陪她去!” 昨天来的时候,有几条船的敌人,他可不敢让小姑娘独自出去。 他从弹夹里倒出一半子弹给阿大,“叔,有情况就开枪,我必定第一时间回来。” 阿大默默的收下,眯着眼摆手。 出了院子后,苏梦跟着霍振华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他们朝族长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说,这些村民说的诅咒是真的吗?太匪夷所思了。”回想起来,苏梦还以为在听神话故事呢。 霍振华郑重地说:“民间的一些奇异传闻,有真有假。 但他们那么多人异口同声,应该做不了假。 我们先跟上去看看他们的家人是否真的被人掳走就知道了。” 如果他们只是因为村里有枪的人都被他们干趴下,为了活命而捏造的谎言。 他们......定不饶恕! 苏梦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毕竟,坏人的脸上没刻上坏人两个字。 霍振华的追踪能力是一流的。 不出十来分钟,就追上了族长等一行人。 “族长一伙人就在前面。”霍振华给苏梦撩开路上的刺藤,关心的问:“还走得动吧?” 苏梦抬眸,“能!” 要是他少关注点她,她还能薅一点药材进空间,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她不敢! 她依旧怂得很! 忽然,苏梦看到一只野鸡从草丛里飞出来,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就飞向了路的另一边。 “喂!你先跟上去,我捉了野鸡今晚吃。”苏梦想到曾经移栽了四颗药材进空间,就能让空间里多出一座小山包,她想如法炮制,以野鸡做幌子。 可霍振华笑着看向她,“你会捉鸡吗?我去!” 苏梦瘪瘪嘴,哼!谁不会捉鸡?想当初她爸没出事的时候,有时间就会带她进山打猎。 那时候,她可是当做苏家继承人培养的。 骑射功夫那些都有涉猎。 唉! 她叹息着朝前走去,还不忘警惕地周围。 忽然,余光看到荆棘丛里几点红色,呼吸一窒。 那是成熟的人参果实。 她想也没想,跳起来攀着路旁的树枝就荡了过去。 才落脚,就踩在厚实的枯枝落叶上,像是踩在好几层波斯地毯上一样绵软,感知不到坚硬的地面。 只有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才会存在上百年份的人参。 她扫视一圈,用意念包裹,将整株的人参送进了还是一团浓雾样的空间里。 收获了一颗大的,又如愿得到了两颗年份小点的。 听到霍振华的脚步声,她匆忙挖出最后一颗五十年份的,朝霍振华的方向“嘘”了一声,“我在这里!” 好在霍振华也发现了她,好奇地看过来,“你怎么到那里面去了?” 那是被荆棘丛包围的一块空地,苏梦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里面,就如同仙子误入了凡间,荆棘丛上黄色的白色的小花,都是她的点缀。 “等等!我这就出来。” 她如来时一般,从高高的树枝上荡了出去。 吓得霍振华下意识丢了野鸡,一把接住飞跃过来的人。 “你怎么这么大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他牢牢的圈紧了苏梦,感知到臂弯里细小的腰肢,生怕再用力一点就折断了它。 于是,稍微松开了些,还特意叮嘱:“站稳了!” 苏梦惊得往后退,一手又抵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羞红了脸,扭过头不自在地说:“谢谢!” 霍振华收回手,轻笑出声:“这么厉害!今晚奖励个鸡腿。” 他的尾音带着勾子,伴随着他磁性的声音,波浪似的一浪接一浪撞进她的心房。 苏梦忽然觉得,心脏如被电流电了一下,一颤一颤的,带着点酥麻的感觉。 她红着脸,指着挣扎着想飞走的野鸡,“快看你的鸡,要飞走了。” 霍振华幽深的眸子凝视了她一秒,笑着拎起野鸡,咬辞十分清晰:“这是野鸡。” 苏梦一脸懵,“我知道呀!” 转而,她举起手里的人参,“你看,我挖到人参了。” 霍振华跟在她后面,看她的马尾一摇一晃,心里默默的唾弃自己,看来是自己年纪大了,心黄了! 小姑娘明显就是一张白纸,让他不敢亵渎,想保护! 狠狠地保护!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闻到了熟悉的海风。 族长带领的一群人围在沙滩上。 这处呈U型的港湾,应该就是他们停船的地方。 可偌大的港湾没有一艘船,他们围在沙滩上七嘴八舌的。 甚至有人爬上附近的石壁,试图眺望。 苏梦看了眼地形,和霍振华同时指向右手边的高山。 这处应该是岛上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能俯瞰整个海岛。 “这处山脉太高太陡!为了节省时间,我准备从这边攀岩上去,不如你先回去等我?”霍振华想到她毕竟是没经过训练的女生,攀岩太危险了。 苏梦环视一圈,黑色的眸子滴溜溜转了圈,欣然同意,“好!我等你。” 第80章 山洞 能独自行动,是苏梦求之不得的事。 霍振华为了更好的勘察去攀岩,她就去岛的背面吧。 苏梦一路走,一路用意念收割药材,还时不时地收获几只飞到面前的野鸡和呆萌地打量她的野兔。 还和那只挂在树枝上挑衅她的猴子杠上了。 猴子叽里呱啦的朝她乱说一通,见苏梦不理它后,它又朝苏梦扔石子、扔松子球,还吐口水。 苏梦烦不胜烦,掏出了弹弓。 也就在此时,岛的某个山洞里,因为苏梦等人误打误闯解除了村里的诅咒,黑袍人被反噬后悠悠转醒。 他撑着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的血迹,漆黑的眸子幽幽地望向洞顶,眼里的冷笑缓缓蔓延到耳后。 继而,他“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惊醒了山洞里的蝙蝠,一个个黑影从山洞深处飞出来,盘旋在他头上。 而后如有灵一般,飞向了悬挂在半空中的一个铁笼子。 它们不顾一切的撞击铁笼子。 铁笼子摇来摇去,终于摇醒了笼子里的人。 隔得远远地,黑袍人似乎能清晰的看到那人眼皮轻颤,即将清醒。 他捂住胸口干咳两声后,自顾自地说:“你苏家的人终于来了,你高兴吗?” 笼子里的人用力睁开眼,起皮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而后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终是没能发出声。 黑袍人冷哼一声:“你们苏家人还真有能耐,居然能破得了我的天煞阵。 你说,是你苏家的谁来了?你二叔还是你的女儿? 哦!你女儿应该被沈舞阳整死了吧。 那就是你的好二叔。 可你的好二叔,那个苏家太子爷,应该是不会管你的死活的。” 听到这里,笼子里的人,也就是苏冕之终于又睁开了眼,艰难地憋出一个字:“不!” 说出这一个字,似乎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他如中了软筋散的武者一般,肉眼可见的瘫软在笼子里,腰杆塌陷,脑袋耷拉。 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就如一滩烂泥。 自从阿大离开后没回来,他就预感,阿大可能遇害了。 那么,他的女儿也有可能......遇害。 可听到沈舞阳害死了他的女儿,他心里仅存的那点绕行,瞬间就分崩瓦解。 命运如此不公,妻子死了,女儿死了,襁褓中就被送走的儿子也不知生死,他......似乎活着没多大意义。 不如......死了! 念头才落下,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 浑身萦绕浓浓的死气。 惊得围绕他旋转的几只蝙蝠尖叫一声,遁逃了! 黑袍人撩开眼皮,似乎很乐意看到人在死亡边缘挣扎。 他冷冷地说:“只要你说出绿色珠子的下落,我就放你回家。 或许还能来得及救你女儿,说不定你女儿还在等你呢。” 苏冕之不断下沉的意识听到“女儿”二字,稍微清醒了些,呼吸也变得清晰了点。 黑袍人“呵呵”笑着,正准备再刺激他,就看到洞口冲进来一个人。 他远远地匍匐在地,颤声说:“谢奇失败了!” 黑袍人怒目圆睁,右手高高扬起,似乎要击毙那个男子泄愤。 然而,他才提气用力,胸口一痛,猛地又喷出一口血。 而后冷静地命令:“我知道了!务必将村民拘在岛上,不得外出。” 此处离东南军区才一天的航程,他可不想招来军队。 地上的人“嗯”了一声,继续汇报:“主子,沈舞阳回来了!他没带回一分一毫,还受了枪伤。” 闻言,黑袍人豁然起身,一掌拍碎了身下的座椅,“蠢货!去看看后面有尾巴没有。” 受了枪伤,不是惹了道上的人,就是招惹上了部队的人。 那个蠢货还有脸跑回来,就不怕被人尾随而掏了老窝? 地上的人走了,苏冕之的气息越加的平和,似乎周身的气息还散发出愉悦。 黑袍人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出绿色珠子的下落,否则,你苏家人一个都别想跑。” 而此时,苏梦正恼怒地追着那只猴子,跑到了离山洞一百米远处。 忽然,她看到一个人突兀地从山石里转出来,吓得一头撞上小猴子的屁股上,“见鬼了!” 小猴子也呆愣地看着那人,嫌弃地朝她比画一通,而后一蹦一跳地跳向那山石顶上。 苏梦无语的擦了把额头,悄然靠近。 走进了些看,才知道那是大自然巧夺天工雕刻的一块与山体连成一体的大石头。 而大石头底部与山体相隔五十公分,它后面就是一个两米来高,三米宽的洞口。 阴凉的气流从洞里流窜出来。 苏梦不禁打了个寒战,莫名地浑身紧绷,头皮发麻,默默地握紧了手枪。 洞内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 但苏梦觉得,她的腿脚有自己的想法,控制不住的想靠近,想走进去。 似乎里面有什么魔力在牵引着她。 她想,那人从这里出去,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或者是他们在里面做一些什么秘密的事。 她应该去......看看。 她放轻脚步、循着山洞的洞壁走了进去,把五感放大到极致。 终于,她捕捉到了人声,很遥远,很模糊。 苏梦心里一喜,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十几分钟后,听到了前方有人在说话。 “你说,要是你死了,你苏家就真的绝后了。 你捂住那个秘密有什么用呢? 只不过一颗珠子而已,那原本就不属于你苏家的。” 闻言,苏梦心神一震。 这么说来,里面有她苏家的人。 他在逼问什么珠子,到底是苏家的谁在里面呢? 苏梦刚想靠近点,就听那人又说话了。 “你说沈舞阳都回来了,他肯定将你苏家的家产都败光了。要是你识趣点,我帮你问问你女儿的下落。” 空气突然安静了! 山洞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苏梦捂住“怦怦”乱跳的心,生怕它的异响惊动了说话的人。 他好像......似乎......应该在跟她的父亲说话。 她的父亲应该还活着。 真好! 父亲还活着! 苏梦眼睛胀痛,努力平复呼吸,悄悄地朝不远处的转角靠过去。 只见昏黄的油灯下,一个全身罩在黑袍里的人坐在青石台阶上,背后是一张粉碎的木椅子。 他撑着脑袋仰头看向半空中的笼子,眼里的无奈和偏执近乎实质。 这么看来,笼子里那团黑影就是她的父亲。 苏梦舔了下流进嘴角的泪水,指甲用力抠进手心里。 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攥紧,几乎碾碎成渣。 原来,她的父亲被人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呀! 她放开五指,吹飞手心里的软骨散,视线焦灼在半空的笼子上,余光却没放过那个冷静的疯子。 忽然,黑袍人鼻翼扇动几下,扭过了脑袋...... 第81章 他是谁? “啊啾!” 黑袍人摸着鼻子,扭头朝洞口看过来,深呼吸几口,自言自语:“味道怎么不对?”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如x光一般在洞内巡视,嗤笑出声:“看样子进来了只老鼠。”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放在胸前,食指和大拇指用力的摩擦,发出biu、biu声。 每biu一声,苏梦的心脏就颤抖一下。 莫名的生出自己的小心脏被他捏在手指间一般。 似乎他稍微用力,她的小心脏就会粉碎成灰。 即将被他沉重的步子碾碎成泥。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周围的空气似乎也稀薄了许多。 呼吸变得困难。 苏梦知道,此人和阿大一般,是个练家子。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她的空间还在升级中,她有可能立刻丧命。 苏梦强忍住想逃离的冲动,脑门上浸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膝盖发软。 她死死咬住嘴唇,抬起了枪,瞄准。 就在她将扣动扳机的时候,笼子里的人忽然出声:“那颗珠子原本就是我外家祖传的。 你去杀了沈舞阳,我告诉你它在哪里。” 闻言,苏梦惊得张大了嘴,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脑海里不断回响刚刚那人的声音,心跳到了嗓子眼。 泪水,无声的倾泻而下,嘴角却高高地翘起。 这是父亲的声音。 就算是时隔十年,依旧熟悉得如同昨日事。 真好! 莫不是父亲感知了她的存在,故意出声引起黑袍人的主意? 她就知道,父亲一直都是睿智而慈爱的。 黑袍人顿住,扭过脑袋不屑的笑了:“你倒是激灵! 是不是感知到了陌生的气息,以为有人来救你了? 呵呵!小小蝼蚁而已,也值当你赌一把?” 苏冕之伸出五指,抓住笼子上的铁栅栏,平静的看着黑袍人:“黑袍使者,只有你们这种藏头藏尾的人才是阴沟里的臭虫。 你的天煞阵被破了,你受伤了吧?你心慌了?” 说话的同时,他旋转铁笼子面向黑袍人,嘴角那抹嘲讽赤裸裸的。 见此,黑袍人呼吸有刹那的紊乱。 他转身指着苏冕之怒骂:“想找死......” 苏梦就是这个时候出手了。 “砰!”的一声响,一枪对穿了黑袍人左后心。 黑袍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左胸口飚出去的血珠,惊愕、愤怒,而后扬手就要攻击。 然而,因为先前天煞阵被破反噬的内伤和苏梦洒出去的软筋散,他反应比寻常迟钝了一点。 可苏梦一点都不敢迟缓。 第一枪还没飞到目标处,第二枪就对准了黑袍人的脑袋。 而后,她想起了左胸中枪没死的沈舞阳,又朝他的右胸口补一枪。 呵呵!三枪下去,就算是魔王传世,他也要下地狱。 黑袍人踉跄着原地转圈,指着苏冕之的手指旋转过来,指着转角处的苏梦,一脸的不可置信:“苏......家.....人......” 话没说完,砰然倒地。 苏梦如释重负,站在转角处扫视一圈,向苏冕之飞跑过去。 她仰头看向半空中的人,嘴唇开开合合好几下,才哽咽出声:“爸~” 苏冕之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而后指着黑袍人,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才憋出两个字:“......珠子。” 似乎,刚刚的对峙,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话还没落音,他的手指缓缓地从铁笼子上滑落,手臂无力的垂落,脑袋也耷拉下来,脸色呈现死灰色。 苏梦惊骇大叫:“爸~” 十年不见踪影,这才刚见面,还没说上一句话,父亲这是......油尽灯枯吗? 苏梦不敢多想,如小丑一般在铁笼子下跳跃记下,试图取下它。 而后又如无头苍蝇一般,在不足四五十个平方的小空间里寻找放下铁笼子的机关。 然而,她什么都没找到,好像那个铁笼子就是那般被人轻巧的挂上去一般。 苏梦咬咬牙,用枪瞄准铁笼子上的挂钩,试图打落铁笼子。 然而,有她拳头粗的挂钩,并不是那么轻易能打断的。 且子弹撞上铁挂钩溅起的火星,系数都落到了苏冕之的身上。 看到他因为烫伤眼皮微微颤抖,苏梦提起的一颗心稍微放下。 还好!父亲只是昏迷了过去。 想到他说的“珠子”,苏梦拿出化尸粉,走向了黑袍人。 从黑袍人身上搜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一颗紫色的珠子,还有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 当她拿出紫色珠子的那一刻,莫名地又听到了脑海中那道似乎来自荒古的声音:“终于集齐了五颗!” 苏梦一脸懵的看向还是一团浓雾的空间,刚想把紫色珠子放进口袋,蓦然觉得手心一凉,紫色珠子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空间剧烈震荡,犹如海盗船一般摇摇晃晃。 苏梦捂住生疼的脑袋,踉跄间,手里的化尸粉倒在了黑袍人身上。 闻到刺鼻的气味,她清醒了几份,浆糊一般的乱糟糟的脑子里,忽然想起高台上的木椅碎屑下面,有个类似于钥匙的插孔。 或许那就是机关。 苏梦心里一喜,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因为激动,也因为空间升级引起的身体不适,上台阶的时候,她手脚并爬,狼狈却欣喜的插入钥匙。 一阵“咔咔”如纱布摩擦金属管子的声音后,铁笼子缓缓下降。 苏梦站在铁笼子下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去迎接,。 泪流满面,却欣喜若狂,嘴里一直呢喃着:“爸,我们回家!” 苏冕之眼皮轻颤,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意识又一次陷入昏迷。 * 霍振华真不愧是东南军区的兵王,只不过半个小时就攀上了顶峰。 此处是岛上的最佳瞭望点。 不说深山腹地里村落,就是离此处最远的东北方向的大型港口,都尽收眼底。 有一队村民正在山林间朝港口行走。 忽然,他们被人堵住,继而发生了冲突。 霍振华刚想过去查看,就听到了枪声。 一连三枪,就在他左后方十里路的地方。 他心神一震,漆黑的墨子如远山浓雾一般黑沉沉的,心头闪过苏梦的脸,瞳孔收缩。 难道她对上了沈舞阳? 想到诡异的沈舞阳,霍振华在山林间蹦跑跳跃得又快了很多。 就算是调皮的小猴子也追不上他矫捷的身姿。 可一直到山洞附近,都没发现苏梦的身影。 “苏梦!” 才喊了一声,就听到了苏梦的哭声。 他走进山洞,正看到苏梦从铁笼子里扶着一个人出来。 “苏梦,我来了!”他几步走上前,帮忙喂水喂药。 一点都没嫌弃苏冕之身上的臭味和脏污。 只疑惑地问:“他是谁?” 苏冕之是昏迷的,脸上敷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垢,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 “是我爸。” 苏梦颤抖着撩开苏冕之额上垂下来的头发,看了眼衔接完好的头皮,放声痛哭起来。 还好!他的脸皮没有被剥下来。 紧接着,她拉下苏冕之的衣服,看到肩胛骨上蓝色的水滴状印记,慌乱的心终于归位。 “我终于找到我爸了!” 霍振华看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心里酸涩难忍,鼻腔酸胀,也红了眼。 第82章 他不会有事吧? 苏梦的三声枪声,不但惊动了霍振华,就连躺在摇椅里的阿大也惊得弹跳了起来。 “小梦?” 他下意识以为苏梦出事了,起身就要走,可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谢奇”,抬手就是一枪。 心偏的家伙!早就应该下地狱了。 这一枪,惊得村落里留守的人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也惊得外出寻人的村民纷纷回首,看向村子的方向。 “族长,这次的枪声好像是从村子里传出来的,我们快回去。” 他们这支队伍没发现失踪的亲人,反而听到了枪声,更加的慌乱,只想快点回去。 族长急的说话都哆嗦了,“我们回去!” 另一边,霍振华和苏梦也听到了枪声。 “是村子里。”霍振华拧眉。 “不好!叔有危险。”苏梦拉起苏冕之想要背起来就跑。 可霍振华比她先一步背上了苏冕之,率先走了出去。 苏梦尴尬的抓住霍振华:“唉~我自己来吧!” 苏冕之常年被关在铁笼子里,头发板结,衣衫褴褛且骨瘦如柴,一身气味很是难闻。 她不想麻烦人家团长。 霍振华却一个眼色都不给她,淡淡道:“前面带路。” 进山洞时小心翼翼,出山洞时可谓是拉开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可不曾想,阿大的速度比他们更快,感知比他们更敏锐。 “小梦?” 他们才出山洞,阿大如一股风一般,就飘到了他们跟前。 苏梦惊喜地上前扶住身形摇晃、气息不稳的阿大,像个小孩一般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喜悦,“叔,我找到我爸了!” 阿大瞳孔猛缩,视线锁住霍振华背上的人,嘴唇哆嗦得厉害,就连声音都变哑了些,“他,他真的是家主?” 霍振华毫不掩饰对阿大的崇拜,高兴地点头,“肯定是的!他有你们苏家的血脉特征。” 闻言,阿大被泪水清洗的眸子更亮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苏梦吸溜几下鼻子,仰头问阿大,“叔,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爸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器官有些衰竭,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必须马上就医。 而且,你的身体也需要医治,不能再劳累了。” 她将自己的手指悄然从阿大的脉博上撤离,叹息着又倒出几粒药给阿大。 阿大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年轻了不少。 他拿枪的手臂用力挥动,豪气的说:“走!先去抢条船。” 霍振华指了个方向,“东北方向有个港口,那里的船只多。 不过,我们几人需要乔装一番。” 他不说,苏梦也准备换个装扮。 同时,苏冕之也需要找处小溪清洗一下。 要是空间能打开的话,她早就在铁笼子落下来的时候,带他去了空间,方便他休息,也方便他们撤离。 可等苏梦三人假扮成老族长带领族人前去寻亲,半路上却遇到慌不择路逃回来的村民。 他们看到“族长”,如看到了救兵,一个个苦着脸上来告状。 “族长,我们看到了失踪的那些人。” “可那些恶棍不让靠近,还将强子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也抓了去干活。” “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呀! 强子几人刚去就被人用皮鞭抽打,打得血淋淋的也要干活,造孽呀!” “族长”阿大干咳一声:“你们回去喊人,我过去交涉。”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痛哭流涕的村民立马得令,走了。 霍振华拿起望远镜看了会儿,一脸凝重,“我看过了!只有这个方向有船只。 但下面是个黑工厂。 我们抢船可能有点不现实。” 凭他们三人,加上一个昏迷的苏冕之,就算是抢到了船,也冲不出包围。 此处小岛离陆地太远,他们没有联络工具,也无法请求最近的东南军区支援。 “那就跟他们拼了!” 苏梦害怕苏冕之病情恶化,自己身上却没有营养液等必须的药物。 她拳头紧握,“我们等天色黯淡些,再摸进去看看有没有电话机。 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用药粉了。” 他们以少对多,生死攸关的时候,用些毒药应该不伤大雅。 苏梦这么说,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阿大极是赞成,“我看行!” 霍振华习惯性的不出声了。 * 夜幕中,白日嘈杂的港口安静下来,唯留下山脚下一幢二层的楼房最是明亮。 “我先下去查探。”霍振华丢掉手里的鸡骨头,几个闪身就消失在树林中。 阿大喊了声苏梦,“你别担心!那小子的身手不错,摸进他们的办公楼是轻而易举的事。” “叔,我没有担心!”苏梦收回视线,就着迷蒙的月色走进山洞。 她查看完苏冕之的情况,还给阿大把过脉后,就安静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另一边,霍振华从山上下来,直奔黑工厂的办公楼。 傍晚的时候他就看好了,留守办公楼的人不多,只有三人。 霍振华顺利的找到了他们的无线发报机。 刚好,东南军区的大本营也在岛上,他们的联络方式也是发报机。 当唐师长看到霍振华发过去的电报时,震怒了:“他们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攫取我国的资源,是可忍孰不可忍。 召集团部以上干部马上开会,出兵蓬莱岛。 另外,马上给上级报备。” 一个小时候,东南军区由舰艇开道,悄然出兵蓬莱岛。 此时,正是夜晚八点多钟。 谢勉听到集结的军号,练习投射细竹节的动作一顿,似有所感的看向东北方向。 自言自语:“小梦出去有四天了,不知道哪天回来。” 小七乖巧的坐在一旁,天真的问:“那些兵叔叔是去接姐姐的吗?” 谢勉叹息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应该是的!” 奶奶站在院门外,目送离岸的船只看不到才回来,“看样子他们是朝东北方向去了。 唉!也不知道小梦哪天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小七高兴地抱着奶奶的腿,“当兵的叔叔都去接姐姐了,姐姐明天就会回来。” 奶奶怔愣了一下,嗔怪道:“你个小丫头,这是想姐姐了吧? 对!姐姐明天就回来了,小七先去睡觉。” 远在蓬莱岛的苏梦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又跑去了洞口,心里嘀咕:他怎么还不回来? 霍振华下去了一个小时了。 就算是散步,也逛遍了港口。 他不会有事吧? 就在这时,远远的看到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从黑工厂跑出来,径直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苏梦几乎没有考虑,当即就隐藏在洞口旁,用气音对阿大说:“有两个人来了,看不清是谁。” 第83章 相见了 阿大随后抓了把石子在手里,眉目清冷的盯着洞口,随时准备出击。 苏梦的听力很好,远远的就听到霍振华的呼吸声。 她翻手拿出几根银针,准备偷袭。 十几个呼吸后,来人就到了洞口。 他刚想进山洞,神色顿变,扭头就想跑。 说时迟,那时快。 苏梦的银针和阿大的石子同时出击。 那人闷哼一声,只停顿了一下,拔腿就跑。 后面跟来的人拉枪上膛,准备孤注一掷。 然而,前面的人才跑出去一米,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霍振华收好枪,上前探查一番,重重叹息一声:“沈舞阳总算是死了!” 苏梦也凑上前,“你居然把沈舞阳找出来了?厉害!” 这人就是她的心病,一日不除,就怕什么时候蹦出来咬上一口。 “可惜的是,他背后的人没能查出来。”苏梦气哼哼的踢上一脚,刚想掏出化尸粉。 就听阿大说话了,“他没死,提进来吧。”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惊得手里的瓷瓶都拿不稳了,疑惑地问:“叔,你认真的?” 她刚查过,沈舞阳真的没了心跳,难道他还会龟息不成? 霍振华没说什么,依言提溜了进去,像个小学生般恭敬地站在阿大身旁,“叔?” 阿大用木棍在沈舞阳身上几处穴道打了一通。 下一刻,沈舞阳猛地睁开眼,一个弹跳就想逃。 只见阿大又是一颗石子扔过去,沈舞阳立马就变成了金鸡独立的走路姿势。 阿大神色如常的收回了木棍,似乎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只蚊子一般稀松寻常。 他说:“问吧?” 霍振华收回惊愕的神色,朝他弯腰抱拳,“叔,我......” 阿大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只要你能追到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同意。” 说完,他合上了眼。 霍振华喜上眉梢,瞄了眼一脸懵的苏梦,眼睛亮的犹如探照灯,垂在身侧的手蜷缩成拳。 这么说来,他如果能打动苏梦的话,不但能娶得美人归,还能获得名师指导。 两全其美! 苏梦不明所以,轻声问:“霍团长,你和叔约定了什么?” 霍振华抿唇不语,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到他的开心。 他避开苏梦灼热的眼神,指着沈舞阳,“你想问什么?快问。” 苏梦“哦”了一声,冷着小脸看向沈舞阳,“是谁帮助你逃出监狱的?” 沈舞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气得苏梦心跳加速,抬起脚就踹,“秋后的蚂蚱,还拿上乔了。 算了,杀了吧!” 霍振华抬手阻止,“他背后可能还有一网鱼,先留他一命。” 阿大眼都没睁,就表态了:“听霍团长的!” 随后,他的木棍看似毫无章法的在沈舞阳身上敲打几下。 沈舞阳喷出一口血,瘫软倒地,哀声求饶:“痛,痛!绕过我吧。我没有害你苏家人......” 阿大恍若未闻,“他害了我苏家,拍碎他的经脉,给他点小惩罚。这人就交给你们了!” 如此,他经脉寸断,如废人一般,插翅难逃。 苏梦默默地收回断肠催魂散。 霍振华得空围坐在火堆旁,说着山下的见闻。 原来山下的黑工厂,是一个小型的造船厂。 “他们偷偷摸摸地建立个造船厂,实际上是想以造船厂为掩护,偷盗岛上的铜矿。” “铜矿?”苏梦惊的声调都高了些。 难怪沈舞阳会偷盗沪市造船厂的物资,也难怪沈舞阳能从沪市的监狱里逃出来。 原来,后面还有这么大的利益链。 霍振华说:“我已经联络了我们军区,相信黎明前他们就能到达。” 说是一天的航程,那是巡航时速度缓慢,要是加急行动,至少能减少三分之一的时间。 果然,黎明时分,有几艘船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港口。 霍振华站在洞口,指着那几艘靠近的船只说:“那是附近海域巡逻的船只。 我们一定能安全回去!” 说是这么说,霍振华陪着苏梦,一起站在洞口眺望海域,观望港口事态的发展。 天明的时候,整个港口已经落入了东南军区官兵手中。 官兵们有序地清算港口里的顽固分子,遣返村民,接管造船厂和铜矿。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我们下山吧!” 霍振华说完,就背起苏冕之,俯身想拎起沈舞阳。 就听人喊道:“团长,我们来了。” 是王庆林的声音。 苏梦一把放开阿大的胳膊,小跑着出了山洞,“王同志,我们在这里。” 有了王庆林帮忙拎沈舞阳,苏梦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船。 一天后,他们一行人直接被唐师长安排送往了周市第一人民医院。 而沈舞阳被带回了东南军区。 霍振华跑前跑后,安排好苏冕之和阿大的住院事宜,就马不停蹄地回东南军区汇报情况。 阿大生怕苏冕之再有什么闪失,不要一人一间的高级病房,一再要求和苏冕之住一间病房。 苏梦也乐见其成。 他们两个人在一个病房也方便她照顾。 另一边,谢勉得知苏梦和苏冕之都安全回来了,并去往了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消息。 他当即不顾传信人王庆林的阻止,急吼吼地就要去周市。 奶奶挎着个包袱,拎着家里唯一的一只鸡,牵着小七也要随同。 王庆林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 好在霍振华忙前忙后的时候,王庆林也陪着来医院的。 他带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苏冕之所在的病房。 敲门的时候,余光看到斜对面敞开的病房,皱了皱眉头。 心头疑惑,聂荣华这小子怎么也住院了? 不等他看清楚,房门被人从里面来开。 苏梦惊讶地看到奶奶和谢勉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将人让了进来,“奶奶,小叔,我找到爸爸了!” 她是笑着说的,眼泪却大滴大滴砸落下,似六月天的冰雹一样,砸在人的心间上,痛得密密麻麻。 奶奶紧绷的心神忽然放松,老泪纵横,她视线在两个同样削瘦的病人身上扫过,大步走向昏迷的苏冕之。 她大喊一声:“儿呀~” 就扑倒在床边,两手紧紧地抓住苏冕之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动地。 顿时,不大的病房内溢满了悲伤,耳膜里都是老人家肝肠寸断想哭诉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而压抑的呜咽声。 阿大本是打着点滴睡着了,听到开门声就醒了。 他疑惑地看向奶奶和谢勉,忽而想到了什么,瞳孔地震,对苏梦招手,“她真的是老夫人?” 苏梦笑着擦泪,“是的!这是我小叔谢勉,还有我的小妹妹小七。 我们苏家又团圆了!” 阿大凝视着谢勉,嘴唇动了动,低低的说了句:“真好!” 谢勉红着眼捂住胸口,真诚的对阿大道谢:“谢谢你不离不弃!” 王庆林擦着酸涩的鼻尖,默默地退了出去。 然而,当他才关上们,就看到....... 第84章 他有点同情霍振华了 斜对门的病房门依旧是虚掩的。 王庆林能看到躺在床上的聂荣华。 咦?还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两颗脑袋并排在一起,说不出的亲密。 他们睡觉不会关门吗? 也不怕被人看到了诟病。 呵! 聂团长真不愧是团长,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不惧人言吗? 王庆林并不是个八卦的,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可奶奶那一声痛哭,惊动了整栋楼。 不多久,走廊上就响起起凌乱的脚步声。 王庆林诧异地看向走过来的人群,视线朝对面虚掩的房门看了又看,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帮忙。 可想到同是东南军区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在人来之前,紧走一步过去拉门。 然而,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长发女子惊叫出声:“啊~我......你......” 她是背对着聂荣华睡着的。 她爬起来的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惊慌,一骨碌就翻滚到地上。 聂荣华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 被紧急安排在舟市第一人民医院就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恍惚中感知到有人睡在了旁边。 他浑噩的意识以为还在灾区,还是和战友们一起挤着挨着睡。 可耳旁忽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得他“唰”地一下睁开眼。 犀利的眸子警惕地对上地上的女子,意识一秒回笼。 他俊脸铁青,浓眉皱在一起,神色愠怒,从牙缝间吐出几个冷嗖嗖的字:“闭嘴!滚!” 说完,余光看向轻轻虚掩的房门,手指蜷缩成拳,关节“咯咯”作响。 他再次警告:“不管你是谁,给我立马消失。” 钟婉柔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楚楚的看着聂荣华,“聂大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沪市苏家的钟婉柔,去年奶奶的生日上我们还说过话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聂荣华似乎想起有这么个人。 还想起了梅县的事。 胸腔怒意翻滚,“滚吧!没有我的允许再靠近,或者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就别怪我不客气。” 钟婉柔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而后慢腾腾的爬了起来。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忽然不怀好意地回头,笑着看向男人,“告诉你个好消息,还记得你的娃娃亲苏梦吧? 她十八岁生日时,你派了个小兵来给她送礼。呵呵!想知道下文吗?” 聂荣华冷冷地盯着她,黝黑的眼眸里古井无波。 钟婉柔轻笑着撩起垂落耳旁的发丝,声音愉悦带着点恶意,“她和霍振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好几个小时,我们家的人都知道。” 闻言,聂荣华依旧面无表情,可心湖掀起了惊天骇浪。 他没有派人去给苏梦送什么十八岁生日的礼物。 但大哥聂荣昌曾经告诉过他,家里人以他的名义给苏梦送了礼。 带礼物过去的人就是正好去呼市出任务的霍振华。 他不相信霍振华那么一个正派的人,会干出出格的事。 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污蔑,在挑拨离间。 “酒后乱性,那么长时间谁也说不准干了什么,呵呵!” 钟婉柔也不管聂荣华信不信,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站在走廊一端的王庆林听到她的话后,呆若木鸡。 这么说来,苏梦同志的娃娃亲就是聂荣华。 难怪了! 他的霍团长明明是喜欢人家姑娘,却一直隐忍。 这一刻,他有点同情霍振华了。 铁树好不容易开花,却是别人家的花朵。 “哎!” 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他可不会相信他那一板一眼的团长会干蠢事。 “你怎么在这里?”忽然听到霍振华的声音,王庆林转身就对上拎着两只保温桶正在上楼梯的人。 他同情地看向霍振华,斟酌了下,说:“团长,你知道苏同志的父亲病房斜对面是谁吗?” 霍振华随口就问:“是谁?难不成是我应该认识的?” “是聂荣华聂团长。”说着,王庆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团长,你要是喜欢苏同志,就直接挑明了呗。 男未婚女未嫁,管她什么娃娃亲,都是封建滥调了。” 闻言,霍振华一把拉住王庆林,严肃地看着他,“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可不能乱说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王庆林正色道:“可不是我坏她的名声,而是一个女的对聂荣华说,苏同志和你独处一室几个小时,她们家的人都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霍振华思绪打几个转,就知道钟婉柔也到了舟市,并又一次接近了聂荣华。 进病房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眼聂荣华的房间,心想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转而,听到苏梦的声音,他毅然转头,进了房间。 男未婚,女未嫁,他想公平竞争。 霍振华进去病房后不到五分钟,聂荣华的警卫也提着饭盒回来了。 打开门的刹那,聂荣华听到对面热闹的声音,心生好奇,“小刘,对面是哪家的病人,怎么这么热闹?” 小刘以为吵到了聂荣华,立马起身,“团长,我去让他们注意一点。” 聂荣华摆摆手,“坐下!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可不知,就是他这个举动,和苏梦又一次失之交臂。 阿大身体亏空,只能靠修养。 而苏冕之则是做完了全套检查后,醒了过来。 他得知失踪了几十年的母亲就在身边,还有个小弟和小侄女。 并且一直挂念的女儿苏梦,也好端端的就在眼前。 他固执的要出院,要回家。 回家,是他十来年的梦想。 谢勉想到军区就有医院,且苏梦也会医,就同意了他出院的要求。 奶奶一直紧握着苏冕之的手,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生怕他忽然消失一般。 一听苏冕之要回家,老人家当即开口:“好!我儿跟我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宠溺的就如同哄三岁小儿一般。 还有失而复得的激动。 霍振华不用人吩咐,迅速的办好出院手续。 他背着苏冕之出病房的时候,暗搓搓的看了眼聂荣华的房门,嘴角微微勾起。 这么一来,就避免了苏梦和聂荣华相遇的可能。 这也是霍振华乐见所成的事。 他想,是不是老天也在偏帮他,乐意看到他和苏梦在一起? 嘿嘿!他一定不会让老天失望的。 另一边,聂荣华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后,依稀还听到了苏梦的声音。 他刚想起身,却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刘立马惊醒,“团长,我去喊医生。” 聂荣华无奈地看向大腿上渗出一点血迹的纱布,“不用!只是不小心牵扯了下。” 说完,又忍不住看向门口。 早就听说苏梦的户口也转来了军区,难不成他受伤的事传回了军区,苏梦来看他了? 可心头怎么会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第85章 以后我做 聂荣华捂住发闷的胸口,怔怔地看向天花板,思绪飘忽。 恍惚间,脑海里一会儿响起钟婉柔的话,一会儿闪过苏梦面对海盗时害怕却又倔强的样子。 心里苦涩难言。 他想,他应该听从大哥的话,对苏梦多加关注和照顾了。 毕竟,她是自己的娃娃亲。 想到这里,他随手拿起报纸翻看。 看到农业板块上的加粗黑字标题后,随便瞄了一眼。 然而,又在科技板块上看到一模一样的加粗黑字标题----双滚筒打谷机的问世,标志着农业机械先一步迈进了现代化。 最让他惊讶的是上面提到的发明家是----苏梦?! 是他的娃娃亲苏梦? 还是同名同姓的苏梦? 他好奇的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当看到东南军区枪械研究所时,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记得,当初船只被撞而漏水,是苏梦修理好水泵,解决了船只的排水系统问题,从而避免了船只沉没的悲剧。 这么说来,她在机械研究一道上的成就肯定不低! 苏梦不知道她发明了双滚筒打谷机的事,已经上了报纸。 此时,她正挽起衣袖,一边烧火,一边挥动锅铲,干得热火朝天的。 院子里,霍振华和王庆林一人帮忙杀鸡,一人挑水。 苏冕之和阿大、谢勉三个病患,有奶奶和小七陪着,在屋里或躺或坐,说着悄悄话。 “谢勉同志,苏同志,听说你们回来了?” 唐师长拎着一块两斤重的五花肉和一条草鱼,走了进来。 苏梦刚从厨房探出个脑袋,就见蒋爱国所长端着一个搪瓷盆也走了进来。 他笑呵呵的说:“唐师长,我紧赶慢赶的,还是落后你一步。” 说着,他自顾自的将搪瓷盆放在院子里的大桌子上,烫的通红的手指在耳朵上摸了摸,笑着看向苏梦。 “苏同志,欢迎你回来!这是我爱人煮的饺子,祝贺你全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苏梦拎着个锅铲快步迎了出来,看看唐师长,又看向蒋所长,喉咙有些发紧,心里热乎乎的。 “唐师长,蒋所长,你们太客气了,谢谢!谢谢!” 谢勉撑着走了出来,被唐师长又喝令坐了回去。 而后他和蒋所长一起去和奶奶等人打过招呼,唏嘘着走了出来,正看到霍振华自然地拿过苏梦手里的锅铲。 他说:“菜要糊了,给我。” 语气和动作透着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苏梦没有多想,自然地将厨房交给霍振华,忙碌地端茶倒水,陪着两位领导闲聊。 唐师长状若不经意地问:“小苏同志,你觉得霍团长怎么样?” 苏梦不疑有他,心直口快地说:“霍团长很好呀!要不是他,我们这一趟说不定不能顺利脱身。” 她就算能救出苏冕之,但是也不能毫发无损的带着苏冕之和阿大从孤岛上顺利返回。 听她这么一说,唐师长叹息着喝了口水,瞟了厨房一眼,“他本就是兵王,这点任务对他是小意思。 不过,我从来没吃过他做的饭。哈哈!今天倒是有口福了。” 此时,谢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家的小侄女被霍振华那条大尾巴狼看上了。 看样子,唐师长有意撮合呀。 可他家的小侄女好像还没开窍,答非所问。 想到苏梦对娃娃亲的反感,视线不禁看向厨房,又看了看苏梦。 见苏梦一脸坦然,他笑了,“小梦,来者是客。怎么好意思劳累霍团长? 况且,霍团长握枪杆子的手,怎么好让他炒菜?” 苏梦有些赧然,“是我耍懒了,我这就去换霍团长。” 霍振华难得这般光明正大地和苏梦独处,不等苏梦说话,先一步指挥上了,“你帮忙烧火吧,火要大但不能有烟,你应该会吧?” 苏梦瘪瘪嘴,“烧个火而已,谁不会?” 正好,她不喜欢炒菜时油烟熏人的感觉。 但想到谢勉的话,再次确定,“你真的会炒菜吗?” 霍振华睨她一眼,尾音上扬,“你说呢?我还没灶台高就开始煮饭炒菜了。放心!必定不会让你丢脸。” 苏梦笑着放了根木柴:“......那就好!我学什么东西都快,就是学不会炒菜,只能炒熟。多谢你呀!” 霍振华又将衬衫衣袖卷了卷,俊脸掩映在蒸腾的热气后面,握着锅铲的那只小手臂肌肉绷紧,快速翻炒,嘴里也没闲着,“以后我做!” “啊?” 他说话速度太快,加上锅铲的声音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苏梦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霍振华揉了下滚烫的耳垂,看着她笑了,“以后告诉你。” 苏梦:“......”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嘛? 饭菜很快上桌。 一盘红烧肉,一盘酸汤鱼,还有一盘青椒鸡块,加上苏梦最先做好的炒青菜和拍黄瓜,冬瓜排骨汤,整整六个菜围在一搪瓷盆饺子周围,将往日空荡荡的大圆桌挤得满满当当。 而后,苏梦另外又给苏冕之和阿大端上了药膳,招呼大家吃饭。 奶奶收拾好心情,看向一桌子饭菜,歉意地拉着苏梦,“多亏了我家小梦,不然我老婆子还整不出这些饭菜,大家不要客气,快吃快吃!” 苏梦笑着指向霍振华炒的鸡鱼肉,“这些都是霍团长炒的,我可做不来这些好菜。” 奶奶赞赏地看向霍振华,“这些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不差。霍团长,你快坐下吃。” 霍振华难得地有了羞色,他大方坐下,“谢谢奶奶夸奖!您也坐下吃。” 听他喊“奶奶”喊得顺溜,唐师长和王庆林,以及谢勉的视线都聚焦过去。 他心虚地端起水杯掩饰。 不料,那一杯是白酒。 从来不喝白酒的霍振华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唐师长好笑地调侃,“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不急!” 闻言,苏梦和奶奶同款疑惑的表情。 阿大适时解围,他举起酒杯,“谢谢领导的关怀和爱护!庆祝我们一家团圆!大家干杯!” “干杯!” 男人们推杯换盏,就连阿大都抵不住酒水的诱惑,也小酌了两口。 苏冕之吃了点药膳,就乐呵呵地给苏梦夹了个鸡腿,又无力地靠在了躺椅上。 “谢谢爸!”苏梦心里暖洋洋的,但看到肥腻的鸡皮,挑剔地用筷子拨弄下来,放在一旁,神色纠结。 霍振华瞄了眼去厨房的奶奶,继续和唐师长等人聊天,却不动声色的将碗放在苏梦身边,快速的说:“不要就给我。” 苏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淡然地夹给了他。 她以为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小动作都被唐师长等人尽收眼底。 阿大最是淡定,吃完药膳吃饺子。 但谢勉就不淡定了,他的视线在霍振华身上扫了又扫,欲言又止的看向闭眼休息的苏冕之,重重地叹息一声。 唐师长最是直接,用筷子指着霍振华,“你小子快点将报告交上来。” 第86章 你们在说谁脚踏两只船? 霍振华铿锵有力的回答:“首长!我会尽快。” 苏梦垂头干饭,完全就在事态外。 谢勉不满地说:“首长,感情的事不急!他们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不就是那什么旧习俗嘛。 难道你家要遵守约定,还是说想怂恿小丫头脚踏两只船?”唐师长看重霍振华和苏梦,一心只想撮合他们。 苏梦吞下嘴里的饭菜,眼珠子咕噜噜地在唐师长和谢勉身上转来转去。 又看了眼和她一样专心干饭的小七,迷茫的问:“你们在说谁脚踏两只船?” 霍振华猛地红了脸,紧张得握筷子的手抖了下,仔细听还能听到筷子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他希望有人帮忙挑明话题,但又害怕苏梦当场拒绝。 他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或许苏梦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不排斥他的肢体接触。 但他更明白,这个小姑娘完全没开窍,对他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就算是被他抱在怀里,也只是短暂的脸红,转头就淡定自若的和他交谈,完全不当回事。 他想温水煮青蛙,慢慢陪她长大。 可就怕聂荣华因为娃娃亲的约定而捷足先登。 他很是纠结、无力。 阿大瞥了他一眼,对苏梦说:“小孩子家家的,吃饭!” 苏梦“哦”了一声,招呼小七又开始干饭。 众人:“......” 谢勉露出姨母笑,“我娘说,她才十八岁,不急着谈婚论嫁。 至于她的娃娃亲约定,要是她不愿意的话,我娘不管我哥同不同意,都会让她如愿。” 最后这句话,他明显是说给霍振华听的。 霍振华心底一松,抬起酒杯就和谢勉碰了一下,斟酌了下用词才说:“谢同志,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他没挑明,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他这是非苏梦不可了。 而后,他又郑重地举杯敬阿大,“叔,我敬您一杯。” 阿大摆摆手,“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 霍振华用力点头,“我铭记在心。” 他支持他追求苏梦,但不能勉强。 这就是对他的肯定和支持。 王庆林听了谢勉的话,想到今天看到聂荣华和一个女人并排睡一张床的画面,欲言又止。 可没人注意他的动静。 苏梦默默地招呼小七吃饭,心里总觉得他们在说她。 但是,她和霍振华有什么关系? 霍大团长好不容易对她改观,没有怀疑她,也没有对她展开毒舌攻击了。 她可不敢不要命的往上凑,说不定他随便毒舌一句,自己就会呕得半死。 至今,她还记得那句话----天底下就没有值得我怜香惜玉的人。 她瞄了眼与人侃侃而谈的男人,心说他倒是有嚣张的资本,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 且长得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眉宇间自有一股轩然正气,是时下女性择偶的最佳标准。 可......不是她的。 唉~! 她叹息一声,又偷瞄了眼,转而继续照顾小七。 这一桌人都是人精,也是军中的精英,个个敏锐得如同360度无死角的雷达,她自以为偷瞄的动作,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底。 霍振华以为她听懂了他的暗示,信心大增,积极性高涨。 吃完饭后,不顾奶奶的阻拦,麻溜地收拾碗筷,并将灶台一并收拾得干干净净。 奶奶笑呵呵地说:“首长,真不愧是你带的兵,又勤快又能干,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唐师长状若不经意的说:“老婶子,不如送给你家?” 说完,他看了眼苏梦。 奶奶愣了下,笑了,“我家丫头还小,不急!” 闻言,霍振华收拾灶台的动作顿了下,转而想到奶奶不是要履行娃娃亲约定就好。 刚好,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小姑娘成长。 就在众人以为话题终止的时候,王庆林终于憋不住了。 他觉得有必要实事求是,不能让苏梦同志蒙在鼓里。 “谢婶子,我......我有话想说。” 谢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憨憨也喜欢小梦? 可硬是要在霍振华和他之间选一个,那便是霍振华算了。 然而,听到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今天在医院听一个女的说,聂荣华团长的娃娃亲是苏梦同志。 还看到......” 说到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不只是羞涩,还有背后说人话的羞色。 唐师长见他一脸难为情,心里有了猜测,“说吧!” 说到这点了不说,让苏家人猜测岂不是误会更大。 “他和那个女的并排躺在一起,虽说是那个女的爬床,但这是事实。苏同志,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不管是谁爬谁的床,一旦有了感情纠葛,对他们双方和以后的家庭,都是件麻烦事。 苏梦心想聂家本就不愿履行约定。 如今还有了第二个女子出现,她更加不想和聂家扯上关系。 只想快点解除婚约。 “奶奶~” 奶奶脸色紧绷,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奶奶知道!” 说完,她歉疚地看向唐师长和蒋所长,“让你们笑话了!我们苏家确实高攀不起聂家,这事我们会处理好,不会给领导麻烦。”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蒋所长赶紧将话题扯回,“小苏同志,你发明的双滚筒打谷机已经经过了验收,反响很好。” 说完,他拿出一张报纸,“你看,都上报纸了。” 听到熟悉的话题,苏梦立马精神了。 她惊喜的双手接过来就看。 可看到是打谷机的价钱后,不淡定了。 “首长,所长,一台打谷机这么贵,能推广得开吗?” 蒋所长叹息一声,“我们这不是盼你回来改进改进。 一台便宜的脚踩人力打谷机,一个村子才有一两台。 如果是这个价钱,没几个村舍得买。” 苏梦点头,“是这个理。” 她不顾唐师长和蒋所长等人还没走,当即就拿起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霍振华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谢勉想回屋帮她拿纸笔,当即取出自己的钢笔和笔记本递了过去。 苏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沉浸在写写画画中。 众人纷纷惊叹她的专注,刚想转移地点,就见苏梦停了下来。 “我们这个打谷机最贵的零部件是柴油机。 如果我们有改良升级的柴油机方案,不知道柴油机厂能不能算便宜点?” 第87章 我们去拿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唐师长眼睛比探照灯还亮,“小苏,你说真的?” 蒋所长早就忍不住凑上去看苏梦写写画画的东西。 一边看一边竖起大拇指惊叹,“哎哟!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眨眼就是个创意?” 唐师长一把将笔记本抢过去,“给我看看!这些是什么的数据? 它真的比上次那台柴油机更省油更好用吗?” 苏梦点头,“还轻巧了点,方便挪用。 我着重改良了油耗和噪音以及重量这几点。 上次使用的时候,我就想改良了,你们不觉得“轰轰”的响声,就是一场噩梦?” 唐师长:“哈哈!我当时只想到了打谷机实现了柴油机动力。 没你想的多,这么看来,我就不是搞研究的料,快给我们说说你的新点子。” 苏梦说到她熟悉的领域,当即滔滔不绝,和人介绍的同时,还能及时发现其它的小问题。 蒋所长激动得拿着苏梦再一次修改过的方案,大声说:“这么一来,预算成本应该能少三成,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们的效益会更好。” 苏冕之不知何时醒来的。 他虚弱地加了一句,“要是我们自己投资制造柴油机,成本只会更低。”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 蒋所长说了个最现实的事,“可我们经费不够。” 唐师长面色迥然,也跟着叹息:“这次舟市受灾后,我们更穷了。” 部队将大部分物资都捐给了灾区,往日两天有一顿荤菜,现在只能一个星期沾一顿了。 苏冕之看向苏梦,黝黑的眸子带着点点雪光,“小梦,我们家还有多少家产?国家有需要,我们义不容辞。” 从他被救至今,这是他最为清醒的时刻,也是第一次问起家里的情况。 听黑袍人说,他们家都被沈舞阳败光了,他不信! 他故意当着唐师长等人的面问起,就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借他们的手查一查苏家财产的去向,以便整治瓜分蚕食的人。 苏梦心思一转,当即明了,“造船厂纺织厂机械厂等几个大厂都上交国家了。 其它那些小厂和商铺,我不清楚。 我回来时,只剩下一座盈利状况最好的酒楼。 呃,被我送给了割尾会的蒋主任换取自由了。” 阿大适时的加了一句,“就连苏公馆都被人搬空了。” 苏冕之皮包骨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可视线转向苏梦后,眼里都是宠溺和骄傲:“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做得很对!” 转而,他看向唐师长,“首长,我善于经商,要是用得上,请尽管吩咐。” 唐师长夸赞了几句,和蒋所长相携离去。 如他们所料,蒋所长听苏冕之提了一嘴自己制造成本更低,当即魔怔了一般。 他看向唐师长,“首长,不如你再申请申请,我们军区自己搞个柴油机厂。 这么一来,不但我们的家属有事做,还能创造收益。 既能解决小家的矛盾,也能解决我们军区这个大家的穷样。” 唐师长眸色沉沉的盯着远方,叹息一声,“都穷啊!” 申请? 申请什么? 只怕他的申请报告还没交上去,就听到领导们哭穷的声音了,一个比一个凄惨。 恨不得让他们把底裤都脱了交上去。 忽然,蒋所长凑近了说:“首长,我看苏冕之同志觉悟很高,他愿意支持我们建厂。 不然,我们帮他们将苏家酒楼要回来,说不定他一个高兴,愿意支持小苏同志搞科研,也就愿意给我们投资建厂。 这么一来,我们的厂有了,管理经营的人也有了,还能解决我们军区的现状,一举多得啊! 割委会的人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么明目张胆地贪墨受贿,也不怕噎死。” 现如今,人人都想远离割委会那群人,但他们部队可不怕地方的割委会。 他们可是部队! 唐师长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从他想调苏梦来军区,就将苏家摸了个底朝天。 苏家曾经有多少资产,他恐怕比苏梦更清楚。 苏家明面上的大厂确实上交了,但那些小厂和商铺,大多数被沈舞阳转卖或者转移。 如果他们有那些小厂和商铺的产权地契,也不是不可以帮忙拿回来。 这么一想,第二天苏梦刚上班,他就将人叫到了办公室。 “小苏同志,你对我们自己建立柴油机厂有什么看法?” 闻言,苏梦就知道唐师长的意思了。 “首长,当然是自己有更好。我们国家的工业农业以后都是朝现代化发展,柴油动力是必然趋势。 要是我家没有落魄,我们会全力支持军区建设。” “好样的!真不愧是苏家人。这样,你回去问问你家没上交国家的那些资产的产权证书还找得到吗?我们去拿回来。” 拿回来建设军区,不比让那些人中饱私囊强得多。 苏梦惊喜的站了起来,眼神灼灼,“首长,真的能全部拿回来?” 说着,她转身就拿出一叠产权证书,笑得眼睛都眯了,“我早就准备好了! 不瞒你说,自从察觉到沈舞阳两人的狼子野心,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回这些东西。” 唐师长瞥了眼笑得像个小狐狸样的姑娘,手指无奈地朝她虚点几下,故意虎着脸,“说说看,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差使我?” 苏梦小脑袋摇得疯快,“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首长,英明能干的首长,正因为知道你爱民如子,一心为国,急群众之所急,我就准备好了这些。 我发誓,我没有一点私心,以后这些产业盈利所得,皆用于投资建设军区和支持科研发展。” 唐师长无奈的笑了,“不能食言哦!到时候你撒泼打滚,我可要轰出去的。” 苏梦“嘿嘿”笑着,麻溜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唐师长嫌弃地赶人,“去找你的霍团长学学敬礼的标准吧,丑死了!” 苏梦嬉皮笑脸地回应:“是!保证学好。” 而后,她扫了眼门口,一本正经地说:“首长,我可以跟我小叔学的。 霍团长不是我一个人的团长,他那么忙,不好麻烦人家。” 唐师长一噎,心说这个丫头的理解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及至的。 看着那么一个聪慧娇艳的姑娘,怎么在情事上这般不开窍? 他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认识聂荣华同志吗?喜欢他吗?” 第88章 霍振华,卒! 唐师长难得的这么八卦,但一边是对苏梦用情至深的霍振华,一边是她的娃娃亲聂荣华,都是他的得力手下。 而苏梦是他亲自挖掘过来的人才。 他不希望他们三个闹出不愉快的事。 虽说苏家奶奶明确表示高攀不起聂家,但不代表年轻人的想法。 他想亲耳听苏梦说。 苏梦收敛了些笑容,歪着脑袋狐疑地打量唐师长,“首长,你是聂家的亲戚吗?” 唐师长:??? 他表示有点跟不上苏梦的思维。 “不是!” 苏梦莞尔,“我还以为你是他家的亲戚,想要给他说情呢。” 说着,坐正了些,“娃娃亲的约定是老一辈人口头的约定,我们不知情,也没见过面,更谈不上喜欢。” 听她这么一说,唐师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们自己好好处理,不要耽误工作。” “是!” 从办公楼出来,苏梦如释重负,总感觉唐师长话里有话,但想到即将回来的资产,心情飞扬。 就连走路都带着节拍,轻快而又活跃。 霍振华刚出任务回来,有一天的假期。 他从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去供销社帮忙买点菜送去苏梦家,就远远地看到苏梦从唐师长办公室出来。 看那马尾摇摆的弧度,就知道她心情很好。 他静静地等在楼下的树荫下,漆黑的眸子盯着办公楼的楼梯口,就如望妻石一般,矗立着。 微微上扬的嘴角很好的化解了一声军装的冷硬,看起来又刚又柔。 比往昔那冷硬疏离的模样更引人注目。 经过的人无不侧目。 “霍团长,你这是在等人吗?” 霍振华高而厉的眉峰自带威压和压迫。 他眉眼扫过去,吓得问话的战士一愣,当即整理着装,身姿挺拔的迈着正步走开了。 一旁的其他战士诧异地刚想问话,就被人小声提醒:“快点!小心霍团长这是放迷雾弹。说不定他正在抓军纪呢。” 霍振华不置可否,神色淡淡。 苏梦出了办公楼,诧异地看向路上规规矩矩,身姿挺拔踢着正步的战士们,脑海里想起唐师长说要她跟霍大团长多学学标准的军礼,浑身不由得一个激灵。 要她这般板正的走路,还不如将她捆了去面壁思过。 “霍团长!” 霍振华身着军装,修长健硕的身形站在树荫下,想让人忽视都难。 她小跑过去,脸上是清浅的笑容。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对霍振华有股自然而然的亲昵感。 就如小狗见到主人,会害怕敬畏,但不由自主的想迎上去。 霍振华看向来人,心头一暖,下意识朝她迈开了退,神色清冷,但眼眸里温暖如春,笑意差点都溢出了眼眶。 “小梦,听说你今天搬宿舍,我去帮你?” 谢勉家的小院子只有三间正房和一间厨房。 如今多了苏冕之和阿大,家里早就住不下了。 苏梦一早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向蒋所长要宿舍。 好在枪械研究所地盘宽,人员少,空置的房间也多。 她如愿分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欣然同意,“好呀!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我巴不得呢。”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她刚从国外回来,大致了解了点国情,但一些细节点的风俗什么的,不是很懂,也没时间多做了解。 比如民风和男女大防方面,她就没有国内土生土长的小姑娘一般的羞涩和忸怩。 她觉得不毒舌的霍振华在枪械和生活方面,是个能手,且磊落飒爽、沉稳有托付,是个能处的好朋友。 一路上,霍振华特意照顾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地陪在她身边,给她介绍所经过的地方。 “这里是家属院,都是独门小院,环境还不错!” 他指着最后面刚翻新的一座院子,笑着说:“那是我们副团长的新家,他刚结婚就去了抗洪前线。” 刚说完,就见王庆林带着两个小兵从院子里出来。 “团长,苏同志,你们这是来挑选家属院子了?”王庆林也看出了苏梦的懵懂,想帮他家团长推进一下感情,故意指着旁边的一座院子,“快来!这里刚好有一座,它们的前主人保护得特别好。 团长,我马上带人帮你们清理好。” 苏梦有些茫然,仰头看向霍振华,“霍团长,我的宿舍在研究所那边,你快让他们别白费力气了。” 霍振华从王庆林出声,就一直在观察苏梦的反应,见她如往常一般,清冷淡然,没有一点羞涩之意。 心里想着不如逼她一下。 他俯身垂眸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望进了她的眼底,垂在身侧的双手紧张的握紧,声音低沉,“小梦,如果我们俩住这里,你看怎么样?” 苏梦想都没想,坚定地摇头,“不行!这么一来,你更找不到对象了。 霍团长,我知道你想照顾我,但我不能耽误你。 我住宿舍不会怕的,我早就习惯了。” 他一个二十四五的大男人,肯定会心急找媳妇。 她一个他战友的小侄女,住在他家成何体统? 她才不干毁人姻缘的事。 霍振华听完她的心声后,苦涩难言,下颚线紧绷,脸部肌肉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她这是嫌弃他年龄大了,还是他的表现不够明显? 他就不知道了,她一个遇事机敏冷静聪慧的姑娘,怎么就这么难以撩拨? 霍振华重重地叹息一声,一只拳头抵在下颚,黝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苏梦,认真的看着她问:“小梦,你谈过恋爱吗?” 此时,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路上没有行人,很是安静。 苏梦清晰地感知到他凑近来说话时喷洒到侧脸上的热气,下意识退后一步,气恼地瞪他一眼,“是我小叔要你来打探情报的?” 霍振华,卒! 她的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曲解成这样? 他配合地点头,他倒是要看看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开窍。 苏梦本身就怂霍振华。 但霍振华是陪她找回她爸,且一点都没嫌弃地背她爸的好人,她心存感激。 就因为这一点,她也不好意思冲他生气,恼怒他的无礼。 就算这样,她也不敢轻易地与之对视,就怕他那黑沉沉的眸子,还有眸子里能吸引人沉醉的高速旋转的漩涡。 那漩涡,看久了会让人心悸。 她鹌鹑样低垂脑袋,盯着脚尖,就如小学生面对班主任时一般老实,“我没有!” “我恨不得能有孙悟空的通天本事,能变一个分身读书,一个分身赚钱。没那闲工夫!” 闻言,霍振华看向她瓷白清丽的侧脸,大手怜惜地从她发顶拂过,“以后不用那么累了!有事可以来找我?” 可苏梦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心梗去世。 第89章 你这么丑,我会答应跟你相亲? “那我干脆也叫你小叔吧,这样名正言顺些。” 听她这么一说,霍振华僵住了,一股无力感从脚底涌上百会穴,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被抽走,肉眼可见的沮丧。 他瞪了眼听墙角的王庆林,眸子锁住小姑娘娇俏清婉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就不能喊哥哥吗?” 或者是爱人也行,怎么就成了小叔? 他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无力和无奈。 可想到她说,她学什么都快,唯独学不会做菜,只会煮熟。 难不成她在情事上缺了一根筋,还不及学做菜那般灵性。 算了,自己喜欢的自己慢慢教吧! 不等苏梦说话,他连忙补充:“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人心险恶。 以后有臭男人接近你,可以告诉我帮你掌眼,知道吗?” 他郑重其事的,大有她不答应,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浑身散发出不容置喙的气势,就如将倾的大厦一般,牢牢地笼罩住她,压迫的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稀薄了些。 呼吸有些困难。 她皱了皱眉头,一身反骨悄然跳出,倔强地对上他的眸子,却只看到他的认真和坚持,心弦颤抖,心脏“噗通”一声撞在胸腔上,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好!”迫于淫威,她乖顺点头。 有了霍振华和王庆林的帮忙,苏梦宿舍里缺少的家具,很快就从后勤处搬了过来,将空荡荡的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她一人得了三间联排房。 一间做书房,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客厅。 “我这里倒是宽敞。可是我小叔家里就太拥挤了,哎!要是能将家里人都接进来住就好了。” 王庆林搬着一张桌子进来,打趣道:“也就是你们研究所女同志少,不然团长也不能给你要来三间房。 苏同志,按规定你这里是不能带家属,但是我们团长能。” 闻言,苏梦眼睛一亮,转瞬间又黯淡了。 她嘟起嘴,“那是你们团长的,又不是我的,尽说废话!” 王庆林瞥了眼卷起袖子清洗家具的某人,凑近了说:“要是你和团长结婚不就成了。” 苏梦吓得怔愣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庆林,“你是认真的吗?” 接着,她比王庆林更加小声的说:“你们团长那么冷,谁敢靠近?” 说完,她搞怪地双手抱胸,打了个冷战。 王庆林憋笑,瞟了眼认真干活的某人,幸灾乐祸却不敢说话了。 霍振华似乎被她伤习惯了。 他瞪了王庆林一眼,转头温和地对苏梦说:“冬天的时候这里湿冷寒气重,下次我买个柴火炉回来。” 苏梦最是怕冷,随口就问:“比沪市还冷吗?好怀念小时候家里的壁炉。 我们为什么不用火炕,就是东北的那种炕。我怕冷!” 霍振华默默地记在心里,壁炉他是变不出来,但是火炕难不住他。 想当初去东北那边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用过火炕,确实比柴火炉方便,且热乎安全。 眼看天色将晚,宿舍也布置好了。 苏梦准备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可转身就见王庆林走远的背影。 “喂!王同志。” 她追着喊了句,就被霍振华拦住了,“不用管他!他要回去训练了。” 苏梦低低地“哦”了一声,视线在霍振华身上扫过,羡慕地说:“还是当团长好,自由!” 霍振华嘴角微扬,“是吗?你好好干,相信很快就能超过我。” 苏梦刚想说话,就见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一身掐腰白底小菊花连衣裙,脸庞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最是突出,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干净利落。 她下意识说了句:“好漂亮的裙子。” 就见她如小鸟投林一般飞扑了过来。 她刚想热忱地打招呼,而那位女同志小脸绯红、眼神灼灼地看向她旁边的男人,兴奋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 整个人就如发光的粉色气团,浑身冒出粉色泡泡汹涌地朝霍振华涌去。 “霍振华,你回来啦!” 她清脆甜蜜的声音如掺和了蜜糖,璀璨明亮的眼里只有霍振华。 此刻,苏梦和一切景物都成了背景板。 而霍振华就是她的全部。 苏梦眼里闪过惊讶,心底莫名地如一只被人恶意戳破的气球,在漏气。 心瘪了,空了! 她不明白怎么会生出这种错觉,但她从小独立自主惯了,表情管理很到位,神色淡淡,仿佛置身事外看一场烟火一般。 霍振华没错过她眼里的惊讶,但也没如愿看到她的愤怒、听到她的指责。 一瞬间,无边的失望就像是冬天里有人恶作剧兜头兜脸浇下了一桶冰水,浑身冰凉。 透心凉! 虽然他早就知道小姑娘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现实却狠狠地碾压了他心底那点侥幸。 心伤得血淋淋的。 就算如此,他在那人扑上来之际,一把将苏梦拉在身前,挡住了被生扑的可能。 那人一看抱住的是苏梦,气得跺脚。 她委屈地看着霍振华,双手攥紧手提包,楚楚可怜,“霍振华?” 霍振华站在苏梦背后,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浑身又散发出苏梦熟悉的那种冷漠疏离的凛冽气势,“这位女同志,请自重!” “我是孙巧呀!我们相过亲你就去执行任务了,你不记得了吗?” 她言之凿凿,泪眼朦胧地看着霍振华,视线又回落到苏梦身上,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顿时,脸色阴沉,手指颤抖着来回在霍振华和苏梦之间游离,看渣男渣女一般看着他们,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振华,你不会说你跟我相亲后,却又看上了新来的苏梦同志,你这是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霍振华快速瞄了眼苏梦,而后揉着太阳穴看向色厉内荏的孙巧,近乎无情地说:“想跟我相亲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你这么丑,我会答应跟你相亲?先去照照镜子吧。” 闻言,孙桥安静了。 她不可思议地指着霍振华,颤声道:“你,你,你......” 她气得说了好几个“你”字,而后狠狠地瞪了眼苏梦,双手掩面哭着跑了。 苏梦无辜躺枪,茫然地看向孙巧,又侧仰着脑袋看向霍振华,“难怪你至今单身,情商堪忧呀!” 霍振华:“......” 这个小没良心的,倒是指责上他的情商了。 “你不怕她迁怒你?” 苏梦耸耸肩,“怕有用吗?大不了她闹的时候,我喊你自己来解决。” 霍振华愉悦地笑了,“孺子可教!以后有事都可以找我,知道吗?” 苏梦刚想回怼,想起他的毒舌,艰难地吞下到嘴边的话。 “走了,回家吃饭。” 然而,他们才走出枪械研究所,就被孙巧带着一个妇人拦在门口。 第90章 算你识相 “姨母,你看!那就是霍振华和苏梦,他们两人还在一起。” 孙巧挽住一个精致的妇人挡在他们前面,神情怨毒,委屈落泪。 完全就是正宫夫人捉奸的气势。 苏梦没想到会无辜躺枪,还被人当众指责。 她俏脸阴沉,不悦地看向孙巧。 “孙巧同志是吧? 你凭什么指责我污蔑我? 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质问我们? 就凭你会哭,还是凭你脸大?” 她虽然行得正,坐得端,但是也不能让人凭空污蔑。 孙巧见苏梦理直气壮的质问她,哭的更凶了,“我......” 霍振华看也没看她,上前一步挡在苏梦身前,俊脸阴沉地看向孙巧旁边的妇人,“聂夫人,她是你的谁? 我不记得我有同那位女同志相过亲。 更没答应她处对象。 还请你管教好她,不要出来乱咬人。” 然而,聂夫人早在听到苏梦的名字时,视线就一直焦灼在苏梦身上。 听到霍振华的话后,她蓦然回神,拍了下孙巧的手背,示意她闭嘴。 “安静!那天霍团长到我们家来,不是来和你相亲,而是我们求他帮忙带一些东西。” 说着,她歉意地看向霍振华,“是孙巧不懂事,还请霍团长息怒。” 霍振华轻哼一声,“那行!以后没事就不要到研究所来晃荡。 毕竟,部队的纪律不是摆设。” 他私心里不愿苏梦和聂家人接触,更不愿他们走近。 虽然苏家奶奶说了他们高攀不起聂家,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 尤其得知苏梦对他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他就更加的患得患失,进而不自信了。 听到霍振华的警告,聂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孙巧,感觉里子面子都被这个愚蠢的侄女丢光了。 可看到苏梦就要跟霍振华走,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苏梦。 你就是沪市的苏梦吗? 我是聂娉婷的母亲,聂荣昌的妻子。” 苏梦惊愕地停住脚步,看向聂夫人,感叹世界好小,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聂家人。 但想到聂荣昌对她的帮助,她就是再不愿和聂家有牵扯,也不能无礼地扭头就走。 “聂夫人好!我就是沪市的苏梦。” 聂夫人惊喜上前,一把拉住苏梦,就如聂娉婷当初那般热情,“真的是你? 娉婷回来后,老是夸你,还总说要去沪市找你玩,没想到你来了岛上。 你何时来的?住在哪里?” 苏梦礼貌地一一回答,而后看了眼天色,“我奶奶等我吃饭呢,聂夫人,我就先告辞了!” 聂夫人嗔怪地说:“喊什么聂夫人?喊大嫂。 苏梦,荣华出任务回来了。 可是他受了伤,在舟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可能要等几天上门看望你们......” 见她还想说什么,苏梦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笑着说:“聂大嫂,时间不早了,等有时间找娉婷玩啊!” 回去的路上,霍振华很是沉默。 男人高大修长的背影,竟有点秋日萧瑟的寂寥感,周身弥漫的冷气压,压迫得苏梦放缓了步子,保持在他一米之外。 然而,苏梦只感觉到了他的冷气压,却心大的没想过他为什么情绪变化。 放出一丝心神去了空间看书。 可那书上根本就没有孙巧这号人物。 难道因为她的觉醒,打乱了剧情,让很多没出现过的人都出来了? “不过,孙巧也不是很丑呀。 霍团长,你到底相过几次亲? 不会你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个你曾经的相亲对象吧? 如果这样的话,以后我可不敢跟你一起出现,太恐怖了!” 她是这样想,也就小声嘀咕出来了。 直到撞上他坚硬的后背,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后知后觉地怂了。 “呃!对不起!我不该打听你的私事。我,我先走了。” 霍振华长臂一伸,拎住了她的后衣领,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铺盖而来,“听着,我没有相过亲。 也没有谈过对象。 我喜欢一个人,只会从一而终,白头偕老,不存在什么三心二意。” 他说的咬牙彻齿,但郑重地仿佛对国旗宣誓一般,唬得苏梦一愣一愣的。 “......嗯嗯!我听到了。可是,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你要对你喜欢的人说呀。” 霍振华,卒! 他单独对她说得这么明显,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呢? 殊不知,他怕她当场拒绝,鼓足了勇气站在她背后强制性地禁锢住她,对她说出这段话,几乎用足了他毕生的勇气。 简直比独自闯入敌营生擒敌首更加困难。 他怕她拒绝,怕不是她心目中爱人的样子,怕再也做不成朋友,怕不能再出现在她的身旁。 他自嘲地笑了,他一个从不相信爱情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而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地活着。 真是......活久见! “苏梦,你婚姻另一半的标准是什么?比如外貌、性格、职业等。” 他一鼓作气,不怕虐死虐活,不死心地揪着问。 苏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就算是喊他哥哥,他也不必要管得这么宽吧。 此时,霍振华是直视她的,听完她的心声后,他的心抽搐了一下。 痛感越来越明显,但他却执着地等答案。 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的侧脸,似乎要透过她脸上的毛孔,循着血管去检查她的情丝到底断没断,怎么会这么迟钝? 苏梦被她盯得慢慢地红了脸,小怂包更加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她怕又撞进他眼眸的漩涡里,深陷进去而不能自拔。 “我没想过。” 声细如蚊,但被耳尖的霍振华听到了。 他无力地叹息,她果真就是个没开窍的小丫头。 “不如现在想想?” 面对男人步步诱哄,苏梦一身反骨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猛地抬头,快速瞪了他一眼,却对上他黝黑的眸子,屈服了。 她掰着手指细数:“像我爸一样儒雅,像阿大一样武力值强大,像我小叔一样有耐心和爱心,还要像......” 忽然,她歪头对她恶劣地笑了,“还要像你一样俊美,行吗?” 霍振华愣了下,脑海里“啪”的一下,烟花炸开,血液沸腾。 他紧抿着唇,下颚线紧绷,但依旧能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算你识相!” 他低沉浑厚带着愉悦的尾音送来这句话,砸得苏梦一头雾水。 所以,他......开始是生气的? 现在被哄好了? 难道是孙巧过来碰瓷,让他不高兴了? 苏梦搓着手臂,盯着男人挺拔的身影,暗暗叹息,原来他不仅毒舌,还是个阴晴不定且幼稚的男人。 哦豁!更加难找对象啰! 第91章 喜欢,一眼万年 霍振华不知道苏梦的这般蛐蛐他。 要是知道,他必定又会气得吐血。 他一改先前的郁闷,走路带风,风吹起他的衣服裤子,飘飘荡荡、鼓鼓囊囊,散发出轻快的气息。 “小短腿,快点!”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如蜗牛一般慢腾腾的人,侧身站在暮色里,眉眼含笑等着那个气鼓鼓的小姑娘。 苏梦双手握拳,小跑到他面前时,恶狠狠地挥了下,“不许人身攻击!” 说话奶凶奶凶的,就如同......小奶猫,让人忍不住薅几下。 霍振华一把拎住她的衣领,俯身侧头看向她,黑眸里盛满了笑意。 “想挑衅我?你再多练几年吧。明早我带你去训练?” 苏梦强烈反对,“不要!” 想到他严厉冷肃吹着哨子跟在身边跑圈,时不时毒舌一句,顿时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用力拍打后衣领上的手臂,“我要睡觉,我才不要当你的兵。” 霍振华轻笑一声,微微有些失落。 不知何时,小七从院门口伸出了脑袋。 看到苏梦后,欢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苏梦的腿,“姐姐,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不带小七去玩?” 苏梦伸手捞起她,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姐姐要开始工作了。 等姐姐休假,就带你去海边捡海螺?” 小七两只小肉手“啪啪”地拍着,声音雀跃,“好耶!我要串成两个风铃,一个给姐姐,一个给自己。 就像小海家的那样,挂在窗子上叮当叮当响。” 闻言,苏梦心里一酸。 她这是羡慕人家有风铃了呀。 可小叔常年在部队,或者出任务,哪有时间陪伴她? 而奶奶腿脚不便,更加不能陪她玩耍。 这个孩子是个缺爱的孩子! 她抱紧了小七,怜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都听小七的,以后小七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姐姐说。 姐姐尽最大努力完成你的梦想。” 小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神色纠结的看看苏梦,又看向后面一步远的霍振华。 小声的对准苏梦的耳朵说:“奶奶说你长大了要嫁人。 姐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我想跟着你。” 苏梦愕然,心说这个小屁孩怎么想得那么长远。 她的婚姻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想跟去了呢? “好。” 闻言,小七乐了,露出小虎牙对霍振华招手,“叔叔,你不能反对哦!” 不等苏梦反应,她又掰着手指极力推荐:“我会扫地,洗碗,烧火,还能摘野菜。 对哦,我也会跟小海一样带弟弟妹妹的。” 霍振华忍俊不禁,刚毅冷硬的下颚线肉眼可见的松弛,眼眸里的光亮愉悦地晃动。 他笑着摸了把小七的脑袋,“嗯!我们小七很能干,我不会反对。 还会和你姐一起带你捡海螺串风铃,好不好?” 小七高兴地“啊”了一声,双眼放光,兴奋地看着苏梦,“有叔叔一起去海边,奶奶肯定会准许的。 姐,这个叔叔很好,我们就跟他吧。” 苏梦:“......你就这样卖了自己呀?小蠢猪!” 她偷瞄了眼霍振华,生怕他也送她一句“你长得那么丑,我怎么会看上你” 呵呵!她可真的会尴尬死! 好在男人只对她笑了下,先一步走进了院子。 到了院子门口,霍振华自然是收敛了许多。 但听到小七的童言童语,知道苏家长辈肯定议论过他了。 看样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一顿饭吃的祥和温馨。 苏家人没有因为霍振华不请自来而冷脸,反倒是感谢他一早就来帮忙砌房子而没有好酒好菜的招呼,有点不好意思。 奶奶笑着说:“小霍,谢谢你!厨房里这些活计我来做就行了,你快去休息。” 霍振华:“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奶奶,我习惯了!” 他麻利地抢过奶奶手里的抹布,顿时就发挥出长手长脚的优势,几分钟就将厨房打扫的一干二净。 奶奶解下围裙,凑近了问:“你真的喜欢我家小梦?” 霍振华心弦一紧,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一眼万年。” 原本他应该将生日礼物送到就走,但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苏梦,沉寂多年的心仿佛被封印几万年的魔兽,瞬间苏醒。 满身的血液和细胞,都叫嚣着那就是他的另一半。 他鬼使神差的接受了沈舞阳一起给苏梦庆生的邀请。 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中药,想挣扎、想反抗。 但遇事向来强悍果决的他,居然会迷迷糊糊、半推半从的顺从了钟翠林的算计。 他知道那样做不对,但整个人浑浑噩噩,如深陷泥潭一般出不来,无力而无奈,还隐隐带着一丝见苏梦的期待和快意。 可事后亲耳听到苏梦说“两清了”,整个人瞬间清醒,懊恼、羞愤、自责,还有点被她嫌弃后的伤心。 他不由自主的关注她。 但想到她的嫌弃,想到她或许是喜欢她的娃娃亲聂荣华时,心情恶劣之下又忍不住毒舌。 就算是因为习惯使然的警惕和防备,他从没想过要审问她和远离她。 反而想保护她。 “奶奶,可惜的是她还小没开窍,我想陪她长大。” 他认真的表态,希望得到这个大家长的支持。 奶奶赞赏的看向他,眼里的满意都蔓延到了耳边,“你是个好的! 不要勉强她,不要伤害她。 小梦呀,一个人跟棵野草一样生活了十来年。 她如果打开心扉接受了你,那你就是她的唯一了。 小霍,奶奶看好你!” 闻言,霍振华激动得如同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激动地揪紧身侧的裤腿,“奶奶,我知道。 我保证一辈子对她好,将她捧在手心里。” 他兴奋得差点敬礼。 而另一边,苏梦可就没有霍振华这般轻松了。 她面对严肃地苏冕之,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被他训练时的恐怖场景,端正的坐着,“爸,你想说什么?” 苏冕之斟酌下用词,叹息了声,“你对聂家的娃娃亲有什么想法?” 苏梦想也不想,就说:“爸,正如奶奶说的,我们高攀不起。 我不想两个不相识的人栓在一起,那是对我自己不负责。” 苏冕之拿起桌上的报纸,幽幽地说:“退婚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当初的这个口头约定,聂家一是为了报恩,二是看中了苏家能搭上明神医这根线。 如今,两家的老爷子都不在了,他们可能都放弃了这个毫无意义的口头约定,但苏梦突然表现得这般优秀...... “所以,他们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手。 而我们强行毁约,对你的名声不好。” 苏梦眼珠一转,凑过去小声说了句什么,苏冕之当即阴转晴,哈哈笑出了声。 第92章 我不介意背你一程 转而,苏冕之收敛笑容,看着苏梦严肃地说:“你这是听到了黑袍人的话? 至于那颗绿珠子的事,以后不准再提及,切记!” 苏梦乖巧点头,她肯定是不会露财。 黑袍人只知道苏家有颗绿珠子,就将苏冕之软禁了十年。 要是知道绿珠子能神奇地变成一个空间,那她真的永无宁日了。 “对了!爸,那个黑袍人是谁?” 苏冕之揉了揉眉心,模棱两可的说:“他从没透露过身份,或许他就是我们苏家亲近的人。 苏家有颗绿珠子的事,只有苏家几个嫡系知道。 但大家只知道它价值连城,另外还有什么作用就不知道了。 当初你祖父将另一小半吊坠当做定情信物给聂家时,很是不舍。 但想到聂家位高权重,也就割爱了。 好在兜兜转转,那颗吊坠又回来了,真好!” 如今,再想起老人家拿出那颗吊坠时,神色纠结痛惜得如同剜心一样,就很想笑。 苏梦咧嘴笑笑,神神秘秘地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存折,“爸,你看这是什么? 你瑞士银行的存折。 另外那几本存折,我换成了黄鱼,到时候你需要的时候,我们去取出来。” 苏冕之笑着接过存折,怀念地摸了又摸,而后盯着苏梦笑。 就在苏梦快要招架不住、心虚地想和盘托出时,他喟叹一声:“我家小梦终于长心眼了! 很好,这会儿我们苏家东山再起的资本有了,你的嫁妆也不愁了。” 他这般说,应是想大展拳脚了。 苏梦想起书中说的,接下来几年,国家依旧处于计划经济体制,尚未开启大规模的市场化改革。 不适合搞私营企业和个体经济。 “爸,我们红色资本家的身份不适合大动作。不如和部队挂钩,投资军区建设?” 苏冕之“哈哈”笑着用存折指了指她,“你个小机灵鬼!容我再想想。” 他捏着存折轻快地一下一下拍打掌心。 眼神聚焦在一处,俨然正在专心地规划什么。 这张瑞士银行的存折上有二十万本金。 当然,这十来年的利息肯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苏冕之有了这笔巨款,想干什么都不会束手束脚。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小梦,你有你外公家的消息吗?” 苏梦点头,“前些日子,小舅舅应该回来过。但不知为何,他没来见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闻言,苏冕之若有所思,“这样呀~没事!能相见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的。” 苏梦见他对外公的事避而不谈,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眼看夜色深沉,世界慢慢安静下来。 苏冕之撑着站了起来,“走吧!送你回宿舍。” 苏梦搀扶着她出去,娇笑着说:“爸,你就不要折腾了。 就你这个走法,一来一回天都要亮了。” 苏冕之叹息一声,“唉!你这是嫌弃我啊!阿大,你去送送小梦。” 阿大正在院子里和霍振华一起下棋,听到苏冕之的话后,丢下棋子就要走。 霍振华迅速整理好棋盘,说:“叔,我顺路送她吧! 枪械研究所和我们军营一样管理严格。 你们家属进出要经过层层审批,太麻烦了。” 阿大睨了他一眼,看向苏冕之,“我看行!” 于是,霍振华顶着苏冕之和谢勉警告的眼神,光明正大的带着苏梦走了。 入夜后的海岛像被潮水轻轻地盖上一层薄被,连风都带着咸味的湿度。 远处军营门口昏黄的灯光,照的螃蟹横行也带三分醉意。 苏梦打了四五个哈欠后,霍振华忍不住问:“就这么困?昨晚没睡好吗?” 苏梦用手背擦了把眼角的泪,瓮声瓮气的说:“嗯!我应该是一直没睡。 奶奶的床太小,我怕压到了小七,还怕挤到奶奶,一直半梦半醒。太困了!” 短短的一句话,她打了两个哈欠。 霍振华侧头凝视着她绯红湿润的眼角,状若不经意的说:“实在太困的话,我不介意背你一程。” 苏梦诧异抬头,闯入他含笑的眸子里,鬼使神差的问:“真的?” “真的。”他真的停了下来,盯着她,就在她身前蹲下,黑眸含笑看着她,似乎带着鼓励和邀请。 苏梦诧异地看向身前蹲下来却依旧高大的身影。 看着他宽阔结实的背,以及从耳后延伸到衣领里的一条旧疤痕,近距离感知到他背上温热的气息,心弦一震,立马怂了! 她迈开了一步,不自然的撩起耳边吹乱的碎发,垂头掩饰心里的不平静。 笑着说:“霍团长,霍叔叔,我没有那么娇气啦。” 她特意加重了“霍叔叔”三个字,而后怂怂地看他一眼。 见他眉峰耸动,听到他的心声说这个丫头该打。 她心里咯噔一下,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率先跑了。 霍振华叹息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大步追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夜里跑过军区门岗。 不到第二天,军区就传遍了霍振华团长和他“爱人”的故事。 翌日,苏梦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蒋所长一脸严肃地等在那里了。 苏梦以为她给出的柴油机数据有误,紧走两步,“所长,是哪里出错了?” 蒋所长扫了眼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板着脸说:“跟我来!” 苏梦疑惑地跟上去。 意外的发现,前些天对她赞赏有加,笑脸相迎的同事,触及到她的视线后,纷纷躲避。 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进了办公室,蒋所长指了下一旁的沙发,自顾自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严厉地看着苏梦,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苏梦同志,你年纪还小,应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科研上。 至于强行夺爱、争风吃醋那些事,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科研人员身上。 我们是干革命的战士,最忌讳内部不团结。” 苏梦一头雾水,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重复蒋所长的话。 她觉得这些字和句子她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它们此时的含义。 “所长,你有话就直说。 你的意思是我破坏内部团结,还争风吃醋? 你听谁说的?” 蒋所长盯着苏梦,蹙眉审视着她。 “你真的不知道?” 苏梦无语地笑了:“我需要知道什么? 咱们所里的人,除了你和看门的大爷,我一个都不认识。 请问我怎么破坏内部团结?”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苏梦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头顶的问号更粗更大了。 第93章 我会搞定,相信我 霍振华一身笔挺的军装,长身玉立站在门边,肩章在晨光下闪出冷冽的银线,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剑,锋芒暗敛,却叫人移不开眼。 他锋利的眉眼扫过苏梦,“啪”地朝蒋所长行了个军礼,“报告老首长!我有事要禀。” 蒋所长颔首,“坐吧!是唐师长让你来的?” 霍振华沉默,转而对苏梦说:“你先出去,该干嘛干嘛。” 他说的随意,但语气不容置喙,是通知,不是商量。 苏梦一脸懵的看向霍振华,而后又看向蒋所长,斩钉截铁的说:“所长,我没有!” 蒋所长对上霍振华的目光,沉吟了一瞬,对苏梦说:“你去把柴油机的报告写仔细点交上来。” 苏梦:“......” 大清早给她整这么严肃,合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打发她了。 一顶破坏内部团结的帽子压下来,就算她心理再强大,也差点抵不住,心里发慌,腿脚发软。 她可不想刚从割资本主义尾巴之列逃脱,又戴上政治帽子。 那可是要下放的。 以后就算是翻案洗清了,自身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就如同被人怀疑是杀人犯,就算是进去警局证明了自身的清白,出来后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或者接收到一些异样的眼光。 她可不愿莫名地背黑锅。 她想说个明白。 霍振华感知到她的倔强和委屈,心脏猛地收缩了下。 他放缓了语气,认真地说:“你先回去!我会搞定! 你不是说过我带来的麻烦,要我自己解决吗?相信我!”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里有了决断,头也不回地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本身就是个工作狂。 一旦沉浸在研究的数据中,分分钟就忘记了早上的不愉快。 整理报告的同时,又发现了一个升级改良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柴油机的油耗能降到更低。 “完美!” 她高兴地写下柴油机报告的最后一笔。 看了眼斜对面蒋所长紧闭的办公室门,叹息一声,将报告收进了抽屉。 转而想到空间里还有好几亩麦田需要收割。 她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如老黄牛一般,腰酸背痛的独自收割。 想解放双手,想拥有一台轻便型的机械收割机。 于是,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不时的翻看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完全没看到蒋所长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 也没看到霍振华从她窗前经过,意味深长的眼神。 更加没注意到同事们的态度转变。 “小苏同志,这是我给你带的午饭。” 忽然,身侧一暗,说话的声音惊醒了苏梦。 苏梦抬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赶紧拿出钱和票递了过去,真诚道谢:“谢谢!” “我叫黄怀英,也是机械专业的。”她笑着自我介绍,“小苏同志,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容忽视。” 苏梦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想到了一个点子,一时没注意时间,谢谢黄大姐。” 黄怀英大约二十二三,齐耳短发利落的收在耳后。 瓜子脸线条干净。 眉眼分明,不说话自带三分凌厉。 活脱脱一副女强人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公文包甩出合同,签字笔“唰唰”两下,尘埃落定。 听了苏梦的话,她摆摆手,“好羡慕你脑壳灵活,想法多。 我们将上一个方案完成后,差不多半个月没任务了。 哎!感觉混日子等死一般,好无聊!” 苏梦眼珠一转,咽下嘴里的饭,准备投桃报李,“黄大姐不要妄自菲薄,你肯定是枪械方面的专家。 我曾经摸过九七式狙击枪,听说九九式的射程能达九百米之外,我还没见过。” 她自然而然的谈起了狙击枪。 没想到黄怀英就是专攻狙击枪方面的能手。 两人谈及了熟悉的话题,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一句,我一句,很快拼凑出九九式狙击枪的优劣点,并在改良和精进的时候,各抒己见。 她们讨论得热烈,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围拢的人群。 蒋所长和唐师长走过来的时候,刚想斥责那些人,可听到苏梦和黄怀英的争论后,也默默地站在一旁。 黄怀英有深厚的专业功底。 苏梦啃读了外国最先进最权威的枪械专业知识,加上跳脱的思维,总是能给黄怀英柳暗花明的感觉。 等到光线黯淡下来,她们手下已经有了好几张草稿图纸了。 黄怀英笑着拿起最终定型的图纸,兴奋地说:“我先回去完善一下,等数据确定后,我再找你帮忙看看。 到时候,第一批出产后,我们一起去验收成果。” 苏梦欣然答应:“好!我最喜欢验收成果。” 蒋所长“哈哈”笑着走了进来,“你们讨论了一下午,害得我们陪站了一下午。 黄同志,小苏同志,你们这是又有了新思路了?” 黄怀英激动地说:“所长,多亏了苏梦,她总是能从不一样的角度给予我启发,她真的太棒了!” 苏梦矜持地笑笑,“我应该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只牛犊,误打误撞的。” 闻言,众人笑了。 可在这些笑声里,掺杂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呵呵!她会研究农机,又会枪械,大家相信有这么厉害的人才吗? 我看呀,她就是个害人精! 说不定是哪里培训出来的奸细。 先是接近霍团长,然后跳进我们枪械研究所,就是为了打入我军内部搞破坏。” 总结起来:苏梦就是个奸细! 苏梦精准地扑捉到那个诽谤她的人。 短暂的诧异后,嗤笑出声:“孙巧同志也是研究所的吗? 好巧呀,又见面了! 昨天无意中撞见你生扑男同志,且硬是绑架人家说他是你的对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现场的。 可聂夫人都说了,人家去她家不是去跟你相亲,而是受聂夫人的委托帮忙带东西送人。 你不会就因为我看到你出丑而记恨我吧? 不会这般小肚鸡肠吧?” 孙巧没想到苏梦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她的丑事。 继而也想到了霍振华昨天那些难堪的话。 热血上头,神色狰狞。 她嚣张的指着苏梦,“你不就是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得了霍团长的青睐,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黄同志,你一个专家来找一个外行人讨论专业知识,你不觉得羞耻吗? 她那三瓜两枣的歪点子,也值得你如此惊喜,太搞笑了! 要不是霍团长给她指点,她能懂什么?” 昨天回去后,聂夫人对她一顿教训,加上霍振华的羞辱,尤其是被苏梦看了笑话,气得一夜没睡。 凭什么她从小就喜欢的聂荣华是苏梦的? 她好不容易认清了现实,转而看上的霍振华,也和苏梦走得近,并处处维护她。 越想越觉得苏梦生来就是她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她要搬走这块绊脚石。 第94章 气疯了 于是,孙巧大清早就冲进蒋所长的办公室,举报苏梦勾引她的未婚夫。 并有鼻子有眼的说,亲眼看到他们孤男寡女一起待在宿舍。 加上昨晚岗亭的士兵多嘴霍振华和他的爱人苏梦深夜从外面回来。 所以,就有了大早上蒋所长找苏梦严肃谈话的场面。 而后霍振华及时赶到澄清了情况。 并找来孙巧和聂夫人对质。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事件迅速平息,才没造成更坏的影响。 可孙巧害怕霍振华,表面上说会改过自新,会给苏梦道歉、写检讨认识错误。 可心里又给苏梦记上了一笔。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挨训? 她不服! 她想,要是苏梦不出现,霍振华就会跟她相亲、处对象。 她就是个狐狸精! 她要将她赶出去! 眼下,听到苏梦将她的丑事毫无遮拦地铺陈出来,她恼羞成怒,开始无差别攻击。 声音比喇叭还宏亮。 要不是蒋所长坐在这里,她恨不得抓破苏梦的脸,撕碎她的衣服,就看她还有没有脸勾引人。 苏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敌意。 清清冷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叫嚣,双手优雅地叠放在身前。 等她说完,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可霍团长昨天就拒绝了你,让你回家照镜子呀!”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众人无不震惊。 瞬间就脑补完了霍振华青黑着脸呵斥孙巧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情景。 孙巧感知到众人复杂的目光,气得浑身颤抖,顾不得什么蒋所长还是部队纪律,冲上来就对苏梦撕咬捶打。 又疯又癫,好像没了理智。 苏梦自然是不会原地挨打,她第一时间就躲闪。 可空间太小,人数众多。 且孙巧忽然发难,一侧的肩膀不可避免的被她抓伤。 这是枪械研究所成立以来,第一次发生办公室打架事件。 蒋所长豁然起身,大声斥责:“住手!” 下一秒,孙巧被人拉开。 她气不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梦怒不可歇的吼叫:“苏梦是沪市首富千金,是资本家小姐。 她有什么资格待在我们的研究所?滚出去!” 她已经气疯了! 一心将苏梦踩进泥泞里。 不但给她带上奸细的帽子,还开始阶级矛盾化攻击。 蒋所长阴沉着脸,怒吼:“给我闭嘴! 你一个科研人员,做出泼妇骂街的样子,体面吗? 谁要再给我闹事,就给我滚出去!” 众人缩回了脖子,远离了孙巧,也远离的苏梦。 这个敏感的时期,奸细和资本家小姐,都是要命的身份。 苏梦心知,她是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是事实,但奸细的身份不能认,也不能自辩。 就怕多说多错。 这时候,总有那么些心思阴暗的人,到处抓人的小辫子。 他们歪解扭曲别人的意思,以拉踩别人、陷害别人,从而满足自己变态的成就感和心理平衡。 她吸了下鼻子,昂起脑袋,清澈的眸子无惧地盯着孙巧,坦坦荡荡,凛然不可侵:“我清清白白,随时可以接受组织的审查。 可也不能放过造谣诽谤者。 请所长和组织给我做主。” 说完,她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小脸紧绷,小嘴倔强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的双手依旧优雅地叠放在身前,不屈地看向疯癫的孙巧。 就这么一对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孙巧疯癫的叫嚣上。 心里的天秤自然而然的偏向了苏梦。 蒋所长侧头看了眼倔强的小姑娘,心里一软,转而严肃地看向众人。 说:“苏梦同志是唐师长从沪市机械研究所抢过来的人才。 她家是红色资本家,不仅在建国前就支持革命,还在建国后支持建设。 沪市的造船厂、机械厂、纺织厂等几个大厂,都是她家交给国家的。 你们无端指责别人的时候,请扪心自问,你,或者你家,为祖国建设做了什么?” 闻言,倒抽冷气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众人看苏梦的眼光变得惊讶、钦佩。 原来沪市的那几个大厂都是苏家捐赠给国家的,不得了呀! 他们是真的爱国。 怎么会是奸细呢? 有谁见过奸细将自己家掏空支持对方的? 同事们窃窃私语,鄙夷地看向孙巧。 “孙巧同志为了一己之私如此陷害同志,我们可不敢与她同事。 说不定那天无意得罪了她,就莫名地被定罪了。” “她自己爱而不得,反而怨恨别人,这人心思太毒!” 蒋所长摆摆手,继续铿锵有力的说:“苏梦同志的能力有目共睹。 她也是经过组织审查的好同志。 如果以后再有人发出不实的言论,一律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孙巧同志,你今年有二十二了吧,是应该回去结婚生子。 等下就去办理交接手续,明天就不用来了。” 众人没想到孙巧的惩罚会这么严重。 这个时候,有个铁饭碗工作,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 更别说是隶属于东南军区的研究员工作,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加班加点,福利好,工资高,说出去也体面。 可就这么没了? 孙巧不可思议地看向蒋所长,不甘心地叫嚷,“所长,你偏心,我不服!” 蒋所长不耐烦地挥手,“不服也给我滚! 喊你聂家的大人来跟我谈,你不够格。” 众人没想到蒋所长会这般维护苏梦,且敢和聂家硬刚。 聂老爷子曾是东南军区的最高领导人。 虽然他不在了,但是他余威仍在。 只要是东南军区的人,无不自觉地给聂家面子。 连带聂家的亲戚孙巧,在研究所也过得顺心顺意。 干最轻松的活计,享受同等的待遇,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辞退,而且是这般毫无体面的当众轰出去。 她怨毒地瞪着苏梦,毫不掩饰心里的恨意,手握成拳,狠狠地跺了一脚,扭头走了。 大家看到她阴狠的样子和疯狂厮打苏梦时的狠劲,心里寒意阵阵,没有一个人出声给她求情。 苏梦心知蒋所长这般维护她,最主要是看到了她的价值。 还有她本来就是清白的。 但她的委屈是事实。 她用手捂住被孙巧抓破皮的肩膀,眼角通红,眼里湿漉漉的。 可就是倔强的没有落泪。 她深呼吸一口,眨着水润澄澈的眸子看向蒋所长,真诚地鞠了一躬,“所长,对不起! 要是我知道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昨天就不应该央求霍团长和王庆林同志来帮我搬宿舍了。 以后我会注意影响,必定不会再给咱们研究所丢脸。” 她不知道霍振华是怎么和蒋所长说的。 她想她实事求是地说,应该不会出错。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第95章 一个纸团 黄怀英最先说话,“我就说苏同志一个眼神清明的人怎么会犯低级错误? 这不是还有其他同志在吗,怎么就能说孤男寡女? 苏梦,我相信你! 你是有真才实学且踏实做事的人。” 有了黄怀英的肯定,其他人也纷纷称赞苏梦。 没有人提起什么奸细。 蒋所长欣慰地看着苏梦,心想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没有哭闹已是很难得。 可她还能清醒的抓住事件的重点,聪慧机敏又谦虚有礼貌,难怪霍振华那个小子急吼吼地赶来维护她。 她值得! 要不是自家没有适龄的小子,他可不想便宜了霍振华。 蒋所长拿着黄怀英那张新鲜出炉的图纸,在手上拍了拍。 大家安静了下来。 他说:“苏梦同志曾经改良组装过九七式狙击枪,使它原本六百米的射程达到七百多米。 现如今,她和黄怀英同志一起放平心态,毫不保留地展开学术交流。 并取得了一点成就,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希望大家多多学习、多多探讨,集思广益,将我们的研究领域拓展再拓展。 好了!都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看苏梦的眼神更加的火热。 “苏梦同志,你太厉害了!以后我可以找你讨论吗?” “苏梦同志,你还需要焊工吗?随时可以来找我。”这句话是曾经帮忙电焊的姚洪军说的。 苏梦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嗤笑:“姚同志,你就不怕人举报孤男寡女了? 或许,她只是半桶水而已。” 苏梦看向说话的人,不动声色的记住了他。 谁说就只有女人嘴碎,男人当仁不让。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那抹斜肆的笑,让苏梦头皮一紧,神经紧绷了起来。 按理说,研究所里都是些高知分子,大家忙于研究课题,哪有闲心八卦。 可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不怀好意。 “黄姐,那人是谁?” 吃晚饭的时候,苏梦在食堂里隔着四五个桌子回看打量她的那个男人。 她发现,那人打量人的时候,习惯微眯着狭长的眼睛。 天然的翘嘴给人一种亲切感,很好地化解了他眼神里的冷意。 黄怀英瞟了眼那人,语气淡淡:“他是谢长生,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别理他!他经常独来独往,瞧不起我等凡人。” 苏梦“哦”了一声。 这么说来,看到众人对她追捧赞赏,谢长生不屑一笑是正常的。 正式上班后,苏梦遵守规则,只能星期天回家。 其它时间非紧要事情不得外出。 吃完饭后,她和黄怀英结伴回到了女生宿舍。 如今,孙巧被开除,女生宿舍只剩她和黄怀英两人。 一个楼下,一个楼上。 宿舍区更显冷清。 黄怀英想到今天下午新鲜出炉的构思,急匆匆和苏梦打过招呼后,就一头钻进了房间。 苏梦坐在窗前继续修改收割机的草图,直到夜风带来一阵凉意,才蓦然回神,准备关窗进空间开启老黄牛的生活。 忽然,一团东西裹挟着劲风飞射了进来。 苏梦闪身跳开,就见一个白色的纸团“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下,停住了。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 朝外张望了几眼,乌漆嘛黑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裹着几颗大白兔奶糖的纸张上写着----“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落款:“霍。” 苏梦:“......” 这人就不知道避嫌吗? 还嫌给她带来的麻烦不够,准备再制造一些? 她俏脸冷沉,俯身关上了窗,顺手拉熄了灯。 想了想,又把那张纸团带进了空间。 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几个字,心里异常烦闷。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关心她,还是纯粹地愧疚道歉? 想到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肯定,那个毒舌的臭男人肯定不是关心他。 而是大男子主义心态和部队里的教育使然,他在机械地道歉。 嗯!一定是这样。 苏梦以为自己真相了。 随手就将纸团丢在空间的书桌上,嘴里含着奶糖,转身去了麦田。 自从在蓬莱岛得到了黑白紫三颗珠子后,空间一直处于升级状态,直到前天才平静下来。 如今,她的麦田变成了四亩有多。 其它的蔬菜地和药材地都相应的扩大了。 浓雾不知道退了好远。 总之,空间里不再是一座山和一条小河、以及她的那一片田地。 多了好几座小山包。 还多了一片青草地,目测大约有一千多平方。 更神奇的是,往日如白纸一样的上空,多了一个太阳。 相应的,空间里有了白天和黑夜。 夜晚,月亮高悬,云层如薄纱一般从月亮前飘过。 苏梦好奇地看着空间里日月更替,手里的动作不停。 终于,辛辛苦苦割完了麦子,准备哪天去偷脱粒机进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乌云密布。 转眼间,一道紫电如利剑一般,将乌云劈开了一条缝隙。 下一秒,紫电退去,缝隙迅速合拢,快得就像是幻觉。 轰隆隆的雷声过后,空气闷沉,不见风雨。 苏梦认为这是因为空间缺失黄红青三颗珠子的支撑,以至于它还没升级为健全的世界。 她扶着酸疼的老腰走向院子中的石凳,刚咬了口鲜嫩的黄瓜。 视线一转,就看到菩提树下那块石碑上突兀地出现了八个不同颜色的圆点。 其中,橙黑白紫绿五种眼色的圆点最是鲜艳,而黄红青三色黯淡无光。 而在“与人为善,与己方便”几个大字的下方,霍振华的葫芦型吊坠不知何时镶嵌了上去。 她好奇地走过去想抠下来。 可葫芦型吊坠如和石碑浑然一体似的,没有一点缝隙。 当初她想过将葫芦吊坠还给霍振华,但葫芦吊坠如黏在书桌上一般,就是掰不动。 无奈之下,她私吞了! 没想到葫芦吊坠是个有脾气的,自己找到“窝”了。 想到这里,她拿起霍振华的纸条看了看,继而出了空间。 她就怕霍振华还没打消对她的怀疑,来个忽然突袭。 要是看到她没在房间里,那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殊不知,她的直觉是对的。 霍振华听说了苏梦被孙巧撕打,刚下训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他想扔纸团引起她的注意,但小姑娘似乎没有意会,转身就熄了灯。 他在苏梦捡纸团的时候,似乎看到她左手动作僵硬。 心想她是不是受伤了? 念头才闪过,心脏猛地一疼,似乎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眼眸里冷意凛然,冰冷地看向聂家的方向。 孙巧?! 他深深地看了眼苏梦的房间,躲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离开。 第96章 我怎么配得上霍团长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霍振华敲响医务室的门,顶着医生疑惑的目光拿了支治疗跌打损伤和止血的药后,才猛然清醒,苏梦本就是个医生,自身不缺药。 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枪械研究所的院墙外,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望妻石一般。 似乎近距离陪着她,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和痛惜。 直到晨雾被曙光拨开,安静的世界苏醒,远远传来人声才转身离开。 苏梦有晨跑的习惯。 她出了研究院的大门,就沿着院墙朝后山方向跑。 山脚下是军区家属院的菜田。 晨雾中,早就有勤快的军嫂在地里劳作。 苏梦好奇地看了一眼,正和苏小曼对视上了。 “小曼姐,早呀!” 苏小曼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水,笑着走近,关切地打量她,“小苏妹妹,你来锻炼呀?” 说完,她四下看了看,低声说:“听说你和霍团长处对象了,是真的吗?” 苏梦愕然,“都是谣言,要是被霍团长听到了,指不定笑话我呢。” 闻言,苏小曼轻叹一声,“我就说是谣言。她们还说你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被正主打上门呢。 小苏妹妹,我们不理她,清者自清。” 苏梦诧异了!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要是奶奶他们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着急。 她想请假回去看看。 “小曼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苏小曼抬腕看了下手表,“是不早了。小苏妹妹,你快去上班,我星期天早上找你去山上摘野果子呀。” 闻言,苏梦看了眼后山,笑盈盈的,“好呀!” 她正愁找不到伴去山里呢。 想到又能薅些植被进空间,被流言蜚语影响的坏心情也好了很多。 身姿轻盈,跑起来就如晨风一般舒爽、轻灵。 霍振华站在院墙下,远远地就看到小姑娘姿态翩然、如蝴蝶一般地飞跑了过来。 他捏紧了装药的塑料袋子,一眼就看到她活动迟缓些的左臂,下颚线紧绷,手指微微弯曲,暗地里给聂荣华记上了一笔。 孙巧如此嚣张跋扈,都是聂家人惯的。 自然,孙巧的错,就应该由聂荣华承担。 “小梦。”霍振华跨出一步,挡在苏梦身前,感知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和少女的体香,心弦一震,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苏梦仰头看向脸色紧绷、视线飘忽的男人,水润澄澈的眸子里凝聚着疑惑。 她红唇轻启,随手拿起手帕自然地擦拭脸上的汗水,“霍大哥?早呀!” 心说流言蜚语正在热头上,他们不是应该避嫌吗? 这个男人怎么反其道而行,还这般光明正大地来找她,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在处对象,还是在搞破鞋? 哼!她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她才不陪他玩呢。 霍振华听完她的心声后,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从心底涌上,“小梦,其实我......” 他鼓足勇气,刚想对苏梦表白,就见苏梦移开了视线,摆手打断他的话,“霍大哥,我知道那些事都是孙巧恶意为之。 我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我的成份不好,我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当真的。” 这个时候,谁会和一个资本家小姐谈对象,那不是给自己的履历抹黑吗? 虽然她家是红色资本家,但不妨碍人戴有色眼镜区别对待呀。 她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说完,看了眼不远处打量的几道视线,连忙说:“霍大哥,我先走了。” 霍振华没想到这张小嘴这么能说,说完就走,一点都不给人辩驳的机会。 他一把拉住苏梦,铁青着脸,瞪着她,“你就是这么想的?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苏梦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那几道打量的视线上,慌乱之余挣扎起来,“霍大哥,让人看到了不好,快放开,你弄疼我了。” 霍振华没想到他抓住的正是苏梦的左手。 她那么一用力,宽松的衣领斜掉下去,露出一点隐在衣服下的抓痕,又红又肿,爬在小姑娘雪白的肌肤上,就如一条恶心的蜈蚣一般,让他忍不住想帮忙抓下来。 他瞳孔猛缩,眼里的疼惜犹如实质,喉咙哽住,机械而执着地将塑料袋塞给她,“这是药水,自己仔细处理,不要让伤口感染了留疤。” 他自己的手臂被子弹穿过没痊愈,却冒着大雨冲去了救灾前线,从来没觉得疼,也没在意留疤的事。 但看到她露出的那点抓痕,心里抽痛,恨不得......当初没去聂家给她带东西。 苏梦攥着带有温度的塑料袋,仰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怂了! 垂头就走。 等她走远,霍振华才想起没告诉她,他马上就要出任务,口袋里的票也忘了拿给她。 他轻叹一声,向前追了一步,想到她避嫌紧张的模样,转而回营区了。 苏梦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些人身边,经过门卫的时候,依规矩将塑料袋打开给门卫大爷看。 张大爷检查了一下,状若不经意的说:“小苏呀,霍团长是个好的,跟他处对象也不错。” 别以为他年纪大了,他可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霍振华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小姑娘,却瞒不过他一双老眼。 就连霍振华昨晚跳上墙头朝宿舍区射纸团,他都一清二楚。 那个小子,一看就上心了! 否则,也不会整夜的守在外面。 苏梦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张大爷,我怎么配得上霍团长,你就别打趣了。” 张大爷目送苏梦离去,朝不远处叽叽歪歪的几人警告两句,转而拿起个空烟斗在手里把玩。 心想这些小娃娃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却羞羞答答地不愿挑破窗户纸。 嘿嘿!有趣! 苏梦刚到办公室,就被蒋所长喊去了。 他一脸喜色的说:“小苏同志,周市造船厂愿意和我们共同开发你改良的柴油机。 但是前期需要你这个研发人员一起跟进,你看现在是否方便就走?” 苏梦挑眉,“这么着急?” 蒋所长麻利地收拾他的文件,“当然着急!马上就收割晚稻了。 要是你的柴油机能在收割晚稻前成功的制造出来,加上你的双滚筒脱粒机,那将很大程度地提高生产效益,解放双手。” “好钢用在刀刃上呀!” 苏梦一想,就是这么个理,“所长,我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你回去收拾就去门口等我。” “好!” 其实,她不用收拾什么,只是想回去说一声,但看蒋所长的意思,是没时间了。 于是,她小跑到门卫,将写有“出差,日期不定”的纸条和一小袋给家人的药丸交给了张大爷帮忙转交。 也就在这时,一辆有些年头的吉普车停在了她面前。 来人从放下的玻璃窗探出脑袋,喊道:“苏梦同志,上车!” 第97章 出差 苏梦捏紧了背包带子,退后一步,疑惑地说:“怎么是你?蒋所长呢?” 谢长生微眯着狭长的眼睛,高耸的眉峰一挑,“为什么不能是我?嘁!要不是蒋所长吩咐,我还不想动呢。” 苏梦皱眉,转头看向办公楼的方向,“蒋所长呢?” 张大爷挂断电话,朝苏梦招手,“小苏同志,蒋所长刚刚来电,说他临时有紧急会议,让谢同志陪你一起去。” 苏梦:“......” 这么巧吗? 怎么就给她安排了谢长生呢? 他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样子,如霍振华一样的冷,但没有霍振华身上的正气和阳刚。 可她就是再抵触,她也不得不服从命令。 苏梦拉开车门,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看谢长生熟练地启动车子后,放心地扭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平稳地经过家属区外的岗亭,驶向码头。 “今天的码头好像格外热闹,我们怕是要耽误些时间了。”谢长生拉上手刹,挂上空挡,略显烦躁地靠向椅背,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是苏梦第二次从岛上出去。 她好奇地看向前方拦路的战士,“他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出事了?” 谢长生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嗤笑:“军人优先,懂不懂?” 苏梦自讨了个没趣,瞪了他一眼,无聊地放下玻璃窗。 车子缓缓移动。 三四分钟后,他们终于靠近了渡口。 一艘渡轮正甩起一排浪花,呼啸着离岸。 她视线看过去,好巧不巧正看到站在船尾的霍振华。 那抹军绿色的身影,在一众军绿色中似乎最是显眼。 尤其是他精瘦的腰身,在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衣衫里,仿若盈盈不及一握的少女腰肢,看得她眼热。 她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小腰,总感觉肉乎乎的,没有他的精瘦紧致。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也或许是......心有灵犀。 霍振华敏锐回眸,正对上苏梦放肆打量的视线。 他嘴角勾起,笑容缓缓绽放。 谢长生又一次从后视镜里看向苏梦,“霍团长在跟你打招呼。” 苏梦回神,淡淡地看向谢长生,语气不善,“谢同志,开好你的车。” 管得这么宽,住海边的吧。 谢长生不以为意,扭头看向霍振华,对苏梦说:“苏同志,我以男人的直觉告诉你,他现在正在审视我们。 尤其是对我的敌意。 呵呵!如果视线能杀人,我想我早就死了千百次。 还好你坐在后面,不然我可冤枉死了。” 他碎碎念着将车开上了渡轮,还不忘揶揄地看向苏梦。 苏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 黄怀英不是说他自命不凡,瞧不起我等凡人吗,怎么这般嘴碎? 她想,她遇到了个假的谢长生。 谢长生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郁闷的苏梦,继续说:“昨天你应该打回去的。 孙巧算什么东西,只不过仗了聂家的势而已。 女孩子嘛,就该泼辣一点,不然你的霍哥哥就是别人的啰。” “......”苏梦直接无语,拿起手帕盖在脸上,直接闭目假睡。 他们本就不熟,不明白谢长生如此幸灾乐祸是何居心。 另一边,奶奶和苏冕之等人收到苏梦去往周市造船厂出差的消息后,着实担心。 无他,苏梦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前往周市,就怕她年纪小,被造船厂的人欺负了。 阿大当即就要跟上去保护。 谢勉伸手拦下,“她可是去做研究的,代表的是我们军区的枪械研究所,量他们不敢!” 来送信的战士也说:“蒋所长安排了一个男同志一起,且周市就在对岸。 你们放心,苏同志肯定没事。” 奶奶双手合十,“但愿顺利平安!” 然而,苏梦的车才下了渡轮,就被人盯上了。 水患刚过去,周市街道上车辆很少,行人匆匆没有几个。 谢长生蹙眉看向反光镜里一直尾随他们的人,声音冷肃,“坐稳了!我们被盯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探身看了眼后面紧追过来的自行车,“是他吗?” “是他!从我们出渡口,就一直紧跟,我不相信如此巧合。”说着,他用力地旋转方向盘,“苏梦同志,那是不是你的熟人?” 他们经过了三四个分岔路口,那个骑自行车、戴着宽边草帽的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苏梦盯着紧随而来的人,秀眉紧皱。 想到苏冕之就因为祖传的绿色珠子而被不知名的黑袍人囚禁十来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生疼,浑身冰凉。 难道这人也是冲着什么珠子来的? 她不确定的说:“我不知道。” 那人除了露出来的下颚和古铜色肌肤,五官遮得严严实实的,很是神秘。 “造船厂还有多远?”苏梦想,就算是胆大包天的土匪,也不敢闯入造船厂掳人。 谢长生嗤笑:“你在害怕?放心!必定保证你的安全。” 苏梦双手抱胸,靠向椅背,冷哼了句:“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 直到一个岔路口,吉普车刚减速通过。 后面的自行车忽然加速,挡在了他们前面。 那人单脚撑在地上,一手提着车把手,将轮子高速旋转的自行车九十度转弯横陈。 而后掀开帽檐,露出了微勾的嘴角,如鹰勾样的鼻尖,嚣张地冲他们勾了勾中指,扬长而去。 谢长生愕然,“他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他是来追你的吧?” 苏梦仿若没听到他的声音,视线焦灼在那人的腰间。 他有枪。 他是谁呢? 脑海里回想那人露出来的半截脸庞,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有络腮胡子留下的青色痕迹很是明显。 她的记忆中没有这号人。 “我不认识!我回国满打满算还没一个月呢,谁知道他是谁,说不定就是个疯子。” 几分钟后,终于看到造船厂办公楼顶上飘扬的旗帜。 苏梦心里松了口气,抓着背包带子的手放松了些。 虽然她有空间,不惧人面对面的挑战,但就怕人背地里放黑枪,也怕连累同志。 车子安稳地停在造船厂大门口。 谢长生先一步下车去门卫处交涉。 苏梦也打开后门下车。 可就在她关上车门的时候,忽然,有四辆自行车从附近的巷子里钻出来。 四个青年叫嚷着朝造船厂门口冲过来,先后围住了苏梦,向苏梦吹口哨。 他们神情猥琐,脏话一句接一句。 苏梦阴沉着小脸,冷冷地瞪着叫嚣最凶的那个,手里银针掷出。 于此同时,谢长生急忙冲过来,“滚!光天化日想干嘛?报警,快报警!” 顿时,四人作鸟兽散。 可中了银针的人,骑行了差不多五十米,就栽倒在地。 他原来叫嚣得多欢快,这会儿就有多崩溃。 第98章 你在内涵我乌鸦嘴? “送去警局吧!” 他们只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颗“卒”,前来骚扰恐吓而已。 苏梦想,要是苏家的敌人,早就掳了她去,或者一枪嘣了她,根本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想到回国后得罪的人,不外乎在外逃窜的钟婉柔,或者嚣张的孙巧。 这事,倒是像孙巧的手笔。 呵呵! 就算是从这些混混口中得知了幕后指使者,最多也只是进行思想教育或者写检讨赔礼道歉。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一击必杀。 目送警车离去,谢长生深深地看了眼苏梦,“你倒是淡定!” 苏梦耸耸肩,“那我哭一哭?” 她倒是没想到谢长生会第一时间冲过。 要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她都做好了一网打尽的准备。 周市造船厂负责接待他们的郭嘉成感慨地说:“街头这些混混无法无天,被抓去教育几天,转头又犯事,屡教不改。 苏同志别怕!进入了我们厂区就没事了。” 于此同时,周市造船厂办公楼的上一间办公室的窗前。 孙巧娇嗔地瞪了眼好友于晓丽,“晓丽,别再笑话我了。话说回来,你和郭嘉成同志什么时候结婚?” 于晓丽羞涩地瞥了眼研发部的方向,幽幽地说:“本来我们准备国庆节结婚。 这不,他们研发部任务繁重,一个任务接着一个的,一直找不到时间,于是约到元旦领证。” 说完,她沉闷地喝了口茶水,指向窗外,“你看,你们军区研究所的同志过来了。 他马上又要投入下一轮的工作,根本没时间理我。” 孙巧探头看去,就看到苏梦和谢长生一起出现在造船厂。 心里疑惑,不是说蒋所长带苏梦亲自来吗? 怎么会是谢长生? “嗯!那是我们研究所的同事,女的叫苏梦,是个才华横溢的归国留学生。”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要是我有她五分的才貌,我早就心想事成了。 说不定呀,我身后的爱慕者最少也有一个排。” 于晓丽是知道孙巧一直心仪聂荣华,可她因为自家的家世和容貌,没敢表白。 于是劝慰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比谁差。” 同时,心头敲响了警钟。 人都是慕强的。 尤其是男人,有颜有才的女子对他们简直就如罂粟一般要命。 她家郭嘉成可不是清心寡欲的佛子。 平素没人的时候会无赖地缠着她讨要好处,那模样恨不得吃了她。 那就是头......喂不饱的狼! 她状若不经意的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惊慌地站起来,语气急促,“糟了!我这里还有份文件要送给厂长,只有三分钟了。 不好意思了,孙巧,我们下次再约?” 孙巧得体地笑着站起来,“你快去忙吧!我过来也只是顺道看看你,没什么大事。” 她离开之时,特意回头看了眼被郭嘉成等人拥着进入研发车间的苏梦,嘴角漫上一抹讥笑。 呵! 一个无权无势落魄的资本家小姐,就算是才华横溢又能怎么样? 要是让聂家老夫人知道她婚前与男同志牵扯不清,肯定会反对他们的婚事。 这么一来......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轻笑着转身离开。 苏梦和郭嘉成交谈的时候,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恶意。 回头看时,只看到门卫转角处飘扬起的白色裙边。 “苏同志,你在看什么?”郭嘉成关切地问。 苏梦摇了摇头,“无事!我们先去看看,等仔细核查完数据,试验好就可以投入生产,不能耽误工作进度。” 关于柴油机的改良报告和原理,早就在枪械研究所和周市造船厂达成合作协议的时候,送了过来。 他们先一步将改良版的柴油机外壳打造了出来,并把所有的零部件都准备好,就等苏梦来检查过线路等重要部位,就进行组装。 郭嘉成甚是赞同,“劳烦苏同志和谢同志了!” 他们周市造船厂不仅仅造船,旗下还有自家的机械厂和柴油机厂。 苏梦的这款柴油机虽然是针对农机方面的改良,但只要它试验成功,就将是柴油机领域的一大进步。 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造船厂在柴油动力上领先同行业。 他们迫不及待的看到成功的那一天。 然而,郭嘉成带领苏梦和谢长生回到研发部门前,竟意外的发现门上的大挂锁掉落在地上,铁皮门虚掩。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郭嘉成一把推开铁皮门,就看到一地狼藉。 原本摆放整齐的零件被人为的破坏,线圈也被人恶意的扯坏。 就连特意定做的电容,也被人砸坏。 “这是......这是......报警!”郭嘉成扭头就冲出房门,朝外面大喊。 喊声瞬间惊动了附近的人。 有人围观,有人拔腿就去叫保安或者报告领导。 苏梦站在人群后,沮丧地说:“看样子我们今天回去不成了,还好我给家里人留言归期不定。” 谢长生戏谑地看她一眼,“或许老天在帮你完成心愿呢。” “你在内涵我乌鸦嘴?”苏梦斜睨他,“我能好奇地问一句吗?你在研究所的时候怎么惜字如金,让人感觉很高冷、不好相处。” 谢长生傲娇地抬起下巴,“我不想说话就不说,谁能管我。” 苏梦:“......你是大爷你有理。” 研发车间被人恶意破坏,厂领导高度重视。 甚至,连周市造船厂的程家人也惊动了。 彼时,苏梦和谢长生在郭嘉成的陪同下,刚从车间出来,准备去食堂,就看到一辆黑色泛着冷光的小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车间大门外。 “郭嘉成,你来说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小车后门打开,随着一条裹着暗色条纹西裤的长腿跨出,锃亮的黑皮鞋踩在地上,质问的声音随即飘了出来。 郭嘉成顿时变了脸色,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般淡定。 他小跑上前,恭敬地扶住车门,声音略显慌乱,“厂长,我发誓,我去接研究员同志的时候,谨慎地锁了门。 可不知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锁掉到了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我真的不知道呀!” 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厂长,我们一定要抓住贼人。我们的柴油机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试验了。” 他低垂着脑袋,急促地陈述。 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厂长的回音。 他惶恐不安地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他们说一不二,一向独断专横地厂长愣在了那里。 “厂长?” 他小声喊了句。 第99章 希望友谊更进一步 程望舒陡然回神,侧头看向郭嘉成:“你去配合警察调查,研究员同志有我招待。” 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和。 郭嘉成狐疑地看向程望舒,惊得眼睛瞪大。 厂长这般和颜悦色地同他说话,应该不会追究他吧? 还是说,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等配合完调查,他就会被踢出造船厂,痛失铁饭碗? 他觉得他有必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厂长,我......” 程望舒收敛了些笑容,扭头看向他,语气变得冰冷了些,“怎么,没听到?” 听到熟悉地语调,郭嘉成高高悬起地心悄然回落,“是!” 转而,他积极地给人介绍:“厂长,这两位就是枪械研究所的苏梦同志和谢长生同志。 这位是我们的厂长,程望舒同志。” 苏梦见过程望舒穿着工装背心,外套衬衫和她们一起行医。 没想到他穿上西装套装,梳上大背头,脚蹬大皮鞋时,一派商界精英模样,神色凛冽时不失领导的威严和压迫感。 但想到自己现在是苏梦的身份,当即礼貌而客气的扬起一抹微笑,“程同志!” 程望舒对上她笑时熟悉的神采,短暂的错愕后,眼睛微眯了下,友好地伸手,“苏同志,欢迎来周市!” 他绅士地握上苏梦的指尖,心弦抖了抖。 同时,他握手时的手臂也抖了一下。 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就像是漆黑的夜空划过天际的那颗流星,很是耀眼。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谢长生没错过他的细微动作,淡笑着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 直到程望舒邀请他们去进晚餐,说是给他们的接风宴和耽误行程的赔礼,他才终于被那人发现。 程望舒歉意地说:“谢同志,谢谢你能和苏同志一起来我们厂。 这一顿饭你们无论如何不能推辞,不然我将寝食难安,会误以为你们认为我们处事不周,怨恨我们耽误了你的行程。 苏同志,你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吧?” 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礼貌地对着苏梦笑。 仿佛他的那句“谢同志”,就是随便附带的礼貌用语。 谢长生揶揄地看向苏梦。 她肤白貌美,琼鼻樱唇,尤其是左边脸上的小酒窝如上帝的点睛之笔,赐予了甜美的味道,完美地缓解了立体明艳的五官带来的妩媚。 是集乖巧甜美和妩媚明艳于一体的美人。 让人看一眼就想品尝的美酒。 呵呵! 又一个被她迷晕的男人! 苏梦瞥了眼看好戏的谢长生,婉言拒绝:“谢谢程同志!我们习惯了吃食堂。” 程望舒岂会错过接近苏梦的机会。 他绅士的做个“请”的手势,“我也有几日没去食堂了,正好一起。” 从见到苏梦的第一眼,他眼前就晃过林夕的身形。 这会儿,听了苏梦说话的腔调,他细心地听出了一点她和林夕说话时如出一辙的外国口吻。 加上他在火车上曾听说,林夕将要和小七一起回去。 而苏梦也是来自东南军区的桃花岛。 脑海里猛地窜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苏梦有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林夕。 在火车上时,他和林夕相谈甚欢,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三观,更有相同的爱好。 会情不自禁地关注林夕的动静,会第一时间给林夕递上毛巾关怀他。 那时候林夕是男的,他只当林夕是聊得来的朋友。 然而,回家后处理繁杂琐事疲累之余,每每都会想起和林夕轻松相处的时光。 他曾经自嘲自己应该是年纪大了,单身太久,从而对林夕产生不该有的禁制想法。 那是对友谊的亵渎。 可此时,想到林夕有可能是苏梦时,他心跳乱了,眼神不再纯洁。 他希望与“林夕”的友谊更进一步。 “林.......苏同志,你有什么忌口的?或者你自己挑选。”程望舒很有分寸地掩饰着内心的欲望,绅士地递过来一张菜单。 苏梦笑笑,“我都行!程同志你随意。” 程望舒轻咳一声,看向谢长生,“谢同志,你看看喜欢什么,不用节省。 这一顿我请客,接风宴简陋了些,但菜品不能少。” 谢长生完全就是个透明人,淡笑着将菜单推了回去,“我都行!谢谢程同志!” 于是,一顿饭略有尴尬但不显冷场的吃完。 “谢谢程同志,我们就先回车间看看。” 程望舒看了眼有意疏离的苏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转而殷勤地帮忙拉开凳子退后一步,温和的说:“辛苦你们了!” 他没有紧追不舍。 他怕吓跑了好不容易的找出来的林夕。 短暂的相处,他肯定,苏梦就是林夕,林夕就是苏梦。 一个人无论怎么伪装,她的生活习惯和小动作是最难伪装的。 苏梦和林夕一样,不爱吃肥肉和肉皮,握筷子的高度也是一样,咀嚼时习惯用左边腮帮,还有笑起来时的眼神...... 目送苏梦走远,他放开紧握的手指,轻吁一口气:原来她就在东南军区。 令他好奇的是,她明明是个医生,怎么会跑去枪械研究所。 继而想到林夕曾经说过,她的专业是机械与绘图,心里了然。 他们一行人刚从食堂离开,坐在不远处的于晓丽也跟着离开了。 原来这就是苏梦呀! 真的漂亮! 看样子他们厂长也被俘获了! 这会儿,于晓丽更加担心她的郭嘉成了。 她忍不住尾随着去往研发车间,她想守住她的郭嘉成。 她的视线太过直接,引得苏梦和谢长生不约而同回头。 谢长生戏谑地笑出了声:“她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嗯,很像孙巧的眼神,防备而警惕,嫉妒之意好浓。 苏梦,你到底何时捅马蜂窝?” 苏梦不以为意地笑笑,“本姑娘天生丽质,遭人嫉妒正常呀。” 她都习惯了! 闻言,谢长生哈哈大笑,“你脸皮真厚!” 说完,他环视一圈,忽然凑近了小声说:“话说回来,这个程同志比霍团长更适合你。 温文儒雅,谈吐有趣,进退有度,关键是富有。” 苏梦冷嗤一声:“你就这么肤浅的吗?你的高冷不食人间烟呢?” 论富有,谁能比得过她? 呵呵!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的资本,应该能挺进全国前三。 可谢长生听了她的话后,眸光晦暗了片刻,打趣地说:“算我多嘴!你的霍团长最好,是你的真命天子。” 苏梦白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朝研发车间走去。 她希望里面的零部件没有全部损坏,能组装出一台,早点完成试验,早点回去。 “苏同志,谢同志,你们回来了。这些是还能用的零部件,但喷油泵被损坏得彻底,今天怕是不能组装试验了,要不然多等一天? 你放心!我们今天加班加点先做出两三个,保证明天能用上。”郭嘉成拎着坏了几个零件,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100章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苏梦拿过他手里零件,“给我看看!” 她觉得可以拯救一下。 郭嘉成苦笑,“都烂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太狠心了。” 谢长生瞟了眼,解开衬衣领口上的扣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们有线索吗?这种蓄意破坏公共财物的人,抓到应该枪毙。” “谁说不是?知道我们今天试验的人也没几个。哼!一定会揪出那个搞破坏的。”郭嘉成气愤地想骂街。 他转而拉过一张椅子给苏梦,“苏同志,别蹲着了,坐下吧!。” 苏梦一门心思都在柴油机上,头也不抬地朝椅子的方向移动。 可就在要坐上椅子的时候,踩到一个圆形零件。 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形趔趄着就要摔倒。 郭嘉成慌忙去扶。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地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苏梦还没站稳,一道人影如炮弹般冲了过来,不容分说就推开她。 她下意识旋转着稳住身子,一手朝身旁乱抓,另一手里的喷油泵也随即摔飞了出去。 “啊!不要~” 她自己还没站稳,就飞扑出去想抓住喷油泵。 谢长生眼见苏梦要摔倒的时候,就起身想扶,但看到郭嘉成出手后,又坐下了。 然而,他还没落座,苏梦就被人推飞出去。 他神色紧绷,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儿,冲上前就要拉住苏梦。 可扑了个空。 “还好!这个没有摔飞。” 他扭头就看到苏梦抓住了喷油泵,踉跄了两步靠上了工作台,笑得像个二傻子。 “苏梦,你没事吧?” 他无语地看向苏梦,俯身捡起另外的零件。 “没事!”苏梦冷着脸走向忽然出现的女子,严肃地说:“同志,你......” 她还没说完,于晓丽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质问:“请问这位女同志知不知道自重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向人投怀送抱,你的脸呢?”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闻言,苏梦直接黑了脸,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屋内彻底安静了。 苏梦甩了下生疼的手掌,冷声怼回去:“请问这位女同志,你的家教呢? 你的素养呢? 你是眼瞎还是心盲,哪只眼睛看到人投怀送抱? 难道你有当众投怀送抱的喜好?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于晓丽捂着麻木的半边脸,耳朵里嗡鸣,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顿时,她疯了! 也不顾高肿的脸颊,凶神恶煞般的扑上前,一手朝苏梦胸前的衣襟抓去,一手抓向苏梦的头发。 歇斯底里地吼:“你个骚货!今天就撕了你的皮,让你个狐狸精露出原形。” 苏梦自然是不甘示弱,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教训了再说。 她冷肃着站在原地,看小丑一般的看向于晓丽。 看到她即将得逞时嘴角勾起的笑容,听到她的谩骂。 苏梦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纤细而笔直的长腿突然出击。 “砰!” 于晓丽就像是她踢飞的毽子一般,飞出了房门,落在过道里。 她扒在门口朝看过来的人喊:“麻烦那位好心的同志帮我报警。 我是东南军区过来的研究员苏梦。 无端遭受这名特务的袭击,打乱了我们的研究计划,其罪可诛!”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从苏梦摔倒被推飞,再到她和于晓丽发生冲突干,而后听到苏梦说于晓丽是特务,郭嘉成彻底清醒了。 他慌乱地跑上前向苏梦解释,外加赔礼道歉:“苏同志,这是个误会。 她是于晓丽,我的未婚妻,不是特务。” 如果于晓丽被定性为特务,那么作为她的未婚夫,郭嘉成也逃脱不了组织的审查。 他视如性命的工作也将不保。 他不愿意丢失工作! “苏同志,我看她就是太紧张我了,所以才做出了过激的行为,请你高抬贵手,就放过她。 对不起!是她误会了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苏梦看了看郭嘉成,又打量一圈蜷缩成一团的于晓丽,摇头叹息,“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她本就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格。 但于晓丽不由分说就动手,骂的也太难听了。 她可不想轻拿轻放。 听她这么一说,郭嘉成一噎,居然回头审视起于晓丽。 于晓丽缓和过来,正对上郭嘉成打量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郭嘉成听信了她的谗言,要毁婚? 她面上不显,一手撑着地板倔强的站起来之时,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的事。 确实是自己太激动了,一时嫉妒得冲昏了头脑。 明显的,男人有了动摇,她不能再胡闹将男人推远。 于是,她靠向墙,状若无力地又滑了下去,眼里包着一泡泪水楚楚可怜地看向了郭嘉成,“阿成,对不起! 我是太爱你了,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好在苏同志没有事。 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看看,我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好痛!” 郭嘉成原本想发火,听到她的话,看到她痛得嘴唇颤抖。 想到往日里切菜切破一点皮就娇气地喊痛的女人。 现如今,因为做错事而付出痛的代价,却能隐忍着不出声,还能第一时间认错,心生怜惜。 呵斥的话到嘴边都变成了重重的叹息声,“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他快步过去抱起于晓丽,转而看向苏梦,“苏同志,晓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你看能不能先让她去看医生?” 一直沉默的谢长生冷笑出声:“她何时认识到错误了? 谁听到了,谁看到了? 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攻击人。 郭同志,要是苏同志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和你们的造船厂准备怎么给我们东南军区交待?” 他这一说,就将矛盾上升到舟市造船厂和东南军区。 郭嘉成白了脸,嘴唇紧抿,脑子一时间也转不过弯,只恼怒地盯着于晓丽,“快给苏同志道歉。” 此时,他眼底冰寒一片,如高山之巅千年不化的冰雪,恨不得将于晓丽扔丢。 于晓丽感知到他的怒意,对上他阴沉的眸子,瑟缩了一下。 两条手臂死死地圈住他的脖子,纵使心里不情不愿,也不得不红了脸赔礼:“对不起!苏同志,是我不小心冲撞了你。 我,我这是自食苦果,跟你没关系。” 苏梦气笑了,“原来你还想追究我的责任呀。 你的脸呢? 还是说,你以为在你们的地盘上,我就应该被你无端攻击? 你丑你自卑,我就应该承受你的攻击你的污蔑你的嫉妒?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研究人员不要名声的? 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但我不接受。报警吧!” 谢长生黑着脸一把抢过苏梦手里的零件,“啪”地一下放在工作台上,怒气冲冲:“恐怕是他们造船厂看不起我们枪械研究所。 走!回去!” 第101章 垃圾只不过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程望舒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他向来温和的神色变得冷峻锋锐,浑身散发出高位者的威压。 苏梦再一次腹诽,这人肯定是双重性格的人。 做医生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身为舟市造船厂的总舵手,却像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寒光流转间,已让人不敢直视。 他还未说话,周围寂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苏同志,对不起! 我代表舟市造船厂给你道歉。 另外给予你五百块的精神赔偿,你看可行?” 他径直走到苏梦身前,第一时间打量了她的状况,神情舒缓了许多。 众人看向那个低下高贵头颅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都知道造船厂的前世今生。 也知道他们的厂长是一个多么桀骜不驯的人。 想当初,程望舒抛弃家族企业,要去国外学医,被程老爷子吊起来鞭打,也没听说过他软一分。 最后,程老爷子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出国留学。 “我们厂长这是......给人赔礼道歉了?太......难得了!” “要不是于晓丽闯祸,厂长会这般低三下四。 还要陪五百块呢,相当于我们一年的工资了。” “没想到苏同志这么漂亮,不怪于晓丽会发疯。 原本他们应该国庆节结婚,郭嘉成因为工作的关系,一推再推,她心里慌了呗。” ...... 苏梦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看向谢长生,“要不,看在程同志的面子上,我们先不走? 我们受蒋所长的派遣,就是来完成合作的。 程同志,至于五百块我就不要了。不如你将这些损坏的零部件给我,我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那一屋子的柴油机零部件,可不是五百块能买到的。 至于钱嘛,多一点少一点,对于如今的她只是个数字。 她空间里缺柴油机,缺脱粒机,缺一切农用机械。 可于晓丽必须教训。 她不等程望舒说话,朝于晓丽的方向看去,“我想,你的员工需要进行思想教育培训。 不要将眼光只局限于男女情爱,或者小家的一方天地。 国家即将进入高速发展时期,我们要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祖国的建设上来。 你说呢?” 她说的正气凛然,原本有几道指责她凶狠歹毒的声音立马没了。 程望舒没错过她眼里的那抹怨气。 心说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很合他的心意! “好!谢谢你的建议,小张,明天就安排培训,从办公室员工开始。不过关的一律辞退!” 说完,他塞过来五百块,“这是我们的歉意,你收下我们才安心。” 苏梦嘴角抽了抽,白得的不要是傻子,“为了让你安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程望舒见苏梦又一头钻进了那些损坏的零部件里,默默地陪伴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谢长生对柴油机不敢兴趣,干坐了会儿,也出去了。 这间屋子里,堆放了很多柴油机的零部件。 苏梦很快地将自己要用到的东西收进了空间。 而后专心修复处理要用到的零件。 好在这一屋子都是柴油机零件废弃物,苏梦东拼西凑的,勉强拼接成了她报告上的柴油机。 谢长生刚走到车间的大门外,就听到车间里传来柴油机“轰轰”的声音。 她这是鼓捣成功了? 想到第一台双滚筒打谷机也是用两台旧的打谷机拼凑而成。 他好奇地小跑回去。 “苏梦,成了吗?” 苏梦呲着大白牙,兴奋地点头,朝他喊:“成了!快帮我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吗?” 谢长生根本就没听清苏梦说什么,本能的围着柴油机转了两圈,下结论:“外观太丑了!” 一台柴油机,它的外壳有三种不同的眼色,且表面凹凸不平。 发动的时候,如爬虫一般在地面上颤抖、横行、旋转。 等柴油机熄火,苏梦兴奋地分享,“看样子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你觉得喷油泵还需要改良一下吗?我看应该这样。” 她沉思着自顾自的说完,就回到工作台上记录。 而后拿着那串数字说:“这样改一改,应该更省油、功率也会更大。” 谢长生凝视了她几秒,又一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俏丽的姑娘,怎么会对机械这般敏感呢? 让他一个爷们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苏梦,你生来就应该是搞科研的,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有颗聪慧的大脑。 没人会相信,你就是用这些垃圾组装成新式柴油机,还能发现它的不足。” 苏梦骄傲地抬了下下巴,“垃圾怎么啦?垃圾只不过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谢长生,我第一次发现,你特别会说话,你就应该多说话。嘿嘿!” 谢长生抿紧了唇转过头不看她,轻哼一声:“她说你厚脸皮,我甚是认同!” 苏梦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跟着谢长生出了房间,娇憨地轻快地回答:“谢谢夸奖!” 谢长生刚想说话,余光看到一人推着推车朝他们走来,“小心!” 苏梦也看到了推车。 她朝门口的方向避开。 可不知道是推车上的衣柜样的铁家伙挡住了那人的视线,还是他就是故意的。 推车弯曲着朝苏梦的方向冲过来。 苏梦神经紧绷,一手撑着推车上的东西就要跳起来躲闪。 可那衣柜样的铁家伙只是一块薄铁皮组合而成,苏梦撑上去的时候,薄铁皮凹陷。 身形更加不稳。 苏梦惊得甩丢了笔记本,一手撑着薄铁皮,一手去抓握推车扶手,企图稳住身形。 终于,推车在谢长生和那人的共同努力下,停稳了。 苏梦接过那人递来的笔记本,蹙眉抱怨:“同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那人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谦卑地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恍惚没掌握好。 同志,对不起!” 见他不停地鞠躬道歉,苏梦抬手挡了下,“算了!快走吧!” 走到车间门外,谢长生回头看了眼那人的背影,“那铁皮里是个大型柴油机,应该是用于船只上的。 你没事吧?” 苏梦摇头,“无事!哎!还是在家里舒服,清清静静,完全没有这么多惊吓。” 谢长生轻笑,“我看呀!你就是个招灾体质。 以后不要随意出来,不然,就算你家霍团长是兵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说得随意,苏梦可不敢脸皮厚的认下。 义正词严的说:“我可不敢高攀霍团长,你别瞎说。多嘴!” 对面又一台推车过来,两人侧身让开。 “我看你就是自欺欺人。你敢说你不喜欢霍团长?” 谢长生戏谑地侧头看着她。 可苏梦扭头看向了刚刚经过的那个人。 夜风吹过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他腰间手枪的形状。 第102章 你有没有想过,她耍了你? “苏梦?” 听到谢长生又喊了一声,苏梦迅速回神,瞪了他一眼,“你话真多! 不是说你看不起我等凡人吗? 请继续保持你高冷的形象,冷静你的头脑,或许......” 她凑近了说:“我们有麻烦你了。” 谢长生僵了下,凝视苏梦几秒,吐槽:“和你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危险呢?说说看,你到底冲撞了哪路神仙?” 苏梦一脸郑重,“我不是说笑的,今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危险!” 那人有枪,肯定不是造船厂的工人。 他们混进来是想干什么? 苏梦用笔记本拍了下谢长生,悄悄地和他商议,“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上报?” “我看不必了。”谢长生忽然出手,拉着苏梦就朝研发车间跑,“快躲!” 夜色朦胧,厂区昏暗的路灯下,三个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的人突兀地出现屋檐的阴影下,鬼鬼祟祟的。 “快跑!”苏梦反手就拉住谢长生跑,几乎跑出了残影。 谢长生还没回神,就被苏梦带起跑得飞快,耳旁是猎猎风声,双脚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它们有自己的意识,跟随着苏梦的力量向前哒哒哒地跑。 “快让开,我来开门。” 谢长生回头看了眼已经跟到车间门口的人,慌乱催促。 苏梦冷声:“来不及了。” 话落,枪声响起。 子弹擦过苏梦的头顶,击射在铁皮门上,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她拉扯锁头的那只手上。 好在躲子弹的时候,锁头也顺势被拉断。 苏梦一把将谢长生推进门内。 “砰”的一下关紧了门。 外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 还有工人慌乱的尖叫声。 谢长生瘫坐在椅子上,惊恐地摸向头顶,“刚刚子弹从我头顶飞过,我都闻到头发焦糊的味道了。好险!” 苏梦贴在门边,凝神静听,“嘘!有脚步声过来了。” 闻言,谢长生跳起来,搬起椅子就要堵门,小声嘟囔:“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话没落音,神色大变,身子都僵硬了,“他们停下来了。” 脚步声就停在他们的门口。 过道里的枪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甚至还能听到子弹穿透皮肉的撕裂声。 谢长生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但不忘挡在苏梦身前。 苏梦深知,如果歹徒暴力破门,这么一扇铁皮门是经不起他们一脚的。 而这间房没有第二个出口。 他们只能乞求歹徒能早点离开,或者有人来救他们。 然而,老天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诉求。 “嘭”的一声震响,铁皮门变形了。 露出了一个豁口。 苏梦抬眸就对上一个拿着枪、戴着口罩的人,他手里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她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枪。 门外的人砰然倒地。 而苏梦隐藏在衣袖里的手枪也被收进了空间。 速度快得她好像从来没开过枪。 谢长生疑惑地回头,“你开枪了?” 苏梦恍若未闻,拉开门就捡去起地上的枪。 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从不远处的转角传来一声低呵声:“别动!放下枪。” 苏梦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这么衰呢? 才冒头就被盯上了。 她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乖乖地放下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视线沿着他的裤脚缓缓上移,弱弱出声:“我......没动。” 可当她越过口罩,看到来人从右边额头斜飞到左眼角下的疤痕时,呼吸一滞,心脏痉挛,浑身冰冷。 她绝望地闭了下眼,垂下脑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就是苏老太子爷养的那个杀手吗? 刀疤男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苏梦心思千转百回,却从不敢放松警惕。 刀疤男显然认出了苏梦,嗤笑:“原来真是你呀! 钟婉柔那贱人说你到了周市造船厂,我还不相信,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苏大小姐,别来无恙呀!” 苏梦盯着他,极力克制内心的恐惧,缓缓站起来,颤声质问:“苏老太子爷被钟婉柔害死,你不给他报仇,反而听从了钟婉柔的使唤。 你就不怕你的旧主子从地下爬出来拔你的皮?” 刀疤男依旧持枪对准了苏梦,一步步靠近。 断成两截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活像一条蜈蚣蠕动。 他声音冰冷,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凌一般,寒冷而尖锐,“废话少说!羊城的货是不是你接走了?拿来!” “羊城的货?” 原来是为了羊城的那批货物而来。 苏梦放下双手,无辜地看向他,“什么货?是苏老爷子告诉你的,还是钟婉柔告诉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苏家在羊城有什么货?” 嘁!一个苏老太子爷圈养的杀手,竟然命令她这个正主了。 苏梦垂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动,无色无味的粉末飘洒出来。 “你找死!”刀疤男凝视着她,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在不断地收缩,似乎下一秒,子弹就要从黑洞洞的枪口飞射出来。 苏梦拧着眉头,紧张地盯着他,努力站稳身子,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而那枪口却在她视线里越来越大。 她甚至能闻到枪口残留的硝烟味。 “你说,或者不说,今天都得死。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拿到你家祖传的水滴形吊坠也是一样的。” 刀疤男嚣张地将枪口抵在她的眉心,手上一用力,苏梦就被推得后退了一大步。 后背“嘭”的一下撞在了墙上。 生疼! 她眉头狠狠地皱了下,小脸紧绷,饱满绯红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喉咙里响起“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反而冷静了,不再恐惧。 “是钟婉柔告诉你的吧。”她说的是肯定句。 继而,她讽刺地笑了,“我想,你也是这般用枪逼她了吧?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她耍了你? 他们一家霸占了我苏家,就差将苏公馆的地皮也带走,会留给我什么祖传吊坠? 呵呵!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你也太可怜了!” 刀疤脸眼睛微眯,眼里喷射出三丈高的怒火,额角的青筋如一根根蚯蚓,配上他那道狰狞的疤痕,更加的可怖! “你们都该死!” 他恼羞成怒,咆哮时手臂颤抖,手臂上的青筋蜿蜒在他鼓起的肌肉上,一起一伏到手背上、手指间。 随着他的怒吼,枪支更加用力的抵住苏梦的眉心,枪口的边缘陷入了苏梦的皮肉。 他狞笑着收紧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冷冷地看着苏梦,一字一句的说:“只有我配享用苏家的一切,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警惕地侧头看向了车间门口...... 第103章 爸,他要杀了我! 暗淡的月色里,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宛若蜻蜓点水一般,在人心湖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梦放缓了呼吸,眼角余光瞥向车间门外那人投下的阴影,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还有点点侥幸的激动。 刀疤男蹙眉,握枪的手抖了下,呼吸急促,手指就要按下扳机。 苏梦趁他回头之际,双手掰开他的手臂闪躲。 于此同时,谢长生也冲了出来,撞向了刀疤男。 “砰!” 先后两声枪响。 苏梦最先倒地。 她看了眼身子倾斜的刀疤男,手臂垂下,意识陷入黑暗,不甘心地怒骂老天:为什么她改变了剧情,还是不能逃脱因苏家财富而丧命的结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刀疤男挟持了谢长生,逃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梦有意识的时候,只听到耳旁有人在喊:“苏梦,小梦,小梦,醒醒!” 她不想动。 浑身都痛。 就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砸中了一般,骨骼肌肉都痛。 她想睡觉。 不想醒来。 可那人如恼人的蚊子一般,锲而不舍地在耳旁嗡嗡叫。 她心烦意躁,想一巴掌拍死。 可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惊了! 慌了! 慢慢地想起了中枪的事。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她极力挣扎,试图挣脱疲累和黑暗的束缚,“唰”的一下睁开双眼。 入目正对上一双焦急惊慌的眼。 自己苍白可怜的样子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是那么的娇小无助。 “小梦,你终于醒啦?” 霍振华疲软、惊恐、黯淡无光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犹如五瓦的白炽灯忽然换成了两百瓦一般,锃亮锃亮。 “小梦,你别动!小心肩上的伤口。” 不等苏梦说话,他一脸自责、愧疚地盯着她,眼里隐隐有泪花闪动,“怪我!没早点找到你。 也怪我,没早点击毙那个歹徒。 小梦,对不起!” 苏梦从没见过他慌乱自责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忍,沙哑开口,“不怪你!” 刀疤男是专门来堵她的。 就算不是在周市造船厂,也会在其它地方截杀她。 苏家的财富诱惑太大,不然沈舞阳也不会顶着苏冕之的名头,在苏家耗时十年之久。 哼!钟婉柔那个贱人,竟然跑到周市来收集她的行踪,将她的信息卖给刀疤男,想借刀杀人? 等出院了就收拾了她! 霍振华听完她的心声后,一向极为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眼神陡然冰冷,肌肉紧绷,就如腰身弓起、蓄势待发的猛虎。 很好! 又是钟婉柔! 想到自己中药被算计的那次,钟婉柔就是帮凶。 而她,不但觊觎苏家的财富,更是想抢夺苏梦的娃娃亲聂荣华,还想暗害苏梦。 此女心思歹毒,必须......除去! “小梦,你认识伤你的歹徒吗?” 苏梦重重叹息一声,“认识!他就是二房爷爷圈养的杀手。 当初掳走阿大叔,他可是得力大将呢。” “谁?是哪个伤的你?” 苏梦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房门被推开。 苏冕之和谢勉阿大三人鱼贯而入,视线如探照灯一样不约而同在苏梦身上扫过。 而后都聚焦在她肩膀上的纱布上。 “你说是谁伤了你?” 苏冕之脸色铁青,声音如即将离弦的箭矢,杀意凛然。 苏梦眼珠子“骨碌碌”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一圈。 毫无征兆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是,就是二爷爷养的杀手,脸上有刀疤的那个。 爸,他要杀了我! 他有枪! 呜呜......” 她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极力压抑的哭腔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受到了欺辱和压迫,见到为她出头的亲人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和隐忍、脆弱瞬间决堤。 她哭得悲伤而压抑,“呜呜”声极是绵长没有停顿。 似乎这些年独自成长所累积的委屈和脆弱,都在这一刻喷薄了出来。 她苍白的小脸上泪珠一串接一串。 嘴唇颤抖却死死地咬住,呜咽声尽数闷在喉咙里、胸腔里。 一声声地,宛若千斤重锤一般击打众人的心脏。 闷疼! 就算是铁血心肠的硬汉,也忍不住心头怜悯,想保护那个破碎而又倔强的她。 苏冕之红了眼,散了浑身的寒意,脊背一寸寸弓下去,愧疚地摸着苏梦的脑袋,哽咽着说:“小梦,爸在呢!别哭!” 显然,阿大也想起了刀疤男是谁。 他绷着脸,扭头就走,几个字从他牙缝中渗出,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冷冻了,“我去杀了他!” 新仇旧恨,不杀他不足以泄愤!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那种日日遭受折辱且没有希望的岁月,几乎都是拜刀疤男所害。 他就是摧残他最直接的刽子手! 没想到他死心不改,还敢将魔爪伸向苏梦。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振华箭步上前,拦住了阿大,“叔,你不适合出面。我去! 他杀人未遂,是潜逃的罪犯,我必将他捉拿归案。” 阿大抬手就要推开霍振华,眼里射出的光芒犹如飞射的子弹一般,气势凛冽而危险,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见此,苏梦哭声一顿,抽抽搭搭地对阿大说:“叔,霍团长说得对! 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烂人而断送自己的生活。” 谢勉深呼吸一口,也低声劝说:“如果法律不能管束他,我们再送他一程。” 说完,他看向霍振华,“我和你一起去。” 他不但要找出刀疤男,还要给钟婉柔个教训。 敢明目张胆地欺辱他苏家人,是当苏家没人了吗? “你知道钟婉柔的下落吗?” 谢勉这段时间休假,加上苏冕之的回归,他将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家庭上。 是以,信息闭塞,完全不知道钟婉柔的动向。 霍振华微眯着眼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走!去聂荣华的病房。” “呵!聂荣华?她的胃口还蛮大的呀!”谢勉嗤笑,“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她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如此放肆。” 钟婉柔是真的放肆。 此时,她正跪在聂老夫人脚下,声泪俱下的哭诉,“老夫人,我是真的喜欢聂大哥。 就算聂大哥以后坐轮椅,我也愿意无怨无悔的照顾他。 何况,何况......” 第104章 我和聂大哥才是天赐一对 她抽抽搭搭的欲言又止,羞涩的瞥了眼脸色黑青的聂荣华,手里的帕子都快扭成了麻花。 老夫人神情一滞,视线在聂荣华和钟婉柔身上来回扫视,心止不住的下沉。 去年初见钟婉柔的时候,以为她是个乖巧的、温婉的。 可兑去苏家女的光环后,她只不过是个从农场逃出来成分有问题的......孤女。 怎么看都配不上她聂家儿郎。 就算是他们已经上过床,聂家也不能娶。 老夫人沉着脸,拐杖用力地敲了下地面,水泥地“嗒”的一声脆响,震得屋内的尘埃都颤了颤。 她目光如刀,甚是威严地说:“老实交待!” 她不相信她引以为豪的孙儿会眼瞎心盲地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她还不如孙巧呢! 钟婉柔吓得哆嗦了下,楚楚可怜地望向老夫人,吞吞吐吐的,“我,我......” 眼见拐杖又抬起,她用力咬了下唇瓣,“我和聂大哥睡在一起时,被人看到了。 我,我也不想的呀。 我是要名声的呀!” 她仰头看向老夫人,梨花带雨却倔强的哀求,“老夫人,我,我只能嫁给聂大哥,不然,我以后怎么做人?还不如一头撞死。” 谢勉和霍振华在早就在门外,并扭开了点门缝。 听到里面人的对话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呼吸,准备看看聂家人的态度。 聂荣华始终默不作声,靠坐在床上如一尊黑脸大佛。 老夫人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指向墙壁,厉声吼道:“那你就撞死吧! 我家荣华伤了大腿根,移动都吃力,别说干其它事。 就算你花容月貌,是月下仙子般的人物,他也是有心无力。 何况,你这副尊容、这样的身世,是个正常的人家都看不上。”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钟婉柔。 她豁然起身,怨毒地俯视老夫人,手指指过去而后又狠狠地甩回来。 抬起下巴傲娇地陈述,“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和聂大哥才是天赐一对。 我能帮他平步青云,日后准能当上师长、军长,甚至坐上更高的位置。” 前世,聂荣华五年后就当上了东南军区的师长,十年后荣升为军长。 而后一步步攀上了高位。 这些都离不开她帮忙打点和博取的好名声。 可她忘记了,重生后她没有了金手指,也没有了前世的身份和资本,怎么帮聂荣华铺路? 她说得理所当然,轻松而自然,仿佛升职就是她说了算。 老夫人鄙夷地看向她,嘴角的讥讽一点都不掩饰,“你算什么东西? 你先把你自己的身份解决了吧,不然有人举报的话,你依然要送去农场。 我家庙太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滚吧!” 钟婉柔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你真的要赶我走? 你们还想娶苏梦? 呵呵!苏梦早就和霍振华滚在一起了,你们......” 忽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谢勉虎着脸大步冲了进来,冰冷的视线笼罩住还没收起恶劣笑容的钟婉柔。 “你就是钟婉柔?” “你是谁?”钟婉柔疑惑地看向浑身杀意的男人,怯懦地后退两步,向聂荣华投去求救的目光。 “呵!” 谢勉冷笑出声,抬手就是两巴掌。 而后看向聂荣华和老夫人,语气疏离冷漠,“她一个从农场逃离的人,不但造谣污蔑我家小梦,还串通杀手暗杀我家小梦。 这样罪行累累的人,你们聂家应该不会护着吧?” 苏梦是谢勉的亲侄女一事,东南军区有心的人都知道。 原本老夫人不满苏梦到了桃花岛,知道了聂荣华住院都没来看一眼,且和霍振华闹得满城风雨,心有不快。 可听到谢勉的质问后,看到他气势汹汹冷漠疏离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么巧碰到钟婉柔在聂荣华的房间? 难道他们也知道了荣华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 那......去退婚时,有理也说不清了。 聂荣华看都不看钟婉柔,淡漠地说:“我家和她没关系,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钟婉柔慌了!怕了! 两行清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她转身扑向聂荣华,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聂大哥,我不要! 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们真的是天生的一对,我真的能帮助你。 苏梦......” 谢勉一听她说起苏梦,蒲扇大的手掌高高扬起,随时就会落下,“再敢攀咬试试?” 要不是谨记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想捏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一次,他要亲自盯着她进农场,让人好好地关照。 聂荣华也嫌弃地将她一把甩开,扭头看向一旁的警卫员,“拉走!” 钟婉柔自然是不肯乖乖就范。 她用力挣扎,对警卫员又抓又咬又骂。 没两下,警卫员脸上就留下了两道血色抓痕。 而后,她利用妇女的优势,大叫着非礼,趁人不备准备跳窗。 她想,那个女人肯定会帮她,她不能让他们抓住,不能进农场。 她要逃! 就算是聂家容不下她,她也不回农场。 谢勉岂容她逃脱,改掌为手刀,一刀就砍晕了她。 还嫌弃地踢了她一脚,“她就该和钟翠林沈舞阳一起整整齐齐下地狱。” 要是没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算计,苏冕之不会遭受十年的圈禁。 他家大嫂也不会难产而死。 苏梦也不会十岁就去往国外流浪独自生活。 还有个小侄儿也不会不知生死。 苏家偌大的家业也不会一点都不剩。 他们就算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难以挽回苏梦一家人的痛。 “他们都该死!” 谢勉一向坚韧,情绪不轻易外露。 聂荣华第一此看到任务外的他浑身杀气,眼里的恨意犹如实质,如看死人一样看向钟婉柔。 他惊得隐在被子下的手指蜷缩,很是担忧他和苏梦的婚事。 他悄然看向聂老夫人,想到自家母亲听到钟婉柔搬弄的是非后,母亲激烈地反对他们的婚约,心沉了又沉。 房间内暂时安静下来,气氛压抑。 霍振华适时地带来了两个警察同志。 “她就是钟婉柔,带走吧!” 他朝聂荣华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利落转身。 谢勉也不发一言,扭头走了。 聂荣华喉结滚动一下,想叫住谢勉,也想叫住霍振华。 但看到他们冷漠肃杀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如刀子般滑落喉咙,又痛又闷。 他说:“去办理出院手续吧!我想回家了。 另外,我想去苏家一趟。” 聂老夫人不满地皱起眉头,一脸坚决:“我不同意!” 聂荣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婚......” 第105章 早知今日,何必动情? “不经过我同意给我定下婚约的是你们。 不同意履行婚约的也是你们。 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成年后,聂荣华第一次朝聂老夫人发火,逼问她。 他是他娘的老来子,一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在父母膝下,就没有不顺心的时候。 聂老夫人眉毛一竖,手里的拐杖高高提起。 而后重重叹出一口气,“我说不行就不行。” “她苏家本就配不上我们聂家。 当初他们挟恩图报,我们是不得不为之。 如今这局势,就凭他们资本家的身份,是人都避之不及。 你还黏上去,就不怕将整个家族拖累了吗? 荣华,聂家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聂家,几代人的心血可不能废在我们手里。”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聂荣华,语气很重,透着些无奈,一幅大家主母不得不为家族谋划的心酸样。 见聂荣华垂下了眸子,她继续语重心长的劝说,“她和霍振华的事,在研究所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你是想让人戳你脊梁骨吗? 傻儿子,你想找媳妇,多的是选择。 等着,娘回去就帮你张罗。” 聂荣华刚想说话,敏锐地听到房门外的动静,视线锐利的射过去。 下一秒,敲门声就如擂鼓一般响了三声。 苏冕之自顾自地打开房门。 他愠怒地扫视一眼病房内错愕的聂家母子。 眼里的鄙夷和怒气犹如实质。 苏家奶奶提着一网兜的苹果走了进来。 浑身冷意地走了进来。 目光直视缓缓站起来的聂老夫人,声音如冰渣子一般,“说得没错! 我苏家就当一片好心喂了狗,婚约作罢。 我苏家的姑娘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缠上你聂家。 对!你们聂家高高在上,我们攀不起。 那就将我苏家的定情信物拿来吧。” 苏家奶奶说得干脆,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虽然是粗布衣衫,但气势和气度完全不输聂家老夫人。 更甚者,她就算是一脸怒容、也不是雍容慈。 比聂老夫人那一脸算计和刻薄看起来更舒服,更显大家风度。 闻言,聂家两人都懵了。 聂荣华撑着坐直了些,疑惑地看向苏家奶奶,“奶奶,什么定情信物?我一直没听说过。” 苏家奶奶嗤笑:“原来还有这回事? 想必你家老爷子将一颗翠绿色的水滴形吊坠给你了吧? 不然,他也不会指定你为婚约对象。” 听她这么一说,聂荣华心里一慌,下意识看向聂老夫人。 聂老夫人显然也想起了何为定情信物。 她震惊地张大了嘴,用力拍了下脑袋,惊呼:“我就说老头子怎么会给荣华戴个那么小的吊坠,原来是你家的呀。” 她一脸歉疚地站起来,讨好的笑了,“苏家奶奶,你看那么小一颗吊坠,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谁还记得丢哪里去了。 怪就怪我家老头子,当初拿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说明。 你看这事闹的。 哎呀!我们双方都说开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有没有定情信物也没事,你说呢?” 苏家奶奶神色一冷,手臂一晃,就挣脱了她伸过来的手,冷笑着说:“这么说来,你们是想昧下我苏家的传家宝了?” “什么传家宝?我看你是......记错了吧?”聂老夫人从枪林弹雨中活过来,也不是善人。 不过,她反应及时的将到嘴边的“你穷疯了”,适时的换成了“记错了”。 谢勉也在东南军区,而苏梦成了东南军区枪械研究部的成员。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不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招黑。 可苏家奶奶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话,刚要开撕,就被苏冕之拉住了。 “娘,结不成亲家,也不能成仇家。”说着,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聂荣华,“你自己说说吧? 那颗吊坠到底是在哪里?还 是说,你并不想退婚?” 他可没错过聂荣华脸上的慌乱,故意激将。 聂荣华喉结滚动几下,艰难开口,“那颗吊坠......” 聂老夫人忽然出声,厉声打断,“荣华,你那次出任务回来后,不是说丢失了吗?” 聂荣华皱眉,不满地喊了声:“娘~” 而后,他愧疚地看向苏家两人,“奶奶,苏家叔叔,我,我不知道那是定情信物,就将吊坠给了苏家继女。” “钟婉柔?”苏冕之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看向聂荣华的目光带着杀气,咬牙切齿地说:“你很好!” 苏家奶奶不可思议地指着聂荣华,气笑了,“难怪钟婉柔那个贱人叫嚣和你是天赐一对。 她说得没错,你们真是天赐一对。 一个强占抢夺小梦的人生,一个在背后递刀子剜我家小梦的心。 你们很好!很好!很好! 这个亲退得好! 限你们三日内给我将吊坠送回来,否则,别怪我去部队闹。 儿,咱们回去!我们的苹果就是丢进臭水沟,也不能给没良心的吃。” 苏冕之瞪了眼一脸郁色的聂荣华,扶着自家老人扭头就走。 聂老夫人呆滞地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久才缓缓回神。 这会儿摆脱了苏家,如愿退了婚,怎么心里反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老头子和人口头约定的时候,她原本是不知情的。 可后来老头子当众宣布聂荣华就是和苏家小姑娘定亲的那一个,她大吵大闹,坚决不同意。 但架不住老头子的强势。 这个什么吊坠,她真的是不知情的。 “荣华,你真不知道那就是定情信物?” 她心里暗骂老头子做事粗枝大叶,这会儿要赔人家祖传吊坠了,真是晦气! 聂荣华苦闷的双手捧着脑袋,十指插进了又短又粗的头发里,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得知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娃娃亲的时候,他欣喜、激动、欢心地想告知全世界。 就连抢险救灾的时候,想到苏梦就在东南军区,他满身充满了激情与力量,拼命地干活,就想早日回来和苏梦相见。 然而,那时有多兴奋,此时就有多沮丧。 他不但将定情信物给弄丢了,还被人两方的大人强势退婚。 他与苏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就如当初两人相遇,明明是最亲的人,却是最陌生的路人。 就如探照灯里射出来的光线,可能再也不会相交了。 “不知道!” 他瓮声瓮气地说。 当初老头子给他戴上的时候,依稀记得说了句:“好好保管,要像对待你的媳妇一样珍重它。” 他苦笑着闭上了眼,抑制住眼里的酸涩。 早知今日,何必动情? “娘,苏梦应该是受伤住院了,我去看看?” 聂老夫人烦躁地呵斥:“你能动吗?何况,你们都没关系了,凑上去让人笑话。” 聂荣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拉起被子蒙头盖住。 第106章 贱人就是欠揍 此时,苏梦的病房内很是热闹。 奶奶和苏冕之、阿大、小七一起围着她嘘寒问暖。 一人一句暖心的话,哄得她嘴角就没放下过。 尤其得知已经退婚了,苏梦顿觉浑身舒爽,神清气爽。 她一改早上刚见到苏冕之时的脆弱,靠坐在床上,容光焕发,说话中气十足,“爸,我只不过肩膀受了点伤而已。 我想回家。 我还想看笔记。 我昨晚组装出了一台柴油机,又发现了点问题,要是改进一下,性能应该要好很多。” 苏冕之经过一上午的折腾,虚弱地坐在椅子里,将苏梦的笔记本递过去,一脸的不赞同,“胡闹!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养好身体再说。” 听到他有气无力的话,苏梦心里一紧,“爸,你怎么啦? 要不叫医生来看看,或者做个检查?” 今早醒来的时候,她就只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 行礼应该还在造船厂。 身上穿的是病号服,无法从空间里“偷渡”药物。 苏冕之摆摆手,“你就别操心了,躺下休息吧!我缓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阿大打开门,见是个陌生人。 “你找谁?” “我找苏梦同志。我是舟市造船厂的负责人程望舒,请问苏梦同志是住在这里吧?” 闻言,苏梦诧异地看向门口,“程同志,你怎么来啦?快请进!” 程望舒刚进病房,视线就焦灼在苏梦身上。 立马表态,“不好意思,苏同志!是我们安保不到位,给你造成了危险。 所有的医疗费和营养费我愿意承担。” 而后,他又真诚而礼貌地和苏冕之等人表达歉意。 苏冕之本就曾经和舟市程家有过商业往来。 没说两句,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秉烛夜谈的意味。 忽然,阿大冷喝一声:“谁?” 房间里顿时安静。 阿大闪身打开门。 下一秒,一道人影如小鸡仔一般被扔了进来。 “啊~” 孙巧的尖叫声刚出喉咙,就被阿大抬起的腿吓得噎住了。 “说,为什么偷听?” 阿大虎目一瞪,裹挟着浑身的煞气,气势凛人。 吓得孙巧脸色煞白,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如同痴呆儿一般。 苏梦轻叹一声,“她就是孙巧,我们研究所曾经的同事。” 阿大声音更冷,“就是那个污蔑你的女人? 在我眼里,只有家人和敌人的区别。 从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老实点说。” 孙巧一个激灵,很快回神。 尤其是视线扫过程望舒时,眼睛一亮。 她立马爬起来,就朝程望舒跑去,“程厂长,我,我是来找你的。 没想到会被那个粗鲁的人打,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她曾远远的见过程望舒。 曾经也对儒雅、温和、多金的程望舒动过心思,但程望舒一走就是三年,且行动间,都有保镖跟随。 她想靠也靠不近。 阿大面无表情,就坐在苏梦床前,冷冷地盯着孙巧。 敢污蔑他家小梦,就算是程望舒护着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他完全没收敛自身的煞气,吓得孙巧朝程望舒又靠近了些。 就差点黏在程望舒身上了。 程望舒嫌弃地掸了掸被孙巧碰过的衣摆,站了起来,冷漠地说:“这位女同志,请自重!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孙巧一愣,委屈地看向他,眸子里水光荡漾,带着哭腔哑声说:“我是孙巧呀! 我们曾经在聂荣华表哥家一起吃过饭的,就是东南军区的聂家。” “东南军区的聂家?什么时候东南军区姓聂了?” 程望舒还没说话,就被门外的人接话了。 闻言,孙巧神色一僵,转而想到了什么,声色慌张的站起来要走。 下意识地不想在程望舒面前丢脸。 可霍振华如一堵高墙一般,堵住了房门。 他神色冰冷,眼里的寒意如同数九寒天里的寒风冰雨,一秒就能让人冻成雕塑。 “谁告诉你东南军区姓聂的?还是说你背靠聂家,就能仗势欺人、藐视生命了?” 孙巧瞳孔地震,脖子瑟缩了下,脑海里倒放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神情轻松了些。 要是霍振华抓住她的这句话不放,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不想因为一句脱口而出的话,拖累了聂家,从而失去聂家这个靠山。 她不顾程望舒等人的注视,梗直脖子,怒视霍振华,深呼吸几口,冷静的回击,“你耳聋呀! 谁说了东南军区姓聂? 我只不过将你和苏梦同志私会的事捅破,你有必要睚眦必报吗? 让开!否则我告你污蔑、告你欺辱妇女。” 她全然没有见到阿大时的恐惧。 也没有了见到程望舒时的娇羞。 霍振华比起身形快如鬼魅的阿大,没什么好害怕的。 何况,他一个军人,就算是对她恨之入骨,也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她挑衅地看着霍振华,一步步朝霍振华逼近。 她敢赌一万块,霍振华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碰她。 尤其有苏梦看着呢。 “好狗不挡道!” 她嚣张地抬起下巴,目不斜视逼近霍振华,一脚踩在他的鞋尖上。 男人浓眉紧蹙,双手握拳,手指攥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里的警告犹如实质,“退后!” 孙巧挑衅地贴过去,逼得霍振华额上青筋跳动,“我要出去!有种你就别动!” 苏梦看不过眼,出声:“贱人就是欠揍!” 阿大身子一闪,伸手就朝孙巧的肩膀抓过去。 霍振华好歹是他心里的侄女婿人选,也有过一段时间的革命友谊,岂容人当面欺辱挑衅。 与此同时,霍振华也出手了。 他抬枪抵住了孙巧。 而后对身后的人说:“聂团长,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口里本分乖巧,遵纪守法的表妹。 我能告她骚扰、告她袭击军人吧? 她这么嚣张,是你家人授意的,还是她狐假虎威习惯了? 出口就污蔑人,还惯会高高在上,给人定罪。” 聂荣华厌恶地瞥了眼呆若木鸡的孙巧,朝后面招招手,“去给大嫂打个电话,让她将她的表妹送回去。 我聂家规规矩矩,可经不起她这般抹黑。” 现在的形势,要是被对手抓到了一点把柄,轻则下放,重则......。 听说是因为孙巧的事,他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想到是在苏梦的病房,他想远远的看一眼那个魂牵梦绕的人。 可到了门口,他......退缩了。 他不敢朝病房内看。 虽然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进去,但想到自己愚蠢地将定情信物给了钟婉柔。 他愧疚、自责。 他不敢面对苏梦! “回去吧!” 说出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用力闭紧了眼,隐藏在衣袖里的手颤抖着攥紧了衣摆,剪得平整的指甲依旧透过衣摆抠进了掌心里。 刺痛! 但没有他的心痛。 第107章 也恭喜你,多了个情,敌 想到去追钟婉柔要水滴形吊坠的警卫员回来后说的话——“她说早就掉了!她身上没有。” 一句“掉了”,一句“没有”,将他火热的心浇得透心凉。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从没有碰到钟婉柔。 那颗水滴形吊坠从童年戴到现在,从来没取下过。 可就是去年,钟婉柔指定要用这颗吊坠赔偿,他鬼使神差就取给了她。 聂荣华没想到,那是他的定情信物。 这一刻,他有点埋怨他家老头子了,怎么就不能将话讲明白呢? 难道......他与苏梦真的无缘吗? 孙巧看了眼脸色灰白、神情沮丧的聂荣华,又朝苏梦的方向看了眼。 心下疑惑,他们这是......不愿相见? 还是说两人发生了嫌隙,吵架了? 呵呵! 吵架了好! 这么一来,她就有接近聂家表哥的机会了。 可看到霍振华和程望舒看苏梦的眼神。 她恨得牙痒痒。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懂他们的意思。 凭什么好男人都围着苏梦转? 不! 她不干! 苏梦怎么配过得这么好? 想到自己的布局,她嘴角微勾,心里默念:苏梦,接招吧!后面还有惊喜给你哟! 转而,她看向一旁浓眉微皱的霍振华,恶劣地笑了,“恭喜你!少了个竞争对手。 也恭喜你,多了个情,敌。” “情敌”二字她说的极轻,就仿佛羽毛拂过,轻轻柔柔的,但带来的震撼却让人神经紧绷。 霍振华自然是看到了儒雅稳重的程望舒。 那人虽然在和苏冕之交谈,但他那讨厌的视线时不时投向苏梦。 甚至,隔着阿大和奶奶,能及时的将水杯递到苏梦手里。 想到苏梦和他在列车上相谈甚欢时的场景,霍振华手指蜷缩,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可他面上一派淡然,冷冷地瞥了眼孙巧,嗤笑:“你自求多福吧!” 眼角余光看到王庆林在朝他招手,他又回眸警告了一句,“孙同志,悬崖勒马也许能全身而退。 否则,就算是聂家都保不了你。” “你说什么呢?滚!”孙巧恼羞成怒,跺脚轻吼。 她没违法乱纪,谁都不能奈何她。 聂家? 呵呵!她算是看明白了,聂家是有权有势,但不会庇护她这个外人。 否则,枪械研究所怎么敢说辞退她就辞退。 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争取。 霍振华这个榆木疙瘩不行,那就选个更好的——聂荣华家世样貌都符合她的追求和目标,就是他了! 聂荣华可不知道他被孙巧惦记上了。 郁闷了好久,才缓缓出声:“去查一下是谁伤得苏梦?还有她和霍振华到底什么关系?” 警卫员小刘应声就出去了。 另一边,谢勉黑着脸进来就坐在一旁生闷气,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奶奶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问:“你这是怎么啦?” 谢勉烦躁地一口喝完递过来的一陶瓷杯温水,无精打采地:“我们没追到刀疤男。 但知道钟婉柔这次能知道小梦的行踪,跟孙巧有关。 而小梦和那个于晓丽发生冲突,也跟孙巧有关。” 奶奶怒不可耐,转身就要去追孙巧,“你早不说?我去撕烂了她!” 奶奶说话做事向来都是温和有礼,从来没这般疾言厉色过。 谢勉一把抓住了奶奶,“你歇歇吧! 我们只知道这些事都与她有关,却不能给她定罪。 她利用了钟婉柔想害小梦的心思,随口透露小梦的行踪。 她看到小梦进了造船厂,故意在接待人员的未婚妻耳旁夸赞小梦有才有貌,引起人的嫉妒和猜忌,从而发生了意外。” 奶奶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说:“这个姑娘心思这般深沉,不声不响地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却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可这些事情的祸端,就是她挑起的。她怎么这么坏?” 听完苏梦出事的缘由,程望舒也准备离开。 他起身对苏梦说:“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至于柴油机的事,不用担心。 你昨晚组装的柴油机我们已经试验过了,果真出乎意料的好。 等换成新零件后组装好再进行试验,我想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苏同志,我们等你回来见证新柴油机的试验。” 苏梦嘴唇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笑着应声:“好!我肯定能到场。程同志,谢谢你来,慢走呀!” 程望舒和众人告辞后,走了出去,正碰上回来的霍振华。 他抬眸与之对视几秒,轻笑着撤回了视线。 想到列车上的时候,霍振华与“林夕”相处的别扭劲,顿时心里明了。 他这是也看中了苏梦。 “霍同志,那些人还没抓住吧?一起走?我刚好要去警局看看。” 霍振华神色不变,眼神平静,“我们不同路。程同志,慢走不送!” 他这次的任务早就撒网,只等着一个时机。 没想到,苏梦巧合地也在这个时期进入了造船厂,并准备试验她改良的柴油机。 暗处的跳蚤按捺不住搞破坏,不但提前损坏了柴油机零件,还将准备的零件抄了一份。 且把目标对准了研究员——苏梦。 他们不想看到这个国家进步,想摧毁她的一切,尤其是杰出的研究员,是他们重点打击的对象。 他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苏梦。 程望舒见他一本正经的,笑着打趣,“霍同志,你总是这般淡定吗?” 霍振华眸子一转,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回得淡然而认真,“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他们就在房门口说话。 苏梦原本昏昏欲睡,但听到霍振华的声音,清醒了几分。 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希望听到昨晚的坏人有没有被抓住。 但他们寥寥数语,平平常常的几句话,似乎有点硝烟四起、火花四溅的意味。 “他们在说什么?” 她嘟囔出声。 苏冕之瞪她一眼,“快睡你的吧!” 男人间的事,她这种不开窍的丫头就不要乱操心了。 苏梦打了个哈欠,果真心大的睡着了。 苏冕之和阿大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看向房门口。 苏冕之摇了摇头,舟市程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苏家旺盛的时候,都只能与他交好。 无他,程家人早期就是海盗起家,骨子里的冷血和杀伐,可不是他们这种养点保镖的人家敢抗衡的。 一如侯门深似海,并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家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平安。 “奶奶,叔,接上级命令,我将贴身保护苏梦同志的安全。”霍振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压低声音严肃地说,“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们先回去。” 谢勉一脸沉重的附和,视线飘忽就是不看家人,“确实如此!妈,我送你和哥哥们回去。” 阿大忽然出声:“你们一定还有其它的安排。能说吗?” 第108章 此生非她莫娶 谢勉欲言又止,抬起杯子“咕咚咕咚”又闷了一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能说!总之,我们服从命令就行。” 谢勉站起来就拉住他娘,抱起小七准备走。 见苏冕之坐着不动,他无奈地转身,“哥,我们一定不会让小梦有危险的。 何况,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你为小梦挡枪挡危险。” 闻言,奶奶一把挣脱谢勉的拉扯,惊恐地吼出了声:“什么挡枪?这么危险的,不行!我们回家。 阿大,抱起小梦回家。” 阿大看了眼苏冕之,而后看了眼不动声色跨步挡在苏梦床前的霍振华,蹙着眉头平静地说:“我留下来照顾小梦。” 苏冕之颔首,起身温声安抚老人家:“娘,小梦不但是我们的孩子,她也是国家的一份子。 她隶属于东南军区,有她自己的使命。走吧!”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苏梦应下唐师长的邀请,进入枪械研究所开始,她就不再只是苏家的儿女。 她先是国家的,再是苏家的。 奶奶瞟了眼谢勉断裂的肋骨处,眼含泪花,心痛得嘴唇哆嗦,声音哽咽,“你们这些男人保家卫国也就算了。 怎么我的孙女也要冲锋,她还受着伤呢。” 霍振华“啪”地给老人家敬了个礼,郑重的保证,“奶奶,我一定保护好小梦,我用我的性命起誓!” 众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阿大冷嗤了一声:“你有种就跟小梦说。 老是这么耗着算什么? 如果她对你实在没那方面的意思,你应该做其它打算。 总不可能不结婚了吧。” 霍振华紧张地看了眼睡着的苏梦,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声:“叔,你不是说不能勉强吗?我在努力追求。” 阿大瞥了眼苏梦,嘴角抽动,“你不挑明,她那么笨的一个丫头,怎么懂你要和她发展男女关系的意思?” 霍振华是背对苏梦的。 他没看到苏梦的眼睫毛动了下,也没有阿大那么强的听力,能通过人呼吸的变化听出苏梦清醒了。 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就如同入党宣誓一般郑重:“从看到她的那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另一半。 此生非她莫娶!” 苏梦震惊了! 眼珠子在眼皮下快速滚动,纤长乌黑的睫毛抖动,拳头紧握,努力压制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睁开眼。 阿大轻笑一声,重重地拍了下霍振华的肩膀,“我看好你!这会能说说你们的计划吗?” 他留下来,一来可以避免人说霍振华和苏梦孤男寡女;另一方面还能帮他一把。 他们苏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梦身入险境而不顾。 霍振华也乐意阿大留下来帮他。 他凑过去,小声的和阿大说起这次的部署。 苏梦的出现和受伤,以及让她以身入局,是意外,也是唐师长等人深思熟虑的结果。 阿大面无表情,轻声肯定,“不错!就怕百密一疏。 你们有没有想过程家或许不是大家看到的那般清白? 没有内鬼,外人怎么能混进他们掌控了几十年的厂区?” 听他这么一说,霍振华眼里的崇拜之意更明显,“叔,姜还是老的辣!佩服!” 他们也调查过程家,但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嫌疑,清清白白的仿佛一张白纸一般。 阿大嗤笑:“他家可不清白,我们等着吧。” 说完,他用手指蘸水写了几个字,神秘地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点了两下。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对手。 苏家和程家曾经都是同行,程家的家底阿大最是清楚。 霍振华神色凝重,“叔,我出去一会。” 等霍振华走后,苏梦掀开眼皮,无辜地说:“叔,你说我是不是衰神附体? 伤还没好,就又要上阵了。哎!” 阿大靠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放在叠放一起的大腿上,松弛而又掌控一切的样子,“别怕!叔陪你一起。” 苏梦心里哀叹,她不是怕。 而是听了霍振华表露心声,有些不适应,借此来掩饰而已。 想起和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反省过后,鄙夷自己有时候真是戴有色眼镜看人,误会了他。 “我,我......” 她还没组织好词语,就见房门被推开。 霍振华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着急地走了回来。 “小梦,你看这里。”他指着上面的几个加黑加粗的字,“你看,新型柴油机今天试验成功,将投入生产。 沪市机械研究所的这款柴油机是不是和你的很像?” 苏梦拿起报纸一目十行,看到上面的“研究员小陈”几个字,笑得扯疼了伤口,“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就不敢用全名呢? 小偷就是小偷,永远见不得光。” 此时,阿大也看到了报纸,并拿苏梦的笔记本也对照了下,露出鄙夷的神色,“别慌!这种事情在商业领域司空见惯。 恐怕数据不是昨天泄露的。 只是昨天损坏零件,并有人进去厂里偷袭,是他们的后手罢了。” 好在苏梦福大命大,没有如他们的愿死去。 他们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占有这项研究,但先一步发出声明,也能站在舆论的制高点。 “他们步步算计,很是高明。 不过,这些数据是怎么泄露的,从源头上抓,就能抓住那个害人精。” 苏梦一手托腮,一边冷静地分析。 霍振华颔首,“我们军区已经介入调查了,你别担心!” 苏梦漫不经心地将报纸放下,“我不担心。 毕竟,我也不是傻子,事情没到最后一步,我习惯了留点余地。” “以前在德蒙公司打工的时候,我们主管老爱欺负新人。 她将我们的方案一次次驳回,极力羞辱我们。 可在最后时刻,主管会拿我们精修过的方案署上他的名字去交差。 生活教会了我很多,你们放心,我聪明着呢!” 阿大笑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手指虚点了下她的脑袋,“就你最机灵!” 霍振华眼神灼灼地看着那个狡黠的小姑娘,心弦震动,眼里的疼惜和欣赏毫不掩饰。 他轻快地说:“确实聪明!” 苏梦偷瞄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听到他的心声说——这么坚强的姑娘,难怪能如此优秀,以后我可得好好珍惜。 此时,她不再怀疑霍振华的好心,不会再傻乎乎的反问----你会这么好心? 回想起前几次这般反问他,他憋闷的神情。 呃!有点点愧疚,还有些同情他。 她快速地收回视线,状若不知情看向了报纸。 第109章 妇唱夫随 油耗低、性能更好、便捷又轻巧的柴油机试验成功,当即惊动了全国。 尤其是农村即将进入晚稻抢收,有了这款轻巧先进的柴油机配置,生产效率能提高不少。 沪市机械研究所沾沾自喜,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蒋所长炫耀。 蒋所长纳闷地坐在唐师长的办公室倒苦水,“老唐,你说怎么会成了他们的成果呢? 明明是我们亲眼见证苏梦同志写出来的数据。” 忽然,他一拍脑袋,“不行!我要揪出那个小偷,还苏梦同志公平。” 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了。 不等唐师长说一句话,如风一般走了。 “这个老蒋还是这般风风火火。”唐师长摇头轻笑一声,拨出了个电话。 另一边,孙巧吃力地拎着行李箱从家属区走出来。 她怨恨地朝一旁吐了口口水,埋怨地看向跟来送她的聂大嫂,“表姐,他们聂家怎么能这样? 老夫人将我赶出来,不就是看不起你嘛。 算了,是我拖累了你,不该给你找麻烦。我走!” 聂大嫂陌生地看了眼孙巧,冷声斥责:“这次是你的错! 何况你一个大姑娘家,应该回去结婚生子了,老是住在我家算什么?” 孙巧腹诽,要不是她不帮忙,自己早就和聂荣华结婚了,哪还有今天被人赶出家门的耻辱。 但面上很是乖顺,“表姐,我知道了。 我这就去你帮忙介绍的单位上班,好好结婚生子。 好了!你回去吧! 我必定比苏梦过得更好。” 不等聂大嫂说话,孙巧就翘起嘴角,大步走了。 聂大嫂给她介绍的单位正是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后勤部。 她不甘不愿地从聂家搬出来,但看到工作单位,欣然上任。 这可是接近聂荣华最好的时机。 表姐总算做了件好事! 入夜时分,孙巧刚和人交接完,准备下班。 走到转角处就被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子堵住,“站住!老实点。” 一把刀抵在她的后腰上。 孙巧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被人拎住衣领强制站稳后,怔愣了好久,才找回声音。 她慌张地问:“大哥……有什么吩咐?” “去将苏梦房间里的人引开,否则,我就将你出卖情报的事告发。” 闻言,孙巧抖如筛糠,一股寒意从被他盯着的后脑勺一秒就窜向四肢百骸,浑身冰凉。 她颤抖着扭动僵硬的脖子,一手撑住墙壁,努力冷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放心!你的话我照做,但不承认什么出卖情报。” 见男人不是要命的,她胆子大了些。 快速把这些天的事仔细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漏洞,情绪慢慢地稳定。 男人也不跟她废话,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过来,冷声警告:“别想报警,别想跑! 否则,我天天骚扰你。” 孙巧:“......” 她恨恨地朝墙壁踢了一脚,不得不朝苏梦的房间走去。 但她深知,就算是恨苏梦、巴不得她马上去死,自己也不能沾一点脏污。 聂荣华就在楼上的病房内,离她的梦想生活只差一步,她不能出错。 孙巧一路沉思挪向苏梦的病房,一路祈祷苏梦的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在。 这么一来,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摆脱那人的威胁。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听到了里面不但有霍振华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就是身如鬼魅、一把抓住她的男人。 敲响房门,深呼吸两口,心里有了决断。 进门前,她警惕地环视一圈,没看到那人跟来,但也不敢松懈。 故意大声说:“苏梦同志,你家人对你也不怎么样呀? 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可怜!” 说着,她一把抓住打开点的门缝,自顾自地钻了进去。 对上苏梦三人疑惑防备的视线,压低声音急促地说:“我被威胁了!有人要我引开你们。” 霍振华阴沉沉的视线凝视着孙巧,就如审讯室里的探照灯一般,笼罩她,将她的惊慌和不甘、恼怒都看在眼底。 可她却坦然地迎接他的审视。 “你说的是真的?” 孙巧白了他一眼,“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然,你跟我离开试试?” 霍振华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苏梦。 见此,孙巧贱兮兮地笑了,“难道你以为我还对你有意? 放心!我没那么贱,不会死缠烂打的。” 苏梦抬了下下巴,“去吧!引蛇出洞有必要抛砖引玉。” 阿大没出声,适时地将自身的存在降到了最低,朝霍振华摆摆手,就闭上了眼。 孙巧的眼珠子在霍振华和苏梦身上来回一番,“呵呵!都妇唱夫随了。 霍团长,好事将近,可别忘了给喜糖。” 她说得随意,一点都没有上午与人剑拔弩张地尴尬。 霍振华没出声,率先走了出去。 孙巧畏惧地瞄了眼可怕的阿大。 抿着嘴羡慕地扫过苏梦,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要是霍振华一个人在,或许不能及时回救,说不定苏梦受伤或者被掳走,或者命丧当场呢。 她的命真好! 孙巧垂着脑袋急匆匆地朝楼上聂荣华的病房走去。 当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偷看。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 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 苏梦的房间里也没有动静。 那人到底是想干嘛? 耍人玩呢! 孙巧冷了脸,走向聂荣华的病房。 可她刚到聂荣华的病房门口,就听到苏梦的房间传来打斗声和人的闷哼声。 她转头就朝楼下跑。 脚步匆匆又沉重,夹带着粗重的喘气声。 一连串的动静惊得聂荣华担忧地指挥警卫小刘,“快去看看!好像是苏梦的房间。” 小刘犹豫了一下,当即就朝外跑,超过孙巧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孙巧气喘吁吁,指着苏梦的房间,“快去!动静从那里发出来的。” 小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这位孙同志上午还在苏梦的房间闹事,这会儿又担心苏梦。 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实在是看不懂她们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孙巧的恐惧和惊慌一点都不假。 听到苏梦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比任何人都急躁。 两条腿如风火轮一般倒腾,差点追上了小刘。 耳旁依稀回响起戴帽子男人威胁她的话。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就算是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她出卖情报,可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她也会被带去调查审问。 她怕了! 慌了! 赶在小刘前面,一把就推开了房门。 “苏梦,你没事吧?” 她的紧张一点都不作假,进门第一时间就看向苏梦。 转而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而后偷瞄向坐在原位似乎没移动过的阿大。 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眼球鼓出,浑身僵硬。 第110章 你有什么条件 苏梦歪头反问,“孙同志,你怎么啦?” 她凝视着孙巧,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莫名地觉得她的行为很是反常。 她可不相信上一秒因为霍振华撕打谩骂她的人,下一秒会好心担心她的安危。 她,心里有鬼! 孙巧眼神闪躲,摇着头向后退。 讪笑:“你没事就好!” 丢下这一句,她扭头就跑。 小刘疑惑地目送她离去,转而看向苏梦,“苏同志,你们没事吧? 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扫视一圈,没看到霍振华的身影,微微蹙眉,但没有多问。 苏梦浅笑着道谢,“谢谢你,同志!我们已经报警了。” “我们就住在楼上,有事随时来找我。”小刘礼貌地关上门,想起聂团长这两天郁闷的样子,甚是唏嘘。 他回到病房,迎上聂荣华的目光,一五一十的将所见所闻陈述了一遍。 末了,加了一句:“孙同志好像很关心苏梦同志,她们的关系也没传言的那般恶劣。” 聂荣华不置可否,只问了句:“霍团长呢?” 小刘想到苏梦说的已经报警了,“他大概是去报警了吧。” 毕竟,那个房间内,只有受伤的苏梦和一个瘦成竹竿样孱弱的男子。 定是霍团长撂倒了那个歹徒。 聂荣华捏了捏眉心,脸色更加阴沉,心里更是烦闷。 沉默了好久,他才出声,声音轻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蚊子嗡鸣:“你说苏梦真的和霍振华在一起了吗?” 小刘惊愕抬头,被他的话轰得外焦里嫩,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见聂荣华叹息着摆手。 他说:“算了!你就当我没说。休息吧!” 黑夜中,聂荣华在追忆他的青春萌动。 霍振华蛰伏在暗处等待“鱼儿”上钩。 有阿大保护苏梦,他很乐意转入暗处,造成没人保护苏梦的假象。 可这一夜平静得就像是初冬的湖面悄无声息就结成了一层冰,静悄悄的,毫无一点征兆。 医院在晨光里苏醒的时候,他顶着黑眼圈和青胡茬,带着一身凉气进入了房间。 “叔,他招了吗?” 阿大抬眸,摆摆手,“带走吧!不过是个想来窃取柴油机数据的小偷而已。” 至于他的来历,不用说就是无孔不入的敌特中的一员。 这一天的报纸上,沪市机械研究所研发出来的新型柴油机依旧占据了头版头条。 甚至,在农业和科技板块,也占据了重要位置。 苏梦看了一眼,嗤笑出声,“他们太搞笑了! 用苏式的喷油泵组装出来的东西,却宣扬是创新,就不怕丢脸丢出了国。” 研发车间堆放了好几种型号的喷油泵和各种各样的零件。 或许贼人不知道哪些零件是用来组转新型柴油机的,干脆一并损坏。 而她心血来潮,东拼西凑地组装出一台柴油机,用的就是苏式的喷油泵,根本就不是她改良后的喷油泵。 “他们可能盗走了我组装的那一台柴油机,依葫芦画瓢,却宣扬是自己的,好笑!” 她鄙夷地勾起嘴角,好奇沪市研究所怎么会有这种蛀虫。 霍振华冷哼一声,“各行各业都有蛀虫。 尤其是一些激进虚伪的人,想立功,想上进。 他看中了你的成就,迫不及待地占为己有。 你不出击吗?” 事情发酵了两天,沪市研究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尤其是那个姓陈的研究员,面对无数的赞美和奉承,逐渐迷失了方向。 也没有了当初的怯懦和畏缩,理直气壮地接受了现状。 苏梦摇头轻笑,“再等等。只有站得更高,才会摔得更痛。 他那最多算是中式传统加上苏式技术的组合,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发明。 我的这个技术专利可是我们军区的,岂容他人觊觎。” 她个人的科研成果,她可以申请专利,到时候给予那个剽窃者狠狠一击。 他们此时有多高兴,到时候就有多沮丧。 苏梦说什么,霍振华都赞同。 阿大冷不丁来一句,“我们国家好像没有专利一说。 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集体的,只给予发明者一次性的发明奖励。 如果我们不及时上报上去,说不定还要给我们安上一个资本家垄断的名头。 小梦,我们要尽快行动。” 苏梦愣住了! 她从来没了解商业专利这一块,见阿大一脸严肃,小心脏不由得抖了抖。 沉吟了一下,“这事得经过蒋所长或者唐师长才稳妥。你们认为呢?” 他们才是权威。 借他们的嘴或者笔杆子,比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要好用得多。 阿大也赞同,“想法不错!” 霍振华拎起地上的人,“我将他送走,刚好打个电话请示。” 殊不知,唐师长和蒋所长也看到了今天的报纸,两人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蒋所长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苏同志,你受苦了! 早知道会有危险,我们就要求他们将零件送来研究所。 至于他们剽窃你的成果,我们已经如实上报了。 你别伤心,是你的成果就必定是你的。” 唐师长气愤填膺,“我看那个小陈研究员就不是个好的。 我们已经联合姜首长,对他进行秘密调查。 我的兵岂能平白无故受委屈。” 苏梦心头一热,自己得到了认可,并得到了领导的维护,比什么安慰都强。 她谦虚地回答:“谢谢首长!谢谢所长! 他们的柴油机那事我们随时可以扳回来。 我还有件事情要报告。 事情发生的当晚,我的笔记本曾被人故意碰掉。 我怀疑我修改过后记录下来的数据也泄露了。 好在最核心的数据我没记在本子上。 首长,所长,我在想我们是等几天上报,还是现在就上报。” 等几天上报,或许还能多挖掘出一些暗藏的“黑手”。 她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 唐师长和蒋所长对视一眼。 蒋所长说:“那就再等等!最好能一网打尽。” 阿大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说:“两位领导,何不在我们岛上建一座厂? 不是我多嘴,我实在不放心小梦去造船厂。 程家不安全。” 唐师长皱着眉头,面有难色,“可你们家的那些资产还没收回来。 就算是收回来了,短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建厂。 我们军区的裤兜比脸都干净。 一分钱难倒好汉呀!” 阿大起身,真诚的说:“不瞒二位,我早年间存了点钱。 如今我身为东南军区的一员,自是愿意为东南军区的建设出一份力。 另外,我也不想小梦进出程家的企业。你们看怎么样?” 唐师长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他慎重地审视着阿大,“听说你昔日和苏冕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还听说你的身手不错。 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第111章 我们那次...... 阿大有存款,唐师长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他曾是沪市首富的二把手,也是个出色的商人。 商人重利,他们不相信阿大就只因为不想苏梦涉险而愿意出资。 蒋所长和唐师长的表情如出一辙,并排坐在阿大对面,手里捏着苏梦的笔记本,不错眼的打量阿大。 苏梦见气氛严肃,绞尽脑计想缓和。 她还没出口,就听阿大说话了。 “两位首长,我和大哥苏冕之想将户口迁来桃花岛,落在大娘名下。 从此,我们不再是沪市的红色资本家苏家之人,只愿做桃花岛普普通通的渔民。” 说到底,他害怕有人旧事重提,再将他们划入资本家名单,连累了家人。 “就这样?”唐师长有点不相信,身子前倾盯着他,直视他的瞳孔。 阿大丝毫不惧,坦然地对视,“当然!我们不缺吃不缺吃,就怕有人拿身份做文章。 钱财乃身外之物,用在正处才是钱财,不然与垃圾有何区别?” 苏梦也笑着说:“首长,我也赞同。这次研究数据的泄露,可不是报纸上报道的这点组装式剽窃。 我怀疑他们偷盗了我们交上去的最原始的报告。 而沪市研究所的小陈应该就是他们的一个幌子。 要是我们自己有厂子,报纸上先一步报道的就是我们。” 蒋所长甚是赞同,“是这么个理。唐师长,不就是签个户口吗?迁!” 事情谈妥,等唐师长和蒋所长走后,苏梦神神秘秘地将一个存折递给了阿大,“叔,这些用来建厂你看够不够?” 阿大好笑地看着苏梦,不忍心打压她的好意,嘴里说:“你个小丫头会有多少钱?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以为存折上是苏梦勤工俭学、省吃俭用的存款,“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存了多少。” 然而,看到存折上一笔笔巨额存款的时候,沉稳如泰山一般的阿大惊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撕裂了存折。 “五百万?” 他极力将所有的惊讶压抑在口腔里,出来的声音厚重而低沉。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时间段......难道苏公馆失窃是你所为?” 存折上的日期是从苏公馆失窃后开始的,分成了十几笔从不同城市的同一家银行存进去。 敏锐如阿大立马想清楚前因后果,眼里的震惊立马变成了骄傲,“小梦,做得好!但这事你不能出面,也不能透露出去。 原本我的存款将近一百万,加上你爸瑞士银行的,应该能小打小闹。 这会有了你的,我们更有底气和唐师长谈谈了。” 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怎么会真的甘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 苏梦心里都给钱财的来历编好了故事,但见阿大没问,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些只不过是空间里一部分的银圆和黄金罢了。 还有很多古董和字画等没变现呢。 “叔,一切交由你打理。不过,你的身体能行吗?” 阿大没好气的瞪了苏梦一眼,“你就别操心了!我的身体早就恢复了。 要不是钟翠林和苏老太子爷都死了。 沈舞阳那个兔崽子不知道被军区的人关押在哪里。 钟婉柔送去了农场改造,我恨不得将他们拉出来鞭笞一顿。 不行!钟婉柔那种恶毒的人必须死,不然日子还不会太平。” 说着,他将存折塞给苏梦,边走边说:“我先出去一趟,霍振华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霍振华正好推开门,和念叨他的阿大碰上。 他疑惑地问:“叔,你要去哪里?” 阿大头也不回,“报仇!” 苏梦:“叔,就让她在农场改造吧!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沦落到农场,肯定生不如死。” 霍振华顿时明了,“你要去找钟婉柔?叔,我正好想告诉你们,钟婉柔昨晚去农场的路上被人救走了。” “什么?”阿大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霍振华,“你们的人呢?” “两个押送的都牺牲了。”霍振华叹息,“他们是有预谋的。抱歉!目前还没追踪到钟婉柔的下落。” 苏梦感叹:“她的命真大。” 忽然,她想起书中曾着重描述过钟婉柔洞房前的出浴画面,她肩胛骨上没有苏家的血脉特征。 因此,她不可能是苏老太子爷的女儿。 但钟翠林已死,谁也不知道她是谁的。 不过,目前来看,钟婉柔对她没有多大威胁,就随她去吧。 “叔,如此一来,她又多了一条逃跑的罪行。我们不理她,专心自己的生活要紧。” 阿大没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里,心头莫名的不安,隐约觉得钟婉柔是个隐形的“炸弹”,必须除掉。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苏梦一大清早就高兴地在病房里转悠,等待霍振华办完出院手术,就能远离刺鼻的消毒水和狭窄的小病房了。 可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声。 紧接着是男人的咆哮和凌乱的脚步声。 霍振华拧眉看了眼楼上,“好像是聂团长的声音。我去看看!” 只不过两分钟,他一脸复杂地走了回来。 “走吧!” 他不想说什么,苏梦和阿大都没兴趣问。 可刚走出住院部,就见孙巧急匆匆地从后面冲了出来,双手掩面哭着跑了。 苏梦:“......他们这是唱的哪一曲?” 霍振华:“生米煮成熟饭,她想一步登天。” 他的尾音带着愉悦的勾子,不用怀疑,他就是幸灾乐祸。 苏梦愕然,“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就......就和他搞在一起了?” 太不可思议了! 孙巧真乃猛人! 是个懂得选择的人! 也是个果断的狠人! “这么一来,她是不是能如愿嫁入聂家了?”苏梦没看到霍振华变了脸色,继续八卦,“刚刚是不是有人围观了?你也看到了?” 霍振华侧头盯着她,“你不遗憾吗?” 苏梦一脸懵,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你的追求者跟别人在一起了,失落吗?” 霍振华瞄了眼走在前面的阿大,快速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轻笑出声:“她跟我有关系吗?” 继而,他鼓足勇气,凑近了些,“我们那次......” 闻言,苏梦如炸毛的夜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挥拳警告,“你最好想好了要不要乱说,否则打掉你的牙。” 霍振华眸光暗淡了些。 她还是不愿意面对他们曾经亲密接触过的事吗? 孙巧只是和衣躺在聂荣华的床上,就要死要活的逼聂荣华娶她。 怎么到了她这里却反而这么平静? 他们都坦诚相见了,夫妻间的事就差最后一步,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 第112章 我们都是笨蛋 霍振华很是郁闷,但又不敢开口直接说,怕苏梦恼怒从而没了接近她的机会。 他锋锐的眉头压得很低,眼眉低垂,紧绷的下颚线显得更加的尖锐,整个人仿佛是被乌云遮挡了的太阳,暗淡而又沉闷,带着点点凉意和寂寥。 苏梦见他沉默,贼兮兮的侧头朝他看去,正撞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了。 他的眸子似乎有魔力。 星星点点稀碎的光亮随着他眸中的漩涡转圈。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光亮一圈一圈地沉入他的眼眸深处,仿佛听到了他“怦怦”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感知到他如火山一般炽热的体温。 脑子里猛然跳出初见时让人脸红耳赤的画面,顿觉浑身温度升高,脸蛋火辣辣的。 “想什么呢?小笨蛋,回神啦!” 霍振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得知她没忘记两人亲密的事,心情立马好转,眼眉带笑,又快速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眼角余光看到阿大警觉地回头,连忙跨步就挡在苏梦身前,一本正经地跟了上去。 苏梦不自然地搓了搓发烫的脸颊,心虚地看向前面身姿挺拔,细心而温暖的男人,心说他不毒舌的时候,看起来还不错。 至少做回了正常人。 相处起来蛮舒服的。 要是跟他处对象,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垂着脑袋掩饰自己的羞涩,如乌龟一般躲在霍振华的背后亦步亦趋。 心里出奇地安静。 医院门口停着两台吉普车。 苏梦和霍振华走出去的时候,又有一辆吉普车停了下来。 三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苏梦只扫视一眼,就越过霍振华朝第一辆走过去。 想立马钻进车里。 远离这个见证她失态的空间。 “我们是这一辆车吗?” 不等霍振华回答,她就去拉车门。 只想快点消失在他面前。 她一路低垂着脑袋,感觉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生怕人家透过她绯红的脸蛋,看到了她脑子里黄色颜料。 太羞耻了! 就在她将拉开车门的时候,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耳旁响起男人清冷暗沉的声音,“不是这辆,小笨蛋!” 霍振华第一次喊“小笨蛋”的时候,正是她最窘迫的时候,她没回过神。 这一次,又听到他这般喊,苏梦可不干了。 心说才说他做回了正常人,只不过两分钟,又开始了毒舌攻击。 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恶狠狠地回怼:“你才是小笨蛋,你全家都是小笨蛋。” 她气势汹汹,但知道在外面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可那白眼却一点都没少翻。 霍振华眉梢微挑,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小手,轻笑出声,耐着性子低声哄:“对!我是笨蛋,我们都是笨蛋。” 说着,他打开第二辆车的车门,自然地托举她上车。 就在这时,第三辆吉普车上的人下来了。 聂娉婷惊讶地指着被霍振华托举上车的人,扭头问车里的人,“妈,我看到苏梦了。那是苏梦!” 聂大嫂嘴角的笑还没展开,感知到聂老夫人眼眸里的冷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真不知道自家婆母有什么好气的,自家人弄丢了定情信物,自愿陪给苏家一千块钱。 人家都没说什么,婆母还觉得肉疼,怨恨苏家接受了那一千块。 人家可都说了,那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呀! 应该是有市无价的好宝贝,才一千,也是苏家厚道。 呵呵!自家这婆母呀,想要脸面,但又舍不下身段,更舍不得钱财。 在她心里,除了她聂家的人,包括儿媳都是外人,所有人就该捧着他们,顺着他们。 否则,就冷言冷语冷暴力。 “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会教出一个爬床的女儿?坏了我儿子的名誉,你们就高兴了? 都是蠢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 聂老夫人一路骂骂咧咧地过来。 期间有她的孙女聂娉婷在车上,她偶尔骂上一两句,被聂娉婷劝住了。 这会儿聂娉婷没在车上,她逮着聂大嫂放肆地骂。 狠狠地将儿媳的尊严踩在脚下还不解气,她黑沉着脸,又想破口大骂。 聂大嫂小声出言打断,“娘,我姓张,孙巧姓孙,可不是我家的。” 孙巧做错了事,凭什么骂她家没家教。 聂大嫂张蕊气得眼睛通红,委屈地流泪。 苏梦和聂娉婷话了几句家常,视线扫过后面的吉普车。 忽然看到聂大嫂落泪委屈的样子,当即对聂娉婷附耳,“你快回去,你妈受委屈了。” 聂娉婷神情一滞,笑容僵凝,嘟起嘴小声抱怨,“我奶奶那人......哎!苏梦,听说你和我小叔退婚了。 我看退婚好,不然你肯定也会和我妈一样受欺负。” 苏梦:“......”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就不怕你奶听到了打你? 但她不是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笨蛋,心知聂娉婷如此说,聂老夫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恶婆婆。 好在自己及时脱离了日日被骂,天天被磋磨的生活。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快去帮你妈解围。” 聂娉婷重重点头,“以后我还能找你玩吧?你可不能不理睬我。” 苏梦笑着挥手,“随时欢迎。” 她伸着脑袋,努力透过反光镜看向聂娉婷一家子。 霍振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他感知到苏梦的视线,侧了侧身让开,“能看得到吧?” 苏梦点头,好心情的表扬,“你好细心呀,谢谢!” 霍振华也朝反光镜看去,对上反光镜里苏梦的视线,轻而缓地陈述:“我妈是村妇女主任,我爸是小学老师。 他们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很好相处。” 苏梦和聂娉婷聊天的时候,他没错过苏梦说起聂大嫂时,眼里的同情,还有一脸后怕的样子。 自古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 他怕苏梦见过了聂老夫人,从而对所有的婆婆都惧怕。 那他的追妻路真的漫漫又修远了。 “啊?”苏梦哑然。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在说他家的大人比聂家的好相处。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哼!一个不敢表白的胆小鬼,试图用那点糖衣炮弹来感化她,别想! 她移开视线,玩味的看向后面。 霍振华朝反光镜里的苏梦看了一眼又一眼。 嘴唇紧张地掀开又闭上,因为紧张口水不停地吞咽,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 甚至,掌心外侧的肉因为太用力的攥拳而变得通红。 他想趁机表白。 快速地扫视一眼周围后,深呼吸一口,鼓足了勇气,直视反光镜里苏梦,郑重的说:“小梦,我......” 第113章 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他的视线太过炽热。 苏梦回眸就冷不丁撞进他黝黑深情地眼眸里,呆愣了下,随之心弦震荡,瞳孔猛缩。 她竟然听到他的心声说——他喜欢他。 他这是想要表白了? 听到他喊她的名字,苏梦有种听到空间里那声神秘的叹息声的错觉。 顿时,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要答应,还是……矜持的拒绝? 她慌乱的移开视线,心底有点期待和激动。 但想到自己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想到才刚刚开始的事业,下意识地退缩。 十指搅在一起,烦躁地在答应和拒绝间徘徊。 忽然,车身一震,车门打开。 阿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去买了份报纸。 咦,你的司机同志哪去了?” 霍振华说出那三个字后,被阿大这么一打断,余下的话在舌头上打卷,继而伴随着口水吞下了。 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朝医院门口指了下,“来了!” 说完,面无表情的用手从头顶摩擦到脑后,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刚刚多么好的表白机会,自己没把握,唉! 苏梦却如释重负一般轻吁了口气,转头迎上阿大探究的目光,扬起了笑脸,“叔,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阿大的视线从她绯红的脸上扫过,又看向前面正襟危坐的霍振华,“你们......” 他还没说什么,苏梦心虚地一把拉过他的衣袖,急匆匆地打断,“叔,快上来,我们回去啦!” 她的脸更红了,眼神闪躲,整颗脑袋差点躲进衣领里。 就像个十五六岁早恋的少女被大人抓包了一样,心虚、羞涩。 阿大眸子一转,当即明了。 他们这是......互相表露心意了? 他轻笑一声,转移话题,“这是今天的报纸,你想看看事情的进展吗?” 苏梦点头如捣鼓,“要看。” 新型柴油机的问世,这几天一直占据头版头条。 甚至,昨天有人评论它的性能应该超过了国际最先进水平。 可才过了一天一夜,今天的头版头条变了内容。 它转发了一则国际新闻----R国最先进柴油机问世,油耗低、噪音小,轻便小巧性能强。 它的参数和苏梦交上去的报告一模一样。 “嘁!他们还申请了专利。”苏梦手指按在专利号上面,嘴角抽了抽,讥讽地笑了。 自己的成果被人盗窃,自己的国家没有专利号这一说法,但在国际上,申请专利是司空见惯的事。 这么一来,如果苏梦继续沿用先前的数据,制造出这款柴油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将会受到国际舆论的制裁,甚至还会受到惩罚。 “他们的心思好恶毒呀! 先是用沪市机械研究所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他却暗度陈仓,将报告带了出去。” 苏梦叹息一声,“如此一来,我们找到了偷盗者也无济于事。 成果已经被他们摘取了!呵!” 霍振华听出了苏梦的失望和愤怒、委屈和不甘,心脏钝痛。 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的无奈和对祖国孱弱而失望。 他深知国家百废待兴,蛀虫和敌特多如过江之鲫。 打杀了一批又一批。 却抵不过阴暗里滋生的奸细和敌特无孔不入的速度。 “对不起!” 他不知道是对苏梦说的,还是对自己没有更好的守护家国而愧疚,声音低沉、带着点伤痛。 苏梦诧异地抬头,“你道什么谦?接下来该到我们反击的时候。” 她的心血,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蒋所长早就等在了桃花岛的码头上。 他一手拿着卷成个卷筒的报纸,一手背在背后,焦急地原地踱步。 踱步的那一小块泥地,差点被踩出了一个不规则椭圆形的坑。 终于,渡轮靠岸。 等来了苏梦等人。 他快步迎了上去。 “苏梦同志,能先回研究所一趟吗?” 他刚说完,唐师长的车就停在他们身旁。 一个士兵敬了个军礼,上前转告:“苏梦同志,唐师长请你们一起立马到师部开会。” 苏梦心知,唐师长这是急了! “小梦,你去吧!我先回家。” 阿大刚要拿行礼走,就被蒋所长拦住,“苏同志,请你也一起去,关于建厂的事,恐怕也要尽快落实。” 他们是吃一堑长一智,不再拖延,只想牢牢地将一切风险掌控在自己手里。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师部办公室。 苏梦意外的看到在座的除了唐师长外,还有曾经见过一面的姜首长。 “两位首长好!各位领导好!” 她只认识两位首长,其他人都不熟。 姜首长笑着打量她,“小苏同志,沪市一别才几天,你又一鸣惊人了。 难怪有句成语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恭喜你!在科研领域又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苏梦矜持的笑笑,“谢谢首长夸奖! 是首长们的精心栽培,给了我施展的天地,才有我的成长。 多谢首长和各位领导!” 她的话说得漂亮。 唐师长和姜首长都开怀大笑。 会议最开始,姜首长就让沪市机械研究所将对研究员小陈的调查做了报告。 紧接着,苏梦就R国的那项专利做出的反击给予报告,“两位首长,蒋所长,这是我精修后的柴油机数据,你们看看。” 精修后的数据虽然是在原来的报告基础上,但最核心的数据都做了调整。 蒋所长虽然只是枪械研究所的所长,但对柴油机也是精通的。 他看了眼上面的数据,当即拍案叫绝,激动的声音都劈叉了,“这份数据更加完美! 要是R国盗窃的数据都能申请国际专利,苏梦的这个更加漂亮,比之更胜一筹。” 继而,他想到了专利权,眼珠一转,郑重的说:“虽然我们的成果是大家共享,不得藏私。 可这只能是我们自己共享,怎么能与外国共享? 两位首长,为避免国际争分,我看有必要也去申请个国际专利。” 今天早上看完报纸后,几乎所有的高层都了解了何为专利权。 唐师长大气地挥手,“苏梦同志的发明奖励我们会要回来,这是她的辛苦费。 国际专利权也要,可不能再让他国的孙子冒领了荣誉。 等这款柴油机试验成功,我们不但要在全国表扬苏梦同志,还要让海外的媒体也多加报道。 哼!必定要让那个窃取者灰溜溜地道歉。” 姜首长甚是赞同,“苏梦同志,你又一次为我国争光,真乃巾帼不让须眉!我们沪市为你骄傲。” 其他与会的领导纷纷夸赞。 苏梦真的是误打误撞闯入了农业机械领域。 要不是空间的麦田面积太大,她真没想过会朝农机方向研究。 但听到领导们的表扬,她激动、自豪,甚至比上台领取学士学位证书更加的骄傲。 忽然,几声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第114章 我愿意个人出资一百万 一位警卫员进来在唐师长耳旁说了什么。 唐师长诧异地看向门外,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视线扫过苏梦,继而淡淡出声:“让他们进来。” 会议室的门打开,西装革履、气质淡雅的程望舒嘴角噙着笑,站在门边。 他只随意一扫,视线就锁定住了苏梦,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梦微笑着礼貌点头,疑惑他怎么来参加这次的会议了。 难道也是因为柴油机的事,还是说投资建厂的事? 可那天唐师长和阿大不是已经商议好,他们的厂将由阿大出资和经营,军区出地出房屋共同拥有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钻入鼻孔,惊得她快速回神。 程望舒就那么清清冷冷、如苍松翠柏一样自然地站在她身旁,礼貌恭敬地和大家打招呼。 他身上的气息很是温和,不似他面对下属时的那般严肃和冷厉,但让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就如春风化水,温暖而自然的亲昵。 霍振华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他自顾自地拉开了椅子,熟悉地和苏梦打招呼,“苏梦同志,身体好了吗?” 闻言,霍振华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哽的喉结就如一块鸡骨头一般凸出在皮下艰难地上下滑动。 摩挲打火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指骨节泛白。 紧抿的唇显示他极度不高兴,看向程望舒的视线带着刀子,一路哐哐当当的,想要......刀了那个觊觎者。 这个家伙,还是不死心呀! 不如,让他三招教训他一顿,或者......查查他的老底,警告他。 此时,他就如同三岁儿童急切地想要守护自己心爱的玩具,那般的直接和冲动。 苏梦隐晦地瞟了眼气息变化的霍振华,礼貌地对程望舒微笑,“谢谢程同志,差不多好了!” 自从阿大给她科普周市程家后,她对喜爱医学的程医生一如既往地愿意如朋友一般相处。 但对周市程家的掌家人,她敬而远之。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显然,程家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不是她能高攀的。 程望舒是个心思敏捷的人,见苏梦不愿意多交谈,且又在军区的高层会议上,听她那么一说,他只是笑笑,说了句----那就好! 随即,东南军区将建立一个小型柴油机厂也提上了议程。 “这一批的柴油机所需要的配件,将全都由沪市机械厂全权配合打造。”唐师长看向阿大,“苏同志,你对沪市机械厂熟悉,就由你亲自监督,你看行吗?” 阿大没想到会得到唐师长的看重,当即立军令状,“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他正好想回沪市看看,能否将以前的老部下带过来帮忙建厂。 可一直沉默地程望舒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唐师长,为什么舍近求远? 我们周市的机械厂不是现成的吗?” 他话才落音,姜首长冷嗤一声:“你们周市需要好好整顿,否则哪天被人偷了老底都不知道。” 他没明说,可程望舒沉默了。 这次苏梦在他厂里出事,就是因为家族内乱、加上敌特趁虚而入导致的。 他不再坚持,转而谈及资金问题,“既然是苏梦的研究项目,我愿意个人出资一百万给军区建厂。” 闻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无不羡慕嫉妒恨。 这就是财大气粗的资本家! 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但程家掌控了整个周市的经济命脉,商业版图更是辐射到周围的几个城市。 虽说是私营改为了国营,但实际的控制权还在程家人手里。 没人敢收拾他们,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孱弱的国家伤不起。 那些有阴暗心思的眼红人更是害怕程家的报复和狠辣的手段,谁都不敢出头! 霍振华狠狠地皱紧了眉头,看向意气风发、笑得淡然的程望舒。 他那么轻松的拿出一百万支持苏梦,就好像普通人拿一块钱给小孩买糖吃一般的轻松、毫不在乎。 这一刻,霍振华是眼红的、嫉妒的,也是无奈的、还带着点自卑。 一百万,就算他不吃不喝、枪林弹雨里闯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 他......无法如程望舒一般有雄厚的资本支持苏梦。 惭愧! 自卑! 但不退缩。 他握紧了拳头,金属打火机在他的掌心里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苏梦惊讶得抬头,心思一转,就明白程望舒的意思。 这么一来,他有了投资人的身份,就能随意地进出即将兴建的柴油机厂。 可能想与自己多接触。 然而,她只和程医生在医学话题上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想与程家掌权人程望舒过多接触。 她刚想开口,霍振华就站了起来。 他笑着看向程望舒,“程同志这是想捐资给我们军区搞建设吗? 我们兴建柴油机厂,不只是因为小梦的研究项目。 而是想尽可能的将军区的一切人和物发挥最大的能量。 让军区自给自足,不给国家拖后腿。 感谢程同志大公无私、慷慨相助!” 他率先鼓掌,端的是无比的真诚。 但他一句“小梦”,无疑就昭告众人他和苏梦的关系不同一般。 同时也将柴油厂和苏梦划分开来。 程望舒想投资建设柴油厂,是支援军区建设,而不是援助苏梦一个人。 唐师长笑着挑眉,嗔怪地瞪了眼霍振华,“程同志为舟市的发展建设,我们有目共睹。 感谢程同志对我们军区的发展再次伸出援手。” 程望舒一直浅笑着看向捧杀他的霍振华和唐师长。 等他们的话说完,云淡风轻地说:“唐师长,我说过拿出一百万就是一百万。 不过,无论柴油机怎么革新改良,我希望能拥有第一批柴油机的采购权。” 用一百万换取每一次更新换代的柴油机最先采购权,也就意味着他依旧能率先拥有最先进的柴油机。 依旧能领先同行业。 他,不亏! 苏梦原本有些同情程望舒被坑了一百万,但看到他平静的样子,心里惊讶。 转而从商人的角度想想,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真不愧是程家掌权人! 厉害! 如此,会议后大家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阿大回家才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跟随姜首长一起回了沪市。 唐师长也火急火燎地就将废弃的老营区划分出来,并命令后勤部立马投入了厂区建设。 苏梦陪着苏冕之一起,和唐师长指派的负责人一起,规划好厂区,并将需要的机械等一应用具罗列出来。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第115章 “卸货” 老营区改造只用了七天,就完全修缮一新。 这几天,苏梦脚不沾地地在家和老营区、研究所三点之间跑。 同时,她在空间里用舟市造船厂“偷渡”进来的零件组装好了柴油机。 虽然不能达到改良后的性能,但比沪市机械研究所报道的那款要强许多。 加上这段时间偷偷摸摸捡来的小钢筋和木板,几天时间亲手组装好一台双滚筒打谷机。 可看到脱完粒堆成山的麦子,她又犯难了。 空间里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不能用之于民,那就是一堆垃圾,就如田地里不能及时采摘的瓜果蔬菜。 建厂的时候,唐师长和蒋所长就给予了苏梦特权,准许她不耽误研究的情况下,随意进出研究所。 是夜,夜黑风高,万籁俱静。 苏梦悄摸摸地打开一条门缝钻了出来。 走向她最熟悉的是研究所的食堂。 丢下十袋小麦和五袋红薯,一大堆的瓜果蔬菜后,又想去营区食堂。 但看到暗处巡逻的士兵后,心扑扑跳,不敢前行。 只得回到家属区“卸货”。 可有些人家有当兵的在家,她才摸到附近,就惊醒了人家。 好在有黑暗掩护,她及时躲进了空间。 如此这般,部队家属区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家都受到了她的“礼物”----小麦和红薯、当季的瓜果蔬菜。 可走到挨近后山的最后一排的时候,看到一道身影从这排的房子后过去,走去了山脚下。 这么晚了会是谁去后山? 难道有人凌晨三点起夜想解决什么? 苏梦好奇地跟踪过去。 “......投资建厂?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女声很是熟悉。 苏梦还没想起,就听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去查一查是谁投资的?” 女的似乎不乐意,身影后移,“这些都是机密,不是我能接触到的。 况且,我们早就没必要联系了。走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几步。 一直隐在阴影里的男人冷哼,“呵!没必要联系? 如果你想好好的生活,就乖乖地帮我们这一次,否则明天的报纸上会报道你的光荣事迹。” 移动的身影顿住,原地站了一分多种,粗声粗气地问:“听说是程家投资的,你去找程望舒吧。” 男的冷笑:“我要苏梦最近上交的报告,给我拿出来。” “做梦!” “你想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女的咬牙切齿的,“最后一次!否则我们一起下地狱。” 眼见两人谈妥即将离开,苏梦猫在黑暗里,眼睁睁的看着女的进入家属区。 她转而跟踪上那个男的。 男的很是谨慎。 他静立在原处差不多两分钟,才进了山林。 苏梦:“......” 这人不走寻常路。 看样子对山林很是熟悉。 他在黑暗中如履平地。 只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和树枝弹开晃回来的窸窣声。 苏梦不熟悉后山的地形。 她利用空间的掩护,短短十米就好几次差点被他发现。 他回头低声呵斥:“是谁?出来。” 紧接着,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苏梦鄙夷地朝他投出一颗石子,赌这个想偷盗她报告的贼人不敢开枪。 黑暗中,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 男人提着枪,一步步朝她靠近。 鞋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沙沙”和“吱嘎”的声音,就如踩在她的心脏上。 枯枝落叶每响一次,她的心脏就颤抖一下。 神经紧绷,头皮发麻。 她怂怂地钻进了空间。 黎明前的山林黑得看不清手臂长的地方。 男人时而屏住呼吸,时而发出粗重地呼吸声,配合着他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有种山里精怪的既视感。 很吓人! 就算是隔着空间壁垒,苏梦也紧张得握紧了手枪,手心里都是冷汗。 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也忍不住上下打架。 她瘫坐在地上,看向走近的黑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 男人闷哼一声,就地一滚。 而后树枝一阵乱响后,彻底失去了他的身影。 苏梦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就听到了营区的警报声。 紧接着,无数的灯光亮起,照的营区如白昼一般。 枪声,震醒了睡梦中的人,提前撕开了白天的序幕。 苏梦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看到一个个身影朝山林涌了上来。 她快速地朝另一个方向出了山林,并在进入家属区的时候隐入了空间。 可就是她隐入空间的举动,完美的躲过了那人的追踪。 那人捂住伤口,等了四五分钟,也没见苏梦出来,着急的看了一眼即将围过来的战士,轻车熟路的又进了山林。 苏梦在空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听到不远处有人声,才装作跑步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汗淋淋的沿着菜地跑。 “小苏妹妹,你又来锻炼呀!”苏小曼老远就打招呼。 苏梦笑着跑过去,第一时间就对上次约定去后山、自己却不声不响出差的事道歉,“对不起!小曼姐。 我上次临时有事,走得匆忙……” 不是故意失约,但的确没想起要给她留信。 苏小曼大气的挥手,“咳!那有什么事。工作为重,我懂!” 说着,她神秘地凑过来,“今早后山打枪了,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苏梦摇头,“不是!” 她不想谈及后山的事,转而惊讶地看向地里长势喜人的蔬菜,“小曼姐,你真是个种地能手!你看看你的菜长得多好。” 苏小曼骄傲地昂起脑袋,“那是!不瞒你说,我从懂事起就侍弄田地,只要我精心耕种,就没有种不好的。 可比起昨晚神秘人送的蔬菜,哎!差多了。” 苏梦暗喜,那可是空间里的蔬菜,肯定和外面的不一样。 苏梦翘着嘴角,听苏小曼一直在夸她送的蔬菜。 旁边菜地里的几个军嫂也在谈论昨晚收到神秘人送的粮食。 “哎哟!我看呀,就是神仙可怜我们。我家真的快揭不开锅了,本想今天去山上转转,可听到了枪声。 哎!都准备挨饿了,没想到收到了粮食。 感谢老天!感谢神仙!” “我看就是神仙送的,做出来的馒头都香点。” “田家嫂子,你真的敢吃?不怕是敌特的糖衣炮弹?我怕中毒,我家没吃。” “你不敢吃,就送我家呗,我不怕毒。” “对!我家也不怕,我回去就去你家帮忙拿走,不碍你的眼。” “去去去!在我家就是我的,你们都没中毒我也敢吃。” 几人小声议论,转而变成了大声争吵。 苏梦好奇地看热闹,“她们还真有趣!” 苏小曼埋头挥动了几下锄头,轻笑着瞟了那些人一眼,“家家户户都穷,就算是有毒也会想法子能吃。 哎!早两年我们连观音土都吃过,会害怕有毒的粮食?” 第116章 你投怀送抱的方式也太别出心裁了吧? 苏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几天国内闹饥荒的时候,她在国外留学,虽然听说过国内老百姓不容易,没想到会到了吃土的地步。 太可怜了! 她凑近了说:“小曼姐,我们军区不是在建厂吗?你有时间多学点字,新厂最急需的是知识分子。” 苏小曼眼里一亮,“真的?新厂会招我们?” 她激动的双手在毛巾上搓两下,动作忽然停顿,微垂着眼帘,语气失落,“可是,我......我,我没地方学呀! 不然我跟去学校偷听,那会不会给我家那口子丢脸? 哎呀!小苏妹妹,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呢?我,我......” 苏梦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总不可能让她去给军嫂们扫盲吧。 她愁苦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想学习肯定有办法的。你看有针对战士们的扫盲班,有小学。 部队没规定你们不能去学,是吧?” 苏小曼目送她跑远的身影,拄着锄头心事重重。 一家子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她操持,不知道男人会不会同意她出去学习。 还有才上一年级的儿子需要她管生活陪学习。 最愁的是自己能不能学会。 要是学不会的话......就真的糗大了! 家里的男人肯定会冷嘲热讽,自己也没脸见人。 可这是第一次有人鼓励她学习,第一次有去工厂上班的机会。 她不想错过! 她也渴望学习,想改变日日围绕灶台转和土里刨的命运。 想如苏梦一样过得有意义。 想通了以后,她用力地挥动锄头,急急忙忙地干活。 另一边,苏梦才回到研究所的大门外,就看到霍振华和门卫张大爷一人一根小板凳,坐在一旁聊天。 他一条腿不适地斜放身前,成斜三角形拄在那儿,憋屈而又无奈。 另一条腿的小腿和大腿贴紧,裤腿绷紧,膝盖轮廓清晰可见,还有...... 苏梦只一眼就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晃动脑袋甩飞脑子里的黄色颜料,在他们两米远处停下。 “张大爷早!霍团长早!” 她巧笑倩兮,乖巧打招呼。 张大爷揶揄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烟斗在地上敲打了一下,起身拿起板凳就走,“我灶上还在煮粥呢,你们聊。” 霍团长也站了起来,身高陡然拔长。 阳光投射下他的影子立马就延长了好几十公分,完全笼罩住有些拘谨地苏梦。 苏梦憨笑着抬眸看向沉默不语的人,“你,回来啦?” 霍振华嘴角噙着笑,轻轻点头,怕她觉得太冷淡,又上前一步,“嗯!昨晚回来的。 刚好听到后山的枪声,你又沿菜地那条路晨跑?” 他黑沉沉地目光一直没从苏梦身上离开过,黑黝黝的眸子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想将人吸入进去,藏进心底,以解分离的相思之苦。 苏梦感知到如高山般倾覆而下的气势,心悸地退后一步,嘴唇蠕动了几下,想抗议。 却对上他关切爱恋的目光,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忽然,听到门卫室里张大爷捯饬早餐的锅瓢声,立马清醒,一抹绯红悄然爬上脸颊和耳朵。 “你,站住!” 他一点都不避嫌,步步紧逼,吓得苏梦都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目光,连声阻止。 就怕他再迈出一步,就踩上自己的脚尖,撞进了......怦怦乱跳的心里。 张大爷一声干咳声适时传来,霍振华和苏梦都怔愣住。 霍振华以拳抵着下巴,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头上有片松针也叶,我想帮你拿丢。” 说完,他淡定地抬起手,俯身凑了过来。 随即在她耳旁说:“下次可别单独行动了,山里危险。” “你......”苏梦瞳孔地震,脸色唰地白了,眼神闪躲,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怎么会发现她进山了呢? 难道他一直跟在后面? 这么说来,他也发现了自己在家属院放下无数袋粮食的事了? 那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忽然消失,躲进空间的事? 苏梦垂着脑袋,浑身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攥紧了裤缝线,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应该发现了她的秘密,会将她绳之以法,或者送进什么奇怪的研究所解剖吗? 还是说将她当成山野孤魂之类焚烧了? 她想起小时候看到过一个村庄的人,将一个捆住手脚的妇人丢进一个猪笼里,不顾她的惨叫和哀嚎,冷血地将人用大石头压住丢进了村外的池塘。 他们说,那人是狐狸精转世,专门魅惑无辜的人,搅乱世道伦理。 就该沉塘,让狐狸精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可自己没有魅惑人,但拥有无法解释的空间,这......会被霍振华抓去吗? 她一直盯着脚尖,下意识朝后挪动,谨慎地放缓了呼吸,自我催眠他看不到,看不到...... 然而,慌乱的她没注意后面的石头。 就在她惊恐地眼眸睁大,双手无助地张开、尖叫声从喉咙窜出来的那一刻,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 高大的阴影笼罩过来,熟悉的肥皂味道侵入鼻尖。 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尾音带着勾人的笑意,“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投怀送抱的方式也太别出心裁了吧? 等我提亲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说的很轻。 要不是声音就在耳廓边震荡,她指不定以为这是他的错觉。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个要注意男女大防,可不敢在这个淳朴的年代兴风作浪。 苏梦错愕地看向他,大着胆子直视他的瞳孔,“你,真的这么想的?” 男人挑眉,放开了他的手,“不然呢?笨蛋!” 转而,他神色平静地侧身和探头看来的张大爷打招呼,“张大爷,我就先陪苏梦同志进去组装零件了。感谢你的板凳!” 张大爷笑呵呵的挥动筷子,“去吧!去忙吧!” 还是年轻好哇! 朝气蓬勃、热情洋溢,外露的感情一点都不含蓄。 想当初,他和亡妻经人介绍相识,才见一次面就直奔主题。 可惜的是,战争爆发,两人聚少离多,再见时已是阴阳相隔。 张大爷重重叹息一声,探头对即将走进去的苏梦和霍振华说:“要珍惜眼前呀!” 霍振华重重点头,“谢谢张大爷提点!” 苏梦一脸懵,看到霍振华移过来的视线,又一次红了脸。 她娇羞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形象!你不是陪叔一起去的沪市吗?叔呢?” 第117章 葫芦型吊坠 “叔没回来。他说沪市还有点私事要处理,让我先回来。” 霍振华照顾着苏梦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旁。 他四下看了眼,俯身凑近了说:“小梦,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样吗?” 苏梦讶异地侧头,眼里的错愕一点都没掩饰,敷衍地问:“你怎么样? 是遇到了桃花还是遇到了奇遇?” 他一个兵王,能有什么麻烦? 可能最大的麻烦就是纠结她身上的秘密吧。 他是想告发,还是想告发? 她警惕地瞪着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抬起,就等他说告发她而蓄势攻击。 她恶劣的想,要是那样的话,她不介意将他囚禁空间里,正好帮她打理田地。 此时,两人走进了放置零件的房间。 霍振华谨慎地扫视一圈,凑近了说:“我......” 他才说一个字,苏梦敏感地跳开两步,狠狠地瞪着他,冷声警告:“你想说我的事?” 霍振华到嘴的话卡住了,错愕的神色转瞬就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分享的是我的奇遇,你要不要听?” 原来是分享奇遇呀! 苏梦轻吁一口气,心虚地瞄了他一眼,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你说?” 她矮身就坐在小板凳上,双腿交叉在前面,舒适而又自然,就像是收起来獠牙的小狼崽。 霍振华轻笑着缓缓蹲在她身前,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 苏梦想到外国的某种仪式,心脏猛地收缩,呼吸一滞,眼神痴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那句“你想干什么?”在舌尖上打转,却紧张得不停吞口水,和着那句话也吞咽入腹。 霍振华脸上的笑从没变过。 他盯着苏梦,听到了她紧张的心声,心疼地抓起她腿上紧握的拳头。 轻声说:“这是我无意中看到的一对葫芦形石头吊坠。 和我丢失的那颗吊坠极为相似,你看喜欢吗?” 石头吊坠入手温润,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颜色暗黄,晶莹地泛着点点光亮,上面还有自然风化的纹路。 葫芦的形状就像是女娲捏造的一般,惟妙惟肖,甚是可爱。 和空间里那个葫芦形吊坠真的很像! 可她心虚地不敢和霍振华对视。 他那颗丢失的葫芦形吊坠就是被她无意中“偷走”的,此刻正镶嵌在空间里那块大石碑上。 “喜欢吗?”他又一次追问。 面色平静,但手心里却是湿漉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怕苏梦拒绝。 也怕有外人进来打断他好不容易争取的独处时光。 神经时刻处在紧绷和希冀、期待的边缘,牙齿缝里那句----“我喜欢你,我们处对象好吗?”被舌尖舔来舔去,差一点点就舔出来了。 他感知到了苏梦对他放下了点点戒心,敞开了点心扉。 她就像是露出一点头的泥鳅,小心而谨慎,稍有异动,可能会缩回去。 他不能操之过急。 苏梦是真的喜欢这个石头吊坠,下意识点头。 霍振华欣喜起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手就准备给她挂上脖子。 苏梦感知到他的靠近,瑟缩了下脖子,刚想抗议,就听他说了,“我给你说个好笑的事。 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很少做梦的我竟然梦到了我丢失的那颗葫芦吊坠。 它说,它先一步回到了我心爱的人身上,叫我快点回去。 迷蒙中,我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只觉得她的身形和你的很像。 可想到你的心性,要是捡到我的吊坠,肯定会当场就塞给我了。 我怀疑它在说假话,追着问了一夜都没得到答案。 梦境的最后却转换到一个菜市场,我居然看到了一个摊子上有一对葫芦吊坠。 也就是我手上的这一对,就是在梦里的那个菜市场买的,你说稀奇不稀奇?” “真的?”听到这么玄幻的梦,苏梦俨然忘记了什么男女大防和心虚,一个劲地追问,“那个菜市场在哪里? 他家是卖艺术品的吗?” 霍振华看她喜爱地抚摸吊坠,笑着一一回答,动作利索地将另外一个吊坠给自己戴好,塞进了衣领。 此刻,他心里美得冒泡。 苏梦终于收了他的礼物。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了? 他声调轻快地和她说着此行的所见所闻,手里的动作却毫不迟钝。 在沪市机械厂的时候,他早就恶补过柴油机方面的知识。 因此,苏梦有滋有味的听他说完沪市的事,又听他又说起平常训练的趣事。 看到窗外蒋所长的身影,才猛然回神,她是来组装柴油机的。 这些零件是霍振华从沪市亲自带回来的,全部依照她改良后的数据定做的。 “哎哟!我听高兴了,忘记了工作。”苏梦懊恼地一掌拍在额头上,拍得通红。 霍振华怜惜地看了眼通红的额头,手指动了动,忍住上去抚摸的冲动,麻利地扭紧最后一颗螺丝。 “好了!请我们苏研究员试验。” 听到他宠溺低沉的声音,苏梦脸上一热,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就连呼出的鼻息的温度好像也高了几度,热乎乎的,有点熏人。 她赶紧蹲下凑过去检查。 因为慌乱,两颗脑袋“砰”的撞在了一起。 “哎哟!” 鼻腔一酸,泪水不要钱地涌出,在眼角处打转儿。 蒋所长就在此时走了进来,打趣道:“年轻人莽莽撞撞的,想碰瓷人家霍团长就直说。 霍团长,你将报告交上来,唐师长不给你批,我批!” 霍振华的手快速在她发顶拂过,“啪”地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的说:“谢谢老首长!我一定尽快的。” 他隐晦地看了眼苏梦,见她痛呲牙咧嘴的摸着碰撞处,整个人都在状态外,无奈地叹息一声:“痛吧?记住了,下次可得谨慎点。 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注意。 不然,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苏梦自从感知到他“喜欢”自己后,哪有不明白他的“狼之野心”。 当即白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除非约上我们所长一起。” 蒋所长“哈哈”笑,手指在他们身上点了点,“你们呀! 好呀,一起吃饭,霍团长请客。” 转而,蒋所长看向组装好的柴油机,当即吩咐:“小霍,启动柴油机,我们一起见证小苏的成就。” 霍振华欣喜领命。 随着一声“轰”,柴油机轻轻松松的发叫。 苏梦马不停蹄地记录它的数据,感知它的性能,并将之严谨地与上一批柴油机做对比。 “所长,您看?” 房间里是有检测仪器的。 数据很快就呈现在蒋所长面前。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哈哈”大笑,“你们先等着,我去找找老唐。” 第118章 那我的……枪呢 苏梦研发的柴油机终于面试,并且试验成功。 唐师长第一时间就和蒋所长在他的办公室里拨通了上级的电话,报告这一大喜事。 “是!我们必定慎之又慎,请首长们放心!” 唐师长手握话筒,站得笔直,郑重地做出保证。 因为沪市机械研究所报道的柴油机闹出笑话。 上级领导对唐师长一再严审,苏梦的这项研究必须谨慎对待。 得到确切的结果后,经由国家出面向欧洲申请完专利,才发出报道。 他们要一雪前耻,并给R国的窃贼一记响亮的耳光,教育教育他们什么叫真的假不了。 另一边,柴油机组装并成功试验,苏梦连日来紧绷的心神放松。 她低垂着眉眼,状若不经意地说起昨晚的事。 “你知道我追踪人进了山林,那你有没有听到那两人的谈话?”她小心翼翼地切入主题。 霍振华见她又紧张了,感叹她还真是个胆小的乌龟,生怕人家知道她的秘密。 他凝视着她,“小梦,我很遗憾没能早点去后山找你。 我是听到枪响才跑过去,远远的依稀看到你的身影。 我刚想过去,就发现你被人跟踪了。 那人从山林里追出来,一身的血腥味。 看到他没发现你,我又跟踪他进了山林。 那人对后山很熟悉,你不应该如此冒险,很危险的!” 闻言,苏梦高高提起的心悄然回落。 原来他没发现她空间的秘密。 虚惊一场! “你追上那人没有?”苏梦焦急地说,“那人可能是敌特,和他接头的人是从家属院出去的一个女同志。 我听到他们说,要是那个女的没有拿到我新交上去的报告,就将她的罪行昭告天下。 霍团长,你相信我吗?” 霍振华看了眼她抓住板凳边缘的手指,看那弯曲的骨节,就知道她有多么的紧张。 “我相信你!所以,你刚刚给蒋所长的报告也留了一手?” 苏梦惊得眼里光芒一亮,就如同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一般激动和兴奋,“你怎么会知道的?” 霍振华浓眉一挑,“你上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她对工作向来如小狐狸一般的谨慎和狡诈,但在感情上迷迷糊糊,就是个小笨蛋。 要是她对感情也如对工作一般的专注和敏锐就好了。 苏梦笑的酒窝深陷,随意地伸展出双腿,俯身揉着因为长时间屈膝而神经紧绷的膝盖。 侧头看向他,“你这般细心,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团长。 你很棒!不愧是兵王!” 得知自己的空间秘密没有暴露,苏梦言语轻快,毫不吝啬地夸赞他,聊天的兴致也高了许多,“你快说说那人怎么样?” 霍振华被她可爱的样子吸引住了,眸光深陷那个甜甜的酒窝不能自拔。 听到苏梦的话后,不自然的撤回视线,干咳一声,“追到悬崖处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他跳崖了吗?应该不会。”苏梦好奇地撑着脑袋,“他不可能凭空消失,或许是打不过你们,加入了你们。” 夜色那么浓,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尤其林深雾浓,很难判断从树林里钻出来的到底是谁。 而能进入军区后山的人,不是熟悉地形的原住民,就是军区的人。 “可我们出发前都清点了人数,”那句“加入了你们”在霍振华耳旁不停地回响,说出的话也不是那么肯定了,“回来的人应该......不会多。” 苏梦:“昨晚是我开的枪,你去查谁受了枪伤就知道了。” 话落,她猛地捂住嘴巴,视线飘忽。 坏了!她不打自招将随身携带枪支的事说出来了。 犹记得当初她在罗村海上昧下两把狙击枪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一脸严肃地要求她背诵枪支管理条例,还没收了枪支。 这次......会不会又要教育、没收? 她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仔细地感知他的气息变化,偷偷地将空间里的手枪转移到背包里。 要是他要没收枪支,她不得不交,只求他别再将她抖出去,给她定罪。 就在她准备接受教育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一声闷笑。 紧接着,一只大手覆盖在头顶上,轻柔地揉了两三下。 “小梦,我有那么可怕吗?”他叹息一声,“记住,你昨晚哪里也没去过,你什么都没说过。 至于那两个人,你当做不知情,该干嘛干嘛,一切有我!” 苏梦诧异抬头,期期艾艾的,“那我的......枪呢?” 霍振华俯视着她,薄唇轻启,“那是我给你防身的,相信你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给我添麻烦,是吧?” 如此一来,他俩就真的牵连在一起。 有难同当了! 苏梦作为枪械研究所的一员,隶属于东南军区,本质上也是军人。 但她只是研究员,没有经过枪支器械的培训,是不能带枪的。 可霍振华这么一担保,她迷迷糊糊地应下了。 以为霍振华能有这个权利给她配枪。 蒋所长自是不知道苏梦给他的报告是做过手脚的。 他好心情地哼着曲子,慎重地将报告装进牛皮纸里,放进抽屉后仔细地上锁。 可就在他窗外不远处,有人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苏梦可不知道那人大白天的就盯着蒋所长的办公室。 她等霍振华走后,就闩紧了门,带着新组装好的柴油机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有几堆割好的麦子没有脱粒。 她想试试这款柴油机动力怎么样。 置换好柴油机后,一声声“轰”声中,双滚筒打谷机轻盈地高速转动。 比原来的柴油机劳力强了不止一倍,噪音降低了差不多五六个分贝。 更让她惊喜的是,油耗如她估算的一般,比原来的节省了十分之一。 酣畅淋漓地脱粒完成后,就带着柴油机出了空间。 又一次沉浸在收割机的研究中。 不知不觉,日暮西沉,室内的光线暗淡下来。 苏梦揉着发胀的眼睛刚想起身,房门被大力撞开。 曾经帮她电焊第一台双滚筒打谷机的男同事慌乱地闯了进来,并反手就闩上了房门。 他阴沉着脸朝苏梦走过来,呼吸粗重,阴鸷地看向苏梦,“苏梦,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听到他带着命令的语气,感知到他的恶意,苏梦下意识站起身,“这位同志,请你冷静。你先说要怎么帮?” 她真的记不住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与他有交恶过,心平气和地劝说。 姚洪军呲着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你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 苏梦,我曾经帮你电焊过第一台双滚筒打谷机,你怎么能忘呢?” 第119章 快点!不然我......我杀了你!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啊”了一声,“你是姚洪军姚同志呀,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说说看,我一定尽量帮你。” 她不知道没见过几面的姚洪军为什么对她有恶意,但此时此刻,只能尽量稳住他。 姚洪军对上她真挚的眼神和真诚的语气,神色怔愣了下,眼里闪过挣扎。 继而摇着头退后一步,喃喃自语:“不!太晚了!” 不等苏梦说话,他忽然又变了脸色,阴冷的看向苏梦,凶巴巴的说:“你说过你会帮我,你不能食言。 我需要这款柴油机的参数,快写给我。” 说着,他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刚组装出来的柴油机,情绪激动地朝苏梦吼:“快点!不然我......我杀了你!” 苏梦被吓得趔趄一下,后腰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闷疼! 但这点疼痛不及姚洪军带来的逼迫危险。 原来他是要柴油机最新的研究参数呀。 可他身上没有枪伤后的血腥味,不是昨晚山林中的男人。 更不会是那个女人。 苏梦心里疑惑,但面上努力平静,语气轻缓,慢慢安抚:“你要我可以给你。 但你能说说你的用途吗? 先坐下吧! 姚同志,你要喝杯水吗?冷水还是温水?” 她咬着舌尖努力冷静,尽量多说话拖延时间。 可姚洪军一眼就看破她的意图,抡起柴油机“砰”的一下砸向地上。 瞬间,柴油机四分五裂。 就如苏梦刚生出徒手控制姚洪军的想法一般,成了一地的渣滓。 她的那点身手,只不过比普通的女同志要强悍一点,对付一般的小偷能行。 但对上抡起四五十斤的柴油机就砸得粉碎的狠人,她自问自己就是颗鸡蛋,不敢轻易地碰石头。 “快点!不然.......” 他活动着手腕,十指互相交缠在一起,手指骨节“咯吱”作响。 就像敲响的死神丧钟,吧嗒吧嗒,声声逼近。 吓得她心脏怦怦乱跳。 同时,脑子里在天神打架。 是开枪,还是开枪? 想到霍振华说的----相信你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 她必须对得起他的信任。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轻易开枪。 此时,她有些懊恼这段时间天天沉浸在研究和兴建工厂、以及给苏冕之养身体的事情上,从而忘记了补充空间里的药物。 要是还有对付坏人的药粉,她不至于这么被动。 苏梦捏紧手指尖的银针,一眨不眨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姚洪军,深呼吸一口。 声线尽量平和:“姚同志,你想想年迈的父母,他们希望看到你犯错误吗? 想想你的妻儿,他们可能在等你回家。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你犯错了,你的家谁帮你撑? 你想看到你父母伤心难过,看到妻儿受人欺侮吗?” 不知是哪句话哪个词刺激了姚洪军,他抬起的手臂垂下,拳头震颤发出咯吱的响声,眼神平静了些。 身上疯狂的气息就如狂风过境,突然消停了许多。 苏梦继续努力陈述,想引起他的共情,“我爸曾经遭奸人算计,下落不明。 结果,我的家产被人占有。 而我才十岁就被他们狠心地送出国,明其名曰留学。 实则是丢弃,让我自生自灭。 人人都只看到我是沪市首富千金,只不过没人会注意我只是个顶着首富千金的头衔,小小年纪如流浪狗一样挣扎的活着。 姚同志,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我只当做我们同事间的一次谈话,其它都没发生,悬崖勒马可好?” 姚洪军茫然的盯着苏梦,仿佛透过苏梦在看什么。 他握拳的手依旧在颤抖,额上青筋跳动,显示他极度不平静。 苏梦也不催促,安静地等他消化。 姚洪军大概三十来岁,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工农兵学员。 他曾经是下乡知青,好不容易进入大学。 而后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东南军区枪械研究所,有了稳定的铁饭碗。 他的专业技术过硬,焊工也是研究所里独一份。 甚至,齐老的研究课题有时候还调他去帮忙电焊。 苏梦相信,这样一个思想政治经得起组织考核、身价清白、专业过硬的人,不可能疯疯癫癫的来抢她的柴油机参数。 除非,他受人胁迫了。 “姚同志,我听说你家的儿子才半岁。 那天黄怀英同志还在和我聊,说是等你儿子满周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儿子庆生。 那时候,他应该会喊你爸爸了吧?” 苏梦进入研究所后,阿大就将能查到的研究所成员的资料都给了他。 而姚洪军显然不是齐老等重量级人物,他的资料要多详细就有多详细。 是人都有软肋。 新生儿就是姚洪军的软肋。 闻言,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紧握的拳头放松,十指自然地垂下,紧绷成一条线的肩膀也松软了。 他耷拉着脑袋,语气无奈而又痛苦,声音沙哑而又无助,“我也不想的。 可我儿子被他们带走了。 我,我......我不敢去所长办公室,就想让你帮帮我。” 说到这里,他希冀地看向苏梦,双眼放光,带着哀求,“苏梦,你亲身经历过与狼共舞。 你知道我儿子现在有多危险,是吧? 你就帮帮我,好吗?” 姚洪军靠近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搭上苏梦的双肩。 苏梦后退一步,眼角余光看到了霍振华从窗前晃过的身影。 她轻咳一声,“姚同志,我当然会帮你! 你先冷静! 是谁绑架了你儿子? 他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 我陪你去救他好吗?” 姚洪军眼眶发红,十指猛然抓紧,拳头颤抖着死死的贴紧裤缝线。 他咬牙切齿地说:“对!我们要先救出我儿子,说不定他在哇哇大哭。 苏同志,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吗? 我必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对了!你随便写个数据给他们就行,你看好不好?” 如此一来,儿子得救了,而他也没有威胁同事偷取机密数据犯下错误,工作也保住了,还能将坏人彻底铲除。 一箭四雕! 苏梦应得干脆,“行!姚同志,是哪一个威胁了你? 我们要不要报警,或者带上工具?” 她隐隐感觉到,威胁姚洪军的肯定是隐藏在军区家属院的那个女人。 她好像对她和研究所的事情了如指掌。 忽然,苏梦想起谢勉曾经说过,她刚去舟市就被人跟踪,继而在造船厂与于晓丽发生冲突,都有孙巧的影子。 这件事说不定也和孙巧有关。 她淡定地拉开房门,状若不经意地聊天,“姚同志,今天好像是孙巧同志结婚的大喜日子。 她怎么没通知我们研究所的同志一起去喝杯喜酒? 怎么说你们共事了那么久,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什么?她今天结婚?”姚洪军惊得声调都高了好几个分贝,一步迈出,就要冲出去。 然而,斜刺里出一...... 第120章 稚子无罪 霍振华早就在外面等着。 他看到姚洪军冲出来,当即一记鞭腿,就撂倒了他。 “姚洪军,你怎么能做吃里扒外的事? 赶紧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得,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 蒋所长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气得手指颤抖,浓眉紧蹙。 也就在此时,唐师长带着两个警卫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他阴沉着脸盯着姚洪军打量了一圈,“带走!” 姚洪军被两人反间着双手站起来,如梦初醒,挣扎着看向苏梦,“苏同志,你帮我说说呀! 我没有犯错。 我没有伤害你。 我只是想救回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才半岁就被聂家人强行抢走。 他们天黑前看不到柴油机的参数,就会将我儿子弄死的。呜......” 他一口气说完,就那么被人控制着站在原地、希冀地看向众人、撕心裂肺地哀嚎。 哭得全身颤抖,声音嘶哑。 众人心情复杂。 院子里安静沉重得如黎明前的黑暗。 空气如沼泽地里的泥浆,沉闷、凝重。 “......首长,我有罪!罪在不该思想动摇。 可稚子无罪呀! 快要天黑了,请您们帮帮忙,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他身子一软,双膝就那么硬生生地砸在地上,“嘭”地一下。 如大锤砸在人的心间,心脏随之弹跳一下,凹陷了下去。 苏梦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苏冕之被困在铁笼子里的场景,心头酸涩。 她承认,她不是铁石心肠。 她心软了! 她不忍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受到委屈、威胁。 她拉了拉霍振华的衣袖,“我们先去把小娃娃救出来。” 众人也都不是铁石心肠。 纵然姚洪军有罪,诚如他说的“稚子无罪”。 他的儿子是无辜的! “带路!去救你儿子。”唐师长黑着脸率先转身。 霍振华已经将苏梦昨晚的发现汇报给了唐师长,只不过将苏梦的发现变成了自己的发现而已。 他们已经部署好晚上的抓捕行动,没想到那人忍不住,大白天就行动了。 姚洪军口里的那句话“聂家人”,引起了唐师长和蒋所长的高度重视。 两人对视一眼,蒋所长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唐师长亲自跟随姚洪军一起,前往“聂家人”交换人质的地方。 出军营前,苏梦沉吟了一下,拿出笔和纸“唰唰”写了一段数据,“这是R国申报专利的那个数据上稍作了修改,应该可以以假乱真。” 姚洪军红着眼凝视了苏梦几秒,弯腰鞠躬,声音沙哑眼含愧疚,“谢谢!谢谢你!” 刚接到匪徒绑架了儿子、需要柴油机的最新参数交换的时候,他脑袋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只记得让苏梦交出最新参数,救回儿子。 此时,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差点伤害了无辜善良的同事,也差点毁了自己的家。 可再多的言语不足以弥补心里的羞愧。 他默默地又鞠了一躬,转身朝他们约定的地点走去。 霍振华等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带人抄另外一条路过去。 走之前,他不放心地叮嘱苏梦,“快回研究所吧!天黑了外面不安全。” 苏梦还没说话,就被唐师长怼回去了,“我们军区能有什么危险? 快走吧!婆婆妈妈的,也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苏梦浅笑着挥手目送他们离开,转身朝研究所走去。 孙巧和聂荣华今天结婚,家属院洋房区很是热闹。 可排房和小院子这边冷冷清清,只剩几个小孩子玩耍打闹和妇女们坐在屋檐下低声交谈。 她们看了眼走过的苏梦,继续闲聊。 “我就说那个姑娘不简单,在聂家一住就是几年。嘿嘿!这不就如意了吗?” “听说她前几天被研究所开除了。现在成了聂家媳妇,要什么工作没有呀。 就是兴建的什么厂,她都不屑去坐办公室。” “那是肯定的呀!我听说聂家曾经有个娃娃亲,那娃娃亲见钱眼开,傍上了聂家还不知足,想敲诈更多。 说一颗黄豆大的吊坠要一千块,呵呵!那不是狮子开大口吗?这会好了,被聂家休了。活该!” “现在她肯定悔死了,哈哈哈!” 苏梦步子一顿,秀眉微微皱了一下,无事人一般走了。 呵!聂家的人还真是......没有口德,无耻又心黑! 要不是奶奶顾及到她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早就吵上门将一千块甩在他们脸上。 区区一千块能买到让空间升级的宝贝吗? 她们不识货、不讲情面,将定情信物随手送人,转而做出高高在上、财大气粗的样子甩了一千给她家就走,还反口说人家敲诈。 太无耻! 她愤怒地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要不是理智,她恨不得一瓢潲水泼去她家门口。 苏小曼正好蹲在院子里跟着她家读一年级的儿子学字,冷不丁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打得她脑袋生疼。 “哎哟!谁呀?打死人了!” 听到声音,苏梦才惊觉闯祸了。 她小跑两步,歉疚地对苏小曼说:“小曼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踢飞的石子。 我,我,我......伤哪里了?我们快去医务室。” 见是苏梦,苏小曼揉了下脑袋,转而笑着将苏梦迎近了院子,关切的打量她,“小苏妹妹,你怎么心情不好,没事吧?” 苏梦吸了下鼻子,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没事!小曼姐,你在学习?这些都是你写的?” 硬实的院子泥土上,写着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和拼音。 苏小曼羞赧地捏着树枝,不自然地笑,“我......我儿子教我的。” 她的儿子小虎也拿着一根树枝,站在一旁腼腆地笑,轻声喊:“苏阿姨!” 苏梦欣慰苏小曼的改变,心里一热,脱口而出,“小曼姐,不如我教你?” 随即,三人蹲在院子里,拿着同款树枝,以地为纸,以树枝为笔。 一人慢慢教,两人津津有味地听。 等到教完几个拼音和简单的汉字,苏梦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多余的纸和笔。 她当即拿出了两只铅笔和六本空白的本子,“小曼姐,这些给你们用。 在地上写字和本子上写字是不同的感觉,你试试?” 苏小曼推拒了几下,拗不过苏梦,顶着小虎眼馋的视线接了过去。 土墙垛子上趴着的几个小孩也馋得眼冒精光,吸溜着鼻涕一手抓住围墙,一手举起叫嚷着也要。 “你们几个谁家的?快下来!” 院外响起熟悉的声音,苏梦愣了下,下意识想要转身躲避。 第121章 而我,也不需要 可就在这时,一人朝她喊:“苏梦?!” 喊她的是好久不见的莫小离。 一行人里还有刚刚斥责小孩的聂荣昌,以及在回来的列车上遇到的莫恒宇老先生。 苏梦无奈,讪笑着转身,“莫......同志,聂同志。” 一句“莫老先生”到嘴边,忽然想起认识莫恒宇的是林夕,而不是她苏梦。 她差点暴露了自己医生的身份。 聂荣昌何等的敏锐,听到她转换的话锋,眉梢微动,不动声色的打招呼。 “苏同志,好久不见!” 苏梦坦然地走上前,对他笑笑,被张开双臂跑来的莫小离抱了个满怀。 她将脑袋搁在说苏梦肩膀上,幽怨地小声嘀咕,“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荣华表哥的娃娃亲。 哎!他没福气呀,错过了你这般好的人。” 苏梦清澈的眼眸平静无波,小声纠正,“那就是老辈子们的玩笑话,不能当着。 小离,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莫小离依依不舍地拉着苏梦的手,遗憾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是呀!要是我知道你也在岛上,我就申请过来了。 别急!我肯定会来陪你的。” 苏梦心说,大可不必!她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没到难分难舍的地步。 可莫小离趁她慌神,将她拉到了莫恒宇面前,“爷爷,这就是上次救我的苏梦。” 继而她又介绍,“苏梦,我爷爷是沪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 你的工作如果还没定下来,就来找我爷爷。” 老人明显不赞同莫小离这般大包大揽,笑容收敛了些,严肃而认真地说:“苏同志,谢谢你救了我家小离! 我家小离不懂事,医院的工作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不过,我们愿意给予金钱或者其它的谢礼。” 其他人听了她的名字后,无一不投射出复杂的眼神。 苏梦扫视一眼,对上严肃的莫恒宇,一本正色地说:“莫老先生,我那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我想,任何一个热心的人都会伸出援手,出发点应该都不是为了金钱等谢礼。 而我,也不需要。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慢走!”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莫小离的手掌里抽出来,礼貌而不失分寸的退后一步。 他们可能都听说了她就是聂荣华曾经的娃娃亲。 她苏家是个见钱眼开、势力而又贪婪的人家。 他们才露出异样的神色,生怕沾染什么晦气一般。 呵! 一丘之貉。 她不屑为伍。 聂荣昌将一切尽收眼底,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歉意地看向苏梦,“苏同志,关于家属院流传的风言风语我会立马处理。 你苏家大公无私,自掏腰包给军区投资几百万建厂,是领导们公认的爱国企业家,应该受到我们的尊敬。 小离,苏梦同志更是我们枪械研究所出色的研究员,她不是无业游民。” 至于最新款柴油机就是苏梦的成果,在专利权没申请下来之前,他也不敢过多的透露。 怕给苏梦招祸。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很是诧异。 聂荣昌真不愧是军人,一言一行不偏不倚,刚正不阿,没有因为自家人乱造谣而维护,反而拨乱反正。 其他人听了聂荣昌的话,无不震惊地看着苏梦。 心想苏家能拿出百万家产投资建厂,怎么可能讹诈聂家一千块? 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莫小离不容分说又挽住了苏梦,“我就说苏梦不简单,原来是军区的研究员呀! 苏梦,你太厉害了! 你的研究成果一出来,我要第一个采访你。” 她的热情一点都不假。 苏梦心里一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呀!” 他们一行人在苏小曼院门口说的话,很快就在家属院传遍了。 “原来是有人污蔑苏家呀!人家都能拿出百万建厂,会在乎区区一千块。” “哎!我家男人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津贴,一家人不吃不喝,猴年马月也存不了百万。” “我听说聂团长家新娶的媳妇原来也是研究所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和苏梦发生了冲突,从而失去了工作。你们说是不是她报复呀?” 于是,闲话的风向立马变了,变成了聂荣华的新媳妇孙巧嫉妒苏梦,想抹黑苏梦而造谣污蔑。 聂荣昌送走莫恒宇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外,就听到了聂荣华低沉而愤怒的咆哮声:“是谁乱说的?明天就去给我道歉。” 孙巧攥紧了衣襟,垂着脑袋不说话,微微翘着嘴角看向一脸无害的聂老夫人,想为她鼓掌,但想到她的手段和为人,背后凉飕飕的。 “没人认的话,明天就准备等政委的审查吧。” 聂荣华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坐着轮椅转身。 与刚踏入院内的聂荣昌无奈的对视。 就在聂大嫂杨蕊关上一扇院门的时候,看到唐师长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 她小声提醒:“唐师长来了!” 唐师长龙行虎步,气势凛然,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冷意。 “聂荣昌同志。”他扬声喊住聂荣昌,“等等!” 进得了院门,他对杨蕊点了下头。 杨蕊不解地看了眼唐师长和他身后的霍振华,以及抱着个婴儿的姚洪军等人,悄然退回了一旁。 “聂荣华通知,我们原本不应该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闯进来。 但这俩个绑匪说是听从你聂家的命令,绑架了姚洪军研究员的小儿子,只为了盗取柴油机参数。” 唐师长一口气说完,审视聂家众人,视线却直视穿着新衣的孙巧。 显然,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孙巧同志,你认识他们吗?” 孙巧抬起苍白如刮了好几层面粉的脸蛋,努力睁大眼看向唐师长身后。 她不敢看唐师长,她怕他犀利的眸子,怕他冷厉的气势。 要不是指甲抠进掌心的刺痛让她清醒,她早就吓得昏死了。 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垂直的裤腿无风自动。 她语无伦次的,“我,我,我不......不认识。 对!不认识。 他们是污蔑!” 聂荣华冷冷地看着孙巧,就如同看频死前在地上不停蠕动的臭虫一般,嫌恶而又冷漠无情,“带走审问吧! 我聂家清清白白,可不能让外人抹黑。” 一句“外人”,彻底划清了他与孙巧的界线。 孙巧不可置信地看着聂荣华,激动的声音都劈叉了,凄厉而又阴冷,说话都利索了。 “聂荣华,我是你的妻子。 你怎么能这么冷漠无情? 要是我有事,你一样逃不过追责。 呵呵!你以为这样就能甩脱我,就能让苏梦另眼相看,太晚了! 苏梦根本瞧不上你,瞧不上你聂家。哈哈哈!” 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了聂荣华,他隐晦地扫过霍振华,一掌击碎了轮椅扶手,黑眸里风云突起,浑身凌厉。 第122章 不好!苏梦 聂荣昌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对唐师长说:“我聂家给军区丢脸了。 我和荣华马上就检讨。 关于有损军区名声和利益的事,但凭首长和组织做主,我们绝无二话。” 他义正言辞,态度诚恳而谦和,绝没有因为是聂家人而傲娇、傲慢。 聂老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视线对上聂荣昌冷厉的神色,木着脸没说什么。 她到底是老革命家,知道什么是组织的底线。 她不敢用旧官僚主义的思维去碰撞组织的决定。 唐师长扫视一眼,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孙巧以聂家的名义,指使人绑架姚洪军同志的儿子,威胁他盗取最新的柴油机参数,证据确凿。带走!” 闻言,聂老夫人眼前一黑,闷哼了一声,指着孙巧的手慢慢垂下。 杨蕊如遭五雷轰顶,踉跄了好几步,扶着椅子才站稳了身子。 聂家两兄弟没想到孙巧会犯下这么大的事,呆若木鸡。 当初他们以为孙巧处心积虑嫁入聂家,只是爱慕聂荣华,想要聂家衣食无忧的生活罢了。 没想到她竟然觊觎柴油机参数,这......苏梦的最新报告才交上去,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兄弟都是团长级别,头脑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她有可能和敌特有染。 昨晚后山抓敌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军区无人不知。 聂荣华陌生地看向梗直了脖子怒视他的孙巧,锐利地视线犹如一把把利刃,有了想凌迟处死她的冲动。 她这是想陷聂家于万劫不复呀! “孙巧,我以为你只是会耍小聪明小手段而已,没想到会如此毫无原则、毫无人性。” 聂荣华恨到极致,声音反倒清冷了许多,他惨然一笑,“没想到我一时不忍心你闹自杀的妥协,竟然是引狼入室。 孙巧,你够狠! 你不是想嫁入我聂家,而是拖我聂家一起下地狱呀!” 孙巧猛然回神,一个箭步抓住聂荣华的手腕,急切地解释,“我没有!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次就喜欢了你。 直到知道你有娃娃亲,我才强迫自己收回了感情。 我好不容易嫁给了你,怎么会亲手害了你?害了给我遮风避雨的家? 我没有!!!”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单膝跪在聂荣华身旁,仰头虔诚地看着他,眼里的爱意毫不掩饰,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就像是暴风雨中歪歪倒倒,却坚强不屈的花骨朵,央求她的天为她做主,给她遮风避雨。 聂荣华一把推开她,声音冷得就如千年寒冰,“孙巧,你走吧!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不管是你还是我。” 他终究没说出“此后再见就是陌路人”。 聂老夫人在聂娉婷的照顾下,悠悠转醒。 她看向要是要活就是不愿离开的孙巧,轻轻巧巧地说出最残忍的话,“你本就不是我聂家的人。 今天是我老婆子的生日,根本就不是你们的结婚日。 不然,你问问组织可有收到荣华的结婚报告?” 院内安静了。 孙巧惊得泪滴挂在脸上,忘记了哭泣。 忽而,她笑了,坐在地上捶地大笑,“是呀!就是我一个人欢喜。 我就是个傻子! 可是,还有个人比我更傻。 哈哈哈!聂荣华,我得不到的,她们都得不到。” 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向又哭又笑状如疯癫的孙巧。 霍振华对上她的视线,看到她赤裸裸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心里一沉,心跳莫名地乱了。 “不好!苏梦。” 他脱口而出,见孙巧笑得更加疯癫,脚步都乱了。 唐师长冷声吩咐:“带走!” 话才落音,他已走出院子,大步跟上霍振华,“我去找蒋所长。” 苏梦和蒋所长都关系到柴油机参数,都是敌人攻击的目标。 霍振华从来不知道他平常训练时花八个小时就能跑上一圈的桃花岛,今儿个怎么感觉比太平洋都大。 他找了研究所,又去家属区、后山菜地、营地等寻找。 更是拿出了冲锋陷阵的速度,硬生生的从平日里的十五分钟缩短到八分钟,急匆匆地从家属院门口跑回了谢勉家。 “谢勉,苏梦回来了没有?” 手刚触及到院门,就扬声问。 完全忘记了谢勉是苏梦的叔叔,脱口就如以前一样连名带姓的叫。 谢勉投掷细竹条的动作一顿,听出了他的急切和担忧,立马上前,压低声音说:“没有!小梦出事了吗?” 说着,他将霍振华推了出去。 等苏冕之和奶奶小七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谢勉站在院门外的背影。 苏冕之微皱着眉头,“小勉,出什么事了?” 谢勉回头,“没事!部队来人找我。你们先睡吧,我回去开会。” 奶奶习惯了他随时接到命令随时走,也催促苏冕之,“他可能又要出任务,我们回去吧!” 苏冕之莫名地觉得心慌,探究地看了眼门外的谢勉和霍振华,听他们真的在聊什么“敌特”、“奸细”,不疑有他,关上门回去了。 谢勉轻吁一口气,“走!一起去找。” * 苏梦目送聂昌华等人走远,和苏小曼聊了几句,准备回研究所。 她怕躲在暗处的敌特没有得到柴油机参数,狗急跳墙,会对她进行围堵。 可她才从家属院转进去往研究所的道路,就被人套了麻布袋。 事情发生在霎那间,她刚想进空间,意识陷入黑暗,暗自叹息----中药了! 她终日打雁,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雁啄。 当她意识苏醒的时候,听到了马达声,感知到熟悉的海风、摇晃的船只,还有两个男人的争吵声。 她分出一丝心神进入空间拿解药,一边听他们说话。 “我早就说绑了她就行,你非要联系那个女人。蠢货,不但暴露了我们,还损失了一颗棋子。 上头问责的话,你自己担,可别拉我下水。” “我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那么蠢,竟然干出绑架的事。先带去黄岩岛让她写下研究报告,我们也能将功补过。” “不行!沈舞阳说她苏家的人邪门,你去弄醒她让她写完就扔海里。” “她能研究出新型柴油机,说不定还能研究出其它东西。她可是留学生,关进黄岩岛,让她物尽其用。” “不行!我不能冒险。她必须死,不然沈舞阳那里不好交差。” 苏梦震惊地忘记了吞咽,解药药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好在马达声大,海水海风掩盖住了她的咳嗽声。 又一次听到沈舞阳三个字,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沈舞阳不是被他们抓获,被军区秘密羁押了吗? 怎么还能神通广大地给他们发出命令? 难道他又逃了出来? 念头才闪过,苏梦斩钉截铁地否定。 第123章 我一个弱女子,我怕......孤独 她如身在迷雾丛林里迷路的小孩,迷惘、无助、而又好奇,努力地想扒开层层浓雾,见一见头顶上的阳光。 回国后,苏梦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次,早就......习惯了这种处境。 她淡定地解开了绳索,手指连续弹射出两根银针。 背对她坐在前方争论的两人当即被定住了穴位。 只一瞬间,一人昏厥,一人僵立当场。 苏梦走上前,平静地吩咐,“去黄岩岛。” 她倒是要看看黄岩岛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不能动弹的那人如同听到了魔鬼的声音,努力想扭头,想杀了苏梦。 想挣脱银针的束缚。 他恍若未闻,直视前方,暗自蓄力。 眼球因为用力而鼓出,呼吸绵长而又极致的压抑,额上青筋暴起。 结实的后背上肌肉紧绷高高凸起,撑得衣衫绷直,能清晰地看到肌肉的块状轮廓。 苏梦看得咂舌,嗤笑出声:“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我能制服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或者让你如他一般......去见龙王。” 她不紧不慢地将昏厥那人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毫不犹豫地将人丢进了海里。 “咚”地一声水响,彻底击垮了他的防线。 他斜视着苏梦,声音沙哑,声线依旧平稳,“你想干什么?” 苏梦侧头笑得无害,“去黄岩岛呀!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黄岩岛,让我物尽其用吗? 我想去,你陪我!” 她清澈的眸子里都是笑意,就如同单纯的少女向往诗与远方,眼里的渴望和好奇、兴奋一一流露。 昏暗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晃动,光与暗在酒窝里随意摇曳。 他收回视线,“你就不怕我反杀了你?” 苏梦头也不抬,“你试试看?” 男人鄙夷地冷哼一声,就如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 他现在奈何不了她,他就不相信银针定穴能一直定住他。 船只失去了掌控,在水面上随波逐流,飘飘荡荡,不知道飘出去了多远。 苏梦原本就对此地不熟悉,更是不知道黄岩岛在哪里。 她看了眼倔强的男人,把玩着刚刚做成的药丸子,“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去黄岩岛。 否则,为了减少油耗,你就没必要留了。” 她没问他是谁,也没问他是为谁服务。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安全的靠岸。 渔船上的油表指针显示油量不足,只剩下两格。 她不知道原路返航需要多少柴油,心底发慌。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空间里仅存的十升柴油,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男人听她说起油耗,也不由自主的看向油表,慌乱之色一闪即逝。 转而嘴角微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就一起死吧!”他又瞟了眼苏梦,肯定地说:“你昨晚给了我一枪,今天你陪我一起死。 这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呵呵!我一辈子单身,这也算人生圆满了吧。” 他得意地张嘴大笑。 苏梦一把将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取下了银针,又快速给他扎了几针。 “你别做梦了!吃了我的毒药,不想肠穿肚烂就乖乖听话。” 要不是自己不会开船,她早就将人踢下去了。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敌特,只要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都该死! 男人陡然发现右手能动了,第一时间就朝苏梦攻击。 可他才动作,就惊恐地发现有且只有那条手臂能动。 “一条手臂足以开船吧?快点!”苏梦不耐烦地出声。 男人浑身杀意,恨得牙齿“咯咯”响,冷飕飕地飘出一句话,“你最好乞求不会落到我手里。” 苏梦嗤笑,“呵呵!多谢提醒。老兄,我的药丸好吃吗?” 这么一说,男人顿时变了脸色,痛苦得跪倒在地。 胃里如塞进了一团火,灼烧得他弯下腰,像一张拉满的弓,却射不出任何呐喊。 冷汗从头发里出来滑过眼角,“吧嗒”砸在船上。 他咬紧后牙槽,把呻吟按在喉咙里混着口水滑进胃里,希望能减轻胃里的灼烧。 他本以为苏梦只是个娇滴滴的研究员而已,却不料她还是个制毒高手。 这种酷刑,比他三天三夜拉练不停歇还要折磨人。 视线恍惚的最后一刻,铮铮铁骨软化,用尽了他毕生精力从牙齿缝里飘出一句----“我,听,你的!” 苏梦也装作没听到,一手把玩银针,一手撑住脑袋,讥讽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一个搞机械研究的会不认识指南针,或者不会鼓捣船只? 你肯定调查过我。 那就是忘记了沪市造船厂曾经是我家的家业,你说我耳濡目染之下,会不懂船只吗?”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我只是不想干苦力而已。 还有哇,夜晚的海面太安静,我一个弱女子,我怕......孤独。” 她随口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揶揄地看着男人,给出选择:“开船还是继续享受肠穿肚烂的滋味?” “开,船。” 苏梦翘着嘴角打了个响指,“行!开船吧!” 男人弓着身子,刚想讨解药,发现胃里的灼烧感似乎减轻了些。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苏梦,颤声问:“你精通毒术?” 苏梦鼻孔里“嗯”了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看到了吗?” 男人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右手握上舵盘。 船只终于平稳的行驶,从黑夜驶向晨光里。 苏梦整宿都没合眼,盘坐在一旁,双手托腮,时而看向仪表,时而看向不知名的前方,将他掌控船只的动作默默地记住。 男人沉默了一路。 他偷瞄了苏梦好几眼,眼里的畏惧和恨意慢慢地变成了疑惑和好奇。 “你就不怕我带你闯入他国?” 他看向迎着晨光活动四肢的姑娘,沙哑着憋出一句话。 “他国?就这艘小渔船?唬小孩呢?”苏梦嗤笑着指向前方的岛屿,“我有预感,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你来过黄岩岛?” “没有!可你来过。”苏梦平静地陈述,毫不慌张,“前面不是黄岩岛吧? 说说看,黄岩岛藏了什么秘密? 是关押了给他国服务的科研人员,还是藏了个秘密军事基地?” 男人面无表情,敲了下油表,说了句牛头对马嘴的话,“没油了!” 苏梦看都没看一眼,指着不远处的岛屿,“从这里游过去应该要不了半个小时。 可扔下你,要不了一秒。 你说,就算你能行动自如,可你身中剧毒还能活吗?” 就在苏梦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重重的叹息,自顾自地开口。 第124章 找到一颗黄色珠子 “我是六五年的兵,曾经获得过多次二等功。 可就在一次回乡探亲的路上,被人算计了。 呵!我醉酒醒来,就被人发现和一个有夫之妇躺在一起。 你知道抓我的人是谁吗?就是你苏家的那个外号太子爷的人。” 他因为落了把柄在苏老太子爷手里,一直受制于苏老太子爷,被他利用。 “可他已经死了,你不是自由了吗?” 苏梦很是不解,这人是个犟种,怎么会甘愿受制。 他苦笑出声,“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我不想拖累父母,不想给家族丢脸......可再也回不去了。” 一直联系他的是刀疤男。 苏老太子爷死去,刀疤男也没放弃利用他。 他——刘胜苦涩地笑出了声,“我父母七十多了,刀疤也知道我父母老去,就不能制约我。 我们约定,做完这一单就互不干涉。 苏梦同志,你相信吗? 我们只是第一次涉及有损国家利益的事。 我只是想拿到你的数据交差,然后又截获回来。 我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忘本,我从来没背叛过组织。” 苏梦不懂他的脑回路,也不想知道这些。 她只是好奇----“沈舞阳到底是谁? 沈舞阳不是被军区羁押了吗? 难道还有一个沈舞阳,宛宛类卿?” 刘胜沉吟了一瞬,将船稳稳靠岸,“我猜想,“沈舞阳”就是个代号,而不是个特定的人名。 你知道蓬莱岛上那个船厂是为哪一国服务的吗? 那它就是哪一国组织的代号。”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苏梦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她盯着他,不置可否,冷声警告:“你不要企图反杀,而是要尽可能的保证我的安全。 否则,你活不过六个小时。”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指向他的胃部,停顿了下,缓缓滑下去,一直到他的小腹。 嘴角的浅笑一直在醉人的酒窝里荡漾,甜美而风情。 可刘胜生不出任何歪心思。 所有的注意力随着她的手指滑动,恍惚中觉得她的手指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尖在他皮下组织里一路向下。 冷不丁地胸前一凉,腹腔漏风。 眼前闪过杀年猪时,年猪被屠刀从咽喉一直到腹部、尾部一刀剖开,鲜血淋漓、热气四散...... 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起,直达天灵盖。 刘胜不由之主的双手抱胸,机械地走在苏梦身后。 “走前面。” 苏梦侧身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 她惊讶地发现才转身的功夫,刘胜好像被人抽走了一半生机似的,颓废得如同六旬的老翁。 下船之前,他还在侃侃而谈他的苦衷,现在却乖顺的如同驯化了的军犬。 她皱了下眉头,等刘胜走上前,挥手收走了渔船。 就算是没油了,这个唯一的交通工具还是不能丢。 万一空间里的柴油能支撑她返回呢? 在海上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这处小群岛,她莫名地就选中了这一座。 现在到了岛上,冥冥之中的那种牵引更加强烈。 她急不可耐地想独自行动。 想去一探究竟。 不想带刘胜一起。 从他上岛后的反应来看,他对这里也不熟悉。 况且,他中了毒,也没了船只,插翅难逃。 刘胜看都没看她一眼,顺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可扫过停放船只的地方,惊得豁然起身,“我们的船不见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呼啸的海风和震耳的浪涛拍岸声。 苏梦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他微微一惊,暗自警惕,生怕苏梦忽然攻击。 另一边,苏梦窜出去十米远,就闪身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啃了根黄瓜,吃了点事先放置的米饭,就悄无声息地朝岛上的最高处走去。 她肆无忌惮地一路薅取植被,捉能捉到的小动物,而后顺着那股莫名的感觉翻过了山顶。 远远的看到沙滩的沙堆里露出几样类似于船只桅杆等部件。 近了看,锈迹斑斑的铁质零件,和几块腐朽的木块一起挤在礁石的裂缝里。 此时,那股感觉更加明显。 空间里突兀地响起那声久违的叹息声。 脑子里闪过奶奶曾经说过的话——原来这里还有颗黄色的珠子,应该是掉在某个岛上。 苏梦收起铁质零件。 看到一颗黄色的珠子从泥沙里滚落出来。 珠子和在蓬莱岛获得的黑白珠子一般大小。 入手温润细腻,内力光华流转,如耀眼的明珠一般。 难道这就是奶奶说的那颗不知道丢弃在哪个岛上的黄珠子? 还没等她看过够,黄珠子就消失了。 下一秒,空间传来熟悉的震荡感。 它变成了一团浓雾。 苏梦无奈的叹息一声,原地又找了几块铁器,转而上了山顶,燃起了火堆。 希望附近经过的船只能看到浓烟,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闻到烟味,刘胜抬头看了眼,嘴角抽了抽。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只希望大小姐脱困后,能大发慈悲给他解药。 就算是面对组织的审问和惩罚,他也不怨尝试胃部灼烧的感觉了。 那不是灼烧胃部,应该是灼烧灵魂。 他的灵魂颤抖了! 屈服了! 他想,这就是他背叛组织的报应! 原本他计划好天亮之前就赶回去,就如前几次一样,刚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此时,他无端失踪,就算是安全的将苏梦带回去,也免不了惩罚。 他颓废地躺在石头上,第一次认真的回想自己的一生,萌生了死意。 可想到年迈的父母,他又退缩了。 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没决定好,就听到树林一阵响动。 苏梦激动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有船来了!” 刘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向不断靠近的轮船。 心脏猛地揪紧,声音发涩,“那是R国的船。” “什么?”苏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连声哀叹,“我们怎么这么衰? 没引来救命恩人,却引来了敌人。 不对!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你的同伴来了。” 刘胜无奈地笑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们恐怕更恨我。 我多次破坏他们和苏老太子爷的勾当,早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要不是我拉踩苏家太子爷,你以为他只是因为姓苏就要下放? 错!要下放的只是你们苏公馆的人。 他一个R国的狗腿子,穷得靠人施舍度日的人,谁愿意抄他的家?” 苏梦正眼看向他,“你的手还蛮长的,你家唐师长知道吗?” 刘胜苦笑着扭过脑袋,“我们得找地方躲避了。 苏梦,不是我没提醒你,就算你用毒威胁我,我也没能力保证你的安全。 好自为之!” 说着,他闪身朝岛屿的另一旁跑去。 苏梦疑惑地看向刘胜,默不作声地跟了过去,默默乞求空间能快速升级完,不然她唯一的退路都没有,那就......真的死定了! 第125章 有苏梦的消息了 山顶的烟雾随风直上九霄。 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恐怖。 东南军区接到报告,第一时间上报了唐师长。 唐师长站在地图前仔细瞧了老半天,忽然双手用力一拍,“快去找霍振华,说不定有苏梦的消息。” 他们将桃花岛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人影,那就是出岛了。 可沿海城市也没有苏梦的踪迹。 茫茫大海上岛屿星罗棋布,一个个排查也不现实。 他们只能密切关注一些异常的岛屿,或者问话从不同岛屿过来的船只。 唐师长看向地图上的某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这里从来没发现过火山,那就是求救信号。说不定就是苏梦那个鬼机灵!” 霍振华风风火火撞开门的瞬间,听到唐师长的话,毫无形象地如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声音沙哑、神情急切,“在哪里?哪里有异常?” 唐师长回眸冷声斥责,“冷静!慌里慌张能解决问题? 你看这里,他们说监测到有浓烟升起,凝是火山爆发。” 霍振华凑上前查看,皱眉沉吟:“可这一带不是地震带、也没有火山群。 是苏梦! 应该是苏梦求救了! 唐师长,请批准我前往。” 他声音宏亮,一扫刚来时的愁苦和阴霾,神采奕奕,情绪激动。 “首长,请批准!” 他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将苏梦带回来。 自从得知苏梦和刘胜同时失踪,霍振华很快就将刘胜近年来的所作所为查了个底朝天。 他那人吧,很是矛盾。 每一次私自行动,都踩在法律和组织原则的边缘,但每一次都能及时地将所有的损失挽回。 仔细一算,每一次还功大于过。 他想不通刘胜如此行事的动机。 却不敢将苏梦的安危寄希望于他这种矛盾的人。 “首长,我记得那处群岛上没有人烟,近年来偶尔有走私船只和他国闯入的船只经过。她很危险!” 霍振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急切地看着唐师长,脚尖翘起,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唐师长大手一挥,“看你这个猴样,去吧!” 听到命令,霍振华脚尖一个旋转,大步走了。 刚走到门口,就跑了出去。 “谢勉,或许有小梦的消息了,我先走了!”他出办公楼的时候,正碰上大步走来的谢勉,激动的扬声就喊。 谢勉捂住生疼的肋骨处,奔走了一夜的苍白脸色转而变得惊讶、惊喜,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咙里,竟生出些许泪意。 他匆忙跟上霍振华的步伐。 被霍振华呵斥住,“你就在家等着,我一定将小梦完好的带回来。” * 刘胜不愧是当兵的。 苏梦才回头看了眼即将靠岸的船只,转头就没了刘胜的影子。 她扫视一圈无果后,干脆找了块大石头躲起来。 五分钟后,R国的船停在了他们原来停船的位置。 他们仰头对着山顶上的浓烟议论一番,而后一行六人端着枪走下船。 不知什么时候,刘胜出现在她身后,眼神灼灼地望着不远处的轮船,语调激昂:“我们去劫了那艘船。” 苏梦猛地回头,惊愕地看着他,“你认真的吗?他们都有枪。” 说着,她掂了下手里的枪,“我们只有这两把。” 刘胜的视线在枪上转个弯,无奈地叹息:“那你说怎么办?束手就擒?” 苏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手腕一翻,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出现在手心里,冷笑:“你说用毒怎么样?” 她好整以暇地盯着刘胜,眼里的警告赤裸裸的。 刘胜嘴角抽了抽,别开了脑袋,闷声闷气地说:“我跟上去看看。” 他也去上山顶看看地形,想想突围的路线。 苏梦说的没错,他们只有两个人两把枪,硬碰硬根本不可能取胜,只能......各个击破。 他最擅长的是单兵作战,根本不惧六人队伍。 却忘了自身一晚没睡,刚经历过毒药的折磨。 苏梦目送他消失的身影,秀眉紧锁。 以他的能力,她在船上就不可能偷袭成功,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怀揣着一肚子疑问,小心翼翼地朝轮船的方向摸过去,准备将轮船收进空间。 然而,就在她靠近轮船的时候,山顶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远远的看到树林间树枝晃动,间或看到有人影忽然从树林间跃出,朝山下而来。 苏梦心里一紧,回头就朝站在夹板上的R国人开枪。 当初在罗村外和小本子国的人激战后,苏梦一直记挂要提升自己的武力值,没事就在空间里练习枪支。 如今,不说百发百中,可也不是当初那个打几枪碰运气才中一枪的新手。 “砰砰砰!” 她连开三枪,打中了两个R国人。 因此,她的位置也暴露了。 船上的R国人立马反击,并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轮船上接二连三的跑出来四个人,叽里呱啦的朝她的方向包抄。 苏梦嘴角微扬,挥手就收起轮船。 而后捏碎了手里药丸,转身就朝山林里跑。 她看到了手无寸铁的刘胜被人追杀。 下意识地朝刘胜逃走的方向跑去。 她想送一把枪给刘胜,不想他被R国人杀死。 她也搞不清自己是相信刘胜是无辜的,还是打心底里不愿自己的同胞被人欺负。 她背着两把枪,利用新制作出来的毒药和对地形的熟悉,险而又险地躲开了敌人的攻击。 终于,当她围着小岛转了一圈,甩开追来的人后,终于找到了被人围殴的刘胜。 此时,他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和三个R国人近距离地拼杀。 苏梦也不知道R国人为什么将手枪丢弃,要用匕首和刺刀与刘胜拼杀。 他们一脸嘲讽,一起围殴刘胜,还不忘嬉笑毒骂,言语上极尽侮辱,行为上傲慢戏耍。 他们明明能给刘胜一个痛快,却故意刺偏,然后哈哈大笑。 苏梦眼眶酸胀,趴在礁石后,用尽了毕生最大的专注力,开枪。 “砰!砰!砰!” 连开三枪。 竟是百发百中。 刘胜捂住血流不止的腰部,咧嘴看向苏梦冒头的地方,震惊得忘了呼吸。 他没想到苏梦会来救他。 他原本是想引开R国人,一个个击破,再抢走轮船,将功补过。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暗杀了一个敌人后就暴露了。 而后,他开始亡命逃跑。 尽量往苏梦的相反方向逃跑。 尽管轮船靠岸的时候,他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苏梦身后想杀了她,然后混进R国的轮船,偷渡出去。 但理智战胜了一切,他及时收手,并准备干掉R国人。 生死存亡之际,是苏梦如天神一般降临,救了他。 他感激地朝苏梦看过去,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一杆枪对准了苏梦。 他瞳孔猛缩,抬手就是一枪。 第126章 霍振华来了 苏梦不明所以,看到刘胜朝她举枪,脑袋里“嗡”的一下,仿佛被纳鞋底的钢针钻入,刺疼,疼得心脏痉挛。 她下意识拉枪上膛,就要回击,眼前闪过自己为了给他送枪,不顾追来的R国人,围着小岛转了一圈,顿觉讽刺。 她不假思索扣动扳机。 可刘胜的子弹最先飞了过来。 苏梦吓得脖子缩了下,脑袋偏开,飞出的子弹也就偏移。 自然,当兵多年的刘胜也看出了苏梦对他的误解。 他开完枪就躲,快速朝苏梦靠近。 也就在此时,霍振华的船只靠岸了。 听到枪声,他心神一震,心脏骤缩,不等船只停稳,就急匆匆地朝枪响的地方冲去。 心头徒留下一个念头——苏梦不能出事! 苏梦确实没有中枪。 因为刘胜的那一枪,苏梦逃脱了死神之手。 然而,不幸的是,她才回过神,就被一杆枪抵住了脑袋。 “说,是不是你偷了我们的船?”一个R国人愤怒地对她叫喊。 苏梦缓缓站起来,强装镇定扭头与他对视,用R国语言回答:“你是瞎子呀?你们一直追我,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船? 你这是污蔑! 我看就是你的同伴见情况不妙,趁机扔下你们跑了。” 男人愣了一下,阴鸷的眸子闪过犹豫。 而后紧紧地盯着苏梦,另一手抬起“啪啪”两下拍打苏梦的脸颊,“小妞,你骗三岁小孩呢? 船上根本没人,谁开的船? 走!带我去找船。” 闻言,苏梦眼睛一亮,原来船上没人了呀! 看船只吃水的深度,想必船上的东西很多。 可惜的是,空间还是一团浓雾,看不到收获了什么东西。 她抬眸与之对视,一本正经的说:“这位先生,不瞒你说,我的船只也在岸边无故消失了。 我是三日前经过这里,被这里美丽的风景吸引。 可不曾想,我们才下船,停靠的船只就不见了。你说诡异不诡异?” 她惊惶地四下扫视,害怕的脖子缩了又缩,泪水在清澈的眸子里打转。 像极了个受惊的小姑娘。 R国人浓眉紧皱,警惕地扫视一圈,沉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苏梦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是的!这里一定有鬼!” 她毫不犹豫地竖起三根手指头,“我起誓,要是我有半点谎言,就让天神审判,让R国人永坠地狱。” 她一开口说的就是R国语言。 那人以为她就是R国人,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两三秒,收回了枪。 却下意识的觉得苏梦的话不对劲,但怎么个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可躲在暗处的另一名R国人听懂了苏梦的话,他举起了枪,对准苏梦。 苏梦看了眼背对她行走的男人,刚要弹出银针,就感觉到又被死神盯住了。 她想也不想,飞快的躲在那人身前。 下一秒,一颗子弹穿过身旁的R国人,带着血线从她耳旁飞过,温热的液体糊得她睁不开眼。 也就在此时,刘胜也开枪了。 他快速击杀了朝苏梦开枪的人,还没调转枪口,眼角余光看到苏梦的背后还有一个R国人。 可他没子弹了。 “苏梦!” 他大喊一声,手指朝暗处那人指了下。 苏梦惊的一口气还没喘完,就看到了刘胜的警示。 她想躲,可她的速度终究快不过子弹。 脑海中默念了句“进去”无果后,绝望地蹦出两个字——完了!。 恍惚中,听到了霍振华的声音,也听到了枪声。 更清晰的是子弹撕裂空气,钻进肉体的“滋啦”声,和刘胜的闷哼声。 刘胜? 意识回笼,看到刘胜扭曲着脸庞朝后倒。 他一手按住伤处,努力扭转脖子,掀动干裂的嘴唇:“去黄岩岛。” 声音低沉暗哑,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砸得苏梦头重脚轻,脚步趔趄。 “刘胜!” 苏梦跑过去双手接住刘胜砸向地面的脑袋。 着急的喊:“刘胜,你不能睡,快醒醒!” 她哽咽着将解药喂进他的嘴里,并快速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 刚拿出药箱,霍振华就冲到身前,一把搂住她,急切地打量追问:“苏梦,你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肥皂味道。 苏梦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如台风季的洪水一般,瞬间就泛滥成灾。 温热的泪水砸在霍振华的手背上,烫得他浑身颤抖,热血咆哮着想要战斗、想要毁灭一切。 “别哭!没事就好。” 苏梦摇头,指向地上的刘胜,带着浓浓的哭腔,“可他要死了!” 霍振华这才看向刘胜,拍了拍苏梦,“他命大,还不会死!你能救他吗?” 他明明知道苏梦就是林夕。 但他不想说出她的秘密,扫了眼她的药箱,“我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别怕!一切有我。” 苏梦点了点头,“你去把R国人的枪捡回来。他们一共有十人,这里才七个,要小心。” 她不知道刘胜消灭了几人,只能将大致的危险说出来。 并趁着霍振华转身之际,将空间里的轮船放了出来。 好在她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块大礁石下,离海岸线不足二十米。 蓝天碧云,风和日丽。 安静的海平面上偶尔有几只海鸟鸣叫着打破平静。 浪涛拍岸声中,R国的轮船突兀地出现在另一块礁石后,如一叶枯舟,飘飘荡荡。 霍振华从树林里出来,就看到了轮船。 他警惕地拉枪上膛,和赶来的王庆林对视一眼。 王庆林看了眼忙碌的苏梦,轻声说:“我带人过去。” 再不过去,轮船就要随波逐流,飘远了。 霍振华不放心苏梦的安危。 他如一尊守护神一般,站在苏梦背后戒备,神经紧绷,犀利的眸子如鹰鹫一般锐利、危险,充满了攻击性。 王庆林带人固定好轮船,一脸喜色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惊讶地看了眼给人取子弹的苏梦,眼里的温柔一闪即逝。 低声吩咐:“还有三个R国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隐藏的危机要连根拔出。 R国这艘轮船落入他们手里的消息必定不能泄露。 他很是好奇,苏梦和刘胜两人是怎么拦截住这艘轮船的。 那可是他们东南军区出动了三匹船只、差不多二百人的队伍巡逻都没发现它的踪迹,想不到会被他们两人误打误撞地截获了。 苏梦将刘胜身上的伤口绑好,打了个专业的结节。 “好累!”她呢喃一句,瘫坐在地上,看了眼一直站在背后的男人,嘟囔了一句,“我先睡会儿。” 此时,日暮西垂,金色的晚霞缓缓沉入海底,映照的海天相接处一片金亮。 霍振华叹息一声,抱起了她,“睡吧!” 第127章 这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苏梦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睡着了还不忘呢喃:“黄岩岛,去黄......” 声音轻飘飘的,如从遥远的天际飘过来一般。 霍振华侧头凝视她巴掌大的小脸,感知到臂弯里羽毛一般的轻盈,心里一紧,下意识抱紧了些。 生怕海风吹过,带走了她。 视线扫过她眼底的青黑,凌乱的发丝,还有手背上被荆棘划伤的血痕,起皮的嘴唇,心隐隐作痛。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拦住她,让她一起跟着去救姚洪军的儿子。 或者将她留在研究所。 说到底,是自己失误而让她受苦了。 霍振华自责叹息,抱起苏梦,如抱着珍宝一般,将她按向自己的胸膛,只留后背和后脑勺在外面。 右手手指勾起她的药箱,率先走向轮船。 “走!先回去!” 王庆林率领几个兄弟做了个简易担架,抬起刘胜跟了上去。 他喜滋滋地说:“我们出来一艘船,回去两艘船,赚了!” 另一个战士说:“老天开眼,我们费尽心思想截获的东西,没想到会这般轻巧就得到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王庆林咧嘴笑:“说得好!” 他们处心积虑、布置了一个又一个方案,出动了大批的人力都没能截获到的船只。 就这般误打误撞、毫不吹灰之力就遇上了,可不就是巧合嘛! 霍振华垂头看向沉睡的小姑娘,手臂又紧了点。 他心知,这一切都和怀中的人有关。 他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冲上了岛,翻上山顶时习惯性地扫视一圈。 看到了苏梦等人对峙的画面,也看到了这一面山下的沙滩、从沙堆里冒出头的木块,但就是没看到轮船的影子。 可就在他和苏梦汇合后,转身的瞬间,轮船出现了。 他忽然想起葫芦吊坠的由来。 那是小时候一个疯和尚硬塞给他的,说是他媳妇给他的定情信物。 “你媳妇是个有造化的。 只要她出现,葫芦吊坠会自动返回。 否则,别妄想取下它。 小伙子,祝你好运!” 他自是不信的。 可不管他用剪刀剪,还是用匕首割,葫芦吊坠和那根绳索就如钢筋一般,纹丝不动的挂在他的脖子上。 可就是在苏家中了算计和苏梦近距离接触后,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葫芦吊坠不翼而飞。 他怀疑苏梦捡到了他的葫芦吊坠。 可没有证据。 如今看到苏梦手腕处的葫芦型吊坠印记,心里明镜似的。 原来,这就是她命定的媳妇。 他嘴角愉悦地勾起,心里乐开了花。 难怪会对她一眼万年,说不定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王庆林安置好刘胜,返回来的时候看到霍振华抱着苏梦如呆子一般站在甲板上,垂头痴痴的看着苏梦。 他心里酸得冒泡,大着胆子好心提醒,“团长,外面风大,让苏同志回去休息吧。” 霍振华回神,呲着大白牙笑了,“好!” 王庆林吓得退后两步,搓了搓手臂,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吐槽,“团长,你笑起来太瘆人了,下次可别笑了。 否则吓跑了苏同志,得不偿失。” 霍振华步子一顿,垂眸看了眼呼吸均匀的人,难得憨傻,“嗯!” 王庆林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个大步前行的背影,一把抓住旁边的人,惊恐地问:“小吴,我们团长怎么啦?” 小吴“嘿嘿”笑,“不就是坠入了爱河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完,他对着王庆林上下打量,“王同志,你应该还没娶媳妇吧?” 王庆林诚实点头,“还好我没有,否则变得神经兮兮的,啧啧,好恐怖!” 话刚落音,前面的门打开,一人挡在他们身前。 “吵什么吵?警惕些!” 霍振华一如既往的冷,黑眸沉沉的扫过,带起一片凉意。 小吴悄悄侧头看向王庆林,见他一副便秘的样子,极力憋笑。 可感知到霍振华锐利视线后,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浑身紧绷。 “王庆林!” “到!” “去掌舵,回营地。” “是!” “吴明达,负责警戒!” “是!” 下达完命令,霍振华反身又进了房间。 那个做任何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团长,一反常态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王庆林对着紧闭的房门叹息一声,“走吧!执行命令!” 霍振华下达完命令,又返回苏梦的床前,如一尊雕像一样,笔直的坐在那里。 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许多,惯常清冷的眸子如注入了一汪温泉,含情脉脉、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个沉睡的容颜。 手掌里握住那只手腕上有葫芦印记的小手。 小手绵软无骨得让他下意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轻了些力道。 就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稍微一用力,它就会粉碎。 没有哪一刻,他的心如此安稳。 他想,是时候表白了。 他想光明正大的保护她、陪着她一辈子。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能被葫芦吊坠比下去吧。 心里这般想,眼睛盯着她手腕上那个栩栩如生的葫芦吊坠,情不自禁的垂头亲了上去。 可就在嘴唇接触到她手腕上的皮肤那一刻,苏梦一声惊呼:“不要!” 声音带着哭腔,尖细而又颤抖。 吓得他猛地抬头,慌乱地看向她。 见她依旧闭着眼,眉头紧皱,嘴唇蠕动好像在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他高高提起的心缓缓回落。 他还以为被抓包了、被她拒绝了。 霍振华揉了揉发烫的耳垂,俯身过去轻声喊:“小梦,小梦......” 苏梦似乎梦魇了! 她的嘴唇一直在蠕动,脑袋慢开始左右摇动,似乎和人争吵,又好像是努力想挣脱某种束缚。 脸部肌肉紧绷,瓷白的小脸更加的苍白。 霍振华蹙着眉,手指轻柔地搭上她紧皱的眉心,试图帮她揉开梦里的阴霾。 “小梦,快醒醒,醒醒!” 可那人恍若未闻,脑袋摇晃得更快幅度更大,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滑向鬓角的头发里。 无声无息地。 就如她看到刘胜为她挡子弹倒在面前,无能无力,只能抱着他无助的哭泣。 左边脸颊的酒窝似乎盛满了苦涩。 无边的苦涩压的往昔如酒葫芦般的酒窝变成了一个平底盘子。 被压瘪了! 霍振华心里酸涩,鬼使神差的俯身下去,吻上了她的眼角,吸入一滴又一滴苦涩的泪水。 苏梦在睡梦里挣扎,忽然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靠近。 下一秒,眼角传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心里一惊,血液如煮沸了热水,灼烧的眼角通红。 眼泪更烫。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是一双放大的桃花眼,还有那熟悉的剑眉,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占据了他的整个瞳仁。 奇怪的没看到他眼眸里的漩涡。 此刻,他的眼里风平浪静。 第128章 我盖了章,就是我的 可压着她手臂的胸腔里似有战鼓擂响,“怦怦怦”地隔着衣衫震得她的手臂发麻。 苏梦不适的动了动,“你......我.......” 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吓得她睁大了眼,后知后觉地别开了脑袋,远离了他的嘴唇。 见他如定穴了一般愣在原地,维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梦看不过眼,一把推开了他的脑袋,羞涩的背过身。 “我要喝水!”她闷闷地憋出一句话。 霍振华回神,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心想怎么会这么孟浪呢? 真的被抓包了! 还真是.......无语呀! “媳妇,水来了!”脑子还没想好怎么表白,嘴上先一步行动了。 话出口后,他愣了下,傻笑着看向气呼呼转身的人,双手捧着茶杯,宠溺的看着她。 心一横,直接了当的说:“媳妇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以后你就是我媳妇。 要是你不同意,我等你一辈子,直到你同意为止。 我,霍振华,此生非苏梦不娶!” 苏梦惊愕地看向那个单膝跪在身前的男人,转而看向他手里捧着的杯子,到嘴边的话忍不住都变成了“噗嗤”一笑。 “人家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的是求婚戒指。 霍团长,你怎么别出心裁,这是奉茶吧?” 苏梦揶揄的看着霍振华,对上他眼里的错愕,双手接过茶杯,恶作剧的抬了下手,“霍公公,起身吧!” 她心情大好,“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半茶杯水,刚想说话,一张纸巾就递了过来。 “谢谢!” 她随口道谢,又开始喝茶掩饰对上霍振华的怂样。 一杯水喝完,霍振华依旧笔直的站在身旁,熟悉的肥皂味道钻入鼻孔。 苏梦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就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开过分的玩笑。 你是威武不凡的霍团长,不是霍公公。” 她一口气说完,害怕得闭上眼,准备等待他的毒舌攻击。 霍振华把杯子收走,坐在她对面,慎重地说:“小梦,我们谈谈。” 他将苏梦的手又抓在手里,感知到她的顺从后,嘴角的笑容更大。 “我是真的想和你处对象,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 我喜欢你,不仅仅是我们有过亲密接触,还因为我们这么久的相处,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你说呢?” 他不是霸道的宣誓,而是摊开了谈。 苏梦随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抛开他开始对她的误会、对他无端的怀疑和戒备,他真的是个好人。 就算是怀疑她,戒备她,在罗村外对上小本子,依旧不顾生命危险救她。 她垂眸看向两只交握的手,她想,她是不排斥他的。 听了他的话,心里窃喜、激动。 “可我的身份,恐怕会成为你上升的绊脚石,你想过没有?” 既然他摊开了谈,苏梦也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霍振华眉梢一挑,“你的身份?不就是研究员吗? 你是高知识分子,不要嫌弃我这个大老粗行吗?” 苏梦莞尔一笑,“那就试试呗。” 彼此都有好感,她不介意更进一步了解。 霍振华激动的眸子一亮,垂头就吻向手里的那只小手。 苏梦瑟缩了一下,羞得挣扎着想抽回来,却对上霍振华认真而又虔诚的目光。 他说:“苏梦,我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苏梦瞪了他一眼,用力挣脱,小声反驳,“别胡说!我们先试试。 两个人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我可不想以后过鸡飞狗跳的日子!” 闻言,霍振华笑了,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小笨蛋,怎么会有鸡飞狗跳的日子。 以后我们住在部队里,探亲的假期才时不时回去一次。 放心!我的家人都好相处,就如同奶奶一般,都是好人。” 苏梦刚想说什么,房门被敲响。 “快去!” 霍振华捏了捏手指尖,起身时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他打开一丝门缝,对上王庆林打量的目光,不悦地说:“什么事?” 王庆林贼兮兮地小声说:“团长,就是爱到骨子里也不能犯错呀。” 霍振华抬腿就踢,“滚犊子!” 说完就要关门。 王庆林眼疾手快挡住门,扬声:“刘胜同志醒了,他说快去黄岩岛。” 听到“黄岩岛”三个字,霍振华记起苏梦睡着了也在嘀咕这个地名,当即准备出去。 苏梦飞快地穿上鞋子,“我也去! 我也想听听黄岩岛究竟是藏有什么秘密。” 她还想知道刘胜到底是敌是友。 说他是敌人,却阻止人严刑逼供、丢她下海,关键时刻还挺身挡枪。 说是友人,他确确实实是东南军区的军人。 但伙同其他人掳走她,商量将她带往黄岩岛圈禁,并几次都散发出杀气。 他是个想杀她,又想保护她的人。 聪明如苏梦也糊涂了。 霍振华和王庆林听完苏梦简单的叙述完一路的遭遇后,两人都沉默了。 霍振华想起刘胜的过往,叹息一声:“他的对与错,交给组织审判吧。 小梦,你会同意吗?” 苏梦耸耸肩,“我同意呀!” 刘胜掳走她,她给了他毒药。 刘胜救了她,她给了他解药。 这么一来,在她的心里,她和刘胜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 “快走吧!我也好奇黄岩岛。” 苏梦实在是受不了霍振华的改变,也羞涩王庆林揶揄的目光,率先走进了刘胜的房间。 刘胜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样子。 听到声音,他侧头看了过来,嘴角动了动,“你不是一直念叨黄岩岛吗? 那不是个好地方,别去了吧?” 苏梦知道,他这是对她说的。 “你原本不是想将我送去黄岩岛吗?怎么又说那里不好了?” 刘胜苦笑摇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你早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我想以你为幌子进入黄岩岛打探,以便解救被他们掳走的人。 那些都是我国各个领域的学者。” 苏梦表示不苟同他这种偏执的做法,无法去伤害一个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霍振华却信了刘胜的话,以他以往不择手段只为达到目的的做事方式,他肯定会这么做。 王庆林疑惑地看着刘胜,不敢置信的说:“刘胜同志,你良心会安吗?” 刘胜嗤笑,“良心值几个钱?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有良心的人往往是被道德束缚的人,是最底层的善良人,是被欺辱的最惨的人群。我......” 他越说越激动,干咳了起来。 王庆林倒了杯水给他。 他有气无力的说:“多带点人去吧!肯定会有惊喜的。” 苏梦阴沉着脸,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昏睡的家伙,妈的!真相一刀刀了他。 明知道那里是火坑,还背刺她,真该死! 第129章 他们太狠了 霍振华紧走一步,手臂一晃,就牵住了苏梦的手,小声安抚:“别慌! 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苏梦默默点头,她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倒是没有心急。 “我能去船上转转吗?” 主要是想看看自己曾经得到过什么东西。 霍振华颔首,牵着她毫不迟疑就往货舱部位走去,“这艘船运送的是香江的华人组织募捐给我们的先进医疗设备。 但从香江出发半个小时后,我们接到了船只的求救信号。 它被劫持了! 后来我们的巡逻船只在它必经的海上巡航,都没发现它的踪影。 谁也没想到它闯入了我们东南军区眼皮子底下。 小梦,你因祸得福,做好被嘉奖的准备吧。” 苏梦:“......” 听他的语气,笃定了这艘轮船是她拦截住了一般。 可她自认为做的很隐秘。 难道被他发现了? 有关空间的事,打死都不能承认。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能说老天有眼,以不同的方式收拾那些盗贼。” 霍振华低低笑出了声,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下,“对!老天有眼。” 说完,他朝前方的王庆林等人说:“我们去看看老天的馈赠品吧。 另外,马上联系唐师长,让他派人来黄岩岛回合。” 一名战士领命前去联系唐师长。 王庆林陪着他们一起去船舱查看收获。 他兴冲冲地一把掀开货物上的油布。 可看到纸箱的大小时,笑容一秒消失。 “医疗设备呢?它的包装怎么会是旧纸箱?难道是拆散的零部件?” 他围着那一堆纸箱转了个圈,指着上面的字母狠狠地皱着眉头,“苏同志,快帮忙翻译一下。” 苏梦不用看,都知道箱子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医疗设备。 “它们曾经是装过试管和其它器械的箱子。”苏梦也跟着转了个圈,“装医疗设备的会不会不是这艘船?” 东南军区的情报不会有假,那就是这艘船在路上停顿后,换了货物。 “那医疗设备去了哪里?这里面是什么?”王庆林找来一把起子和锤子,看向霍振华,“团长,能打开看吗?” 霍振华沉吟了会,点头,“开吧。” 箱子被撬开。 墨水的味道首先飘了出来。 里面是装订整齐的一沓沓实验数据和报告。 还有一些标本。 “这玻璃瓶里泡的是什么?” 王庆林惊讶地指着那些瓶子,脸色变了又变,“难道那些箱子里也是试验报告和玻璃瓶? 这些丧心病狂的,他们是做了多少实验呀?” 苏梦看到那些标本的时候,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那可能是人体器官标本。” 虽然学医的时候,进过实验室,看过无数的器官标本。 但看到玻璃瓶里的胚胎时,心里依旧不适,想吐、想逃离。 头皮发麻,周身寒凉。 身子微微颤抖。 “他们太狠了!” 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沉痛。 眼前又一次跳出十二岁那年在诊所打工,最后清理垃圾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的成形或未成形的胚胎,瘫坐在地上吐的黑天昏地。 那一幕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你怎么啦?” 霍振华侧头关切的问,大手环上她的腰,“你怕那些东西?那我们就不看了。” 他暗示王庆林将纸箱都盖好,手下用力将她转过来,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看不到了。” 王庆林玩笑的说:“你能淡定地给人做手术,怎么还怕这些东西?苏同志,......”我看你就是矫情。 最后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怕霍振华又要他加练。 苏梦自是知道作为一个医生,说害怕标本就是笑话。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无数次尝试直面胚胎标本,都会失败告终。 甚至会连续做噩梦。 她狠狠地搓了两把僵硬的脸,从霍振华怀里退出来,镇定的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让你们见笑了!” 仔细听,她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小手冰凉。 霍振华从她变了脸色,就一直紧张的盯着她。 自然,他听完了她的心声,知道了她害怕胚胎的前因后果,眼里的疼惜和温柔毫不掩饰。 暗自感叹命运弄人,为什么不能安排他们早点相遇。 就算是身在农村,他也不至于让十二岁的小姑娘独自为生活挣扎。 心,密密麻麻的痛。 手指尖空荡荡的,下意识摸向裤兜里的打火机。 他定定地盯着苏梦,一手攥紧打火机,大拇指按在打火机上的齿轮上。 刚想滑动,被苏梦一把按住,“等等!” 她看向王庆林刚移开的箱子一角,“那里面好像还有东西。你们觉得气味有什么不对吗?” 去山里寻中草药的时候,她有时候就是靠不同寻常的嗅觉,能轻易地找到和区别一些药草。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敏锐地觉察到不同于纸张和墨水的气味。 “好像是油味。你们觉得呢?” 霍振华收起打火机,端开一个纸箱。 王庆林也拿开了一个。 下一秒,一个暗灰色的油罐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油呀!”王庆林用食指在盖子边缘刮了下,闻了闻,嫌弃地说:“太刺鼻了!” 霍振华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应该是原油。他们盗取我们的原油,这就是铁证。 只是不知道船只是从哪里来的。” 苏梦拿起一沓实验数据,看到下面的标注,恍然:“这些实验数据来自黄岩岛,说明这艘船在黄岩岛停靠过。 至于原油是不是来自黄岩岛,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霍振华叹息一声,“我们自己来不及开采,倒是让这些窃贼先一步行动了。 王庆林,我们全速前进。” 而后,他看向苏梦,刚想说先送她回去。 转而想起她这次被刘胜掳走的惊险,到嘴边的话换成了重重的叹息声。 他牢牢地抓紧苏梦,“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跟紧了我。” 如果有人在黄岩岛附近采集原油的话,那将是一场硬仗。 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黄岩岛有科研人员被关押和疑是原油被他国盗采的事,很快就上报了军区。 唐师长亲自率领队伍连夜出海。 三十艘大船齐刷刷地从港口出发,冲进了夜幕笼罩的海上战场。 谢勉一直担心着苏梦,关注霍振华的动静。 当看到军事港口的动静,紧绷的神经再次绷紧,就如拉满了的弓弦,随时会......崩开。 苏冕之早就察觉到了谢勉的异常。 他看了眼老人家的房间,关上院门,与谢勉并排站在外面的大树下,目送消失在海面上的灯光。 “小勉,是苏梦出事了,还是又要开战了?” 第130章 请,给,我父母...... 谢勉回头看向孱弱的苏冕之,避重就轻的说:“应该不会开战,只是小规模的摩擦而已。 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 无奈我们国力太弱,战舰装备太落后。 否则,不会时不时的被欺负。 哎!落后就要挨打呀!” 苏冕之也跟着叹息,“是呀!” 紧接着,苏冕之话题一转,又绕到苏梦身上,“小梦怎么几天都没回来了,她真的没事?” 他们轻易不能进入军区和研究所,就算是再担心和想念,也只能在家里念叨。 谢勉不自然地朝阴影里移了一步,拳头抵住下颚,轻咳一声,“哥,你就不要操心了。 小梦可能明天就会回来,明天才是星期天。” 不知道苏冕之信了没有,他怔怔地看了眼漆黑的穹顶,默不作声的回去了。 此时,苏梦正站在驾驶舱内看仪表。 “我们这里到桃花岛才九十海里?我还以为很远呢。” 霍振华笑笑,“以这艘船的速度,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回去。你想回去吗?” 苏梦摇头,“我们一起回去。” 何况,黄岩岛上流出那么多的实验数据,应该有个庞大的试验基地,她想上去看看。 霍振华听到了她想和他一起回去,那就是说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 这一刻,他心情飞扬,如晴朗碧空上飘过的云朵,轻盈而又欢快。 眸子里的笑意顺着眼角的纹路溢出了眼眶,融入充满海腥味的空气里。 瞬间,整个空间似乎充满了甜腻的味道,缓解了即将面对未知危险的沉闷感。 “好!”他不顾王庆林等人异样的眼神,自然的抓起苏梦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王庆林轻咳一声,“团长,我们要回避吗?” 霍振华睨了他一眼,语调轻扬,“不用!我们光明正大的谈对象,用不着偷偷摸摸。” 有了他这句话,苏梦也停止了挣扎。 要是她别别扭扭地将手抽离,岂不是就是偷偷摸摸的行径了? 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扭过了脑袋。 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没谈过恋爱,但看过人谈恋爱呀。 她只是和霍振华牵牵手而已,别人不分场合,高兴起来随时都可以亲吻。 甚至,情到浓时还会...... “咳咳!”发现自己想歪了,她羞赧地扇了扇,以减轻脸上的热度。 霍振华不明所以,凑近了说:“我们本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随他们说笑。 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理那几个没人要的臭男人。” 小吴憋屈的申诉,“团长,我可不是臭男人,我早就结婚了。不像某些人,就只会眼红。” 王庆林气得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小吴同志你懂不懂什么叫谦虚。 我这么优秀,有才有貌有工作,我不低调,你们能被人看到吗?” 而后,他痛心疾首的对霍振华说:“团长,你不会只记吃不记打吧? 要是哪一天苏同志不要你,肯定是你嘴巴没个把门的,将人得罪狠了。” 霍振华剑眉一挑,抬腿就踢,“我看你的嘴巴就是没个把门的。 我的媳妇我自己宠,淡操萝卜闲操心。” 苏梦第一次看到严肃板正的他们这般跳脱,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忽然,仪表盘上的警示灯亮起。 轮船上的警报跟着尖锐的鸣叫。 大家都是第一次驾驶这种类型的轮船。 瞬间的慌乱后,霍振华沉着指挥,手握舵盘避开了攻击,“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此时,轮船行驶在黄岩岛二十海里外。 因为轮船上的雷达发现了近距离攻击而报警。 可霍振华带队来寻找苏梦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十人的小分队。 加上苏梦和受伤的刘胜,也才十二人。 三分钟后,清晰的看到两艘船只朝他们包抄过来。 很快就交上了火。 可我方不管人数还是武器,比之相差数倍。 霍振华再次联系唐师长后,得知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大概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 苏梦盯着仪表盘,默默地熟悉了一遍掌舵的程序,当即请缨,“霍团长,不然我来掌舵吧。” 她自问自己行军打仗各方面比不上霍振华,只能躲在后方给予力能所及的支持。 如今遇上了强敌,不必要全速前进,只要保持轮船正常飘行。 能拖到唐师长带人来支援就行。 最好能避开火力,尽量避免船只损耗。 霍振华看了眼战况,凝视着她,“好!” 苏梦生疏的操作几下后,就能有效的避开两艘船只的夹击。 她心里暗喜。 还有四分钟,就能等来支援部队。 说不定还能将那两艘船抢过来。 念头才闪过,一艘潜艇突然闯入了视野。 如离线的箭矢,径直撞了过来。 MD! 要死了! 它想一击必中,让船毁人亡呀! 苏梦瞳孔猛缩,呼吸一滞,脑子一片空白。 求生的意识下,手里的动作比脑子反应要快,不知如何就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次攻击。 可她还没回神,潜艇又回来的。 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手下无意识一顿操作,奇迹般的避开了攻击却没能与潜艇保持安全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刘胜如天神降临,一把撞开了她,避开了潜艇的又一次攻击。 “我去帮忙。” 苏梦见轮船平稳的度过了危险,也冷静了下来,去搬运轮船一角的鱼雷。 刘胜紧抿着唇,瞥了眼苏梦,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又攻击过来的潜艇,大喊一声:“快躲!” 苏梦刚将鱼雷递给了王庆林。 转身就看到刘胜闷哼一声,整个人如被重物当面撞击,身子弯如残月。 一束血线从他后背飞射出来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一手掌舵,一手在操作盘上快速动作。 与此同时,王庆林的攻击发射了出去。 海水翻涌,轮船被浪涛推出去很远。 仪表上也不见了潜艇的影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胜趴在舵盘上,痛苦的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鲜血喷涌出来。 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再次降临。 刘胜滑落到地上,无力地闭上沉重的眼皮。 王庆林又一次放入了一颗鱼雷,朝不远处的两艘船只嘶吼:“去死吧!” 刘胜仿佛被他的吼声惊醒,剧烈地咳嗽了两下,艰难地从胸口拿出一个小塑料带递给苏梦。 “请,给,我父母......” 苏梦一手按住他喷血的胸口,举起另一只沾满血的手接过带有他体温的塑料袋,重重点头。 而后生怕他听不见,大声说:“好!” 刘胜去了! 苏梦又一次掌控了舵盘,咬着牙将轮船朝不远处的黄岩岛方向靠近。 依稀间,她听到王庆林低吼:“怎么打不中呢?” “又没打中!” “妈的!老子就要消灭你。” 王庆林的执念就是打中如蚊子一般讨厌的潜艇。 第131章 呵呵!都是骗子 苏梦的执念就是驾驶轮船安全靠岸,牺牲了一个刘胜,不能再牺牲了。她魔怔了一般,眸子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整个人如被人操控了一般,正确地驾驶轮船,好几次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潜艇和敌人船只的正面攻击。 直到霍振华按住她的手,她才如梦初醒,呆滞地回望了过去,如一个懵懂的孩童一般,迷茫而无助。 霍振华垂眸盯着她。 迎着她水润柔嫩仿若婴儿般清澈呆萌的眸子,心弦颤抖。 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肩膀,手指轻柔的在她背上拍打,轻声说:“我们胜利了!” 也就在此时,唐师长一行人走了进来。 他看向驾驶舱里漫过脚背的水。 扫过愣神的苏梦和如释重负靠在船舱上虚脱的王庆林。 还有倒在血水里的刘胜。 哽咽出声:“你们辛苦了!” 十几分钟后,黄岩岛彻底安静下来。 霍振华带着一身浓烈的硝烟味,又一次走进船舱,笔直地站在苏梦面前,声音沙哑但声调上扬:“黄岩岛终于清明了!” 苏梦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她盯着霍振华脚上的泥泞和裤腿上疑是子弹擦边而过灼烧的痕迹。 眼前浮现刘胜牺牲前的一幕。 心,很痛! 要不是潜艇的攻击,就凭海面上的两艘船只,他们一定能毫发无损的拖到唐师长到来。 可恶的是,对方有两艘装备精良的船只,还有一艘在海里神出鬼没的潜艇助攻。 这一战,他们败在武器装备上。 苏梦又一次眼馋国外先进的武器装备。 她知道,国内不缺造船厂,最紧缺的是先进的技术。 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想,空间里那么多的财富。 她可以投资研究。 愉快地做下这个决定,她觉得浑身轻松。 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也缓缓松弛。 而空间好像也赞同她的决定,如一根羽毛一般,轻灵地在脑海里摇曳。 继而,又听到了那声恒久绵长的神秘叹息声。 不是以往那种沉闷,而是带着愉悦的尾音。 她好奇地放出一丝心神探入空间,就见空间升级已经完成。 先不说面积大了许多。 她的小木屋又又升级了。 现在应该叫做是两层的小洋楼。 房间门口的牌匾不变,内里的空间却大了许多。 尤其是书房和厨房,差不多变大了一倍。 原本满满当当的厨房,现在空出了一大截。 她无奈的看向麦田,扶额叹息,又可以收割了! “小梦,小梦,你不是想上黄岩岛看看吗?” 听到霍振华的声音,苏梦猛的回神。 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拉,就站了起来,精神奕奕地看向他,“我也可以去吗?” 她迎着他探究的神色,坦然与之对视。 读完他的心声,得知他在担心她,以为她亲眼见证刘胜的死,心里会有创伤。 没有了以往的戒备和怀疑。 她高兴的手指如弹琴一般,在他掌心里乱动,惹得他五指蜷缩,用力的握住她的小手,眸色瞬间变得暗沉而危险。 苏梦歪头对上他黑沉沉的目光,大胆的抱着他的胳膊,“你说我们谈对象要不要向唐师长报备?” 不然,看到他们异样的眼神,总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她回国几个月,见证了国人感情上的含蓄和隐忍。 就算是新婚夫妻,走在路上都是隔着几个拳头的距离,羞羞答答的偷瞄对方,很少有眼神拉丝互相对望的。 他们这般公然牵手,似乎.......似乎是异类。 霍振华是盯着她的眸子,听完她的心声后,会心一笑,俯身凑近了说:“向唐师长报备的话,就必须是书面的结婚申请报告。 小梦,我去打报告好吗?” 苏梦错愕地看着他,对上他狼外婆一样的笑脸,自嘲刚刚还认为他们感情上是含蓄和隐忍的。 看他那急不可耐腹黑的样子,完全就是想一步登天,省略中间磨合的过程。 呵呵!都是骗子。 她挣脱自己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太快了!” 他们从决定在一起试试,到现在还没有十二个小时,就要准备打结婚申请的报告,这不比火箭还快? 她接受不了光速! “走!我们去岛上看看。他们一定有个很大的实验室,我想见识见识。” 说完,她扭头就走。 她不敢去看那张黑脸,就怕对视上他眸子里的漩涡,生怕深陷进去,莫名地就“签下了不平等条约”。 霍振华无奈地叹息一声,朝唐师长的方向看了一眼,得到他的允许后,快步跟了上去。 黄岩岛上被圈禁的学者,都被转移到另一艘船上。 负隅顽抗的敌人,全被消灭了。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还有随处可见的子弹壳,以及被损毁的植被和地貌。 苏梦走进岛上的实验室时,实验室里只剩下最后的清理工作。 那些与她专业不想关的东西她看不懂。 略微扫视一眼,就准备离开。 可看到角落里那个滚落的装有胚胎标本的玻璃瓶时,踉跄了一下,一脚踢在门框上。 “哎哟!” “小心!” 她和霍振华同时出声。 同时弯下腰查看脚尖。 可就在此时,耳旁响起“咂咂咂”金属摩擦的声音。 清脆、顺溜,没有异物卡住那种刺耳的感觉。 一听就是经常开启的某种金属门。 苏梦惊得抬头。 还没站直身子,就被霍振华抱着跳开了一米远。 苏梦:??? 此时刚经历过战斗,不排除暗门后还藏有危险。 但霍振华反应激烈,难得的第一时间躲开。 “你怎么不上?”苏梦盯着缓缓开启的地面,打趣道。 霍振华没好气的揉了把她的头发,“没良心的小笨蛋,注意了!” 他掏出枪,一步步朝地洞口走去。 周围的战士也警惕地围了过来。 王庆林看了眼紧张的伸长脖子张望的苏梦,眼角抽了抽,先一步走在霍振华前面,准备跳下去。 苏梦忽然出声,“等等!下面有人。” 王庆林疑惑回头,“真的?” 霍振华曾经和苏梦一起去解救苏冕之,得知她的听力确实异于常人,一把拉住王庆林,“等一下!” 苏梦屏息凝神,“下面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给!先招呼他们。” 不管是敌是友,先将他们迷晕了再说。 王庆林心说霍团长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多此一举。 然而,霍振华淡然地接过,熟练地将迷药洒了进去。 “先等两分钟。”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就真的停住了。 王庆林疑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终于憋不住了,问:“团长,你不是说你不屑用下三烂的手段吗?怎么......”也用? 他顶着霍振华如刀一般的眼神,硬生生地将最后两个字吞咽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