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哲目光平静,夹杂几分释怀:
“不是放下对你的关心和保护,而是放下那份非要得到你的执念。从今天起,我汪哲,就是你明既白最铁杆的兄弟,最可靠的商业伙伴!”
明既白失笑:
“说的好像要跟我结拜一样。”
结果他闻言还一脸热切的点头:
“结拜就结拜!谁再敢欺负你,算计你,先得问问我汪氏集团答不答应!我们联手,一起对外,把你想做的事,做到最好,怎么样?”
这番话说得坦荡、豁达,一气呵成。
甚至带着一种江湖气的豪爽和真诚。
明既白听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汪哲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和纠缠,只有清晰的界限和坚定的支持。
因此她有些发怔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有感动,有释然,也有深深的敬佩。
从没想到汪哲会用这样一种方式,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如此漂亮的了结和升华。
她眼中泛起一丝泪光,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一种得遇知己的庆幸和感动。
最终,她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好!汪哲,谢谢你……谢谢你懂我,也谢谢你愿意这样帮我。你这个朋友,我认了,一辈子!”
汪哲咧嘴笑了,那笑容阳光而洒脱,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有点痞气却心地纯良的大男孩模样。
如同他们初见那天,在飞机上发生搞笑邂逅一样,他朝明既白伸出手。
只不过这次说的是:
“那就说定了,合作伙伴!”
明既白也笑了,伸出手与他紧紧一握:
“嗯,合作伙伴!”
这一刻,失去爱情可能的遗憾,似乎被一种更为牢固和珍贵的友情所填补。
明既白感到肩上的重担仿佛轻了一些,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前行的路上,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依靠的战友,而不再只有厉则一个人。
后面,她与松井教授的合作也迅速展开。
他们开始秘密整理证据,准备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全球学术研讨会上,给予那些魑魅魍魉最致命的一击。
事业的推进和友情的支持,暂时缓解了厉则带来的情伤,但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牵挂与担忧,却从未停止。
这天,明既白终于得到了厉则的准许,进到位于加盆国商业圈的厉氏集团办公楼见他。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正好过去了6天。
将最近的工作进展细细说与厉则听时,窗外正飘着加盆国罕见的细雪。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感。
明既白收回望向窗户的目光,想着也许今年要留在异国他乡的过年了。
厉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偶尔还会打断她,语气显得急促而不耐烦,说明他接下来还有别的行程。
可她依然能从他微不可察的肢体语言中,捕捉到那些被他藏在冰冷表象下的情绪。
毕竟明既白太熟悉他了——
熟悉到他眉梢极轻微的一道皱褶、指尖在文件上停顿的刹那,她都能准确读出其中未曾道出的欣慰与骄傲。
“所以咯?好久没见面这就不耐烦了,可真让人伤心。”
她说话时刻意侧过身,望向落地窗。
玻璃如镜,清晰地映出他看向她的眼神。
那是与他语气截然不同的温柔,是冰封湖面下汹涌的爱意,藏不住,也没能藏好。
当她说到最近成功修复的一件南宋龙泉窑三足炉时,语气平稳,心却微微发涩。
这件从日不落博物馆空运来的炉子,她熬了四个昼夜才完成,积攒了千言万语的疲惫在见到厉则的一瞬,只总结为一句:
“最近可累死我了。”
他们之间,从来如此,甜总是裹着玻璃渣——
他越是在乎,就越是表现得漠不关心,仿佛靠近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
而她,早已学会从他沉默的倒影里汲取温暖。
话题结束后的几分钟,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明既白转过身,目光直直望入他深潭似的眼底:
“厉则,你的头……最近还疼吗?”
厉则避开了她的注视,整理着袖口,语气淡然地像在讨论天气:
“老? 毛病,不碍事。”
“我咨询过很多医生,”明既白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蓝晶毒素对脑神经的损伤是持续性的,不能总靠止痛药硬撑。厉则,我们必须想办法彻底治疗,你……你相信我么?”
“我们?”厉则终于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丝近? 乎嘲讽的弧度,
“明小姐,现在是厉氏集团海外市场扩张的关键期,我的健康问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负责。你的重心,应该放在你的文物追索和修复工作上,那才是你该发光发热的地方。”
“而且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问我信不信你,你自己心里没答案么?”
又是这样。
用冰冷的言语划清界限,将她推离风暴中心。
明既白的心脏像是被细线勒紧,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何知晏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对任何靠近他的人发动攻击。他把她推得越远,她就越安全。
可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只能被动接受保护、最终却失去一切的女人了。
她没有再争辩,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外套:
“我知道了,那你忙吧……我、我先告辞。”
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看见玻璃上他骤然抬起的脸,
“如果难受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会放下手头的一切来陪你。”
和那双几乎要冲破所有伪装的、盛满痛楚与关切的眼。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明既白猛地攥紧掌心,才克制住冲回去抱住他的冲动。
当天晚上,明既白拨通了越洋电话,打给在瑞士圣罗兰留学时的同学汪哲。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带着衣香鬓影的喧嚣,很快又安静下来,传来汪哲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阿白?难得你主动找我。”
“汪哲,抱歉打扰你。”
明既白的声音透着疲惫,却异常清晰,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记得你父亲的人脉很广,尤其在医学界。能不能请你帮忙联络一位顶尖的脑神经专家?要绝对权威,并且……需要高度保密。”
她简单说明了厉则的情况,隐去了蓝晶毒素和他们冷战的部分,只说是罕见的神经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