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怜音身子一僵,干呕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相国和小张氏。
“父亲,母亲……”李怜音声音中带着哭腔,委屈至极。
小张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相国打断。
“都给我进来!”相国脸色铁青,说完便让管家带些礼去礼部尚书府走上一趟。
就说他今日去不了了。
李知安在旁默默看着这个曾经的“父亲”,有些不明白他是如何当上相国的。
当今圣上最忌讳官员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堂堂相国还总是去这人那人的府上拜会,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看来相府这边她也要尽早与其断绝关系,不然日后火烧过来,难免会波及到自己。
小张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李怜音一眼,但有相国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怜音被两个相府中的婆子半扶着进了门,匆匆收拾了一番,才勉强恢复了些人样。
只是脸色依旧惨败,眼里时时刻刻带着惊惶。
等她被带到相府正厅的时候,相爷和小张氏已经在上手做定,前者脸色依旧阴沉。
李知安则坐在下方,姿态娴静优雅,与她截然不同。
李怜音一看到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恨意和攀比心便开始来回撕扯自己。
朝着相国和小张氏盈盈一拜,声音带着哭腔:“见过父亲、母亲……”
说完便转过头问李知安:“姐姐昨个不是说好与我同乘轿辇吗?为何不等我?”
话里带了八成的委屈,又暗藏了两成的控诉。
要不是李知安不等她,她也不会只能坐府里临时准备的破轿子而在相府门前失仪。
李知安抬眼,不紧不慢地说:“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今日出门路过赵府就已经近午时,见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料想妹妹已经先行一步,难不成那会儿妹妹还未醒?”
她轻飘飘两句话,责任又被推到了李怜音的身上。
不就是装糊涂吗,信口胡说谁不会。
李怜音被她堵了回来,一口气郁结在胸口险些上不来,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相国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行了,此等小事,莫要过多纠缠!”
随即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李怜音,带着些许审视:“你们近日来,所为何事?”
方才李知安先进府门,正逢他们要出门,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他们送到了相府门口。
既然两个人约定一起回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相国也不想绕弯子。
李怜音心里一紧,知道正题来了:“女儿此番回来是想和父亲母亲商议,女儿与彦之哥哥婚期已定,这嫁妆一事还需和父亲母亲合计。”
“嫁妆?”小张氏登时没了方才对李怜音的那点微薄关心,声音陡然拔高,眼神也变得精明。
来了!李知安心里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好戏。
到现在她倒是有点佩服李怜音了,居然还真的敢开这个口,看来还是太过蠢了。
相府的这对“好父母”,最是重利。
在他们眼里,李怜音这个流落在外,不懂礼数的亲生女儿,能认回来已经是他们仁慈。
现在还找他们讨要嫁妆,跟痴心妄想没什么区别。
果然,正厅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刻钟过后,仍旧是小张氏先开了口,开口便是推脱和不情愿。
“怜音啊,按理说你认祖归宗,府里也该给你备一份嫁妆,只是……”
她拉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李知安的身上。
“你姐姐当年嫁入赵家之时,嫁妆单子你也都看过了,如果你姐姐是正妻,你是平妻,如果你的规格高过你姐姐的话,只怕是于理不合。”
李怜音自是不愿,她是相府正儿八经的千金,李知安怎么能跟她比。
小张氏顿了顿,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甩给了李知安。
“知安,你是姐姐,又在赵家多年执掌中馈,你也是相府的人,作为怜音的姐姐,不若也帮衬帮衬妹妹,全了相府和赵家的颜面。”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将他们老两口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手把帽子扣在李知安头上。
李怜音闻言,也算是目的达成了,心中暗喜。
她记得上一世,李知安执掌赵家中馈,赵家也是钱粮不断。
如今相国和小张氏给她施压,就不信她不乖乖把钱给出来。
李知安面露为难,站起身对着小张氏和相国微微福身,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母亲明鉴,女儿并非不愿帮衬妹妹,只是彦之要求仪仗要大,花费甚巨,赵家库房也有些难捱,女儿也打算给妹妹一些体己钱……”
“若是父亲母亲不信,可派人去查问赵家账目。”
装可怜这种把戏,李怜音用的太多了,现在她也学会了。
说话时李知安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把一个贤惠正妻的委屈无奈演的入木三分。
相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查账这种事情他相府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但李怜音才刚刚被认回就要大摆排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他们相府苛待养女?
李怜音也傻眼了,没想到李知安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话没说出口,就被相国打断:“够了,赵家不过户部侍郎,家底浅薄,能撑起多大的排场?”
说着他看向李怜音:“你作为相府千金,应当知书达理,多加规劝未来的夫君,而不是回来讨要嫁妆给自己撑门面!”
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得出李怜音的那点心思。
李知安暗自嘲讽,虽说她不喜李怜音,但更不喜这对佛面蛇心的老两口。
小张氏连忙补了一句:“你放心,该有的仪仗我和你父亲不会亏待了你,你在外行事说话,也要多为赵彦之的仕途想想。”
夫妻俩一唱一和,任谁来都说不动半分,端的一副一毛不拔的模样。
“是女儿考虑不周,只是彦之哥哥官途无量,女儿此番经营也是想为今后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