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中药厂的厂长姓严,五十来岁的样子。
因为是靳福生直接送来的,严厂长对贝清欢很是客气。
当然,也因为是靳福生送来的,这客气里面,带着一些疏离。
但是等贝清欢把药方大部分介绍完了之后,这丝疏离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原来这个就是晏氏清风散,不瞒你说,我家老父亲很早就跟我提过你们宴家的清风散了,大致的配方我们都知道,但没想到需要加入这一味,太好了,这个药方,我们厂里要了,是合作还是售卖,你说了算。”
贝清欢:“合作是怎么算?售卖又是怎么算?”
严厂长:“合作就是只拿分红,一般来说,我们是给利润百分之十的分红,售卖的话,一次性给两万。”
贝清欢想着之前梅素琴的心声,明明说的是一张方子卖了两万,每年还有分红的,而且因为这个事情,秦正华还在供销社升职了。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但,单纯的两万,肯定是少了。
贝清欢:“我之前问过别人,像我外公这种本身在市面上出名过的中医,出名过的药方,只卖两万是太少了,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合作和售卖一起来吧,你们先一次性付两万,每年再给我百分之八的分红,怎么样?”
严厂长一张脸不太好看了,但没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厂里再商量商量。”
贝清欢没软下来:“行,你们商量商量,我也再问问别的中药厂。之前我也是因为看靳区长的面子,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跟自己区里合作,但毕竟咱们区里的药厂,体量小了些,我还是希望能跟更大的厂合作,这样一来,即便分红比例小些也能接受。”
贝清欢说完就走了。
她不信,梅素琴能谈下来的事情,她却不行?
果然,才走到厂门口,严厂长追了出来:“贝同志,咱们再谈谈,就是咱们厂里的药剂技术员,想再跟你谈谈呢。”
这一谈,就直接谈到了药方制剂的一些实质性问题。
这种内容关于药方的核心药材,都是要签合同才谈的。
所以,顺理成章的,就签下了合同。
中药厂先一次性给两万元,产品上市后,每年给百分之八的分红。
很不错。
两万的现金,是厂里会计去银行领回来的,装了一个大兜,拎着非常有分量,但是会分两次给,今天先给一万五,另外的五千是等药方做出试验剂之后再给,大约是三天后。
贝清欢把一万五拎在手里,脚步稳健地出了中药厂,一看左右无人,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太开心了!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贝清欢是蹦跳着回家的。
但是回家了也不消停,她跟宴桂芳说,有钱了,要买房子。
宴桂芳还在对着一堆钱发愣,转身就听见贝清欢买房子的言论,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现在有房子住啊,你不是还租了那个门面房吗,干嘛要再买一个呢?”
贝清欢:“首先,这么多现金,放在手里不是个事,另外就是,厂里这个房子太小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我想要。
还有就是,要是以后厂里效益不好了,追究按职级分配什么的,这个房子可能需要我们补钱,大哥他们哪里会给我补呀,是不是?这么旧的房子白住是不错,再要补钱就不合算,所以还是得买一个咱们自己的房子。”
宴桂芳的思想还是老旧些:“买房子干什么?你现在虽然没有工作,以后说不定有呢?等你有了正式的工作,单位就给分配了。”
宴桂芳其实很想说,你要是真和景霄处对象,你还愁没有房子住吗?
但是不管宴桂芳怎么劝,贝清欢还是想买房子:“妈,反正目前我办了针灸室,我还画连环画,这些钱够我们平时吃用了,过几天再拿回五千,那这两万块放在家里我不安心,还是买房子比较好。”
“要不,你问问景代表?我的意思是,在哪里买比较好,多少价格合适,这种事,男人肯定比我们懂。”
这个确实。
所以第二天仁苍中医诊疗室开业的时候,贝清欢坐等景霄来。
诊疗室除了前几天陈二槐他们刷了白水之外,贝清欢只是在菜市场旁边的废品回收站买了两张旧办公桌和两把椅子,以及一张小木床。
小木床让人加高到医院诊疗床那样,拿到门面房里,全部用酒精擦拭消毒。
白色棉布床单铺上去,贝清欢自己穿上白大褂,怎么看,这诊疗室都是像那么回事的。
景霄一早就来了,前后左右看看,把怀里的小松柏盆景在贝清欢的旧办公桌上放下:“祝贺你开业。不过,你一个人都没请来暖暖场子吗?”
贝清欢看着他笑了笑:“你啊!你不就是我请来的嘛,你一个人抵千军万马。”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取悦了景霄,景霄那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子,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他甚至举起手,把贝清欢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手指抚过的地方,贝清欢都觉得像是烫着了,热辣得不行。
景霄:“不担心,慢慢来,我都已经跟咱们这驻地附近的陆团长说了,他们部队要是有人需要针灸的,我这里有个神医!”
贝清欢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我怎么就神医啦?吹牛。”
“你上次帮我针灸以后,我晚上睡得好了。”
“真的?”
“真的。”
“那我一会儿帮你开一副中药吧,虽然我在药剂方面,没有得到我外公的夸赞,但是比一般的中医还是要强些。”
景霄点点头:“好,不过,今天你真的不搞一些开业仪式吗?比如放个鞭炮啥的?”
“不用了,针灸治疗这种事,真的是靠口碑,只要我治好了病患,自然有人来的。”
“也对,那,你治好了我,厂里的人也会来的。”
“嗯,我现在就给你针灸,今天也是要针和艾灸一起上,脱衣服。”
这话一出,景霄的耳朵开始发红。
贝清欢看着那双粉色的耳朵尖,小声说:“诊疗床那边有帘子,我们可以在里面,没人看见。”
景霄的耳朵更好了。
脸也红了。
不,脖子也红了。
贝清欢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可能有点……
咳咳咳,怎么说呢,其实她真的只是正常的想法。
景霄干咳了一声:“不用,就在这里,我今天里面穿了背心。我们还最好在门口些扎针,让过路的人看见,知道你这个针灸室是有人来治病的,不是摆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