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清欢没敢戴这块手表。
虽然收到景霄的礼物非常开心,但是一下子就送这么贵的,拿在手里还是有点不妥。
甚至觉得放在这诊疗室里也不太好。
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
丢了算谁的?
贝清欢决定把手表拿回家里去放。
巧了,走到大儒巷后面的时候,迎头碰上了梅素琴,气哼哼的从大儒巷出来。
当看见贝清欢的时候,梅素琴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哼了一声,抬着下巴就走了。
贝清欢眯了眯眼,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也错开她过去。
却在这时,听见了一句梅素琴的心声:【哼哼,贝清欢,就明晚了,你给我等着!】
明晚?
呵呵。
可算来了。
好的,她会等着。
贝清欢若无其事地回家放好手表。
想着景霄竟然早早的备下礼物,整个一天,贝清欢都觉得很开心。
中午的时候,陈鹏年知道了今天是贝清欢生日,还特意地去区里的副食品商店,买了一只烤鸭子和一块布料回来。
烤鸭子味道非常不错,中午的时候,贝清欢母女加上陈鹏年三人都没有吃完。
但是那布料……
一言难尽。
料子是今年的新品种,叫富春纺的,颜色绿里带点紫,再带点黑,还有斑驳的红,像是某种可以藏身草丛变身的动物皮肤。
好吧,其实就像赤练蛇。
陈鹏年还很是认真地问:“师侄,怎么样?我第一次给人买布料子,问了供销社同志的,说女同志都喜欢啥,她们说就这,好多女同志喜欢,你看怎么样啊?”
贝清欢擦擦鼻子,实在说不出喜欢两个字:“师叔,不然下次你有布票直接给我吧,别糟蹋了。”
宴桂芳一掌敲她头上:“胡说什么呢你,我看很好啊,这料子多凉快啊,这种花纹做条连衣裙可以的,显白。”
贝清欢当即把布料给了母亲:”那,妈妈,这个送给你,我觉得烤鸭子已经很不错了,谢谢师叔,我最喜欢烤鸭子,妈妈又最喜欢这个布料,师叔你送的礼物我们都喜欢,皆大欢喜。”
陈鹏年看着母女俩,挠挠头,耳廓粉红:“好好,皆大欢喜就好。”
傍晚回家,贝清欢把布连同画好的连衣裙效果图一起递给母亲:“妈妈,这料子,让明兰姐就按照我画的这个样子做,别辜负师叔的一份心意。”
宴桂芳气得紧皱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贝清欢认真脸:“妈我没胡说,师叔那个布料是买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别胡闹。”宴桂芳的脸不可遏制地有点红:
“这不是知道你生日,你师叔才特意去买的吗,怎么成是买给我的了?你这个丫头真是没大没小。”
贝清欢:“妈,烤鸭,肯定是师叔买给我的,但是这布料,肯定是师叔买给你的。你没听他说,他问了供销社的人,女同志都喜欢什么?然后人家就给了他这块吗?他要是想买给我,他就该说清楚年龄,他不说,别人就按照他的年纪介绍,懂了吧?”
“这……”
宴桂芳捧着这布,懵了。
夸又夸过了,留又留了,现在又不好去还给人家。
这真是为难人。
贝清欢搂住母亲,循循善诱:
“妈你为难什么呢,人家又没明说是给你的,不过是我猜的,但是我建议妈妈适当的观察观察陈师叔。或者,你也跟别的师叔师伯偶尔联系一下,问问陈师叔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有处过对象,毕竟陈师叔人是执拗了些,但长是长得真不错,不可能没人要的呀,会不会,他喜欢你?”
宴桂芳被女儿说得心里乱了起来:“你别胡说八道了,我都这个年纪了,再说了,你和小景的事情要是定下来,说不定就结婚了呢,难道我这种年纪还要再嫁?那不是被人笑话死了,你快别说了。”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贝清欢也不再讲。
慢慢来吧。
贝清欢装作早早睡下,到九点钟的时候,却悄悄出门。
她记得,梅素琴约了许亚男九点在厂里后门交接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去。
很想去看看进展,顺便试试能不能有更多心声。
贝清欢小心地下楼,想从厂里家属院出去,转到后门。
谁知道新来的两个守卫竟然不放行:“同志,过了九点,咱们家属院就只进不出了,你要是真的有急事,我们可以陪你去。”
“这……以前句爷爷不是这样的。”
“对,现在我们是率属于军代表室的,和厂保卫科相互协作,主要是为了家属院大家的安全,请你配合。”
贝清欢在门口转来转去,心烦得要死。
但是人家不放就没办法了。
这种穿军装的,哪里是句爷爷那么好说话。
她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次日,贝清欢从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觉得不安。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梅素琴透露了好多次要害她的意思。
特别是昨天那句,【明晚你给我等着】,几乎把要害她的时间都点明了。
可是,她平时晚上不会出去,家属院里也已经增强了守卫,那在今天晚上,梅素琴会怎么处理自己呢?
还挺好奇的。
嘿,你猜怎么着,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3508厂的门卫就跑来喊贝清欢了。
“哎,那个贝清欢同志是吧,怎么还有人打电话到我们门卫,你来接一下。”
贝清欢满腹狐疑地走去接:“喂,我是贝清欢,是谁找我?”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很是客气:“啊,清欢表妹,是我,表嫂。”
竟然是林妙音。
这可太意外了。
贝清欢:“啊……表嫂?你是中学校长林表嫂?”
“对啊,前几天你不是来找过我吗,你说想问问往届生能不能报名高考的事情对吧?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你来你舅妈家,我跟你好好说说。”
贝清欢的心不禁抖了一抖。
看,要不是她能听见心声,要不是她有所防备,凭她对舅妈的那种害怕和尊敬,表嫂一叫,她可不就屁颠屁颠地去了吗。
“这个啊……表嫂,我现在忽然不想读了,我就不去麻烦你了。”
“就算不想谈这个事,你也来一趟吧,你表哥说,这么多年没有见你,想看看你。”
多么奇怪,但又多么巧合啊!
本来从不晚上出去的人,竟然也有了晚上出去的理由。
她该不该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