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则的话断断续续,气息虚弱,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
旁边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却像是在为他的生命倒计时。
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站在床边,对一旁的厉老夫人低声道:
“老夫人,厉总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二次手术必须尽快进行!颅内压一直在波动,再拖延下去,手术风险会成倍增加,甚至可能……”
厉老夫人紧紧握着孙子的手,老泪纵横,却不敢哭出声。
厉则艰难地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
“再、再等两天,等她……谈判的余波过去,现在她需要、所有的支持。不能让她分…心。”
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和风险,也要为她扫清一切障碍,撑起最稳固的后方。
明既白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病房门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里面的一切——他虚弱却强撑的模样,他关切着她事业的眼神,老夫人和医生的焦虑与无奈……
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
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又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仿佛这样防御性的姿势才能带给她片刻的安全感。
可滚烫的泪水还是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
她不敢哭出声,怕惊动里面那个自身难保却还在为她筹划的男人。
她心疼得整个人都要碎裂。
恨不得立刻冲进去代替他承受所有痛苦。
然后告诉他自己面对何知晏怎样的威胁。
她想和他一起面对,可她更清楚,一旦他知道,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会挣扎着起来,用尽一切手段去阻止她,保护她,甚至可能因此彻底崩溃……
巨大的爱意与无力的痛苦交织成最尖锐的刀,反复凌迟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出来透口气的厉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门口、哭得浑身颤抖的明既白。
老夫人瞬间明白了所有,她眼圈一红,又是心疼孙子,又是心疼这个同样在苦苦支撑的女孩。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明既白颤抖的肩上。
无声的安慰,却承载着同样沉重的悲伤与无奈。
门内,是他强撑的病体和不欲人知的守护。
门外,是她崩溃的泪水和无法言说的牺牲。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深爱彼此、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人,也隔开了两份同样沉重而痛苦的抉择。
加盆国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早。
窗外霓虹初上,将室内没有开灯的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明既白独自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反复点亮又按熄手机屏幕。
距离从厉则那回来已经过去1天零19小时32分18秒。
明既白记得清楚,不自觉摩挲的屏幕上,是她与厉则的聊天界面。
最后几条信息,依旧停留在她这边。
问他身体如何,问他是否安好,问他何时方便见面……
他的回复总是隔了很久,简短到近? 乎冷漠:
“在忙。”
“无事。”
“再议。”
这种刻意的疏远,像一层无形的冰壳,包裹着她日益加剧的不安。
她不是感觉不到他的异常,只是他不说,她便只能猜测,在各种可怕的念头里辗转反侧。
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何知晏送来的那些所谓“证据”。
厉则的灰色过往,出卖她工作日志的指控……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她心里。
她并非怀疑他的品格,她只是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做。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是”或“不是”,而是他行动的全貌和动机。
只有这样,在她被迫应对何知晏层出不穷的阴招时,才不会在无意中,破坏了他可能布下的局,甚至……害了他。
这种被蒙在鼓里、无所适从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汪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还在想他的事?”
他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语气温和。
明既白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接过咖啡:
“嗯。有点担心。”
汪哲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灯光勾勒出他关切的神情:
“厉则那个人,心思深,手段也硬。他若不想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但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知道。”明既白低下头,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
“可正是这种‘不想让我担心’,才最让人担心。”
她宁愿他拉着她一起坠入深渊,也不愿被他独自推开。
留在所谓的“安全”地带,承受猜疑和等待的煎熬,比直接告诉她分开还让她难受。
汪哲看着她低垂的、难掩憔悴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怜惜,也有一种早已注定的释然。
可他谨守着自己的界限,给予朋友该有的支持和安慰: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暂时放一放。你先照顾好自己。别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汪哲的鼓励下,明既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决定最后一次联系过厉则后就再度全身心投入工作。
她编辑了一条更长的信息,诉说了自己的担忧,也坦诚了对那些“灰色过往”的困惑,最后写道:「厉则,我不怕面对任何事,我只怕被你排除在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信息发出后,等待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希望。
终于,手机屏幕亮了。
回复依旧简短,甚至因为打字者的虚弱而略显凌乱和词不达意,落在明既白眼里,却成了极度不耐烦的敷衍:「公务繁忙,勿扰。」
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最后的期待。
他果然……在躲着她。
巨大的失落和委屈瞬间吞没了她。
明明知道他有苦衷,可这种被一再推开的感觉,还是让她痛得无以复加。
她像是自虐一般,抓起外套,冲出了工作室。
她需要见到他,哪怕只是隔着一扇门,感受他的气息。
也好过在这无望的猜测中窒息。
车子一路疾驰,停在那家熟悉的私人医院外。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主要通道,来到厉则所在楼层的VIP病房区。
走廊尽头那间病房的门,紧闭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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