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你还是相府嫡千金,我看你就是个丧门星,搅得我赵家不得安宁!”
赵崔氏捂着发闷的胸口,说话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李怜音的指甲紧紧抠地,这个死老太婆这么当众羞辱她,尤其是还当着李知安的面,她心里巴不得这老太婆最好就气死。
赵彦之把跪趴在地上的李怜音扶起来,压制住心里的火气说。
“怜音腹中还有孩子,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看戏的李知安,咬牙切齿道:“你身为赵家主母,难不成还想事不关己?”
几人的目光望向院子角落的阴影处——
李知安正端坐于一张酸枝木椅上,纤纤玉指捏着白瓷茶盏,那眼神深处是一丝几不可察的的嘲弄。
她知晓!她早已知晓!故意看着她往赵家这个火坑里面跳!
不对,自己是多活了一世的人,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赵彦之将来必定会位极人臣,她还不能离开赵家。
李怜音不敢回相府质问嫁妆之事,李仲严估计也吃定了这一点,她也更无力承受赵彦之母子的怒火。
“姐姐。”李怜音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冲花了精心描绘的妆容,“你救救赵家,从前是妹妹年幼无知得罪了姐姐……可如今我们共侍一夫,赵家也是姐姐的家啊!”
这是又要自己做好人,逼着她把那些产业都交出来。
李知安手腕微抬,轻易避开了她的触碰,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的家?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李怜音,你跟你的彦之哥哥一样蠢的无可救药。”
李怜音闻言伪装顷刻崩塌,声音变得有些尖利:“那些产业是你嫁入赵家时带来的,便是赵家的,你凭什么收走?你这是背夫弃家,忤逆不孝!”
李知安似笑非笑,对着身边的春夏使了个眼色。
春夏立刻心领神会,走到李怜音面前,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你吵到我们小姐耳朵了。”
一个早上连着被打了两个巴掌,李怜音的心里又惊又惧,连一个丫鬟都敢骑到她头上。
可偏生她还不敢还回去,不然只怕会遭得更惨。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给赵彦之的信。
赵彦之拆开,看着里面一行又一行的字,眼睛登时瞪大,
“李知安!”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手指因愤怒而颤抖地指向她。
“你究竟意欲何为?断我府中用度,是要将我赵家逼上绝路吗?”
那日他虽没有答应赵崔氏去铺子上看,却还是送去了一封书信,方才便是赵家人的回信。
李知安竟然背着他清理了各个铺子上赵家的人,还设防不让他们来京报信。
见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李知安所幸也不跟他们虚与委蛇了。
“那又如何呢?”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盘,“原以为赵家的人只是薄情寡义,未料竟是蠢钝至此,无药可救。”
她都已经动手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
李知安缓缓起身,素衣无华,却仍压过了赵彦之的虚张声势:“从地契房契,到掌柜伙计的身契,白纸黑字,皆落我李知安之名,与你赵家无半点干系。”
她向前一步,继续道:“你赵家插进去的蠹虫硕鼠,贪墨成性,证据确凿,早已被我该入狱的入狱,该发配的发配,如今你更别指望用我的银钱去养你赵府一群废物。”
赵彦之气急:“放肆!莫忘了,太后懿旨尚在,‘以和为贵’四字,你这是违逆太后旨意!”
李知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之事,一声轻嗤,带着无尽的嘲弄。
“你大可去那金銮殿上,当着衮衮诸公与九五至尊的面,告我李知安不供养夫家,堂堂户部侍郎,靠吸食发妻骨血才挣得这身官袍,皇上会作何感想?百官会如何耻笑?”
赵彦之如遭重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浸透了内衫。
皇上已对他极为不满,若是因为家事再闹到殿前,那群百官定会借机摘了他的乌纱帽。
看着赵彦之那副狼狈窘态,李知安眸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寂灭了,唯余下厌弃。
“没有这个胆子就把嘴巴闭上,莫要再说出这种引火烧身的言语。”
她嗤笑一声,不再看这一家子一眼,转身便朝府门外走去。
入夜后,铜镜昏黄,映出李怜音红肿的脸。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赵彦之坐上高位,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李怜音心里如是想着,甚至连自己得势之后要如何处理李知安都想好了。
她对着镜子,努力牵动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我见犹怜的的笑容。
把头上的华簪换成了素簪,将散乱的发丝勉强绾起,换上一身半旧不新的浅碧衣裙。
李怜音还吩咐小厨房的丫鬟熬了甜粥,她端去了赵彦之的书房。
“彦之哥哥……”她声音放得又软又柔,“莫要气坏了身子,这是我熬的甜粥你喝一口吧,家里眼下是艰难些,但怜音会想法子的。”
不就是赚钱吗?她李知安会的,自己也一定会,且定做的比李知安还要好。
她要把李知安的一切全部都抢过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安抚好赵彦之,熬过这段日子,一切便都好了。
闻言,赵彦之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相府估计是难以指望得上了,就连嫁妆都是填塞些破烂货,料定了他赵家不敢多说。
不过若是李怜音和李知安一样能赚钱,那也是一样的。
“怜音,”他放下手上的毛笔,伸手想抚她的脸颊,又怕碰疼了似的缩回,最终只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
“脸上还疼吗?娘今日是气糊涂了,做事失了分寸,我已说过她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李怜音抬起婆娑泪眼,看得赵彦之更加心疼,她扑入他怀中,嘤嘤啜泣。
“彦之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还有姐姐为何会这样待我?我腹中还有赵家的骨肉啊。”
她下意识地抚上已经显怀的小腹,这是她此刻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