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搓着小手,脸上却洋溢着堪比暖阳的笑,指着门匾:“嬷嬷就是这里”
刘嬷嬷看着门匾:器货坊。
她好奇地俯身,问道:“昭昭,你识字?”
云昭昭挺胸抬头,连店伙计都站着门口惊讶的看过来,只听见:
“不啊,昭昭一个字也不认识”
店伙计手上擦的储水罐差点儿没摔地上,感受到柜台后面东家睇来的目光,内心抓狂:
一个字都不认识,你在骄傲什么!!!
刘嬷嬷眼神溢满宠溺,告诉马夫等在前面,然后牵起云昭昭的小手走了进去。
器货坊的东家眼光锐利,看二人穿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尤其是这小孩头戴的狐皮帽,颜色白净无杂,毛质细腻,忍不住问道:
“小小姐头上戴的帽子,要是我没看错,是用极品白狐的皮做的吧?”
“是的呀,爹爹说戴了帽子,就不许再提那几根毛的事”刚还完,云昭昭就匆忙捂住了嘴,一副说漏的表情。
糟糕,可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小光头。
那古灵精怪的模样,把刘嬷嬷看的爱心泛滥,东家也乐的合不拢嘴,帮她化解尴尬:
“那小小姐想买什么呢?”
云昭昭环顾一周,不满的摆手:“再贵些的,要你们这里最好的陶罐,昭昭有钱”
说着拍拍身上斜挎着的小布兜,刘嬷嬷专门去库房领了织缎锦做的,色彩绚丽,前面还绣了一个小虎头。
这二十两一匹的织缎锦,达官贵人家也是用来整片做衣服,这什么人家,竟舍得做个布兜?
东家咂舌,想了想,“小小姐稍等”
说着,上了楼,很快抱着一个盒子下来,
“二位请看,这是我爷爷那辈匠人做的,一直没寻到个有缘人,今日要是小小姐中意了,五百两我就出了”
说着,郑重的打开盒子,云昭昭看了,有些失望的撇嘴。
什么嘛,不就是个普通烧罐,只不过厚实了点。
东家半天没等到回音,看嬷嬷也只是在后面等人发话,只能蹲身问:
“小小姐这是不满意?”
云昭昭鼻孔朝天,不满的瞪他:“犀牛琉香炉而已,烧罐中,顶多算个中下品,你是不是觉得我个矮人也傻??”
刘嬷嬷简直要笑喷了,昭昭真是太可爱了。
东家傻眼,这小娃看样子才三岁吧,咋这么识货?
一时间,更好奇这是谁家小孩了。
因此,不敢糊弄,给了个实在价。
云昭昭勉勉强强接受了,毕竟这世界,想真正弄个炼器,是没可能的。
刘嬷嬷付钱的功夫,门外路过一个叫卖米糕的,还有糖葫芦,棋子烧饼......
云昭昭嗅着小鼻子跟了过去,全然忘了祁枭的话:出门不许乱跑。
不跑,怎么能买上香糯甜腻的米糕涅!!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云昭昭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十五,是大集啊!
她新奇的东瞅西逛,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不过她腿短,没一会儿就累了,蹲在路边的时候,突然听见两只小土狗在说话。
真要自杀,狗不骗狗。
不信,他们不挨冻受饿,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可那小孩是个瘸子!!!
咦?
云昭昭忙凑过去:谁要自杀,带我去看看。
俩土狗眼睛圆睁,震惊过后,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尾巴都亲昵的摇了起来,汪一声,往前跑去。
不时还停下,等云昭昭跟上来。
就这样,两只狗一个崽七拐八拐,人越来越少,最后在一个山坡前停住了。
云昭昭哈哧哈哧,差点儿跟两只小狗一样吐舌头了,“唔~累死昭昭了”
刚想坐地歇会儿,就见上坡山的一个小哥哥转动轮椅的轱辘,朝着前面径直驶去......
我滴天啊,落地距离那么高,而且下方是河啊,云昭昭加足马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
游铮面色平静,缓缓闭上眼睛,爹,娘,孩儿不孝,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下辈子~孩儿再报答......
“停下,昭昭来了”
“汪汪,汪汪汪”
耳边的动静让游铮霍然睁开眼,接着腿上一沉,一个身穿红袄,头戴雪白狐皮帽的奶娃娃坐上来,喘着粗气从布兜兜里拿出奶壶,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他说:
“你先等等,昭昭能量不够了”
说着,仰头吨吨吨一口气灌了一瓶奶。
再然后,她奶瓶一扔,抱着肚子满足的笑了,唇上还有个圈白胡子,像只餍足的小奶猫。
“你,你是谁?”
“我叫云昭昭,小哥哥,你干嘛想不开要自杀?”
游铮惊的目瞪口呆,她怎么会知道?
八岁的他,门风高严,已然学会伪装情绪,此时,却不想装了,或者说,此处没他在乎的人了。
三年了,腿上肌肉都萎缩了,他不想再活在日复一日的失望里,他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小妹妹,你走吧”
云昭昭感知力极强,她甚至看见了这个哥哥眉宇间的一股死气,手指微微掐算。
呦,忘了,臭天道压制,她啥也算不了。
不过不怕,昭昭有办法。
云昭昭歪头,看着这个漂亮哥哥,伸手抱上他的腰,声音又软又糯:
“漂亮哥哥别死了,死了爹娘该伤心了”
游铮眼睛红了,慢慢蒙上了一层水汽,哽咽的开口:“可我~实在撑不住了”
云昭昭看他这模样,眼睛也酸酸的:“你也跟昭昭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被赶去羊圈睡觉吗,这帮大人太坏了”
嗯??
游铮小脸上写满诧异,“你说,你爹娘这么对你?”
“没有爹娘啊,昭昭自己在羊圈里长大”游铮倒吸一口气,接着就见这奶娃丝毫不伤心的模样,甚至还笑着说:
“不过,昭昭现在有爹爹了,虽然偶尔凶凶,可是对昭昭很好”
游铮联想自己,无论是受伤前后,爹娘一如既往的爱他,从没少过半分关爱,把他照顾的很好,爹会陪他读书,背他爬山,娘会亲自下厨帮他做满桌好吃的,还抱着他看星星。
他实难想象,这么冷的天睡在羊圈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脸倏的红了,臊的,他这算是夫子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