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该是人神交战,挣扎了许久之后,才好不容易说出的这句话。
即便说完,他的眼里还都是紧张。
他很小心地坐在贝清欢旁边,手攥紧放在膝盖上,那副样子,像在等待宣判。
这哪里还有一点京市大院红子弟,位高权重军代表的样子。
明明就是犯了大错请求批判呢。
贝清欢看着他那像犯了重罪的样子,不禁想起来一些事。
当时,兵团的人找到贝清欢之后,一部分人去追宋无知,一部分人带着贝清欢出树林。
但是这些男人,一个个都讳若莫深,言语含糊,还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偷偷看贝清欢。
等一起走出山林,那个负责找她来为傻子治病的村长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什么,“贝医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就是,你看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不会有事吧?”
还有,这件事后的一个月,插队的村里忽然有人说她被人睡了什么的闲话,也不知道这种闲话怎么来的,让贝清欢气了很长时间。
现在再看景霄的表情,贝清欢不禁惊讶地问道:“我说景霄,你是不是以为你和我……睡了?”
景霄脸都涨成紫色了:“没有吗?”
贝清欢:“有啊,我们是一起睡了一晚上……不是,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好嘛!”
景霄愣愣地看了她半天:“……真的?”
贝清欢自己都急了:“哎你这人,难道你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吗?我又不是什么变态,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我怎么可能跟你有什么……不对,你不是记忆缺失吗,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跟我有什么呢?你这个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景霄:“我查的。因为当时找到我的人发现我的腰腹部缠着你的这个银锁,等我痊愈以后,他们就把当时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我,我发现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我就开始去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滇省那边去调查的人就告诉我说,我……我曾经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伤害了一个姑娘,但是,当地的人拒绝说是谁,只说是一个知青,现在找不到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呢?”
“银锁。银锁片一直缠在我身上,即便我再次落水,它也没掉。一开始是我发现,你给我定情信物,啊不,就那个小镯子,两个的花纹是一样的,甚至材质和成色的新旧都是一样的,最终我确定,是前不久从句爷爷那里还知道,你小名就叫‘多发’。所以我想,那个被我伤害的人,就是你!”
“噗!”贝清欢刚喝了一口橘子汽水,急得都喷了出来:“他们说的伤害,到底是什么?人家难道还会明说,你和我睡了?当时只有我和你啊!”
景霄现在知道,可能是个误会,脸色好看很多:“比睡了严重。你等一下,我把滇省寄来的信给你,你自己看吧。”
景霄去书房拿过来一摞信,翻看了一下,找出其中几封递给贝清欢。
这些信封上留的地址,确实就是贝清欢曾经去过帮忙的村庄,那一带她还挺熟。
信纸上,用很平静的口吻叙述着一件事。
“某某年某月某日,我乡某某大队某某小队发现了一个盲流人员,全身浴血,为了给他治疗,我们还找来了隔壁大队那个很有名的赤脚医生。但是,盲流人员却伤害了女医生,医生被发现的时候,衣衫破烂,下身流血…………万恶的盲流……”
啊这!
那血都是宋无知的啊!
好家伙,这些人都没问过贝清欢,怎么就这么说了呢?
还有另外一封是工程兵团目击者写的信,更加的不堪了。
这个叫谭照松的知青说,他亲眼目睹傻子骑在女医生身上,一边亲女医生,一边把女医生这样那样的凌辱,这个人抓到了应该千刀万剐。
贝清欢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真心觉得,是角度问题。
当时宋无知压住她的时候,其实很神奇,他都伤得那样了,竟然还能顾忌到男女之间的姿势。
他看似压住她,但实际上是用腿压住她腿,身体并不是完全的接近。
总之,当时很害怕是事实,被压制着是事实,但她并没有被凌辱的感觉。
就比如一些搏斗类的运动,有很大面积的身体接触,但这种感觉,肯定和男女之间上床是两回事啊。
那些人是真敢想!
贝清欢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愤。
景霄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贝清欢的表情,眼看她是气恼多过于愤恨,才敢问:“当时你从斜坡上滚下来,也晕倒了,那你还能记得,他们说的这些,是真实的吗?”
贝清欢气得很,激动的站起来走来走去:
“当然不是真的!我说当时送我回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似的,好像同情我得不得了呢!可也没人直接说起,我是被你给那个了……
唉呀,这真的是误会!如果他们问了我,我肯定说我没有,但是他们也没问,我总不好自己在那边嚷嚷,说我没被人这样那样吧?
我可以发誓,你没有做,真的没有。你倒是想掐死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意识不清晰;我是有点害怕,也非常生气,但是我没有怪你。
毕竟我知道你当时的情况,那不是你自己想要那么做的,而且你知道吗,你还跟我说要‘暴露了,不要出声’,我当时还想,你一定是个坚强的战士,那些人怎么能只按照自己看见的,就给我们胡编乱造呀!”
景霄却在她的跳脚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只要你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我可太高兴了!你知道吗,自从调查这个事情调查出这么个结果以后,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总是做噩梦。有时候也是单纯睡不着,一想到我曾经害了人,我真是吃饭都吃不下。”
景霄看了看贝清欢,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贝清欢却紧紧皱起了眉头,手握成拳:“那,景霄,这些日子你跟我交往,其实是因为,你以为你……那个了我,所以你只是在补偿我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