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鸥台高中排球部的现役教练——艾伦·墨菲，每年都会对新入部的排球队员说几句固定的话语，其中一句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一喜欢的是我的妻子和女儿，第二喜欢的就是排球。”
纵横意甲多年，前两年又来到日本V2联盟执教，可以说，艾伦·墨菲人生的一大半时光都奉献给了排球！
前不久，因为身体强度实在是跟不上职业排球，他在家人的劝说下，选择来到高中执教。
又因为喜欢鸥台高校的校名，所以最终在众多的橄榄枝里面，选择成为鸥台高校排球部的教练。
*
棒球是日本的国球，自从一家人定居日本后，艾伦教练每天不是忙着带队员进行日常训练，就是忙着带队员外出打比赛。
不知不觉中，妻子和女儿已经在邻居和同学的影响下，渐渐喜欢上了棒球。
这一次全家到爱知市旅游的固定行程之一，就是来看全中软式棒球决赛。
今天早上，在妻子和女儿的强烈建议下，他们一家人早早就来了场地，选好了一个绝佳的观赛席位。
本来以为中学软式棒球没什么看头，没想到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一位来自长野县且高中不打算参加棒球部的初三捕手。
这简直就是爱吉的绝佳接班人啊！
于是，比赛刚结束没多久，偷偷听了半天双胞胎谈话的艾伦教练，不顾妻女的诧异，趴在看台的栏杆上，热情地挥着手，迫不及待地向这位少年发出了邀请。
“oi！少年，不打棒球要不要打排球啊！”
“捕手转二传真的超简单哦~”
“真的，克里斯前辈，那个老头真的是这样跟小治说的，语气超~级~轻浮的！！”
长野县，泽村家，不仅输了比赛，而且动用小金库的私房钱请队员们吃了顿大餐，并且至今仍不知道弟弟究竟为什么不打棒球的泽村荣纯，正趴在床上，十分伤心的跟自己最崇拜的克里斯前辈诉苦。
“荣纯！不要总是老头老头的叫年长者，这样会显得很没礼貌的。”
泽村雅治刚洗完澡，一手擦着湿发，另一手推开房门，听见手机里传来克里斯前辈无奈的声音。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粘着克里斯前辈啊！”泽村雅治忍不住吐槽哥哥。
“是雅治吗？好久不见。祝贺你们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趁着泽村雅治洗澡，泽村荣纯果断地选择了外放模式，因此克里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泽村雅治原本正在用干毛巾擦拭湿发，听到克里斯的呼唤，立刻走向荣纯的手机，对着电话听筒大声地说道：“克里斯前辈，我是雅治，晚上好！不过即使是第二名，荣纯也很伤心哦，狠狠地哭......”
双胞胎特有的心灵感应让泽村荣纯瞬间明白泽村雅治接下来要说什么，一个鲤鱼打滚，灵活地从下铺床上跳下来，刚一落地，就张开双手要去捂泽村雅治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
然而哥高一尺，弟高一丈，从小力气就比哥哥大的泽村雅治双手紧紧抓住荣纯伸过来的胳膊，大力合在一起，再轻轻一扭，反手就把他牢牢压在下铺床上，一边毫不费力地镇压住他，一边笑嘻嘻地大声对着电话那边的克里斯说道：
“克里斯前辈，荣纯现在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真的一模一样哦~所以他才不跟你打视频！不过，如果前辈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拍几张照片私发给你哦~”
“啊啊啊啊！！小治，你快住口，不许再说了！”被压在身下的泽村荣纯无能狂怒，一边大力挣扎，一边流着宽面条眼泪，呜呜呜地求饶。
“好了，雅治，你就不要再欺负荣纯了。”克里斯先是在电话那边笑了好一会儿，笑完又忍不住替泽村荣纯求情。
“克里斯前辈！呜呜呜！还是你对我好！”泽村荣纯万分感动。
趁着荣纯说话的间隙，泽村雅治最后狠狠压了他一把，以免自己放开他时他还有还手之力。
做完这一切后，泽村雅治立刻走人，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嚣张地跟他道别，“嘻嘻~哥哥你继续和克里斯前辈聊天吧，我和爷爷下将棋去啦~克里斯前辈拜拜~”
说完，不给泽村荣纯反应的时间，泽村雅治以光速离开案发现场。
“什么啊，克里斯前辈，你看他！！”泽村荣纯大声告状。
*
在哥哥气愤地大叫声和克里斯前辈无奈的调解声中，泽村雅治愉悦地离开卧室，下楼前往爷爷的房间。
“爷爷，我来陪你下将棋喽~”穿梭在一楼的走廊里，泽村雅治开心地大叫。
刚推开门，泽村雅治就发现原本常年摆放棋盘的和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泽村爷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
见此情景，泽村雅治吞了吞口水，不由得有些紧张，渐渐地收敛了笑意。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稳步来到爷爷对面的蒲团前，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懈怠。
毕竟作为泽村家食物链顶端的泽村爷爷扇起人来，真的很痛！！！
*
这个结论是泽村荣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为什么只说荣纯，当然总是因为哥哥不就是用来给弟弟顶锅的吗~
“雅治，荣纯说你高中不准备继续打棒球了，这是真的吗？”
泽村雅治刚一坐下，泽村爷爷就单刀直入地问道。
深知蒙混不过去的泽村雅治，看着泽村爷爷严肃的面孔，不由得挺直腰背，一改敷衍荣纯时懒洋洋的态度，掷地有声地回答：“是的。”
“雅治，你的理由是什么。”泽村爷爷的态度出奇的冷静，但言语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爷爷，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棒球而已。”说完，泽村雅治顿了顿，接着继续说道：“本来打棒球就是因为荣纯找不到人组队，我才和他一起打棒球的。现在他已经确定去青道了，那里有克里斯前辈在，我觉得我不需要再继续陪着他打棒球了。”
“只是这样吗？”泽村爷爷紧紧盯着孙子的眼睛，不知道是否在寻找什么。
“仅此而已。”泽村雅治回望爷爷，眼里满是认真与决绝。
看着爷爷面无表情的脸庞，泽村雅治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思索，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让爷爷满意。
长达半分钟的寂静过后，泽村爷爷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雅治，爷爷问你理由，并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是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内心真正所求的是什么。”
“但是这次谈话，让爷爷明白，现阶段你确实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泽村爷爷平静地对孙子说，语气里并没有无奈，接着继续补充：
“雅治，十五岁的孩子迷茫是常态，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去思考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爷爷可以向你保证，家里一定会尽己所能，让你有试错的成本。”
接着，泽村爷爷又举出泽村爸爸年轻时候的例子：“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去东京追求音乐梦想，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同样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甚至可以说他很幸运的没有在青春中留下遗憾。”
“荣纯高中去青道追寻棒球，我们也不知道他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又能取得怎样的成就，也许他高中三年都进不了甲子园，但那也没什么，至少他的青春问心无愧。”
说完，泽村爷爷一脸慈爱地望着泽村雅治：“你也是一样，即使未来崎岖且迷茫，但也不要害怕，大胆地向前冲，家人一定会在你的身后永远支持你的！”
“爷爷！”
被自家动不动就扇巴掌的暴力爷爷感动到的泽村雅治，忍不住红了眼眶，有些哽咽地喊道。
*
明白气氛到位的泽村爷爷，立马一改先前煽情的态度，趁热打铁地安排：“既然如此，明天就让荣纯陪你去鸥台高校排球部参观参观！正好明天放假！你们都有时间！”
“爷爷！？”刚被感动还没超过三秒的泽村雅治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愤怒地嚎叫：“怎么可以这样！刚刚您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都是骗人的吗？不是说好了让我自己选吗？！”
“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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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你自己选！臭小子，我还不了解你吗？让你自己选你肯定选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正好人家鸥台的教练都联系到家里来了，态度也十分诚恳。”知孙莫若爷，泽村爷爷决定自己亲自上场，推小孙子一把：
“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就先去参观参观，要不要打排球再说，说不定你跟荣纯一样，看一眼就爱上了呢？好了好了，你快走吧，爷爷要睡觉了，赶紧出去，随便给我把门关上！”
说完，泽村爷爷双手掐起小孙子的肩膀，一个闪身，就给他扔了出去，然后立马关门上锁，整个流畅一气呵成。
即使年过六旬，依旧能把身强体壮的孙子给瞬移出房间什么的......
*
“也太不科学了吧！爷爷居然真的是一瞬间就给我扔出来了！”
回到房间，泽村雅治依旧没有缓过神来，一边麻木地换睡衣，一边对着打完电话后爬到上铺准备睡觉，现在又趴在床沿上听他吐槽的泽村荣纯说道。
“都跟你说了爷爷每次扇我巴掌的时候真的超大力！你总是不相信我！”泽村荣纯借机气鼓鼓地指责弟弟。
“果咩果咩~人家这下知道了嘛！”不算走心地向哥哥道歉后，泽村雅治扣上睡衣的最后一颗扣子，接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着远处的灯火，又笑眯眯地扔下一个对泽村荣纯来说堪称重磅炸弹的消息：“荣纯，爷爷说让你明天陪我去鸥台排球部参观哦~”
原本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泽村荣纯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弹起，抱着被子着急地询问：“什么！？小治，你该不会真的要跑去打排球吧！！”。
“明天的事，谁知道呢~”泽村雅治站在窗前，耸了耸肩，可有可无的对泽村荣纯说道。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打棒球了啊！不许再敷衍我了！”抢在弟弟敷衍之前，泽村荣纯下了死命令。
“要说原因的话，应该只有一个吧......”泽村雅治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靠在窗沿上，歪着头，对上哥哥的眼睛，认真的对他说：“荣纯，我跟你不一样，我对棒球没有一丝热爱，棒球于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
看着沉默的泽村荣纯似乎渐渐红了眼眶，泽村雅治不由地轻叹一口气，离开窗户，来到书桌前抽了一张抽纸，递给上铺的泽村荣纯：“真是的，你是小孩子吗？对于我不打棒球，有那么难接受吗？”
“不是难以接受，而是我突然才意识到，一直以来，是我在绑着你跟我一起打你不喜欢的棒球......”情到深处，泽村荣纯又有了要流泪的迹象，哽咽地说。
听着他的哭腔，泽村雅治十分无奈，“打住打住，我只是说不热爱，又没有说不喜欢！荣纯，我们是双胞胎，你应该明白，如果我真的不喜欢的话，即使你求我，我也不会陪你打的哦~”
说完，泽村雅治不再给荣纯煽情的机会，拖鞋上床，安然地躺进被窝，然后催促距离开关最近的哥哥关灯，“快关灯啦，今天好累啊，我要睡觉喽~”
荣纯乖乖听话关灯，拿起床头绑着一根绳子的石头，往床尾方向轻轻一拉，松手的瞬间，石头顺着惯性敲击开关，房间立刻陷入黑暗。
只听得到上铺时不时传来一阵翻来覆去的声音，泽村雅治在心底默默地计数，果不其然，三十秒之后，上铺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可是我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诶！真的不能一起去青道吗？”
“喂，荣纯，不要得寸进尺哦~”
“哼，知道啦，我也要睡觉了！不跟你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铺传终于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泽村雅治盯着上铺的床板，在脑海中描绘着小时候和荣纯一起画在床板上的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轻轻的说：“笨蛋荣纯，你将来要走的道路，是一条要用泪水和汗水一遍遍浸透球衣的道路，而这条路上陪伴你的，注定另有其人。”
微弱的声音被窗外吹入的柔风裹挟着，听起来有点飘忽不清，如同命运一般，让人琢磨不透。