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入秋,暑气悄退,雍和宫里,萧元帝在和盛的搀扶下,于廊下逗八哥。
“朕这好不容易出来走走,你哭什么哭?”
和盛用衣袖擦擦眼角,激动的不行:“皇上大好,奴才,奴才这是高兴,真是太好了”
萧元帝笑着点头,这倒没说错,他确实大好了。
昭昭是上天赐下的福娃,接连用三次莲子救回了他的命,还在使臣面前显我大乾国威,想想他就痛快,想想他就喜欢的不行。
只不过,爹太窝囊!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抢不回来,看着祁枭和老太傅每日炫耀,他巴不得上去大吼一句,那是我老萧家的种,他能吗?
不能!!!
因为连那逆子,现在恐怕还当局者迷呢!
正想着,外面小太监扬声:“六王爷到”
萧元帝一怔,慌的说:’快,快扶朕进去,别让那逆子看到”
待他躺好,黄色抹额也裹在头上,萧容璋刚巧进来,奇怪的看着他:“父皇,这怎么回事,我听宫人说您不是好多......”
“咳咳,咳咳咳”萧元帝被和盛扶起靠好,‘虚弱’的说:“什么好,你个不孝的东西,朕这样叫好吗?”
呃......好好的骂他干嘛!
怎么最近好像看他更不顺眼了似的?
“给朕站好,朕有事问你”
萧容璋疑惑:‘什么事?”
萧元帝眼神深邃的看着他:“朕问你,昭昭的娘,到底是谁?”
他不是不能派人去查,但必会惊动祁枭,南宫府,都是他的肱骨大臣,他暂时不想闹的君臣不合。
事关皇家血脉,他必须慎重......
萧容璋蹙眉,老头子问这个干嘛?
他查过,但昭昭在牛雱村的一切都被祁枭抹去,她刚进城那日,传言如果不虚,昭昭的生母,极有可能是孙怡。
哼,她配吗?
萧容璋冷声道:“死了!昭昭只有爹,没有娘”
看来还是三人争一女的大戏,萧元帝脑补:佛子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究竟哪家姑娘,能让他动了凡心?
不过,死了也好,万一另嫁给赫安,或子衍,昭昭势必会跟着亲娘,这逆子抢孩子更没戏了。
萧容璋丝毫不知他爹想岔了,郁闷的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水,想要消消心头的火气,却不想被烫的险些喷出来。
萧元帝没眼看:“行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见你就烦。
“我今日来就问您一句话,和祁枭,南宫砚比起来,您儿子我有什么优势?”
萧元帝侧目,张张嘴:‘一个武状元,一个文状元,你连科考都没参加过,你问我啊?”
“呵,这个父皇就有所不知了”萧容璋气宇轩昂的站起来,深邃的眼睛如寒星般明亮,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他们各有本事不假,但有一样,绝对没我厉害”
“什么意思?”
“我有您啊,爹”萧容璋快步过来,跪在床头,握起萧元帝的手:‘爹,安排我进吏部吧,等我当上吏部尚书,六部之首,看他们如何跟我抢昭昭?”
萧元帝大喜过望,这逆子——终于要权了!
只不过.....
“啊,爹你干嘛又打我头?”
“吏部?亏你敢说,你知道孙淼走到吏部尚书用了多少年,整整二十三年,吏部掌管四品以下官员罢免,考核,升降......直接影响大乾官员的仕途,你现在就想当,做梦呢?”
萧容璋丧气,坐在床榻边:‘那要怎么办,那俩人一个比一个防的严,自上次凫水后,想见昭昭一面难如登天”
在外有祁枭,在学院有南宫砚,想闺女想的都睡不着觉了,说出去谁懂?
萧元帝凝着他,眼底渐渐漾开笑意:“放心,有朕在,随时都能召昭昭进宫,还愁见不到孩子吗?”
萧容璋感动的泪眼汪汪,把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爹~有您是儿的福气”
不,有你,才是你爹我的‘福气”,命不长的,早被你气死了!
萧元帝顺手轻轻给了他个巴掌,故作威严:“行了,先去刑部待着,让朕看到你的本事,其他再议”
萧容璋心底一乐,这本就是他盘算好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先要高点,最次也不会给多差,
瞧瞧,他多聪明!学着云昭昭撒娇:“爹爹~”
“滚!”
萧元帝搓搓浑身鸡皮疙瘩,你有昭昭可爱吗,装什么大尾巴狼,逆子~
和盛忍不住把头转向后面,死咬着牙,眼泪都笑出来了......
入夜,侯府后院儿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嘶吼,怒骂,但很快,又消散了去。
云洛瑶捂着耳朵从床上坐起,喊道:‘桃红,桃红”
桃红快速推门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我问你,那柳如霜还没死吗,爹爹有没有说如何处置她?”
桃红摇头:’郡主,奴婢也只是听说,侯爷派人打了她板子,具体为什么还没处置,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云洛瑶跳下地,过去在她手臂上狠狠扭了两下,疼的桃红死命咬唇。
“滚出去,本郡主懒得看你这副蠢相”
再次被学院责令回家反省,祝老太一天三遍派人叫她过去训话,什么侯府脸面丢了,什么桌椅赔了多少银子,都要骂她。
最关键,她次次找她娘,她娘闭门不见,说什么身体乏累,起不来。
她根本就是在躲自己,不就是杀了亲娘吗,又如何?她已经是侯府的女儿,那刘陈氏如何还算她娘?
至于这么怕她吗?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换孩子,想要谋取富贵前程呢?
哼,一个个的,都是废柴!
云洛瑶听着远处似有似无的哀嚎,眼含杀意,从抽匣里拿了把短刀,塞进袖口,走进了夜色中。
云安宁躲在草丛后,眼瞅着管家和下人从柴房里出来,哭着跑过去:
“管家伯伯,求你让我进去见母亲一面,她受伤了,不能不上药啊,安宁求你了”
“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安宁小姐,别让我们难做,走吧”管家冷脸推开她,招呼仆人们走了。
云安宁见他们走远,拿出刚刚偷来的钥匙,高兴的擦了擦眼泪,正想……
“慢着,云安宁,你敢私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